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点,灯红酒绿的酒吧街,空气中散漫各种混合的浓郁酒香。
南初站在吧台内,动作熟练地将几种酒液按比例调和摇匀,倒入透明酒杯,碎冰沉入杯中,荡起涟漪,柠檬皮将澄澈的酒液映照出一抹明黄。
杯壁很快结起水雾,她将酒推给等在对面的客人,淡声道:
“您的维斯帕。”
但她的客人却没伸手接,而是和她对视了两秒,不太熟练地搭讪,“…请你喝酒,可以吗?”
“……”
南初沉默片刻,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当然可以。”
南初作为酒吧唯一一位女调酒师,被客人搭讪或示好是很经常的事。尽管很让人不爽,但她目前找不到另外一份待遇这么高的工作,所以忍一忍也没什么。
而且,其他人比起来,对面的褚叙白还并不算那么讨厌。
是的,这位客人的名字叫褚叙白,南初早就知道。她还知道这人是酒吧老板的朋友,二十出头的富家少爷,开一瓶酒抵得上她一年开销。
褚叙白看起来并不是很爱喝酒,但来的很频繁,傍晚时过来,位置就固定在她调酒桌的斜对面,会偷偷看她,直到她下班。
南初很轻易就能看出这人对她有兴趣,但南初懒得管,她忙得很。家里不停地朝她要钱,她还得在假期结束之前挣到下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所以她没时间关注这些大少爷偶尔的一时兴起,也没不想搞什么不切实际的情情爱爱。
还好褚叙白倒是从没有打扰过她,顶多过来点两杯酒,再很刻意地搭上两句话。
所以就算是脾气很差的南初也不得不承认,褚叙白并不惹人烦。
这间酒吧临江,华灯初上,南初背后的整块落地窗映满了波光粼粼的水色。
那些浮动摇晃的水纹照在南初身上,她抬手拢了一下稍长的头发,漂亮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很利落地举起酒杯,朝褚叙白点了点头,一口咽下。
明明只是冷冰冰的眼神,但褚叙白被她看一眼,只觉得心都要烧起来,直到回到自己的卡座还有些魂不守舍。
身边的发小李陆瞥他一眼,觉得很荒谬,“你在搞什么?磨磨蹭蹭的,快一个月了,话也没说上几句。”
他们圈子里的朋友基本上不说是海王浪子,也多是情场老手,像褚叙白这样搞纯情的实在是独一份。
李陆就是这间酒吧的老板,此时大概是觉得褚叙白这幅模样太没出息,干脆出主意:
“南初好像还挺缺钱的,你去和她谈谈,多给点肯定能成。”
褚叙白听了就皱眉,很嫌弃地看向发小,“我没想包|养她啊,我是想追她,你好龌龊,你懂不懂什么叫一见钟情啊?”
