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年给值班老公送饺子,却发现了他在瞒着我陪其他女人过年…
回家途中,我心情过于悲伤下,不小心带着肚里十月大的宝宝落入冰湖,最后在医院抢救失败身亡。
临终前,老公跪在我面前嚎啕大哭时,我感受到肚子里已经没了气息的宝宝,凄凉一笑。
“如有来生,我不愿再嫁给你。”
然而没想到,我重生到了送饺子前。
1
“江同志大出血了!快调血包来!”
“江同志求生意识薄弱,快用搏击器恢复心跳!”
“三二一,通电。”
江映雪涣散的瞳孔中,只见无数医护人员围着她团团转,个个着急得不行。
肚子传来剧烈地疼痛,陪伴她将近十个月的重量陡然消失。
医生遗憾地说:“太晚了,孩子已经死了。”
江映雪心跳猛然一顿,拉出一条平直的线后,开始恢复微弱的跳动,身上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冰凉的手术床柔软得像云朵。
“尽力了,让傅少尉进来见江同志最后一面吧。”
手术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扑到江映雪旁边哭得涕泪横流,哀求地说:“小雪,不要抛下我。”
几个年轻的护士都忍不住流下眼泪。
江映雪看着这个深爱了多年的男人,如今生命走到了尽头才发现,自己从未将他看清。
她颤抖着手抚摸上傅安明的脸,微笑道:“傅安明,爱你,我不后悔。”
傅安明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
然而江映雪的下一句却是:“如有来生,我不愿再嫁给你。”
话音与那只手一起落下,江映雪永远闭上了眼睛。
傅安明撕心裂肺地喊道:“不!”
1
江映雪从睡梦中惊醒,浑身的冷汗几乎要将睡衣浸湿。
窗外月亮高悬,照亮房屋里的模样,窗上床头都贴着红双喜,枕套被子都是红色,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这是她与傅安明刚结婚时的家属房。
江映雪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般,打开灯坐在镜子前。
镜子中的女人肌肤胜雪,眉眼带着青春的朝气,与江映雪最后一次照镜子的模样有着云泥之别。
“难不成......我重生了?”江映雪喃喃自语。
她站起来,环视这间幸福的婚房,床头上挂着的结婚照干净漂亮,就像江映雪曾深以为傲的婚姻。
可事实却狠狠给了她无情一击。
上辈子她挺着孕肚,去给过年执勤的傅安明送饺子,却被告知傅少尉已经休假三天了。
她以为傅安明遇到了什么难事不敢告诉他,打遍了所有朋友的电话,最终却是在警卫员的暗示下,来到一处豪华小洋房。
下着雪的冬夜,江映雪为了给饺子保温,一直将它们放在衣服里,却在看到屋里那一幕时,饺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小洋房温暖的窗户里,说要执勤的傅安明正在别人家里笑盈盈地包着饺子,一个女人从他身后将他搂住,两人相视一笑,就像是幸福的小家庭。
深受打击的江映雪迷茫地走在大街上,被一辆突然驶出来的小轿车撞倒,双腿间流出的血很快染红了雪地。
听见声响的人家跑出来:“老天爷啊,这是谁家的孕妇,大过年的家破人亡了啊!”
漫天的雪花落进江映雪的瞳孔,那股刺痛仿佛还遗留在身上,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再抬眼时,江映雪的目光坚定。
上辈子她说过,若有来生,绝不再嫁傅安明。
如今上天垂怜让她重活一世,她必定要及时止损。
2
第二日一大早,江映雪就将离婚申请递交了上去,回来的路上遇到刚好执勤结束的傅安明。
“小雪,你今日不是休息吗?怎么还起那么早?”
他小跑着过来,笑着握起江映雪的手放在唇边呼气暖着:“穿这么少,冻坏了怎么办?”
江映雪看着年轻的傅安明,万种情绪在心头闪过,却仍旧心存贪恋:“不冷。”
傅安明的目光看向江映雪眼下的乌青,皱眉道:“昨晚没睡好吗?”
“嗯,做了个噩梦。”江映雪低下头,小声说。
傅安明却笑了,一脸狡黠地凑过去:“是不是因为我不在身边?”
江映雪红了脸推了他一把:“胡说什么呢。”
话音刚落,却听见几个粗犷的男声起哄地喊:“少尉好,少尉夫人好!”
江映雪和傅安明同时看过去,几个同事赶忙嘻嘻哈哈地跑走。
“等我回去一定让他们负重跑步!”
江映雪笑了笑,没搭话。
傅安明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小心地问道:“小雪,我有个邻家妹妹想要来我们家里借住,你同意吗?”
江映雪的笑意凝结在唇边:“谁?”
傅安明她没有立刻反对,往身后招了招手:“晓晴,快过来见嫂子。”
江映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淡下的笑意彻底消失。
只见远处跑过来的小姑娘面容清秀,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很是可爱。
苏晓晴直接扑进了傅安明的怀中,软糯地喊道:“哥哥,我是可以搬到你家里了吗?”
傅安明尴尬地将她推开:“小雪,你别介意,晓晴年纪小不懂事。”
苏晓晴却不依不饶地往傅安明身上贴,像小孩似的嘟着嘴:“哥哥,晓晴不是孩子了。”
傅安明那点儿尴尬全然化成了宠溺,他捏捏苏晓晴的脸笑道:“对,我们晓晴是大人了,要去高考了。”
得到傅安明的回应,苏晓晴才将目光投向江映雪:“嫂子好,不好意思啊嫂子,我从小就比较黏我哥哥,你可不要误会哦。”
江映雪看着面前这张年轻的脸,与雪夜中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刹那间,眼眶酸胀得厉害,胸腔也忍不住泛起一阵难以忍受的酸涩。
原来他们的私情,竟是从这么久以前就有了。
那么多年傅安明一直将她蒙在鼓里,给她编造了一场令人沉醉的美梦。
“小雪,你能让晓晴住进来吗?她背井离乡过来找我,身边没有人照顾,我实在不放心。”傅安明见她脸色不虞,连忙抱住她哄道:“不过你放心,即便是妹妹来了,你在我心中也是绝无仅有的第一位。”
江映雪低着头,生怕多看傅安明一秒,眼中的泪就要落下来。
“好。”
傅安明惊喜万分:“小雪,我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意了!”
看着苏晓晴欢喜扑进傅安明怀中的场景,江映雪的心脏被苦涩浸满。
为她付出真心的那十年,也为她冤死在除夕夜的孩儿。
3
翌日早晨,大雪初停,江映雪却是被厨房中传来的叮当声吵醒的。
她走出房间,只见厨房中的两道身影挨得极为相近,苏晓晴剥开一个水煮蛋递到傅安明嘴边,待傅安明咬下一口后,娇羞地吃下剩下半边。
灶台上的喜字像银针般刺入江映雪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江映雪觉得新婚夫妻是傅安明和苏晓晴。
“小雪,你醒啦?”傅安明余光瞥见江映雪,立刻挪开一步,与苏晓晴保持距离。
苏晓晴眼中闪过一丝不爽,但立刻用可爱的笑意掩盖:“嫂子,我今天要去学堂了,哥哥特地起早给我做了早餐,你能嫁给哥哥真是太幸福了,我以后也想找一个像哥哥这样的男人。”
傅安明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人小鬼大,都调侃道你哥头上了。”
苏晓晴做了个鬼脸,然后舀了满满一碗热粥向江映雪走过来:“来,嫂子,我来伺候你吃早餐。”
这个用词让江映雪皱起了眉:“不用了,谢谢。”
苏晓晴却听不懂话似的硬要往她面前凑,那碗滚烫的热粥几乎要怼到江映雪脸上,她不得已往一旁偏了一下。
下一刻却听见哐当一声,那碗热粥全洒在了地上。
苏晓晴立刻捂着脚踝哭了起来。
傅安明听到声音,先是冲到了江映雪身前,着急地查看她有没有伤到。
江映雪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苏晓晴抢了先:“嫂子,我好心给你端粥,你不想吃跟我说就好了,推我干什么呀?”
这话一出傅安明的脸色陡然一变。
“我什么时候推你了?”江映雪莫名其妙地看向她。
苏晓晴咬牙,泪眼汪汪地抬起头:“嫂子,你若是没推我,难不成我还自己掀了碗烫伤我自己吗?”
“什么?你烫伤了?我看看。”傅安明立刻将苏晓晴抱起来小心翼翼放在椅子上,只见双腿的脚踝都已经被烫得红肿一片。
苏晓晴挨着傅安明的肩膀,啜泣道:“哥哥,我疼。”
傅安明满眼心疼地说:“不怕,哥哥带你去医院。”
就在他抱着苏晓晴跑出门的那一刻,脚步猛然一顿,回头望向站在原地的江映雪,语气复杂地说道:“地上的粥,你自己收拾一下吧。”
语气中的疏远,是江映雪两辈子都未曾感受过的,让她不由得一滞。
江映雪揪着胸口的布料,想要缓解心脏的闷痛,却不小心牵扯到了腹部的烫伤。
刚刚那碗粥,苏晓晴是往她的方向倒的,此刻衣服上还粘着一堆米粒。
可傅安明却看都没看一眼,就因为苏晓晴先喊疼先倒打一耙,便已然认定是她的错。
江映雪含泪拿出药箱给自己上药,客厅的座机却响了。
“你好,请问是江映雪同志吗?您提交的离婚申请被组织打了回来,原因是理由不充分。”
昨天提交的报告上,离婚理由写的是关系破裂,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爱得有多深。
江映雪环视了一眼寂静的房子,抬手拨动了一串京区的号码。
“乖女儿,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电话很快被接起,熟悉的慈爱声音传进江映雪耳朵。
江映雪想起上辈子自己死前,甚至还没来得及再见爸爸一面,心脏便无比钝痛。
“爸,您可以帮我个忙吗?”
“哎哟我女儿怎么哭了?告诉爸爸什么忙,我一定帮!”
