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结实拉住二丫头的手,钻进柴火垛。这柴火垛足有三米高、四米宽,长也要有个七八米。自家“八戒”是头勤快猪,没黑没夜地在这柴火垛里钻,硬生生钻出一条隧道来,成了牛结实泡妞的好去处。
牛结实在前头带路,二丫头在后头紧跟,隧道顶很低,只能爬着走。他想爬到最中间去,那里暖和又隔音,跟二丫头在那儿干啥都没人能听见。
牛结实爬着爬着,摸到一只棉鞋,再摸是条人腿。牛结实被吓一跳,身子一哆嗦,忙问:“谁啊?”那人只缩了下腿,没有应答。
牛结实再问,还是不答。牛结实愣了,停了下来,回头对二丫头说:“前面有人,爬不动了!”二丫头说:“唉呀妈呀,那还爬啥?咱退回去吧!人家先来的,咱也不能鸠占鹊巢啊!”
牛结实说:“啥鸠占鹊巢?这是俺家柴火垛,外人儿没有使用权。不管是谁都得给我出去!”二丫头说:“都同村住着,你好意思撵人走?谁用不是用,先到先得了!”
牛结实说:“那也得知道是谁啊?总不能让我做了好事儿……对方还不留名吧!”二丫头说:“那倒也是!”她说完,对那人大喊:“你到底是谁啊?报个名吧,报个名俺们就走了。”
对方依然不作声。牛结实有些火了,掏出打火机点燃,伸手向前去照,想看看到底是谁。
不照还好,一照吓一跳,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二丫头她爹张大扯(外号),张大扯怀里还抱着一个。牛结实仔细一看,居然是李老歪(外号)的老婆——车李子。
这回,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张大扯跟车李子有一手了。令牛结实惊奇的是,张大扯跟李老歪那可是拜把子兄弟,兄弟的老婆他也不放过,太不是东西了!
牛结实心里这样想,可嘴上没敢说。张大扯搞了兄弟的老婆,可他搞了张大扯的女儿……如此复杂的关系,他只能谨言慎行。
此时的二丫头也愣了,她就跟在牛结实身后,看得真真切切。自己老爸咋也在这?父女俩在这种情境下见面,都觉得有些尴尬,谁都不想先开口说话。
尤其是张大扯,把眼睛闭得死死的,好像他把眼闭死了别人就看不见他。此时的车李子早从张大扯的怀里挣脱出来,她倒不害羞,还跟牛结实攀谈起来:“大侄子,能让让吗?我想出去透透气!”
牛结实一惊,居然有些语无伦次:“行……行……没问题。不过,你得先等我退出去!”说着,回头朝二丫头喊:“退退……退回去。她她……想出去!”
二丫头倒是听话,赶忙往后退。正退呢,突听车李子大喊:“哎呀妈呀,不好了,着火了!”
正在低头往后退的牛结实,听车李子大喊,忙抬头去看,橘红色的火苗子已经在车李子的头顶上乱窜了。
他心想不好,定是刚才用打火机时,不小心把草垛给点了。这可不得了,整整一垛的柴火,一旦烧起来,简直世界末日啊!
于是,大喊:“二丫头,快往后退,着火了!慢一点儿,你爹和车李子就完蛋了!”二丫头一听,顿时瘫软在地,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牛结实用脚,猛蹬她肩膀,却是纹丝不动。张大扯和车李子在里面大喊救命,可是眼下能救他们的就只有二丫头,她正堵着洞口呢,她不出去谁也出不去。
牛结实声嘶力竭地大喊:“快,二丫头,没时间了!”二丫头赶忙深呼吸,调整姿势,终于手脚又恢复了原状,于是快速向洞外退去。
终于,二丫头第一个退出了洞口,紧接着是牛结实,然后是车李子……可是,张大扯却没了动静。二丫头蹲在洞口大哭:“哎呀爸呀,你死得好惨啊!”牛结实说:“先别哭,快躲开,我进去找!”
二丫头这才赶紧躲开,牛结实忙钻进去找……时间不大,就拖着张大扯钻出来了。原来,张大扯因为害怕,腿抽筋儿了,手也不听使唤了。还好牛结实进去得及时,不然他就要葬身火海了。
此时,火苗已经从隧道内窜到外面来了。内外一起燃烧,根本没法救。四个人只得远远地离开柴火垛,任凭大火熊熊燃烧起来。
村里也有人发现了,开始呼朋引伴,挑着水桶前来救火。牛结实的爸妈、弟弟,还有妹妹,也都来了。牛结实他爸厉声喝道:“都离远点,安全要紧!另外,这火太大,不必救了。”
他说完,挡在了众人和“火海”中间。火越烧越大,越烧越旺,火苗足有二十几米高,将整个小村子照得通明瓦亮,仿如白天。
人们瞪大眼睛,惊讶地望着。突然,一声猪叫由远及近,牛结实循声望去,正是自家“八戒”。这柴火垛中的隧道,就它给钻出来的。“八戒”一路狂奔,直奔熊熊燃烧的柴火垛而去,众人拦也拦不住。
牛结实赶紧上前,和爹一起拦着“八戒”。可这“八戒”跟疯了一样,扭着身子往“火海”里挣。两百多斤的大肥猪,两个劳力硬是拦不住。
牛结实无奈,只得俯下身去扳住猪腿,想把它放倒……可是,“八戒”倒了,还会站起来,几次三番就跟着了魔一样。众人只是看着,没有敢上前的。毕竟不是自己家猪,谁愿意冒这种险?
情急之下,牛结实骑上猪背,薅住猪耳……可是仍无济于事。“八戒”依然死命往火里挣扎。
此刻,牛结实他爹一不留神摔倒,“八戒”载着牛结实直冲过去……可把在场的人吓坏了。众人大喊:“牛结实,快跳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容不得牛结实犹豫,一纵身他越向了一边……几乎同时,“八戒”已冲入“火海”……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猪叫……几乎震破了人们的耳膜。可奇怪的是,那牲口任凭烈火炙烤,可就是不肯出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