“……行,我不懂。”
发小有点无语,起身朝南初的方向走去,顺便又回头看了眼褚叙白,“我帮你把她叫过来,你慢慢追吧。”
“南初,今晚的工作先放下吧,褚叙白一个人太无聊,你陪他喝几杯。”
听老板这么说,南初正擦杯子的动作停下,朝老板点了点头。
她无所谓,反正怎么样都是上班,陪褚叙白还更轻松点。
况且,她最近烦心事太多,也许的确需要喝一点酒。
南初的家庭比较特殊,她并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她的养父母难以生育,在十几年前领养了年幼的南初,最开始时还好,他们的确把南初当成自己唯一的孩子去照顾,在南初的记忆里,年幼时的她也是被养父母关爱过的。
但在南初上小学那一年,养父母亲生的孩子出生了。
有了弟弟以后,家庭的重心迅速转移,养父母对南初这个领养来的孩子再分不出半点关爱与精力,只是为了面子才仍旧勉强养着南初。
家里条件有限,从南初十几岁后,他们也没再给过南初什么,甚至还以养育之恩为名不断要求南初回报。南初并不在乎钱财的不平均,她只想得到一点爱,但养父母太过吝啬,无论是物质还是情感。
前天是南初二十岁生日,南初在期待与失落中等了一整天,在晚上收到了来自养母的消息。
她紧张地抿唇点开,映入眼帘的却只有冷冰冰一句,“你弟弟想一家三口出去旅游,你转点钱过来。”
想到这些事,南初的心情不可避免地低落下去,心脏像塞了一团被打湿的棉花,潮湿窒闷而沉重。
她坐到褚叙白对面,没说什么,从桌上挑了杯酒和褚叙白碰杯,然后一饮而下。
褚叙白愣了一下,也连忙把杯子里的酒喝完。
南初喝一杯他就喝一杯,南初喝一瓶他就喝一瓶。
南初是心情不好借酒消愁,褚叙白就是完全的舍命陪君子,桌上空酒杯换了一批又一批,于是两人不负众望地都喝醉了。
酒精会撕开掩饰,把人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
南初喝醉后就不像平时那么不好接近了,她托着腮帮子看褚叙白,眼尾泛红,眼睛映着水光。很粘人,褚叙白动一下,她的眼神就也跟着动一下。
同样不太清醒的褚叙白被她看得心跳加速,莫名其妙有些渴。
晃晃发晕的头,褚叙白喝了口冰水,稍稍拉回点理智,问南初,“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
南初听到这个词就应激性地想吐,吓了褚叙白一跳。他以为南初是喝多了不舒服,伸手轻轻帮人拍了拍背,商量道:
“那不然…你愿意去我家吗?家里厨师会煮醒酒汤,也有人能照顾你。”
他说着话,拍背的动作并没有停,很轻,带着强烈的安抚意味。
南初有点用不上力,干脆把头靠在了他身上,用脸蹭了蹭褚叙白的肩,她喜欢这种不带欲望的亲昵肢体接触。
至于褚叙白的邀请,她很迟钝地思考一番,点了点头。
褚家父母常年在国外做生意,偌大的别墅就褚叙白一个主人。
司机把他们送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厨师在餐厅桌上留了两碗醒酒汤。褚叙白比南初酒量好点,醉的没那么重,他怕南初摔倒,半揽着南初把人送到客房。
几口喝下一碗醒酒汤后,他又喊来帮佣帮人换衣服擦脸,自己则站在门外等候,一步也不离开。
喝醉的南初很配合,让干什么干什么。
褚叙白心都快化了,他觉得这样的南初好可爱,忍不住低声夸一句好乖。
南初就眨眼看他,即便醉了,也能从这个人眼里捕捉到不加掩饰的喜爱。至少在此刻,南初无法拒绝这样温和而专注的目光,于是在褚叙白道完晚安准备离开时,她抓住了褚叙白的手,声音透着依赖:
“留在我身边,再靠近一点,可不可以?”
酒精与放纵不可分割,所以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太混乱了。
南初再醒来时,首先感觉到的是宿醉带来的头痛,他皱眉起身,很快就发现不只是头疼,腰、脖子……浑身都酸痛。
褚叙白的胳膊还搂在她腰间,下巴放在她肩膀上,以一种完全占有的姿态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南初沉默两秒,很镇定地把褚叙白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缓缓吐了口气。
她喝酒不断片,昨晚发生了什么,怎么发生的,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南初揉了揉眉心,木着一张脸下床穿衣服,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酒后冲动而已。
至于褚叙白……南初垂眸瞥了一眼这人,没太在意。
她不觉得这种大少爷会把一ye情当回事。
昨天的衣服已经被洗干净,整齐叠在衣帽间。
因为昨晚喝的太多,南初手还有点抖,低头很认真扣扣子。床上的褚叙白动了一下胳膊,发现没有抱到人后很快坐了起来。
他看起来还有点没睡醒,第一反应是叫南初的名字,像是在确认什么。
“南初?”