江映雪吸了吸鼻子,说:“我提交了一份离婚申请,您帮我通过吧。”
“怎么了女儿?是傅安明那个臭小子欺负你了?”
“爸爸,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江映雪恳求地说道:“看在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求您的份上,您帮帮我吧。”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行,你重新提交,五日后便能通过。不过我也有个要求,离婚之后,我会派人接你回家。”
“好,我答应您。”
4
傅安明和苏晓晴是晚上七点才回来的,看到整个屋子一片昏暗时,他心中不由得一紧,连忙推开房门:“小雪?”
江映雪在床上睡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亮她白皙漂亮的侧脸。
傅安明不自主伸手抚上她的头发,语声轻柔:“小雪,起来吃饭了。”
江映雪睫毛轻颤,从梦中苏醒,看到面前人时明显愣了一下。
“傻啦?快起床,我给你打包了你最爱吃的美龄粥。”
傅安明如以往那般哄着她起床,帮她穿衣穿鞋,仿佛早上的事没发生过。
江映雪垂眸看着英俊的男人小心地捧着自己的脚,忽然想起她刚入团的时候,因为抗洪救灾扭伤了脚,傅安明也是这样蹲在淤泥中替自己查看伤势,甚至不顾他人侧目,将她背回了医疗点。
往日的美好记忆让江映雪心中一软,刚想俯身抱住傅安明,虚掩的房门突然被推开,苏晓晴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嫂子,快出来吃饭呀,美龄粥我和哥哥都尝了,特别好吃。”
傅安明有些慌张地眨着眼睛,想要将苏晓晴的话盖过去:“小雪,我再去给你炒个鸡蛋。”
江映雪淡淡拂开他的手:“不用了,我不饿。”
还没等傅安明说话,苏晓晴就先开了口:“嫂子,你是嫌弃我和哥哥吃剩才给你打包吗?可是我们很小心的,没有把口水沾到剩下的粥里。”
说着说着,还红了眼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你能不能看在哥哥的份上,不要再针对我了,好不好?”
江映雪皱眉,自己就说了六个字,怎么就引得她长篇大论了?
“我跟你不熟,谈不上喜不喜欢。”
江映雪实话实说:“不过你小小年纪,倒是懂得怎么挑拨别人家的夫妻关系,也不知读的是什么书。”
苏晓晴脸色顿时涨红,眼瞳中满是将落未落的泪水。
傅安明拧眉,不赞同地喊了一声江映雪的名字。
“我知道了,一定是嫂子看到哥哥疼我,误会我和哥哥之间的关系了。可我还是一个女学生啊,嫂子这么想我,让我以后怎么立足......”
说完,哭着跑出了家属房。
傅安明追了几步,撞上了猛然甩上的房门。
他面色不虞地走回房间,指责地说道:“小雪,我都跟你解释了,晓晴只是我老家的妹妹,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你为什么老是对她这么差,让她难堪呢?”
“她从小没有父母,生活得那么艰难,你不应该更加友爱对待她吗?”
他失望地看着江映雪:“从前你是最温柔善良的女孩,为什么结婚之后就成了这副刻薄模样?”
江映雪喉头苦涩,反问:“我刻薄?”
傅安明抬起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不想跟你吵,你赶紧穿上外套跟我出去找人,现在晚上八点多了,晓晴一个小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你......”
“我怎么样?”
傅安明没答话,但转身看她的那一眼,无尽冰冷。
冬夜下着飞雪,江映雪衣服扣子还没扣上,就被傅安明拉着跑进风雪中,布料摩擦在腹部的烫伤上,灼心地疼。
江映雪一天没吃东西,脸色苍白得仿佛死人,可傅安明却一眼都没瞧她,奔跑的脚步越来越快。
江映雪终于忍受不了:“安明,你慢一点。”
“找了那么多地方都没找到,我怎么慢?”傅安明想也不想地朝她吼道。
大雪中,江映雪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着急得满眼血丝的模样,浑身的力气忽然卸去。
傅安明看着她的脸色,心中有些懊悔:“对不起小雪,我答应过她爸,会好好照顾她的。”
江映雪心中悲凉一片,既然答应了她家人的托付,那为何还要来招惹我呢?
她叹了口气:“傅安明,我们......”
话还未落,傅安明却直直从她身旁跑过,将一个娇小的身影紧紧抱在了怀中。
“晓晴,你去哪里了?吓死我了。”
苏晓晴依偎在傅安明怀中:“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
“怎么会呢?我不是说过,会护你一辈子。”
江映雪呆呆看着相拥的两个人,心中只觉得傅安明那句话十分熟悉。
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那是傅安明向她求婚时所发下的誓言。
她苦笑一声,原来傅安明的爱,除了给她,也同等地给予了另一个女人。
可她江映雪一生骄傲,不能独属于她,她情愿不要。
“傅安明,我们离婚吧。”
5
苏晓晴回到家之后哭哭啼啼,傅安明又是哄又是给她煮姜茶,一直到十一点才回到房间。
一见到江映雪还端坐在床边,他就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小雪,我们别闹了行吗?睡觉吧。”
江映雪扭头看向他:“我说什么了吗?从头到尾是我在闹吗?”
傅安明疲惫揉着眉心:“你说话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我已经很累了,只想好好休息。”
“你若是真的容不下晓晴,等我空了去外面给她租一套房子总行了吧?”
江映雪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她从头到尾什么也没做,可傅安明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这两日的折腾全部怪罪在她头上。
“不用,等我们离婚了,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傅安明面色一变:“你就为了这点事跟我离婚?小雪,你把我们那么多年的情谊都当成什么了?”
江映雪淡淡地说:“是你先不将我们的情谊当一回事。”
傅安明耐下心来,贴着江映雪坐下,将人轻轻搂入怀中:“小雪,我今日对你的态度是有些急躁。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知道的,我这一辈子只会爱你一个,我傅安明的心中只有江映雪一人。”
若换作以往,傅安明这几句甜言蜜语早就让江映雪幸福得快要飞起,可如今眼见着他是怎么对待苏晓晴,只会觉得恶心。
但眼下她也不想再争辩,反正离婚申请已经重新提交,要不了多久,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就不复存在了。
闹了一次后,苏晓晴倒是消停了不少,江映雪为了不跟他们碰见,天天加训到很晚才回家,以为能安然度过这几日,可苏晓晴却不如她的意。
这日刚结束春节晚会的彩排,江映雪与几个同事正要往食堂去,却被苏晓晴拦了下来。
江映雪有些奇怪:“这里是军区,你怎么进来的?”
苏晓晴却没说话,对着她咚的一声跪了下来,额头狠狠磕在地上:“嫂子,我知道错了,求你不要让哥哥赶我出去好不好?”
来来往往的人员顿时停住了脚步,一脸惊讶地看过去。
江映雪简直快要气笑了:“苏晓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从来没有将你赶出去,你要演戏去城南的戏班子那演。”
“嫂子,你和哥哥刚刚结婚,本来小两口的日子突然被我打扰,你有怨气很正常,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是求你别赶我走,我只有哥哥可以依靠了。”
苏晓晴可怜兮兮地掉眼泪,一张小脸灰扑扑的,真是我见犹怜。
果然,几个男生走过去想要把她拉起来:“这位同志,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苏晓晴摇摇头:“不,嫂子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江映雪不想理她,抬脚就走。
苏晓晴连忙扑过去抱住她的脚:“嫂子,我都跪下来求你的,你的心怎么那么狠啊,你这是要逼死我吗?”
江映雪实在想不到一个女孩子居然能够这么不要脸,眼见着越来越多人走过来,不断发出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啊?江同志不是刚跟傅少尉结婚吗?”
“江同志人那么好,怎么会逼得一个姑娘下跪呢?”
“有什么误会吧,要不我们去找傅少尉过来?”
江映雪忍无可忍,抬脚想要挣脱她。
苏晓晴却突然啊的一声,扑摔在地上。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拨开人群走了进来:“江映雪,你在干什么?”
江映雪抬起头,对上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
6
“哥哥,没关系,只要能求得嫂子原谅,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苏晓晴抬起身,露出血液渗脏的衣袖。
傅安明目光一滞,小心翼翼地将苏晓晴扶起,眼中满是心疼:“怎么摔得那么重?”
苏晓晴低头垂泪,没答话。
傅安明心里顿时更不好受,转脸看向江映雪:“你就是这么做嫂子的?我不求你能善待晓晴,但是你却越来越得寸进尺,昨天烫伤今天摔伤,你让我怎么跟她爸妈交代?”
江映雪静静看着他:“你怎么不说她私闯军区骚扰我?”
“什么叫私闯,是我给她的通行令,让她来请你回家吃饭,缓和缓和关系。”傅安明一脸失望地看着她。
江映雪微微一笑:“来请我回家吃饭,可见面一句话不说直接在我面前跪下,毫无前情后果求我原谅,让大家看笑话,这就是你们跟我缓和关系的方式?”
傅安明一愣,低头看向苏晓晴。
苏晓晴吸着鼻子,娇弱地说:“我怕嫂子不理我......”
傅安明皱起眉头:“军区里闹出这个动静,你也做得不对。”
“对不起哥哥,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苏晓晴红着眼睛认错。
傅安明没说话,但视线往江映雪身上瞟。
苏晓晴立刻说:“对不起嫂子,是晓晴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江映雪看他俩你来我往的表演,只觉得无聊,转身就要继续往食堂走。
“你走去哪?”傅安明立刻去拉住她。
“吃饭。”
“回家吃。”
江映雪冷冷一笑:“不必了,别弄得谁都吃不好。”
傅安明抿了抿唇,看到周围人还没散:“看什么?都吃饭去。”
然后不顾江映雪的意愿,拉着她往家属院走。
“傅安明,你放开我!”
