我是个濒死之人。
系统和我约定,只要有一个人能真心实意爱我,我就能重获新生。
一开始,我自信满满。
到最终,我狼狈不堪。
我闭上眼睛,终于明白——
无人爱我,更无人救我。
01
等系统规定的最后时限终于结束,我敞开双臂,闭上眼睛,欢喜地等待迎接我的新生。
谁知下一秒,系统的话就如同冰冷的水,毫不留情泼到我的头上。
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内心对生的渴望的火焰浇灭。
“抱歉宿主,检测到为您付出真心的人数为零,很遗憾,您失败了。”
冷冰冰的电子音传到我的脑海之内。
我的笑容僵在嘴边,急忙睁开眼,着急问道系统:“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不是有陆商予吗,还有……还有我妈妈呢?”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断摇着头,连连后退,恍惚间陷入巨大的牢笼之中。
我要找他们问清楚,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系统判定他们不是真心实意爱我。
可是下一秒,我的思绪就被剥夺,整个人也倒了下去。
“鉴于宿主您未在我们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所以决定收回对您生命的维护。”
“简而言之,宿主,您已经死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系统这个冰冷设定的语音在宣告我的死亡的时候竟然带有一丝悲悯。
我怔怔往下看,我的尸体在临终前,还带着不可置信地神色,张着嘴,仿若在无声地挣扎。
尽管死了,但我还是弄不明白,我祈求系统,让它告诉我真相。
系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调出来画面。
画面上的人,正是我的男朋友陆商予和我的母亲。
“商予,你最近和梁浅的关系相处得如何?”我的母亲询问。
“一切正常,而且我觉得她对我十分依赖。”陆商予淡然一笑,眼里闪烁着灿然的光。
“那就好。”我的母亲点点头,满脸高兴与欣慰,“让她务必要给婉婉捐献骨髓,我们二人同时旁敲侧击,婉婉一定能得救。”
而后他们对视一眼,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我看到这个画面,变得目光呆滞,神情恍惚,浑身僵硬不已,连系统的呼唤都听不见了。
原来,原来,我的男朋友,甚至我的母亲,对我的好都别有目的。
想要用我的骨髓去救别人,为此不惜欺骗我。
原来系统判定是对的,没有人是真的对我好,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叫婉婉的女人。
婉婉?
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我神经质地呢喃:“在哪里,在哪里听过……”
后来,我突然想起来了。
在我母亲的嘴里常常挂起,在我的男朋友心上经久不去。
我的姐姐——
梁婉。
02
系统的画面还在播放着,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但他们的声音却像噩梦一般,在我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将我的灵魂反复凌迟。
我听到他们对我姐姐梁婉的切切深情。
“婉婉,妈妈在想办法了,你要坚持住。”我听见我的母亲如此亲切,如此和蔼。
是我从未感受过的。
我知道“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所以我尽我的努力报答她,可她一直对我不冷不淡。
可是妈妈,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好过?为什么我永远都不被你看见?