南初闻声看他,轻咳一声,嗓子还有点哑。
确定了昨晚不是梦,褚叙白这才放下心来,眼睛很亮地盯着南初看,见南初扣扣子很慢,又很殷勤地凑过去,接手帮人穿衣服的活儿。
他比南初高出来一头,此时去帮南初系胸口的扣子要微微低头,两人不可避免地靠近。
褚叙白心跳加速,没忍住,亲了南初脸颊一口。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南初一愣,她反应慢半拍地朝后躲了一下,但没躲过去。
她皱了皱眉,但也没太在意,只说:“今天就算了,以后不要这样了。”
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她没兴趣发展一段长期关系,点到为止就行了。
南初觉得褚叙白也是一样的想法,但意料之外,褚叙白听了她的话露出的却是迟疑与不赞同的神色。
“为什么以后不可以?”
褚叙白帮她把最后一枚扣子系好,站直身体,垂眸看她,“我们不是开始谈恋爱了吗?”
南初:?
“你在说什么。”
南初怀疑自己还没睡醒,这太荒谬了。
对面的褚叙白皱着眉,试图解释刚刚的话:
“我们昨晚…只有情侣才可以做那些事。”
他很固执地重新站到南初面前,“表白我会补上的,我们不能谈恋爱吗?”
“……”
南初沉默,她没兴趣去分辨这人是真纯还是装的,她也不想为褚叙白的一时兴起付出精力。
她轻轻蹙了下眉,推开褚叙白,“没可能的,少开玩笑了。”
在干脆利落不留情面地拒绝掉褚叙白后,南初以为自己不会再有看见这个人的机会,但等到傍晚去酒吧上班时,褚叙白居然和以往一样,仍然早早坐在了调酒台对面的位置。
不一样是,以前褚叙白看她只会悄悄看,现在倒是毫不掩饰,目光里还带了点气愤委屈,像被人抛弃的流浪狗。
南初心尖一颤,说不出什么感觉,她手一抖,给正在调的酒里加了双份糖浆。
她朝台前的客人点头致歉,“抱歉,这杯糖浆放多了,我重新……”
“没关系。”
那男人露出笑容,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南初片刻,挥手让服务生拿过来几瓶洋酒,又往调酒台上放了一叠现金。
他冲南初抬抬下巴,“给我喝。”
南初脸色冷下去,但估摸了一下那叠现金的数额,最后还是朝酒瓶伸出了手。
只不过还没等碰到,她的手腕就被人攥住。
褚叙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背后,看也没看地从自己钱包里抽了把钱出来,直接朝那人脸上摔过去,声音极冷:
“给我滚。”
褚叙白仍旧很固执地认为他和南初是正在谈恋爱的关系,自己女朋友被别人觊觎这种情况让他非常不爽,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南初没见过他这幅模样,稍愣了一下,但下一秒就被抬起脸,被迫和眼前这人对视。
褚叙白看起来很不高兴,他盯着南初的眼睛,嗓音认真:
“我不喜欢别人用那种眼神看你,你和我回家好不好?”
对于褚叙白来说,优渥的家世与父母的溺爱让他从小就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他想要的任何东西。
“我喜欢的,就是我的,永远。”——褚叙白对此毫不怀疑。
被褚叙白拉着上车时南初完全没反应过来,直到被带到褚家,关门落锁后她才琢磨出来不对劲。
她蹙眉去试着开了开门,发现真的打不开后冷脸看向褚叙白:
“放我出去。”
褚叙白摇头,“你听话一点。”
南初眯了眯眼,挑眉看向褚叙白,用最后的耐心又说了一遍,“把门打开。”
在再次得到否定答案后,她没再犹豫,直接和褚叙白动了手。
但才两分钟南初就发现,褚叙白是完全没准备还手。南初对单方面殴打没有兴趣,想要停下,但力道一时收不回来,不小心直接一巴掌扇在了褚叙白右脸上。
清脆的声响在房间里格外明显,两个人都愣住了。
虽然没太用力,但谁都知道这种侮辱性比较强的行为是很伤人的。
南初的指尖还有点发麻,她有点无措地攥住手,“你……”
褚叙白歪了歪头,神情看起来没太大变化,只是凑近,牵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左脸上,“没关系,不疼的。这边你想打吗,也可以的。”
南初:……?