“那你跟我回家吃饭。”
江映雪冷着脸将手抽回,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也不看傅安明便往前走去。
家里饭桌上已经备好了三菜一汤,都是江映雪喜欢的菜。
傅安明从追求江映雪开始,就一直苦练厨艺,一年里八大菜系做了个遍,终于摸清楚江映雪的口味偏好。
这件事是两人在一起后,傅安明才告诉江映雪的。
江映雪笑他笨,说:“你直接来问我不就好了?”
傅安明牵着她的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小雪,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自己去探索。”
可如今苏晓晴一出现,傅安明却只听她的话了,连江映雪的解释他都觉得是在嘴硬。
“嫂子,你跟我一样都喜欢吃番茄炒蛋呢。”苏晓晴故作亲昵地说:“哥哥做的番茄炒蛋最好吃了,你一会儿可得多吃点。”
江映雪看着傅安明的脸,说:“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傅安明脸色一变,软了声:“小雪,别开玩笑了,你以前不是说过要吃我做的番茄炒蛋一辈子吗?”
江映雪没回答,盛了饭径自吃饭便回房休息。
过了片刻,傅安明跟了进来,躺在她旁边搂住她的腰,委屈地说:“小雪,对不起,是我没跟晓晴说清楚,给你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他的手掌捂到江映雪的伤处,痛得她一个激灵。
“怎么了小雪?是冷吗?我给你捂捂脚。”
说着坐起来将江映雪冰凉的脚底放在了怀中,见江映雪的眼神有些许软化,露出了笑容:“小雪,以后我们生个小姑娘吧,最好长得像你,让整个军区都羡慕我。”
江映雪睫毛一颤,想起上辈子自己那个因为傅安明出轨而惨死在除夕夜的孩子。
不知道上辈子的傅安明得知真相后,有什么反应。
是悲痛一阵后就与苏晓晴正式在一起了,还是终生忏悔痛苦余生?
看着傅安明美滋滋幻想的模样,江映雪脸越来越冷。
傅安明,你这辈子都不配拥有孩子。
7
将近年底,为了拉近群众关系,军区举办了军民拉练活动,吸引了一群学生来参加,苏晓晴不出意外也在其中。
以往的拉练包都是傅安明领好,再帮江映雪背上。可这次傅安明拿起包,却递给了苏晓晴。
苏晓晴撒娇地转过身:“哥哥帮我背上。”
傅安明把背带绕进她的双手,调整了一下位置,问:“勒不勒?”
苏晓晴笑道:“哥哥亲自帮忙,一点儿都不勒。”
傅安明点了点头,转头猛然对上了一双沉静无波的眼眸。
他勉强笑了一下,带着讨好:“小雪,晓晴她第一次参加,不懂规矩,所以我才先帮她。”
江映雪直接掠过他拿起包,自己背好。
看着女孩干脆利落的背影,她明明什么都没说,更没像前两天那样闹,可傅安明不知为何总感觉心头发闷。
这次拉练只有十公里,路线几乎都是平地,终点就在洛山的天湖旁。
刚开始学生们还叽叽喳喳一脸兴奋,到了半途就开始蔫了。
跟江映雪关系好的女同事拉着她笑道:“你看他们像不像咱们第一次拉练的时候?”
江映雪一瞧,还真是,忍不住弯起了眉眼。
“那会儿你差点儿摔跤,原本在前面的傅少尉瞬间就跑到你旁边,脸上的表情比你自己还要害怕呢。”
同事继续说道:“怕你后面再出意外,便让了领队的位置,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垫尾。”
江映雪对傅安明曾做的事都十分珍重存放在心间,她见过傅安明热切爱她时的模样,所以也知道他对苏晓晴的感情,绝对不仅仅是妹妹。
突然间队伍停顿了一下,只见最前面的傅安明蹲下,另一个熟悉的身影笑吟吟趴上他的后背。
傅安明当着众人的面,将苏晓晴背了起来。
那些学生不知道傅安明与江映雪的关系,立刻欢呼起哄起来。
苏晓晴脸红扑扑的:“是因为我脚疼啦!”
“别解释,我们都懂!”
苏晓晴嗔怪地看了同学们一眼,然后幸福地趴在傅安明的肩膀上。
而傅安明只是带着笑听她说话,对学生们的误会不置一词。
同事立刻打抱不平:“傅少尉这是在做什么啊?要背也是背你啊。”
江映雪反而语气轻松:“没关系,背谁是他的自由。”
到天湖已经中午,傅安明宣布原地休息后,大家各司其职拿出装备做饭。
江映雪放下包准备去林子里找干柴,苏晓晴瞧见也快步跟了上去。
“嫂子,我帮你呀。”
江映雪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渐渐远离人群后,苏晓晴缓缓开口:“江映雪,你是争不过我的。”
“因为,我比你有太多优势了。”
江映雪觉得无聊,蹲在地上捡着枯枝不说话。
苏晓晴见她无话,更加得意,勾唇说道:“实话跟你说吧,我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我甚至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死。”
咔嗒一声,江映雪手上的树枝掉落在地上:“你说什么?”
苏晓晴以为她害怕了,挑衅一笑:“你三年内,会因车祸死掉。”
江映雪脑子嗡的一声,猛然抬头看向苏晓晴。
原来她也是重生的。
“而你死后,哥哥他就明媒正娶将我迎回家,完完全全取代了你的位置。”
苏晓晴语气狠毒:“不管你如何纠缠,最后得到的也只不过是哥哥清明节时的一捧纸钱,而我才是完完整整陪伴了哥哥终生。”
8
上辈子的结局江映雪虽有预感,但听见苏晓晴亲口说破,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悲凉。
傅安明对她和孩子竟无半分愧疚吗?
“江映雪,识相的话,你赶紧跟哥哥离婚,兴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江映雪收拾好情绪,装作不相信的样子:“你若是有妄想症,就让傅安明送你去医院,用预知未来威胁我离开,不觉得幼稚吗?”
苏晓晴眼中闪过一丝恶毒:“信不信由你,今后可别跪在我面前求我救你!”
江映雪抱起树枝转身就走,苏晓晴紧紧跟在她身后。
沿着树林的湖畔有好几个被学生砸出的大洞,洞口的薄冰裂开蛛网似的裂纹,能看到深不见底的湖水。
“江映雪,你猜我跟你一起掉进去,哥哥会先救谁?”苏晓晴幽幽地开口。
江映雪本能地心中发紧,想要快步远离她:“你想干什么?”
可苏晓晴却轻笑一声,将树枝一扔,猛然扑向江映雪:“嫂子小心,我来救你了!”
扑通一声,刺骨的湖水将江映雪淹没,寒冷顷刻间麻痹了她的手脚,让她连挣扎的动作都做不出来,肺部传来撕裂般的灼烧感。
在她视线中的最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游来。
是傅安明。
江映雪努力朝他伸出手,张嘴想喊他的名字。
可下一刻,他却伸手拉住了奋力挣扎的苏晓晴。
无力与绝望吞噬着江映雪的脑海,她死心地闭上了眼。
在虚幻的黑暗中,江映雪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傅安明第一次去看她的演出,学着西洋绅士的模样为她献上一束娇艳灿烂的红玫瑰。
在她答应与傅安明交往的那一天,他兴奋得睡不着觉,打好早餐站在宿舍楼下等她起床。
他说他的梦想是买一个照相机,将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记录下来,老了之后一张一张说与子孙们听。
可一幕幕温馨的画面过后,是白发苍苍的傅安明和苏晓晴牵着手在公园中散步,而江映雪已经永远成为了墓碑上的一张照片。
“爸爸,救我......”
一滴眼泪滑过江映雪的眼角,她颤抖着睫毛醒来。
“小雪,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傅安明立刻扑了过来,他的眼中满是害怕与担忧。
江映雪觉得可笑:当时选择救苏晓晴的人是你,如今又在我面前装什么深情呢?
傅安明见江映雪毫无反应,心中清楚她知道了自己选择救苏晓晴,他只能仓皇地解释:“小雪,我当时是认错了,我真的是想要先救你的。”
江映雪听着这丝毫站不住脚的理由,第一次发现傅安明原来那么会撒谎。
“没关系。”她淡淡地说。
傅安明一愣,没想到江映雪那么好说话,没有追究他。
“小雪,你原谅我了?我就知道,你是最懂我的。”
江映雪接着出声打断,语气平静地说:“傅安明,我已经提交了离婚报告。”
傅安明身体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映雪:“什么?小雪,你是认真的吗?为什么!”
“我一直都是认真的,至于原因,我不信你不知道。”
傅安明惨白着脸:“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我跟苏晓晴之间什么都没有。”
江映雪扯了扯嘴角:“这话说多了,把自己都骗过去了吧?”
“你!”傅安明的神色彻底沉了下来:“你一定要用这种龌龊的思想看待我和她,那我也没办法,你爱离婚就离!”
“江映雪,我对你很失望。”
说完,傅安明黑着脸快步离开病房。
江映雪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情却是轻快的。
她摸了摸喉咙,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溺水的呛痛。
距离离婚证下来还有五天,她很快就能变回以前的江映雪了。
9
那日不欢而散后,傅安明果然没有再来病房,不过每日都会让警卫员送饭给江映雪。
那些看起来就十分用心的饭菜,江映雪碰都没碰。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那么傅安明的一切她都不会再留恋。
出院前,护士来找她做最后一次检查,没想到却意外路过了苏晓晴的病房。
苏晓晴躺在病床上,傅安明正端着饭碗给她喂汤,每一勺递过去之前都十分细心地吹凉。
阳光落在两人身上,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一对幸福的小夫妻。
“哥哥,你这几天都待在我这里,会不会让嫂子对我们的误会加深呀?”
傅安明沉默了一下,说:“我就是要治治她这胡乱猜忌的毛病,才结婚多久就变成这样,未来几十年还过不过了?”
