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高段位的“分赃”现场,沈一石用分茶,帮杨金水谈分赃

卿心君悦 2023-09-05 18:04:47

沈一石,《大明王朝1566》中一个极具悲剧色彩的商人。

他是外人眼里,富甲一方,坐拥万贯家财的江南首富;他是同行羡慕的对象,背靠大树,有六品功名顶戴加身的官商;他是杨金水眼中,办事得力,知进退,懂分寸的“合伙人”。

可他自己清楚,从始至终,他都不过是织造局与宫里敛财的工具,以及浙江历任官员的钱袋子。

事实上,沈一石是个十分割裂的人。

他一面从心底里鄙夷污浊不堪、蝇营狗苟的官场,一面又费尽心机攀附织造局,巴结、讨好杨金水等人,与虎谋皮。

而在改稻为桑失陷入死局之时,沈一石选择孤注一掷,将用全部身家买来的粮,悉数借给了海瑞,以期保全自己的性命,可终究没能逃脱怀璧其罪的定律,成了朝廷凑齐军需的牺牲品。

对于沈一石这个人,我还是十分佩服的,抛开官商勾结的是非曲直不谈,单说心计手段与对人情世故的把控,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这一点,从他一出场就体现的淋漓尽致。

导语:

踏苗逼迫百姓改稻为桑的事,被胡宗宪阻止之后,狗急跳墙的严世藩为了推进改稻为桑,竟然想出了毁堤淹田这个缺德的损招。

担心胡宗宪再次从中掣肘,严世藩绕过了胡宗宪,直接将事情交给了郑泌昌、何茂才两人去办。

而从郑泌昌、何茂才口中得知消息的杨金水,对此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毁堤淹田能加速收田种桑的速度,这有利于他完成压在头顶上的那50万匹丝绸任务,他何乐不为。

况且,出主意的不是他,执行也不是他,真要是追责,一时半会儿也追不到他的头上,任务完不成才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至于是否会出现灾情,百姓是否会造反,都是官府的事,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也因此,知道了严党计划的杨金水,第一时间带着郑泌昌与何茂才去了沈一石的织造纺谈贱买田地的事。

谈的是“分茶”,也是“分赃”

参观完沈一石的织造纺,杨金水等一行人被沈一石请到了内厅事。

在落座这一环节上,沈一石对于人情世故与规矩礼仪的拿捏就显现出来了。

刚进会客厅,沈一石便说道:

“郑大人陪杨公公上座吧。”

注意,此时屋内的座位分配。

屋内正中间对着门口的位置是主坐,有两个,从在场人员的身份地位来看,杨金水势必是要坐主位的,毕竟人家是宫里的人。

(补充一点:杨金水之所以坐在左侧的主座上,是因为中国自古以来是以左为尊的。延伸来说,就是按照房屋坐北朝南的朝向,左边的主座对应的是东方,而在中国传统文化礼仪中,历来以东方为尊位。)

而另一个主位如果按官职级别排序,应该是郑泌昌坐,而如果按主宾排序的话,沈一石坐上座也无妨,毕竟,沈一石是织造局的人,与郑泌昌没有从属关系,这里又是沈一石的私宅,不是衙门。

也就是说,另一个主坐,沈一石与郑泌昌谁坐都没毛病。

而沈一石让郑泌昌陪杨金水上座的安排,则有两层含义:

一是,捧杨金水,再一次强调杨金水身份地位最高,同时也给足了郑泌昌面子;

二是,这个小会,类似于双方交底谈判,谈判的规矩是两方主事人坐主位。

之所以是交底谈判,是因为毁堤淹田的指令已经下达了,下一步就是沈一石贱买田地,这就意味着有利益产生,此时郑泌昌与何茂才作为参与者与执行者,最关心的便是他们能从中捞到什么好处。