该不会把这人脑子打坏了吧。
闹了这么一通,南初气也气不起来,决定认真和褚叙白讲讲道理。
她在沙发上坐下,耐心询问:“你把我关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褚叙白紧贴着坐在她旁边,搂住她的腰,很理直气壮:
“不干什么啊,情侣就是要同居的。”
南初沉默半秒,被他气笑了。
褚叙白说是同居就真是同居,他给家里其他人都放了假,整个别墅就他们两个人住。
但他显然没考虑到,厨师走了谁来做饭。
到了饭点,两人面面相觑,南初轻声质问:“你不会连饭都不打算给我吃吧?”
褚叙白连忙站起身往厨房走,“怎么会,我这就做。”
他说着,拉开厨房的抽屉,哗啦哗啦翻着家里的菜谱,准备现学现做。
南初就站在厨房门边,抱胸看他几秒后轻啧了一声,“还是我来吧。”
“不行,怎么能让你做饭,我……”
南初反问,“你做过饭吗?”
褚叙白一愣,“没,但我学东西很快的。”
“算了。”南初觉得不太靠谱,“我怕被毒死。”
最后还是南初简单煮了两碗面,那真的是很简单的面,只有清水、面条、盐和几片菜叶子,看起来潦草又寡淡。
但煮的过程里,褚叙白却全程围在她身边,看她拆个面条包装也夸,接个水放个盐也夸,夸完又很认真地道谢,说谢谢她做晚饭。
南初有点想不通这有什么好谢的,她在家里做了十年饭,父母弟弟从来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等待煮面的过程,翻滚的水汽扑在南初脸上,热腾腾湿漉漉,她靠在料理台边,看褚叙白在水池前认真地洗青菜,又殷勤地给她递过来。
面条在汤里煮的柔软,青菜放进去,翻滚两下就关火盛碗。
祁大少爷非常给面子,吃一口夸一句,赞美多到烦人。
南初抬眼看他,“闭嘴。”
她手指敲敲桌子,慢声问褚叙白,“你客观一点,这种清汤寡水的东西真的好吃?”
褚叙白像是犹豫了一下,“我没办法客观,因为这是你做的,所以无论如何都是好吃的。”
南初安静片刻,低下头去喝汤,“…懒得管你。”
晚上睡觉时,两人并肩躺在一起,南初刚闭上眼,就听褚叙白问:
“可以有晚安吻吗?”
南初很干脆地拒绝,“不可以。”
“那可以抱着睡吗?”
“不可以。”
褚叙白安静了一会儿,又问:“牵手也不可以吗?”
“不…”南初下意识想拒绝,但偏过头,借着床边小灯暖黄的微光,她猝不及防和褚叙白对视,对方眼里的喜爱与期待不加掩饰。南初顿了顿,重新闭上眼,把手递过去,叹了口气。
“…随你的便。”
褚叙白心满意足了,头贴着她蹭了蹭,很小声道:“晚安。”
家里的饭南初就做过那么一次,因为隔天褚叙白早早就起床钻研厨艺了。
没骗南初,他的确学东西很快,照着菜谱视频试了几次就很熟练了。
芝士司康,热牛奶,煎蛋。
食物的香气丝丝缕缕弥漫开来。
等南初下楼时,丰盛的早餐已经摆满了一桌子,她迟疑了一下,“你买的?”
褚叙白摘下围裙,“我做的。”
“照着菜谱一步一步来的,真的不会有毒的。”他说着,用叉子送了一小块面包到南初嘴边,“还没凉,初初你吃第一口。”
面包芳香柔软,南初挑眉看了褚叙白一眼,等把食物咽下去才问,“你喊我什么?”