江映雪觉得好笑。
未来几十年,你就跟苏晓晴好好过吧。
“哥哥,我知道你心里是惦记嫂子的,别说气话了,你过去看看她吧。”苏晓晴假意劝着,而后捂着嘴咳嗽起来:“我自己一个人没关系的。”
傅安明连忙拍拍她的背:“没事,明天出院我再去接她,到时候给她买件新衣服就好了。”
因着几日不来,傅安明连江映雪可以提前出院都不知道。
江映雪没有再看,转身离开了医院。
今天就是领离婚证的日子了,江映雪先去了趟组织部,将那两张绿色的硬纸拿到手上的那一刻,她跟傅安明终于彻底结束了。
家属房里很多物件都是他们俩一起去挑选购置的,结婚的前一天,江映雪坐在书桌前剪纸,傅安明就一张一张将它们贴到窗上、门上。
江映雪拿下床头的结婚照,剪掉了自己的那一半,又从柜子里拿出这些年与傅安明互通的书信,里面字字句句都承载着江映雪青春炽烈的情感。
她随手拿起一封,打开看到第一行,眼眸的柔光猛然凝滞了。
“晓晴卿卿如晤,展信舒颜。”
江映雪颤抖着手又打开了一封:
“江映雪同志,见字如晤。”
两封信的遣词对比让江映雪脑子轰然一声,她颤抖着睫毛忍下恶心,心中对往昔的最后一丝怀念灰飞烟灭。
第二日天还没亮,江映雪将离婚证放在桌子上后,拎起行李走去文工团跟大家辞别。
这几年的相处让大家都十分不舍,拉着江映雪说要最后再一次吃顿饭。
可还没等江映雪回答,一个风卷似的身影冲了过来。
“江映雪!你提前出院为什么不跟我说,你知道我走进你的病房看到没人的时候,有多紧张吗?”傅安明迈着长腿,一开口便是责骂。
江映雪看向他,面无表情地说:“我又没见到你,怎么说?”
“我不就在楼下晓......”傅安明咽下话:“算了,我们回家吧。”
他想要拉江映雪的手,却被她后退一步躲过。
傅安明手心一空,莫名感觉有些心慌:“怎么了,小雪?”
“安明,我......”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就有人急匆匆地喊了一句:“傅少尉,紧急任务,现在就要出发了!”
“来了。”傅安明回了一句,然后带着些歉意地看向江映雪:“对不起小雪,等我回来,我带你去买过年的新衣服好不好?”
江映雪不想再多说,只是温柔地笑了笑:“没事你去吧,注意安全。”
傅安明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又冲了回来抱住江映雪:“小雪,我知道我们这段时间有些小矛盾,但是我心中真的只有你一个。”
“等我回来,我们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相信我。”
江映雪点点头:“嗯,我相信。”
从今天开始,我们会各自走向新的开始。
傅安明坐在军车上,不知为何总觉得心神不安。
“少尉,那是京区的专车吗?怎么进咱们军区了。”警卫员眼睛直直地看着窗外。
傅安明侧目看过去,正好看到对面车里坐着一张英俊英朗的脸,身上穿着空军军装。
那辆车大摇大摆地停在了军区广场中央,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谢一晨推开车门,径直走到江映雪面前。
“江同志,受人所托,接你回家了。”
10
傅安明是两天后回来的,这次任务还算顺利,走出军区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早不少。
为了给江映雪惊喜,他特地没去文工团接她下班,而是去街上买了江映雪爱吃的菜。路过一家服装店时,瞥见橱窗有件红色旗袍,也大手笔地让老板娘直接给他包了起来。
“哎哟,你可真有眼光,不过这件旗袍比较挑人,你要不再看看别的呢?”老板娘喜滋滋地搓着手。
傅安明想起江映雪结婚时候穿的是军装,连件婚服都没来得及准备,这也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小遗憾。
“包起来吧,我媳妇衬得起。”
他拎着大包小包走进家属院,抬头看到自家灯光亮着,心中不由得一暖。
想到江映雪一会儿欣喜的模样,他再也忍不住悸动,打开门喊道:“媳妇,我回来了。”
然后看也没看就抱住了走过来的身影:“想死你了,你想我了没?”
“我、我也想你了。”
苏晓晴含羞带怯的声音从怀中传来,傅安明一愣,立刻将她推开。
“怎么是你?我不是让人带你去租房子了吗?你嫂子呢?”
苏晓晴咬唇看着他:“哥哥,我不想搬走。”
“别闹了晓晴,我和你嫂子刚结婚,她不适应跟外人一起生活,你懂事点,自己一个人住吧。”傅安明说着,不住地往屋里瞅:“小雪?你快出来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苏晓晴看见傅安明拿出来的新式旗袍,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不管不顾地喊道:“哥哥,你死心吧,江映雪已经跟你离婚了!”
“晓晴!别开玩笑,你嫂子那么爱我,怎么可能跟我离婚呢?”
傅安明笑意凝固,嘴上这么说着,却慌乱地里里外外将屋子都找了一遍:“小雪,别逗我了,你快出来吧。”
可他找遍了所有地方,越找越心惊。
这个房子里,一件属于江映雪的东西都没有了,连同结婚时贴的喜字也被撕得干干净净,就连她亲手织给自己的围巾都不见了。
他恍然间一抬头,蓦地像遭遇了雷劈般跪在了地上。
他和江映雪的结婚照,如今只剩他一个人在相框中幸福地微笑着。
苏晓晴走进来,轻柔地蹲在他身边:“哥哥,这是她留下的离婚证,既然她那么无情,你就不要再惦记她了,我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
傅安明抢过离婚证,目眦欲裂地反反复复看了无数次,黑白的照片与红色的公章狠狠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明明他离开前还跟江映雪说好了,等他回来,一切重新开始。
那天江映雪对着他笑得如以往千千万万次那样,温柔又漂亮。
仿佛知道,这一眼就是离别。
眼泪从眼眶中流出,灼烫着脸颊,傅安明紧紧攥着离婚证,在心中不断乞求着这是假的,可硬纸的折角尖锐地插入他的手心。
疼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把他的爱人弄丢了。
苏晓晴看着他崩溃的神情,心中满意江映雪的识相。
她伸出双手将傅安明搂在怀中:“哥哥,你还有我呢,江映雪走了,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我愿意嫁给你。”
11
车窗里的景色从陌生变得熟悉,江映雪也终于回到阔别多年的军区大院。
江柏早已在门口等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妥帖地勾勒出军人刚直的脊骨,只有双眼殷切的神情才让人感觉到几分父亲的慈爱。
江映雪下车,走到江柏面前敬了个礼:“首长好。”
“你啊。”江柏点了点她的额头,但是看到她苍白消瘦的模样,所有话都化成一句:“回来就好。”
江映雪笑了笑,正要回车上拿行李,却发现谢一晨已经帮她拿了下来,礼貌地站在一米远的地方,没有打扰他们父女团聚。
“谢同志,谢谢你。”江映雪感激地说:“一起吃个便饭吧?”
谢一晨笑了下,道:“江首长和江同志好不容易才团聚,我就先不多打扰了,之后有机会一定来拜访,我先归队了。”
“好,谢同志路上小心。”
江柏看着军车走远,才试探着问江映雪:“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江映雪与江柏并肩往屋里走着。
“你忘了你是为了什么跑去西北军区的了?”
“当然记得呀,不就是为了躲跟谢家的娃娃亲......”江映雪愣了一下,想起谢一晨的名字:“是他?”
江柏摇摇头:“傻姑娘。”
江映雪失笑,在她记忆中,谢家那小子还是小时候穿着开裆裤玩沙子的模样,结果一眨眼就成了空军少校了。
江柏语气中带着小心:“小晨这孩子可有出息了,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下?”
“哎呀,爸,你家姑娘刚刚离婚,现在就跟别人好上,算什么了?”江映雪知道这是江父爱女心切,无奈说道:“而且我现在也没那心思。”
江柏本就是随口一说,见江映雪没意思便也不再继续,拉着人去吃饭。
第二天一早,江映雪就去京大图书馆办了出入证,一头扎进了学习的海洋中。
她这次回京,没有接受京区文工团的调派,而是决定参加高考,回归校园生活。
江映雪小时候在广播里听到国外宇航员登月的新闻,从那时起就对千万里之外的宇宙充满了好奇。若不是后来的意外,她会按照计划考入京大,学习航天知识。
窗外雪花纷飞,江映雪手指冻得通红,正在闷头解着一道难题。
突然一个身影在她对面坐下,她抬眼一看,竟然是谢一晨。
“谢同志,这么巧?”她笑着打了个招呼。
谢一晨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听江首长说,你要重新参加高考?”
“嗯。”江映雪点点头:“不过我离开校园太久了,现在这些书看着都有些吃力。”
谢一晨递过去一沓用牛油纸包着的资料:“我表妹今年也要参加高考,我问她拿了一些复习资料,希望对你有用。”
江映雪眼睛一亮,双手接过,惊喜地说:“谢同志,这可太有用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高考的题型每年都在变,复习资料特别重要。”江映雪将资料小心地收好:“看来这次必须得请你吃饭了。”
谢一晨这回没再拒绝:“下雪天正好吃涮肉。”
不聊不知道,谢一晨不仅军事知识扎实,对天文和航空也有了解,两人边吃边说,不知不觉天色已暗。
“我送你回家吧。”谢一晨说着,率先往军区大院方向走,不让江映雪有一丝拒绝的可能。
江映雪看着面前高大的背影,只能跟了上去。
以前每次结束排练,傅安明也会送她回宿舍。
夏日夜晚,天边月亮又大又明亮,清辉落在两人肩上,周遭安静得几乎能听到狂乱的心跳。
江映雪告别谢一晨走进家门,江柏坐在沙发上看报刊,说:“回来了?刚刚有人打电话找你。”
“谁啊?”江映雪在门口换鞋,随口回答着。
“你说呢?”