这就好比,几个人决定合伙去抢劫,那么抢劫之前,势必要谈好赃怎么分,要不大家干起来心里都没底,也没动力。

沈一石是杨金水的人,谈的是给郑泌昌、何茂才分多少,杨金水已经坐在主位上了,所以沈一石让郑泌昌坐在另一边的主位上。

郑泌昌也是个人精,自知不够格与杨金水平起平坐,而且他并不想跟杨金水直接谈,毕竟杨金水说什么,他都没法反驳,于是他对沈一石说:

“你陪杨公公说话,你们坐上面吧。”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我知道你们俩是穿一条裤子的,也知道今天谈什么,你坐主位吧,我们跟你谈。

听懂了郑泌昌话里意思的杨金水,在一旁发话了:

“您是主人,就坐这儿吧。”

你沈一石是买田的主儿,咱俩今天你主谈吧。

收到杨金水“指令”的沈一石不再推辞,顺势应了下来:

“也好,我好向各位大人说事。”

也好,今天由我跟两位大人主谈钱怎么分。

四人落座之后,仆人端上了茶水,“分赃谈判”正式开始。

杨金水闻了闻茶香,先开口了:

“这茶不错。”

一旁的沈一石接道:

“今年第一茬的狮峰龙井,赶在夜里露芽的时候采的。”

“第一茬”,“夜里露芽时采的”,都强调了茶叶珍贵与稀缺,也因此第一次看这段剧情的时候,我天真的以为,沈一石就是在讨好杨金水等人,用好茶招待他们,以彰显他们的尊贵以及对他们的重视。

可反复刷了几遍剧,结合前后剧情与对话,才发现,谈茶送茶不过是暗语,实际上说的是贱买田地之后的利润具体如何分。

所以,在郑泌昌与何茂才附和茶是顶尖的上品之后,沈一石说了这样一段话:

“产的少,给吕公公和阁老小阁老,每人准备了两斤,各位大人委屈一点,每人准备了一斤。”

这段话可以理解为:我虽然贱买了田地,但这其中的利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分配的具体方案是——吕公公、阁老、小阁老数额相同,他们占六成,杨公公与两位大人各得一成。

也可以理解为:宫里与严党拿的是一样的,占大头;杨金水与郑泌昌、何茂才拿的是一样的,占小头。

沈一石话音刚落,杨金水便问了一句:

“您自个儿呢?”

这句话,杨金水是替郑泌昌与何茂才问的。

利润怎么分配,以杨金水与沈一石的关系,早就私下通过气,敲定好了。当着郑泌昌与何茂才的面,故意问沈一石分多少,就是在解答两人的疑惑,毕竟沈一石也是执行者之一,分多少,郑何二人自然想知道,只不过不方便问罢了。

沈一石回答道:

“老习惯了,喜欢喝白水。”

按老规矩来,我一分不剩。

听完沈一石的回答,杨金水接道:

“你看是不,这都是跟自个儿过不去的人。三千架织机,几万亩桑田,还有上百家的绸缎行、茶叶行,可自个儿却喝白水吃斋,还穿着粗布衣服,您这个穷装给谁看呢?”

从表面上,杨金水是在说沈一石故意装穷,而真正的话外音却是质疑:拉倒吧,你名下那么多产业,那么多钱,说一分不拿太假了,谁信啊。

沈一石是杨金水的人,这一点毋容置疑,当着外人的面,质问自己人,一般来说都是在演戏给别人看,也就是上文说的那样,这戏是演给郑泌昌与何茂才看的。

杨金水是了解沈一石情况的,沈一石虽然接了织造局很多大单,但赚的钱几乎都被严党与宫里分走了。他相信沈一石一分不拿,可不代表其他人相信,否则后来事发的时候,郑泌昌与何茂才就不会认为抄了沈一石的家,就能凑齐军需了。

郑泌昌与何茂才不好问的,不敢问的,不相信的,杨金水帮他们问,只有解了他们的疑惑,大家做事心才齐,分赃嘛,说清楚了好办事。

既然是演戏,戏就得做足,面对杨金水的“质疑”,沈一石“反将了一军”:

“卖油的娘子水梳头,我那些织机绸行都是给织造局开的,哪一天杨公公瞧着我不顺眼了,一脚踹了我,我照样能活。”

这段话依旧是说给郑何二人听的:我名下的产业虽然很多,但那都是给织造局开的,赚的钱也都是织造局与大家的,我就是给你们干活的,你们要是不信也没办法,大不了换人。

话说到这里,该问的,该解释的都说完了,到了总结性发言的时候了,于是杨金水话锋一转的说:

“别介,那严阁老和吕公公还不得把我给杀了。”

杨金水这是在告诉郑泌昌与何茂才:沈一石是咱们双方老大都认可的人,我可换不了,分赃的比例也是上面默许的,你们要是还有疑问,找上面说去吧。

就这样,一场由杨金水主导,沈一石冲锋的充满暗语的分赃小会到此结束。

可能有人疑问,为啥杨金水不从一开始就抬出吕芳与严嵩。

原因很简单,郑泌昌与何茂才确实没胆量质疑上面的决定,可有些过场得走,有些话得说清楚,杨金水要靠他们在前面卖命搞田,直接强硬的以势压人,对方即便能干,也容易心有芥蒂,不利于后续合作。

所谓处世谋事,无非是人性与人心,把面子做足,把利益给到,下面的人才愿意肝脑涂地的卖命。

你来我往的极限拉扯

说清楚了怎么分钱,就到了下一个环节:敲定买田的事。

依旧是杨金水先发言,问的是沈一石:

“三十万匹丝绸啊,上面打招呼了,十万匹让江苏的老胡干,二十万匹让你来干,照这么算来,你至少还得增加三千架织机。盖作坊,造织机还得有些日子,你干得怎么样了?”

沈一石说:

“朝廷交办的事,累死了我也不敢耽误,关口是桑田,没有桑田供不了那么多蚕丝,增了织机也增不了丝绸啊。”

沈一石的回复可谓是无懈可击。

这就像领导安排你接受一个有难度的工作,不要直接拒绝领导的安排,也不要上来就强调有困难,要先摆出一定会积极落实的决心,让领导看到你的态度,然后再适时的抛出问题,提出卡点在哪,这样一来,领导只会觉得你办事认真仔细,而不会说你能力不行。

不过这是题外话了。

回到剧中,杨金水看似是在询问沈一石工作的进展情况,实际上则是两人在打配合,目的是催促郑泌昌与何茂才赶紧搞田。

这好比:两个部门正在合作一个项目,其中一个部门经理想要加快项目进度,让对方赶紧落实负责的那部分,可由于是两个部门,不好直接催促对方。

于是,就当着对方的面,问自己人准备的怎么样了,意在提醒对方,我这边没问题了,你们是不是也得抓紧了。

接下来就是沈一石与郑泌昌之间的极限拉扯了,因为具体涉及要买多少田的事,杨金水不能直接插手。

一方面,杨金水不好开口跟郑泌昌要田,人家是严党的人,他在旁施施压可以,直接给定任务不合适;

另一方,收购多少田,让沈一石与郑泌昌谈,有利于撇清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一旦后续出事,难保郑何二人不会把他拉下水。

所以基调定好了之后,杨金水没有再说话,而是将“谈判主场”交给了沈一石与郑泌昌。

郑泌昌听懂了杨金水的“剑有所指”,对沈一石说:

“桑田最多一个月就能给你,关口是买田的粮你备好了没有。”

我这边没问题,最多一个月田就能到位,问题是买田的粮你准备好了吗?

沈一石是个谈判高手,深谙谈事谈判不能轻易露底牌,对于他和杨金水来说,田自然越多越好,所以他只口不提准备了多少粮,而是假意将决定权交给对方,试探对方的底线:

“那要看大人们能给我多少田。”

你们能给我多少田,我就能吃下多少田,决定权在你们。

郑泌昌也是个谨慎的人,不愿意轻易做决定、露底牌。说少了,怕杨金水不高兴,说多了,他们实行起来有难度不说,引起民愤他们难辞其咎,最好的方式就是让沈一石说出个数,这样就可以直接捆绑住沈一石,以及背后的杨金水——是你们要的田,说的数,出事了不能我一个人担责。

所以,郑泌昌再次将问题抛了回去:

“按今年你要多产二十万匹丝绸算,你需要多少田?”