还有我的男朋友陆商予,明明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是我,可你却是为了别的女人。
尽管那个女人是我的姐姐梁婉。
“婉婉,你妈妈说的没错,你再坚持几天,我们已经找到合适的骨髓了。”我听见陆商予情真意切的恳求。
我的姐姐躺在病床上,望着他们俩个,尽管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可嘴角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却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在我的母亲和陆商予惊恐和担忧地神情中,她吐出一大口鲜血,显得整个人越发的妖异。
姐姐……我看着她,忍不住上前,想触摸她,不过却是一场空。
我看见我的母亲和陆商予急急呼唤医生和护士,医生神情严肃地告诉他们姐姐必须尽快进行换骨髓的手术,越快越好。
他们着急忙慌地拨打我的电话,可只能听见“嘟嘟嘟”的声音。
我听见我的母亲低声指责:“梁浅这个死丫头,不会知道故意不接吧,真是白眼狼。”
明明已经死了,我怎么还能感觉心口破了个大洞,凤直呼呼往里面灌,冷得我全身打颤。
陆商予也在听见我的忙音之后,挂断了电话。
他让我的母亲放宽心,说自己一定会把我带过来,哪怕绑也要绑过来。
我看见在我母亲走后,他继续打着我的电话,打不通便不断急切地发消息给我
“梁浅,回电话,你姐姐现在病得很重。”
“现在不是你耍小性子的时候,你姐姐真的很需要你。”
“梁浅,适可而止,等你姐姐好了我们就结婚。”
……
我看着一条条消息,忍不住发笑,所有人都认为我见死不救,秉性薄凉。
甚者陆商予还大发慈悲用婚姻这个诱饵,引我上钩。
却从来无人在意我的身体,我的死活。
我忍不住想起在这之前的事情。
我之前有和姐姐做过配型,适配度很高,我的母亲惊喜地拉着我,眼眶湿润,喜极而泣:“太好了,梁浅,你姐姐有救了。”
那还她第一次对我露出一分好脸色。
我默默挣开她的手,一字一句表示:“我救不了,我的身体不允许我……”
还没说完,迎接我的是母亲的巴掌,毫无顾忌。
我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火辣辣的,心里忍不住发酸和委屈。
我的母亲严厉地指着我:“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都必须救你姐姐。”
等她走后,我机械地吐出后面的话。
“我要死了,妈妈”。
03
那件事发生过后,我就去找我的男朋友陆商予,想要寻求一丝安慰。
可他听后,反而一脸不赞同的盯着我。
劝导我:“浅浅,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啊?”
我反驳他,我不是说我的身体不允许吗。
可他不相信,认为我在欺骗他,想要逃避这份责任。
一脸失望地看着我:“梁浅,你怎么因为不想救你姐姐,撒出这种谎言,她可是你亲姐姐啊,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呢?”
被最亲近的两个人指责,我呆愣地坐在沙发上,思考是不是真的是我的错误。
系统就在这时找上门来,于是我们做了交易。
我想届时,我就可以救我的姐姐了。
我兴冲冲地和母亲说了我会救姐姐,但在此之前,我要先把身子调理好。
母亲随意望了我一眼,然后接着照顾姐姐梁婉。
“你知道懂事就好”,她如是这样说。
于是我趁着这段时间,拼命地做我能做的,奉献我的全部。
病房的其他人都在和我母亲连连夸赞,说她有我这么好的女儿。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一声轻飘飘的“嗯”,轻得让人听不见。
我的男朋友陆商予也认为我想明白了,摸摸我的头,暗暗赞许。
我沉溺于他们表面的糖衣炮弹之下,看不到事情的内里。
后来我死后才知道,他们原来是为了稳定我,让我心甘情愿,不至于半路而逃,中途反悔。
我泪眼婆娑,哀默心死,说不出只言片语来。
或许是看不下去了,系统此刻开口了:
“宿主,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他们其中有一人在手术前有一丝不忍心,我们的约定依旧奏效。”
听到它的话,我猛然抬起头,吞咽几口唾沫,干涩地开口:“真的吗?”
系统没有回答,我们之间一片静默。
但是我在一片眩晕之中,回到了我的死去的身体里。
我知晓现在的状况,于是拖着疼痛难忍的身体赶往了医院。
母亲一见到我,眼里闪着怒火,猛然站起身冲上前来,众目睽睽之下再次给了我一巴掌:
“梁浅,我有没有让你早点过来,你为什么非要乱跑,你知道姐姐的情况有多严重吗?”
我无力低下头,已经凉透的身体,我如今再次使用,终归有些不适感。
“所以妈妈,我在你的心里,只有在姐姐需要的时候,你才会想起我是吗?”
我听见自己不甘心的发问。
为什么啊妈妈?
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很可怜。
我的母亲没有明说,可从她的神情动作里,我知道了答案。
陆商予从病房走了出来,看见我,皱起眉头,责备地凝视我:“梁浅,你就这么小气,这么狠心,连你姐姐都不愿意救是吗,我真是看错你了。”
“是啊,我就是不愿意救。”我听见自己的扬起一抹轻快的嗓音,“你们找别人去吧,没有当事人的意愿,医生可不敢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