以傅安明的手段,查到她的行迹易如反掌,江映雪不意外,但也没什么反应,她与傅安明之间无话可说。
12
“哥哥,你疯了吗?”苏晓晴看着傅安明忍无可忍:“江映雪已经走了,她不会回来了,你清醒一点!”
这几天傅安明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像魔怔了一样,不是念叨着小雪对不起,就是我要去找小雪。
可没有外派,擅离军区属于违规,他就算想去京北也无法动身。
晚上苏晓晴来给他做饭,见他呆愣地给江映雪的空座位也盛了一碗,上辈子被江映雪阴影笼罩的记忆又卷土重来。
上辈子江映雪一尸两命后,傅安明整个人都垮了,吞药自杀了好几次,上头不得已让他退伍回家休养。
可即便苏晓晴已经拿出了百分百的耐心与爱意,却仍然换不来傅安明的一个正眼,晚上宁愿搂着江映雪的衣服也不愿碰她一下。
如今傅安明的状态可比上辈子好了太多,苏晓晴调整好心态,柔声喊道:“安明。”
傅安明眼睛忽然迸发出欣喜的光芒:“小雪,你回来了,我......”
但那点儿光在看清楚面前人后,顷刻化成虚无。
“晓晴,你怎么在这?我不是让你少来家里找我吗,小雪看到会误会的。”
那天晚上苏晓晴抱着他说,要嫁给他之后,他立刻就推开了苏晓晴,铁青着脸说道:“我的妻子只会是小雪,我对你全无男女之爱,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苏晓晴看着他情绪转变飞快,指甲不甘地扣进了手心。
“哥哥,我们学校下周会去京大交流学习,我帮你去劝劝嫂子吧。”
傅安明立刻握住了她的手,满眼希冀:“真的吗晓晴,你愿意帮我劝小雪回来!”
苏晓晴笑得温柔,她深深地看着傅安明的眉眼:“当然了哥哥,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会让你伤心的。”
傅安明立刻跑到卧室,将那件旗袍递给苏晓晴:“你帮我把这条裙子送给她,你跟她说,结婚那天的遗憾我已经弥补上了,未来我会继续对她很好很好的。”
窗外夜雪纷飞,从西北蔓延至京北。
京区文工团团长找到江映雪,请她担任这次京北大学交流会演出的领舞。
她虽已不在文工团,但依然是党员,只要有需要,定会义不容辞地提供帮助。
“今晚在大礼堂演出?我可以去看吗?”谢一晨来跟江柏谈事,正好听说了这件事,便开口问江映雪。
江映雪给他倒了杯热茶:“哪里的话,想来就来呗。”
这次活动热闹非凡,文工团与学生艺术团都有节目,江映雪在图书馆看了会儿书,便走到未名湖畔松松筋骨。
临走时,忽然被叫住。
“嫂子!”
苏晓晴与几个女学生一起走来,她双手抱着书,激动万分:“嫂子,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自从你不辞而别,哥哥他都快疯了。”
她一把抓住江映雪的手腕,用力得几乎掐进肉里:“嫂子,你跟我回去吧,别让哥哥担心了,好不好?”
13
江映雪皱着眉,将她的手甩开:“我跟傅安明已经离婚了,不是你嫂子,请不要乱叫。”
苏晓晴蹙着眉,泫然欲泣:“嫂子,你还是介意那天坠湖,哥哥先救了我吗......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死掉就好了,这样你们就不会离婚了。”
江映雪一脸平静地看着她:“傅安明不在,你演给谁看呢?”
苏晓晴眼圈瞬间红了,她的两个同学看不下去,替她说话:“这位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跟自己小姑子说话呢?太刻薄了吧!”
“没关系,我嫂子被哥哥宠惯了,我没事的。”苏晓晴柔柔弱弱。
那几个女生的眼神更加愤愤不平。
江映雪不欲与被当枪使的外人多说话,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几人面面相觑后看向苏晓晴的眼神更加怜悯:“晓晴,有这样的嫂子,你在家一定很苦吧?”
“她长得那么好看,一定很会耍心机,晓晴那么单纯,怎么可能斗得过她!”
“对了,她是不是今晚的演员,不如我们给她个教训吧?”
......
这个小插曲没让江映雪有什么波澜,到点就去了文工团后台上妆。
突然门口有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走出去一看,发现是谢一晨。
谢一晨递给她一盒还热着的糕点:“我看了时间表,想着你应该没来得及吃饭。”
清甜的栗子香从盒子里飘出来,江映雪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她会心一笑:“这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那家店。”
“那你抓紧时间吃点,一会儿见。”
江映雪看着谢一晨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一暖。
她领舞的节目在学生文艺团后,学生们搬着道具退场。
灯光暗下,她领着所有人上台定点站好。
舞蹈动作早已烂熟于心,柔美与力度在她身上无比和谐的糅合在一起,就像翩翩起舞的舞蝶。但在一个跨步动作时,一个雪球突然从台下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她身上。
江映雪一下子失了平衡,狠狠摔倒在舞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演员们围住江映雪,队形乱成一团。
那几个女学生站起来,大喊着:“拒绝污点演员表演!”
“江映雪道德败坏,不配成为领舞!”
江映雪脸色一冷,脚踝处的刺痛让她无法动弹。
席间不明真相的观众开始四处打听,几个女学生毫不避讳地大声说出苏晓晴编造的故事,试图把所有人拉到她们那一边,将江映雪逼下台。
就在局面要失控时,谢一晨站了起来,走到几人面前。
他高大的身材自带威压,女学生们顿时有些紧张:“你想干什么?我们这是为正义发声!”
苏晓晴张开双臂挡在几人面前:“这位哥哥,我的同学们只是可怜我的遭遇,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把江映雪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你。”
“行啊。”谢一晨面无表情地回答,然后拍了拍手,一队列兵从门口走进来:“去警察局里慢慢说吧。”
苏晓晴几人脸色一变:“我们可是学生,你竟然敢抓我们?”
这时老师也跑了过来,汗流浃背地向谢一晨求情。
谢一晨懒得跟他们废话:“既然是老师,那就麻烦陪你的学生们走一趟吧。”
闹事的被带走后,礼堂才安静了下来。
江映雪向谢一晨投去感激的眼神,然后快速跟演员们调整好状态,继续表演。
灯光重新落在江映雪身上,随着音乐节奏的舞蹈带上了一丝愤怒和刚强,如同在逆境中浴火重生的凤凰。
一舞结束,掌声雷动。
14
江映雪回到后台,整个脚腕已经肿得不成样子,每一步都如踩在刀尖上。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江同志,有人来接你了。”
江映雪还没来得及抬头,那个身影就已经着急地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怎么摔得那么重,我送你去医院。”
江映雪有些尴尬地将裤脚拉下来:“我没事。”
“别逞强,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处理好走路都费劲。”谢一晨难得强硬地跟她说话,可眼睛里满是担心和心疼。
外露的情感让江映雪心头一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谢一晨转过身,说:“来,我背你。”
江映雪脸一红,小心翼翼地趴了上去。
谢一晨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洗衣粉味道,宽阔的肩膀如同一艘平稳的小船。
谢一晨珍重地将江映雪背了起来,语气坚定地说:“放心,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好。”江映雪轻声应道,双手无意识地环了环。
所幸只是单纯扭伤,没有伤及骨头,医生上了药包扎好,拉着谢一晨叮嘱换药时间以及按摩手法。
江映雪一听就知道医生误会了,开口解释:“您跟我说就好了,他......”
医生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媳妇都摔伤了,做丈夫的当然要照顾,你别太惯着你家这口子了。”
一句话闹了两张大红脸,谢一晨强装镇定:“您教训得是,注意事项我都记下了,一周后再找您复查。”
待医生走后,两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发呆。
江映雪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发现谢一晨连耳朵尖都红了,顿时觉得可爱,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呀?”见江映雪笑,谢一晨也没有忍不住。
“谢同志这么贴心,一定有很多女同志给你递情书吧?”
“没有。”谢一晨想也不想地否认,还站直了身体。
江映雪挑了下细眉,一副不信的模样。
谢一晨摸了摸鼻子,垂下了眼睛:“他们都知道我有婚约了。”
江映雪愣了一下。
当年江谢两家的娃娃亲是在爷爷辈定下来的,后来战争爆发,谢一晨与江映雪的哥哥江映泉退学入伍,奔赴前线,与江映雪再无联络。
在江映雪十六岁那年,偷听到江柏打电话说谢一晨回来了,要跟江映雪履行婚约,她不想被这个荒唐的包办婚姻影响自己的人生,所以才选择离家出走逃了婚。
后来遇见了傅安明,她彻底将这位名头上的未婚夫抛之脑后,可如今谢一晨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眼中带着无尽的深情:“我一直在等你。”
江映雪的手指不自主地蜷缩了一下:“谢一晨,我刚离婚。”
两辈子的情伤给她的打击远比她表现出来的重,曾经表现得那么爱她的傅安明都会移情别恋,她实在不敢再用十年的人生去赌一段新感情的结局。
“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做好走进一段新感情的准备,没关系,你不要有负担。”
谢一晨微微一笑:“你可以尽情去追逐你的梦想,因为我们的理想方向,是一致的。”
江映雪猛然想起那天吃饭,她与谢一晨聊到航天航空领域时过分同频的思想,那一双眼睛里的光芒与自己一模一样。
15
苏晓晴在拘留所蹲了两天,被放出来的时候眼睛都已经有些混沌浑浊。
“苏晓晴是吧?出去之后好好学习,下次别再犯事了啊。”狱警叮嘱道:“去吧,你家里人来接你了。”
苏晓晴一愣,抬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傅安明一脸风尘仆仆站在门口。
“哥哥。”苏晓晴嘴角一撇,冲过去扑进傅安明怀里放声大哭。
傅安明有些尴尬地推了推她:“好了,多大的人了,快站好。”
苏晓晴埋在他胸前死活不愿抬头,傅安明见她确实是受了苦,只好放缓了声音哄着,带她去吃了顿饭。
“哥哥,你怎么来了?”苏晓晴语气有些期待,就差问是不是为了她了。
“我来出个任务,顺便请了几天假过来找小雪。”
苏晓晴笑容一僵,可傅安明全然没有看出来,更是急切地问道:“晓晴,你这段时间见到小雪了吗?你跟她说了我很想她吗?她看到旗袍高不高兴?”