我只负责搞田,可不懂织丝绸,要多少田能完成任务你们说吧。

对方已经表明不懂织丝绸,不会算账这个账,沈一石就不好跟着装糊涂了,于是说出了早已跟杨金水敲定好的数量(注意这个数一定是只多不少的):

“如果是成年桑树,有二十万亩就行了,可要是等到下一个月才改种,下半年长出来还是桑苗,这样算来的话,至少五十万亩。”

沈一石话音刚落,一直没说话的何茂才跳出来质疑了:

“好你个沈铁算盘!那多出的三十万亩,最多后年也成了成年桑树了,那可就不止多产二十万匹丝绸了。”

何茂才的意思很直接:好你个奸商,绕来绕去的说了半天,就是想多要三十万亩地啊,那多出来的利润,你们是不是想独吞?

这个质疑在沈一石的意料之中,他面带笑意的解释道:

“我刚才说了,再多的织机,再多的绸行,还不是给织造局和各位大人开的,我就是想吞,没那么大的口,也没那么大的胆。”

我就是给各位大人干活的,多出来的利润,我一个干活可吞不了,也没那个胆子吞,还是按照刚才谈好的分钱比例分出去。

听了沈一石的解释,何茂才这才心领神会的一笑,十分满意跟坐在对面的郑泌昌交换了下眼神,这意味着,他们接受了沈一石提出的田数。

一番你来我往下来,郑泌昌捆绑了沈一石与杨金水,沈一石同样也牢牢绑住了郑泌昌与何茂才,而双方想要的结果都达成了。

郑泌昌与何茂才知道了他们能分多少好处;杨金水得到了郑泌昌与何茂才尽快搞田的承诺;沈一石则明确了田数与工作任务。

分赃与买田的事都谈好了,至于下一步,就是合伙忽悠马宁远这个替罪羊去毁堤淹田了,这篇文章就暂时不做解析了。

结语

从借送茶谈分赃,到配合杨金水演戏,再到与郑泌昌谈判,沈一石的精明与手段可见一斑。

他有商人逐利的天性,也深谙官场那些见不得光的规则,更重要的是,他能够时刻摆正自己的位置,做人低调,做事高调。

这也是为什么,他稳坐官商十几年,不仅能够得到杨金水的信任与倚重,甚至能让杨金水不惜为他求得六品功名顶戴的原因。

只不过,纵使沈一石再精明,终究斗不过权势,改变不了卸磨杀驴的命运。无论是百姓还是商贾,在当时的朝局与党争面前,都是随时可弃的草芥与棋子。

(本文根据电视剧《大明王朝1566》相关剧情撰写,非正史,请知晓)

卿心君悦,读别人的故事,过自己的日子。用文字温暖你,我。

4 阅读:2055
评论列表
  • 2023-10-03 14:48

    典中典[点赞][点赞][点赞][点赞]

  • 2023-09-06 08:16

    学习了学习了[点赞]

  • 2023-09-07 03:46

    表面上分的是茶叶,实际上分的是赃款[doge]

    小虾米 回复:
    一开始确实没想到这个就是分赃,都是人精[笑着哭]
  • 2023-09-05 21:41

    受教了

  • 2023-09-06 05:39

    2+2+2+1+1 8分 古人重量是16进制 不知钱也是16进制吗?

    焦章岚 回复:
    8成是各位的,2成是成本[笑着哭][笑着哭][笑着哭]
    用户17xxx59 回复:
    2+2+2+1+1+1,9分了
  • 2023-09-07 00:00

    分析得很好,以后不用分析了,写个专题读后感给我

卿心君悦

简介:情感观察者,书评人,影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