“初初,我不能这么喊吗?”褚叙白垂眸看她。
南初顿了一下,刚要开口,但就被人喂了一口牛奶,说不出话。
褚叙白弯起眼睛,“初初,没拒绝的话就是同意了。”
为了不让南初生出离开的念头,褚叙白整日琢磨怎么样才能让人在这里生活的开心一点,或者怎么让南初更喜欢他一点。
思来想去,想到发小是情场高手,他决定打个电话咨询几句。
……
“所以,你问我怎么哄南初开心,不让她离开你?”
视频对面的李陆嗤笑一声,“你能不能有出息一点,被关着的是她,你这么低三下四的干嘛?”
褚叙白嫌弃地看过去,“你到底懂不懂啊,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讨好她的。”
“我不懂,你们恋爱脑我是真不懂。”
李陆耸耸肩,“不过,你说不想让她离开你是吧?这个我倒是懂一点。”
“我让人给你送东西过去,会有用的。”
发小的效率很快,视频挂断才半个多小时,别墅的门铃就被按响了。
褚叙白从门外那人的手里接过发小送来的东西,是个漆黑的盒子,并不重。
不过既然发小说这个能让南初不离开他,那肯定是能讨好南初的好东西,褚叙白当即抱着盒子去了卧室。
南初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他一眼,“这什么东西?”
褚叙白把盒子递给她,“送你的礼物。”
南初挑了挑眉,打开盒子。
灯光下,一条漆黑的,精致的,连接了一条细银质链子的皮质项圈正安静躺在盒子里。
两人都沉默了。
南初活动了一下手腕,心想褚叙白要是真敢把这玩意给她戴上,那今天她绝对不会再手软。
但实际上,褚叙白只是对着那项圈认真端详了片刻,拿起来研究了一下,然后就没半分犹豫地套在了自己脖颈上。
而那条链子,则被放到了南初手里。
南初没反应过来,愣愣朝这人看过去,就见褚叙白有点别扭地摸了摸自己的项圈,低声问她:
“初初,你喜欢我这样吗?”
南初没说话,但脸却莫名其妙红了,她仓促地移开视线,但却被褚叙白捧住了脸。
“你脸红了,你喜欢这样对不对?”
南初嘴硬,“我不喜欢,只是你这样很像小狗,我只是喜欢小狗而已。”
原来南初喜欢小狗吗?
在讨好南初这件事上不遗余力的褚叙白立刻记下,隔天就挑了只才满月的小萨摩让人送过来。
毛团小狗超级可爱,绒毛短而柔软,豆豆眼黑亮黑亮,像个毛绒玩具。它很亲人,刚被褚叙白从盒子里抱出来就咬着人裤腿乱跑,扯着嗓子细声细气的叫。
褚叙白拎着小狗的后脖颈打量片刻,还算满意,献宝似的抱去给南初看。
“小狗?”
南初伸手摸了摸小萨摩耶的额头,问道:“你想养?”