苏晓晴紧紧攥着筷子:“哥哥,我已经劝过嫂子了,可她不愿回来,她说已经跟你一刀两段,再也没有可能了。”
傅安明的表情茫然了一瞬,失神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一会儿我去找她好好说,她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哥哥,你清醒一点,江映雪如今已经有新欢了!”
傅安明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
“怎么这么不小心?”
谢一晨伸出手扶住差点滑倒的江映雪,轻轻拂去她肩上的雪花。
江映雪脚踝还没完全消肿,走在雪地里更不便利,她指着脚语气无奈:“我还真应该拄个拐杖。”
谢一晨伸手扶住她:“我当你的拐杖。”
“谢少校大材小用了。”
“为我们国家未来女院士服务。”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今天留下来吃饭吗?我爸今早归队前炖了骨头汤。”
因着照顾江映雪,谢一晨进出江家已经十分轻车熟路:“好啊,我也可以给你露一手。”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进屋里,就在江映雪要关上门时,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
“小雪。”
江映雪一愣,循声看了过去,见那人后皱起眉头:“傅安明?你怎么来了?”
傅安明快步走近,带着怒火与警惕上下打量了一眼谢一晨,转向江映雪时又变得无比委屈。
“小雪,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回了娘家?我担心死了。”
“现在我任务结束了,来接你回家,小雪。”傅安明冲江映雪伸出手。
可落在他手心里的,只有飞扬不止的雪花。
傅安明的手开始颤抖:“小雪,我们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你别离开我好吗?”
江映雪看着他这副模样,风尘仆仆又满身霜雪,双眼爬满了红血丝。
若是以往,她肯定早就心软扑过去了。
可如今见着他,只会想起上辈子的痛和这辈子的伤,她淡声说道:“傅安明,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不同意离婚!”
傅安明走近一步,深深望向江映雪:“小雪,你有什么不满你跟我说,我都可以改的。”
江映雪摇摇头:“不用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说着,她就要转身进屋,傅安明一急,伸出手就要把她抱住,却被一只手臂挡住。
谢一晨沉着脸看他,语气不耐。
“傅少尉,请自重。”
16
“这位同志,请问你是谁?”
傅安明脸色十分难看:“你为什么要跟着小雪进屋?我提醒你一句,破坏军婚可是犯法的。”
谢一晨无动于衷:“我回家吃饭,怎么了?”
傅安明脸唰一下就黑了:“别开玩笑了,这是我和小雪的家,麻烦你让一让,我要进去。”
谢一晨眼神无辜:“小雪又没让你进来,傅少尉,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傅安明只好将哀求的目光投向江映雪。
只见江映雪先是看了谢一晨一眼:“胡说什么呢。”
傅安明不由得窃喜,可下一刻江映雪说的话便让他心凉:“他是我邀请来家里吃饭的,而且傅安明,我们已经离婚了,不要再用这些言论吓唬人。”
“苏晓晴不是也在京北吗?你去找她吧。”
“我已经找过......”
他话没说完,可江映雪已经懂了,心里更是厌烦:“那你不更要好好照顾她,毕竟你可是发过誓的。”
“不是这样的小雪,我对她只是兄妹之间的照顾。”
谢一晨猜出了几人的纠葛,轻笑一声:“傅少尉,我跟小雪也是兄妹之间的照顾,你信吗?”
“你对小雪跟我对晓晴怎么能一样?”
谢一晨耸了耸肩:“你看,你自己都不信。”
江映雪有些惊讶,没想到谢一晨的辩论功夫也这么好。
“你!”
傅安明胸膛不停起伏着,两人之间火药味十足。
“行了。”
江映雪面无表情地看着傅安明:“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傅安明,别让结局太难看了。”
傅安明无力地收回了手,在他受伤的目光中,江映雪的脸缓缓消失在关闭的门里。
一墙之隔,两人各自沉默。
“你还喜欢他吗?”谢一晨有些不安地问。
江映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摇头:“在他选择苏晓晴的那一刻起,我跟他之间就再无可能了。”
谢一晨这才安心,随后轻快走向厨房:“你在客厅好好休息,我去做饭。”
“你会?”
“当然啦,我当年入伍的时候可是先当的炊事兵!”
江映雪一下子被提起了兴趣:“真的吗?为什么呀?”
“太刺头了,被罚的。”
谢一晨见她好奇,便挑了些有意思的当作故事讲给她听,逗得人眼睛都笑成了两弯月牙。
江映雪从外套内袋中拿出一个怀表,黑白的照片上是一位面容清秀的男生。
她带着怀念与珍视抚摸着男生的脸。
谢一晨回忆起跟江映泉在战场杀敌的模样,眼眶有些泛红:“映泉他总是跟我提起你,当年你还小,他说不知道回家之后,你还会不会记得他。”
江映雪想起江映泉最后一次给她寄信,说希望她能过得幸福,不要因为生活的琐碎而磨灭了心尖的火苗,要勇敢地去追寻理想。
谢一晨说:“小雪,我会像映泉那样,永远站在你这边。”
饭菜的香味一路从厨房飘到门外,傅安明双手紧握,不可控制地想象两人在里面的互动。
以往江映雪做饭时,他最喜欢偷偷从背后抱住她,撒娇着讨要一口菜吃。
如今她与那个男人是不是也会那样?
傅安明不敢再想下去,他看着白茫茫的雪地,心却比景色还要荒芜。
“小雪!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他咚的一下在门口跪下,佝偻的脊背让他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17
谢一晨洗完碗走到客厅,看到江映雪正站在窗边看门口跪着的傅安明。
“需要帮你赶走吗?”
江映雪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外面天寒地冻,等他受够了,自然就会走了。”
谢一晨点点头,拿起外套穿上,他还要回去工作。
江映雪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狠心?”
谢一晨愣了一下,勾起唇角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还嫌你不够狠心呢,对付这种变心的男人,就应该揍一顿出气。”
江映雪这才舒心笑着看他:“快去忙吧,路上小心。”
说完,拍了拍谢一晨外套上的落雪。
门打开一道缝,傅安明跪行了两步,紧盯着里面的身影。
可只能看见谢一晨的背影,他站在玄关处与江映雪道别,高大的身躯将江映雪挡得严严实实。
傅安明只能看见一双雪白纤细的手帮谢一晨理了一下衣领,紧接着谢一晨就踏出门口反手将门掩上。
傅安明眼中的期待化成灰烬。
谢一晨路过他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如果真的爱她,就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事,不容你一个外人操心。”傅安明梗着脖子冷硬说道。
谢一晨眉目一冷,回头看了眼房门,沉下声:“你嘴上说爱她,可我去西北军区接她时,她却消瘦低沉,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傅安明闻言喉结轻颤,却发不出声音。
“你的爱如果是刺向她的刀,那么你就不配再拥有她。”
谢一晨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傅安明想起出任务前最后一次见江映雪,她的小脸苍白清瘦,总是望着他笑的眼睛已然变得古井无波。可他却毫无察觉,甚至还在因为她变得懂事而欣慰。
在他喜滋滋地幻想以后跟江映雪与苏晓晴三人好好过日子时,江映雪心中只想着尽快逃离他。
他悔恨地趴在雪地里,泪水流在脸颊上,很快就被冻成冰屑。
他真的知道错了,只要小雪能原谅他,即便让他付出性命,他也愿意!
江映雪一直在书房学习到天黑,以为傅安明已经离开了,结果从窗户一看,那跪着的身影上积满了雪,人也一动不动像座冰雕。
江映雪心下一惊,怕人真冻出事,那才真是扯不清了。
她开门走了出去,一脸复杂地喊道:“傅安明。”
傅安明脸色青紫,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小雪,你终于出来了。”
江映雪紧蹙着眉,斟酌再三,还是开口了。
“进来吧。”
傅安明动了一下,跪久了双腿血液不流通,连站起来都费劲。
江映雪看不过眼,伸手扶了他一把,将人带回了家。
傅安明在外吹了一日寒风,情绪又起伏不定,体温一回暖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江映雪艰难撑着他回房间,盖好被子准备离开时,傅安明却一把将她拉住:“小雪,别走。”
他的眼角沁出眼泪,声音嘶哑:“小雪,我爱你.....”
江映雪微微一怔,傅安明很少有这么虚弱的模样,可再怎么罕见也无法再牵动江映雪的心绪。
她掰开傅安明的手,轻声说:“傅安明,你的爱,太廉价了。”
傅安明不会知道,她与他之间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而是隔着生与死的洪流,再也无法回头。
18
傅安明发了一夜的高烧,噩梦不止。
梦境中他一次次看见江映雪被飞驰的小轿车撞倒,挺着孕肚躺在血泊之中,他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哭喊地叫着江映雪的名字,跪在地上求围观的人救救他的妻子和孩子,甚至想求得神佛用自己的命去抵妻女的命。
可一切都太晚了。
手术灯熄灭,医生让他去见江映雪最后一面,他颤抖着手不停地让江映雪不要离开自己。
可江映雪满身鲜血,只留下一句:“傅安明,下辈子我不愿意再嫁你了。”
“不要!”
傅安明从混沌杂乱的梦境中醒来,脑子被高烧搅和得如同一团糨糊,他眼前一阵恍惚,却还是咬牙爬下床,晃荡间扑倒在书桌上。
他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迷糊间摸到一个冰凉的物体,举起来一看,是一个精致复古的怀表,里面是一张男生的照片。
“傅安明,你在干什么?”江映雪在书房听到声音,走了过来。
傅安明眼睛一亮,步子凌乱扑过去将江映雪抱在怀中,感受到她真实的体温后松了口气。
“你是真的,太好了。”
江映雪皱起眉,将他推开:“傅安明,别动手动脚。”
“小雪,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你跟我回家吧。”傅安明强撑着说道:“我已经给晓晴租了房子,等到六月高考后,她就去别的地方上大学,再也不会影响我们俩了。”
“不可能。”
江映雪一字一顿地说:“傅安明,我不爱你了。”
这当头一棒让傅安明眼前一黑,他感觉心口撕裂般的疼痛顺着神经蔓延至全身:“你骗我。”
可江映雪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样的目光让傅安明难以接受,猩红的眼睛变得十分疯狂。
“那你现在爱谁?爱他吗?”
他拎起那枚怀表,大声质问。
江映雪目光一滞,生气地说:“你凭什么乱拿我的东西,快把它还给我!”
“你跟我和好,我就还给你。”
江映雪如同一盆冷水浇头,看向傅安明的目光变得荒谬。
“不可能,傅安明,我跟你永生永世再无和好的可能。”
傅安明看着她决绝坚定的表情,脑子已经无法做任何思考,梦境中失去江映雪的感受太过真实,他现在完全不能接受她有一丝离开自己的可能。
“小雪,我不允许你爱上其他人!我不允许!”
他冷冷地说完,手中怀表摔落,在江映雪惊恐乞求的目光中,抬脚将怀表踩了个稀烂。
“傅安明!你混蛋!”
江映雪哭着推开傅安明,跪坐在地上捧起碎裂得不成样的怀表,变形的零件穿破薄薄的相片,男生的脸已经被撕裂得面目全非。
她紧紧握住怀表的碎片,哭得无比绝望,尖锐的棱角刺穿手心,在地面落下一滴滴血液。
傅安明的理智在那滴血里回了神,半蹲下来无比苦涩地看着江映雪受伤的手:“小雪,这才几天,你就那么爱他吗?”
江映雪抬起头,含泪的眼睛带着清晰的恨意与厌恶:“傅安明,这是我哥哥留给我的遗物,这是他留在人世的最后一张照片!”
“我恨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19
傅安明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怎、怎么会......”
江映雪抹干眼泪,扯着傅安明下楼,打开门将人推了出去。
随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傅安明的魂也仿佛被抽走了一半,整张脸灰白得如同死尸。
做出这种事,他也没脸再像白天那样跪下求原谅。
况且,他如今再怎么哀求,江映雪都不会原谅他了。
傅安明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走着,京北家家户户的门前都亮着灯,窗户里每家都依偎着取暖,冰天雪地里只有他是孤身一人。
他没有家了,他的家被他亲手毁掉了。
傅安明苦笑一声,眼前蓦地一黑,身体往前栽倒。
昏暗的视野中,他看到有个女孩向他跑来,他艰难地抬起手:“小雪......”
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
自那日后,江映雪也生了场病,一度发烧到三十九度,谢一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断请求医生想想办法。
最后医生被他闹得不行,扔给他一条毛巾,让他用冷水给江映雪降温。
谢一晨千恩万谢地接过后,老老实实地给江映雪降了一整晚的温,眼睛一刻都没闭上过。
第二天,江映雪在晨阳的光芒中醒来,直直对上一双疲惫而欣喜的眼睛:“谢一晨?”
“小雪,你终于醒了。”谢一晨眼中这才有了光亮。
江映雪伸出手想抚平他的眉,却发现手上的伤被人细心地用纱布包了起来,心里一暖。
“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一天一夜。”
谢一晨嘴唇轻颤,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唇边:“你再不醒,我就要打电话报告江首长了。”
江映雪喝了几口水润嗓子,又想起那个被毁掉的怀表。
不知道爸爸知道了会不会难过。
谢一晨看穿她的心思,揉了揉她的头发:“怀表我已经送去修了,老板说他尽量恢复原样。”
零件已经碎得不成样子,怎么可能修得好?
江映雪知道谢一晨是在安慰自己,也没戳破,感激地冲他笑了笑:“谢谢你。”
谢一晨帮她掖了掖被子:“小雪,不用跟我客气,这次没保护好你,我已经很愧疚了。”
江映雪一愣,发现谢一晨的表情确实十分自责,伸出手握着他的:“谢一晨,醒来看到你在身边,我很安心。”
两人四目相对,情愫在眼神交汇中疯狂生长开花。
出院后江映雪又马不停蹄地投入到复习中,谢一晨每日早上会起早送她去图书馆,晚上下了班后也会特地绕路过来接她回家。
年前江映雪意外接到了文工团团长的来信,除了礼尚往来的寒暄,通篇都是在打听她为什么非要离婚,劝她与傅安明好好说说,不要因为一时意气错过了真心爱她的人。
团长在信中告诉她,傅安明从京北回来后就患上了肺炎,进了两回抢救室,只要有一丝意识,他嘴里都不停喊着江映雪的名字。
江映雪将信叠好,开始写回信,告知了团长自己的现状与安排,最后提了一句问全区同志安。
洋洋洒洒的字句中,没有提起傅安明一句话。
20
经过半年努力,江映雪踏出考场的那一刻,感到无比轻松。
“小雪,祝贺你。”
“一晨。”
江映雪笑着转身,看到傅安明的脸后,笑容敛了下来:“我不是让你别来找我了吗?”
傅安明捧着玫瑰的手紧了紧,苦涩地说:“小雪,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只是想来为你加油。”
“不用,你这份心思留着给苏晓晴吧。”
“小雪,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是这束玫瑰你收下好不好?”
傅安明拉住江映雪的手:“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看你演出的时候,也是送了你一束玫瑰。”
江映雪沉默了一会儿,刚要开口,谢一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可她喜欢的,从来不是玫瑰。”
谢一晨将一束盛放的扶郎花递了过去,两束截然不同的花束面前,江映雪毫不犹豫接过谢一晨的。
江映雪对着谢一晨笑着说了谢谢,转头才对傅安明说道:“傅少尉,以后请不要再做这些过界的事,我不想让我未婚夫误会。”
说完,也不管傅安明如何反应,挽着谢一晨的手上了车。
傅安明看着两人说笑的背影,动作亲昵熟稔得如同新婚夫妻,他烦躁地将玫瑰花扔进垃圾桶,却被花茎上的尖刺深深扎入手心,发出难耐的疼痛。
对比傅安明的失意,谢一晨简直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了,仿佛此刻他开的是将江映雪娶回家的婚车。
“参加高考的是我,你那么高兴干什么?”江映雪故意逗他。
果然谢一晨提起的嘴角一下子落了下来:“啊?那你说的......”
“我说什么了?”江映雪装作疑惑地反问。
谢一晨抿了抿唇,但又很快整理好情绪,只是语气中的失落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我还以为你认可我了......不过没关系,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过瞬息,他就已经将自己哄好,重新勾起了嘴角:“好不容易考完,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吧。”
江映雪忍不住摸了摸谢一晨的头:“我已经订好饭店了,在嘉兴。”
两人一进饭店就被服务员引路至最顶层的包厢,谢一晨一踏进去,整个人都愣住了:“爸,妈,你们怎么在这?还有江首长......”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看见包厢里喜庆的装饰,以及墙上红纸剪的几个大字。
江映雪与谢一晨订婚宴。
谢一晨迷茫地回头看向江映雪,却被人拉着走进去落座。
主角到齐,菜肴开始上桌,江柏负责与谢家父母沟通,江映雪便只负责填饱肚子。
她夹了一块排骨给谢一晨,有些羞涩:“不饿吗?快吃饭。”
“小雪,这什么意思啊?”
在外挥斥方遒、运筹帷幄的谢少校难得露出这样傻乎乎的表情,江映雪只觉他可爱。
“怎么了,你不愿意呀?”
谢一晨立刻睁大眼睛反驳:“我愿意!我做梦都想娶你回家!”
房内一下子安静了,两家父母笑眯眯地看向两人。
江映雪红了脸,可撞入那双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人的眼眸时,心中又溢满了幸福。
“谢一晨,我也愿意嫁给你。”
21
高考成绩出来后,江映雪如愿进入了京大航空系。
开学那天,谢一晨亲自送她去报到,一身军装在校园中十分扎眼,引得不少女同学侧目。
负责为江映雪介绍校园的学姐也八卦地问道:“学妹,这是你男朋友吗?”
江映雪与谢一晨对视一眼,笑道:“是我未婚夫。”
“郎才女貌,真是太般配了。”学姐一脸羡慕。
这时,忽然一阵喧闹破坏了校园和谐的氛围,江映雪疑惑地看向闹事处,却见是一名男生不小心撞倒了一名新生,女生柔弱倒在地上的身影无比熟悉。
下一刻,傅安明急匆匆的身影证实了江映雪的猜想。
他跑过去将苏晓晴抱了起来,一脸紧张地问有没有摔伤,苏晓晴故作坚强地摇头。
学姐看了一眼:“这一对这长得也好看,只是那位女同学看起来有些假兮兮的。”
江映雪淡淡地收回视线,对学姐说:“我们继续走吧。”
原来以苏晓晴的成绩是上不了京大,但是国家今年政策下达了一系列特优加分政策,正好让苏晓晴过了录取线,进了冷门的考古系。
傅安明抱着苏晓晴正要走向医务室,余光中闪过一个思念已久的背影,让他不由得停了下来。
“怎么了?哥哥。”
傅安明看着来来往往的师生,并未看见江映雪的身影,随后摇了摇头:“没什么。”
等他安然将苏晓晴送到女生宿舍楼下时,天已经黑了。
苏晓晴抬头,满眼爱意:“哥哥,你正式调到京区后,会经常来看我吗?”