褚叙白摇头,“你上次说喜欢,是买来给你的。”
“我……”
南初想说她什么时候说喜欢了,但仔细想想,好像是在骗褚叙白的时候说过。那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她自己说完就忘了,但褚叙白却记得。
她愣了愣,小狗就被放到她的怀里,毛茸茸的耳朵抖抖,对她撒娇。
南初看看小狗,又看看褚叙白,猝不及防生出一种陌生而柔软的感觉,就像是被小狗不停摇动的尾巴扫到心尖上。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颊有越来越烫,再这样下去肯定会红的很明显,她只好胡乱摸了摸小狗脑袋后就把它塞回褚叙白怀里,转身回了卧室关上门,简直像是仓皇出逃。
门啪嗒一声关上后,房间外就只剩下褚叙白和小狗面面相觑。
褚叙白以为南初是不喜欢,有点沮丧地蹲下身把小萨摩耶放到地毯上,推卸责任给小狗,对着那个小毛绒团指指点点:
“没本事的家伙,她都不喜欢你。”
小萨摩耶歪歪头,汪了一声。
「恼羞成怒的愚蠢人类,他到底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下一秒门被打开,洗了个脸回来的南初站在门口,额发湿漉漉,下颌还有几滴没擦干的水滴。
她弯腰抱起小狗,又看向褚叙白,嗓音有些不好意思:
“没说不喜欢。”
在学会做饭后不久,褚叙白开始研究起了烤蛋糕,那几天家里总会弥漫着一股温暖的奶香气味。
洁白绵密的奶油、切好的新鲜水果、蓬松的蛋糕胚……被人精心地组合在一起。
南初只以为是褚叙白偶尔感兴趣才做来吃,但到晚饭时,她却忽然被人捂住了眼睛,下楼。
楼下关了灯,只剩几盏不那么亮的壁灯仍发着光,一路照到餐厅。
褚叙白捂住她眼睛的手松开,南初眨眨眼,先看到的是地上零零散散躺了一堆的礼物盒,视线上移,又看到桌上点着蜡烛的漂亮蛋糕。
她愣住,许久才迟钝地看向褚叙白,“怎么……?”
“在李陆那边看到你入职信息才发现我把你生日错过了。”
褚叙白看起来很遗憾,垂着眼睛和他道歉,“对不起初初,今年我们补一个,等到明年,后年……以后我一定都不会错过了。”
蛋糕上蜡烛的细小火光微微晃动,两人被放大的影子在墙壁上重叠,南初盯着那个蛋糕看了很久,眼眶微微泛红。
她掩饰般地揉了一下眼睛,但却被褚叙白握住了手腕。
对方轻轻抚摸她的眼皮,“今年太仓促,以后你想要什么礼物,我都可以准备。”
“所以初初,以后我还能和你一起过生日吗?”
南初嗓子里像哽住了什么东西,她说不出话,发颤的眼睫像蝴蝶的翅膀,半晌才抬眼看向褚叙白:
“我想要的东西,你已经给的足够多了。”
南初自始至终只是想要一点点爱,但褚叙白毫无保留地把全部都给她了。
暗光下,她注视着褚叙白的眼睛,微微闭上眼,抬头轻轻吻了吻眼前人的唇角。
那是很轻、很柔软的触感,一瞬而逝,但却让褚叙白整个人心神震颤。
褚叙白的脸一瞬间变得通红,眼睛很亮地看向南初,他像是想拼命压下唇角装作淡定,但根本没忍过三秒,凑过去亲了南初一脸口水,又缠着南初问是不是不讨厌他了,得到想要的答案后还要不相信般地反复确认。
虽然最后被忍无可忍的南初打了一拳,但还是很开心。
等到漫长而黏腻的亲吻结束,蛋糕上的蜡烛也燃得只剩下短短一截了。
褚叙白匆匆把人推到桌前,给人带上生日帽,“初初,许愿。”
他神情很认真,“无论是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南初吹蜡烛的动作停下,看向他,“哦,那如果我要出去呢?”
“……”褚叙白顿住了。
他脸上露出失落又纠结的神色,挣扎半天,用湿漉漉的眼光注视着南初,看起来可怜兮兮。
算了。
南初被他看得心软,没再逗他,轻咳一声,脸微微发红,解释道:
“我想离开是因为下周开学。”
“而且……也不是所有情侣都要住在一起。”
褚叙白微微睁大眼睛,反复把她这句话思考了好几遍,迟疑问道:
“情侣吗?你也承认的那种吗?”
南初点头。
褚叙白眼睛一下子亮起来,顿了顿,又试探问道:“那,能抱一下吗?”
“可以。”南初抬手抱他。
“亲一下也可以吗?”
“…可以。”南初闭上眼。
褚叙白只觉得心脏被喜悦塞满,他抱着人亲了半天,又含混发问,“那可以……”
“别再问了。”南初脸上的红晕一路烧到脖颈。他贴了贴褚叙白的脸颊,哑声道,“我的意思是,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