傅安明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忽然生出复杂的感慨。
苏晓晴的爸爸是村支书,那年村子遭遇泥石流,是他死死将傅安明护在身下。
在苏支书生命的最后一刻,放不下的只有家里独女,流着泪拜托傅安明帮忙照看苏晓晴。
傅安明自然答应了,可这一看便是十几年。
在傅安明的人生中,保护和关爱苏晓晴早已成了一种习惯,只要是她想要的,就一定会想办法送到她面前。
可这种深入骨髓的偏爱让苏晓晴产生了误解,也让江映雪彻底离开了他。
如今苏晓晴已经考上大学,他的任务也结束了。
剩下的人生,他要用来求得江映雪的原谅。
傅安明将一沓钱塞到苏晓晴手里,缓慢开口:“晓晴,今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苏晓晴眼眶瞬间红了:“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你已经长大了,哥哥要全心全意去保护自己的爱人了,再见晓晴。”
看着男人毫不留恋的背影,苏晓晴后牙都快咬碎:“江映雪,凭什么两辈子你都能得到傅安明的爱!”
她捏着信封的手止不住颤抖,用盯着猎物的眼神看向傅安明离开的方向。
“你以为你能甩开我吗?我才不会让你如愿!”
22
第二日一早,傅安明从表店里取出定制的怀表,外观与被他毁掉的那只一模一样。
他找不到江映泉的照片,只能将结婚照上江映雪的照片放了进去。
他知道这远远比不上曾经的那只,可他只想让江映雪知道自己的态度,他愿意用余生补偿她。
傅安明怀着沉甸甸的希望,再次走到军区大院,等着江映雪出门。
没等太久,很快那扇熟悉的门打开,江映雪与谢一晨牵着手走了出来。
“今天课多不多?”
谢一晨语气亲昵:“我去接你吃午饭吧。”
江映雪摇摇头,往他肩膀靠了靠:“我中午要跟天文小组的同学讨论。”
最近会有一场流星雨,江映雪与同学以此为课题,准备写一个专项报告。
“好,别累着自己。”
谢一晨喜欢看她为了理想努力的模样,像朝气蓬勃的小太阳。
江映雪踮起脚尖在谢一晨的脸上落下一个吻:“知道啦。”
东西落地的声音引起两人注意,江映雪好奇地拉着谢一晨走出院子,却见外面空无一人,只剩一枚怀表静静躺在地上。
江映雪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怀表,表情冷了下来。
谢一晨捡起来一看,差点儿气笑了,摘下江映雪的照片后将怀表扔在地上:“真晦气。”
午后阳光炽烈,怀表折射出一道亮眼的光芒,被两个小孩捡起来当沙包扔来扔去,最后一个不小心落进了臭水沟里。
淤泥埋没了精致的花纹,随着污水的不断冲刷,怀表被垃圾彻底遮盖。
晚上等苏晓晴找到傅安明宿舍时,傅安明已经喝了两瓶白酒,整个人醉得一塌糊涂。
“哥哥,你为了那个女人这么折磨自己,值得吗!”
苏晓晴看着满目狼藉的屋子,那个在他印象中顶天立地的男人,此刻像一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蜷缩在地上泪流满面。
“晓晴,你嫂子真的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傅安明绝望得无以复加,今早亲眼目睹江映雪亲吻别人,他简直嫉妒得发狂,恨不得冲过去杀了谢一晨。
苏晓晴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一脸深情地说:“我要你哥哥,我们在一起吧,我永远不会扔下你的。”
傅安明瞳孔一缩,猛然将她推倒在地,扯出无数张纸巾擦拭手掌:“我不能碰别人,这是对小雪的玷污,她更不会回到我身边了。”
苏晓晴后背撞到桌腿,几个酒瓶摇摇晃晃摔下来,酒液溅了她一身。
她不甘地站起来,忽然看见床上那件红色旗袍。
片刻,她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袅娜地走到傅安明身边。
“安明,我回来了。”
傅安明浑浊的眼眸一转,模糊的视野中,江映雪穿着他送的旗袍站在他面前,如同以往那样轻柔抚摸他的脸。
“小雪,你原谅我了吗?”
他眷恋地将女孩抱在怀中。
苏晓晴拍着他的后背,柔声说:“我从未怪过你,安明。”
傅安明一把将苏晓晴抱上床,两人对视一眼,热切地吻住对方。
23
翌日中午谢一晨接江映雪回家吃饭,还没踏进家门就被傅安明的警卫员拦下。
“江同志,傅少尉说有一份礼物想要送给你,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不好意思,麻烦帮我转告傅少尉,我不需要他的礼物。”江映雪皱起眉,说完就想走。
警卫员有些为难地拦下两人:“江同志,少尉说只要你收下这份礼物,他以后就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谢一晨轻哼一声:“送礼哪有让收礼人上门的道理?”
警卫员也是江映雪在西北时的熟人,此时也不想他难做,确认傅安明真的说了不再打扰后,她妥协了:“带路吧。”
谢一晨不放心,便跟着一起去了。
警卫员一打开宿舍门,一股酒味扑面而来。
江映雪忍着恶心问:“礼物在哪?”
“傅少尉说在卧室里,让江同志自取。”
谢一晨将信将疑地推开门,在江映雪还没反应过来前一把捂住她的眼睛,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怒气:“傅安明,你疯了吗?”
傅安明在美梦中被吵醒,看见谢一晨的第一反应就是拉起被子遮住怀里的女孩。
“谢少校,就算你的职位比我高,也不能私闯我的宿舍吧?”
江映雪已经意识到屋里是什么场景,她冷冷开口。
“傅安明,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吗?那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和苏晓晴有情人终成眷属?”
傅安明听见江映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时也愣住了。
如果江映雪在卧室外,那他床上的......
他颤抖着拉开被子,对上了苏晓晴怯生生的眼眸。
“哥哥。”
傅安明失控地大吼了一声,连滚带爬下了床冲向门口。
“不是的,不是的!小雪,你听我解释!”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一晨一脚踹翻在地,脑袋磕到床脚,流出淅淅沥沥的鲜血。
“小雪,我真的没有!我昨晚喝多了,我以为是你!”
傅安明捂着脸跪倒在地上,却再也没有勇气爬到江映雪面前。
“傅安明,你真让我恶心。”
江映雪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好半天后,傅安明才从地上爬起来,他头上的血流了满面,一张俊脸扭曲得如修罗。
苏晓晴看着傅安明仇视痛苦的眼睛,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她瑟缩在角落,泪眼蒙眬地说:“哥哥,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只是太爱你了啊。”
傅安明扑过去掐住她的脖子,手劲大得都绷出了青筋:“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苏晓晴窒息地翻起白眼,她痛苦地蹬着腿:“我只是爱你......我有什么错!”
傅安明将苏晓晴扔到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咳嗽不止。
“哥哥,事已至此,即便你再不愿也只能娶我了。”
苏晓晴咳得嘴角溢出血丝,面对暴怒的傅安明,依然觉得自己赢了。
可傅安明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无比厌恶,将她的衣服扔在地上,冰冷地宣布。
“我会去警察局自首,即便被枪毙,我也不会娶你。”
24
傅安明入狱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军区,西北的领导连发了几份急电过来询问情况,说只要有一丝疑点,他们都会保下傅安明,可傅安明在狱中依然一口咬定是自己强奸了苏晓晴。
江映雪听说这件事后,没有发表看法。
反而江柏沉思半晌后说:“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护住苏晓晴的名声。”
苏晓晴一个女学生,若是被上层知道她引诱高级军官,肯定会被处以极刑。
而傅安明至少能留下一条性命。
谢一晨坐在沙发上给江映雪削苹果,没有说话。
在傅安明入狱那日,他去看过他。
那个男人隐在黑暗中,眼中已经没了活下去的欲望。
“小雪已经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我也不想活了,谢少校,你让他们枪毙我吧。”
谢一晨冷眼看着这个颓废的男人:“审判你是法庭的事,但是我依然希望你说出真相,不要给我们军人蒙羞。”
傅安明入狱一周,江映雪一切如常地上课下课,冷静得仿佛从未认识过他。
而苏晓晴也知道自己若是自爆,必然性命不保,可她在京北没有任何人脉背景,连求人都不知道往哪边磕头,眼见着庭审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找上了江映雪。
“你想让我帮你救傅安明?”江映雪看着面前狼狈的苏晓晴,问道。
苏晓晴红着眼睛,之前演出来的卑微乖顺全然消失,只剩满脸谋算阴狠。
“我才不用你帮忙,不过——”
“我还真需要你当个桥梁。”
她阴恻恻地说完,从身后掏出一把刀扑向江映雪。
利刃破风的那一刻,江映雪心脏都停顿了,上辈子死亡的瞬间如同走马灯般重现。
难不成两辈子,她都逃脱不了早死的命运吗?
江映雪绝望地闭上眼睛,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她被苏晓晴威胁着带上天台,楼下的学生一看这个场景,顿时吓得尖叫不已,慌乱地报了警。
谢一晨接到消息赶到时,现场已经被警察和记者围堵得水泄不通。
他看到江映雪脖子上的刀,声音都颤抖了:“苏晓晴,只要你不伤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苏晓晴紧贴着江映雪的耳朵,恶狠狠地说:“江映雪,凭什么你的命就那么好,一个个都上赶着要你!凭什么两辈子了,我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江映雪僵硬着身体,心中只觉得苏晓晴可怜。
“如果你这辈子只为一个男人而活,你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苏晓晴冷笑一声:“江映雪,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清高模样。你什么都不懂,你不知道傅安明在我心中的位置,即便付出一切,我都要将他救下来!”
下一刻,她就对准记者的镜头说道:“告诉你们吧,我是从未来回来的重生者,我知道国家未来十年的国运,只要你们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将未来会发生的大事告诉你们!”
人群中安静了片刻,一声嗤笑极为刺耳。
苏晓晴握紧了刀柄:“你们不信?三日后南方会有水灾,半个月后西边地震,你们尽可以等着事情发生。”
所有人都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苏晓晴,可只有江映雪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方糖
比较长,有头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