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告诉你个坏消息,我怀孕了。”安然望着梅子,语气坚定地说。梅子愕然,她瞪大眼睛,忙问:“怎么可能,你连男朋友都没有!雌雄同体啊?哦,我的天!你难道被人欺负了?哪个王八蛋,告诉我,绝不饶他!”
安然叹了口气,说道:“唉!糟心就糟在,我也不知道……”梅子疑惑了:“真奇怪,怀了谁的孩子,竟会不知道?有跟很多人……”安然打断她,摇了摇头:“想哪儿去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梅子瞪大眼睛,张开嘴:“安然,好好想想,独自在外面时,有没有被人下过药?或者其他类似情况……”安然再摇了摇头:“我记得很清晰,在外面时从未有过……最近,肚子不舒服,还时不时恶心,就去医院检查,结果……”
安然说到这,激动地流下了泪。梅子赶忙安抚:“好安然,你别哭,咱们一起想办法。一定要把那个幕后的坏人揪出来……或者,咱们应该求助于父母,又或者应该报警!”
安然摇了摇头,不同意求助父母,也不同意报警。梅子急了:“你受到伤害了呀,总要讨回个公道!父母总比我们办法多,警方更有能力依靠现代科技找到那坏人!安然依然摇头,梅子气得不说话了。她看一眼安然后,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隐瞒什么。”
安然依旧保持沉默,良久后才说:“我现在有点儿累了,想去休息一下!另外,请给我些时间,让我好好考虑考虑吧。”她说完,回卧室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梅子说道:“什么时候了,还端着……你想急死我啊!”直觉告诉她,安然心里有事儿,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来。
安然和梅子是初中同学,高中时未能考入同一所学校。可是,她们友谊未断,相约考同一所大学。结果真的如愿了,还是相同的专业。毕业后双双考上研究生,并一同在学校附近合租。
她们租住的是老式小区顶楼,租金便宜,还能爬楼梯减肥。两室一厅的房子,足够宽敞。安然是个文静而美丽的女孩,有些内向,但见人就笑,十分亲和。梅子是个外向的女孩,爱说爱笑,长得也漂亮,所以早早地便有了男朋友。梅子的男朋友叫肖凯,高大帅气,是一名在读研究生。
安然独自在卧室待了一整天,直至第二天中午时分才出来。她来到客厅沙发,坐在梅子旁边,说道:“梅子,你要有个思想准备!”梅子一听愣了,心想:“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跟我有关?不可能吧,我毫不知情的啊!”
尽管梅子紧张得不行,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安然终于打开了话匣子:“还记得两个月前的七夕节吗?那晚肖凯也来了,还给我们买了礼物。他的课题圆满结束,受到老师表扬……为了给他庆祝,一起喝了八瓶红酒……”安然说完低下头,仿佛陷入了沉思。
梅子附和道:“是呢。那天,我们都喝多了……一直睡到次日的中午。我第一个醒来,见肖凯还睡在沙发上,你也还睡在自己卧室床上……就把你们全部叫起来!”
说到这时,梅子突然醒悟到了什么:“你是说,那天夜里,肖凯可能?这个混蛋,他怎么可以这么干!我现在就去找他。”
安然伸手拦住了她:“等等,我还没说完。那晚我喝太多,睡得太死,意识都是混乱模糊的……只是,模糊的记忆中,仿佛有人进了我的房间,而且还碰了我……但我真的不敢确定,那是现实还是梦境!”
梅子气愤地说道:“如果你在外面没有过,那一定就是他了。总不会无缘无故自动受孕吧!”梅子坐不住了,她想立刻去找肖凯,当面与他对质。并且,听安然讲“仿佛有人碰了她”,梅子也想起来,自己当时也有过同样的感觉。
并且,梅子也有问过肖凯:“昨晚是不是乘人之危,对我下手了?”肖凯摇头:“我是那样的人吗?”梅子以为他害羞不肯承认,自己早晚是他的人,且是在醉酒后发生的,便没再追究。事儿就那么过去了。可现在看来,肖凯这家伙远没那么简单——不仅对自己下手了,还把黑手伸向了安然……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梅子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匆忙换上鞋子,便跑出去了。她要去找肖凯问个明白。安然叮嘱她:“要当心啊,别太着急,注意安全。”梅子走后,安然发了一会儿呆,之后,脸上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肖凯正在操场上打球,因为帅,很多女同学都在围观。有个身高约一米八的胖女孩,扯着嗓子给他加油,已经喊到声嘶力竭。每进一个球,都会迎来一片掌声,欢呼声也是此起彼伏。于是,肖凯同学,越战越勇。
正在此时,梅子来了。她捡起一个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瞅准时机,砸向肖凯。不偏不倚,正砸在肖凯脊背上……他扭过头来,见是梅子,立刻笑了。可是,那些围观的女同学们却不干了,纷纷跑过来,吵嚷着要修理梅子。
肖凯见情势不妙,赶忙拉起梅子的手,冲出人群……直至跑出去很远,才停下来。肖凯看一眼梅子,笑着说:“哪根筋搭错了,敢惹我粉丝!不想活了?她们狠起来,铁丝网都能撕开,就你这小身板,根本扛不住的!”
肖凯想逗逗梅子,可见她一张脸拉得老长,赶紧住嘴。然后,又说:“这时候来找我,肯定有事,说吧!”
梅子一言不发,但却斜着眼死死地盯着肖凯,盯得他有些发毛。良久后,才说道:“我问你,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吗?”肖凯摇摇头:“对着太阳发誓,从没做过。不然,让我永生都做单身狗!”
梅子又问:“做过对不起安然的事吗?”肖凯有些惊讶:“跟她很熟吗,干嘛要对不起她?”梅子满脸的不相信,再问道:“两个月前的七夕夜,你、我、梅子,三个人一起喝了酒,喝到不省人事……那晚,你睡沙发,我和安然睡各自的卧室……那夜,我们卧室的门都没有关,更没有上锁,你是否有趁机……碰过安然或我?”
肖凯一听,怒了:“有病啊,说了多少次了,我没碰过你,更没碰过她!那是好随便碰的吗?她又不是我女朋友,犯罪啊,大姐!”
梅子不依不饶:“可是,我的记忆里,你就是碰过我。可你,始终不承认,真是虚伪!”听到这,肖凯有些怒不可遏了:“确定?你不是喝多了,记忆模糊了吗?”梅子坚定地说:“这种事就算喝多了,也不可能完全没印象……你抵赖不掉的!”
肖凯气得直跺脚:“天啊,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请你听好,我堂堂七尺男儿,做了定会认,没做也不可能乱认!我还有事,拜拜。”他说完,大踏步走掉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梅子十分怅然。愤怒与痛苦,一同袭上心头。在她的认知里,似乎可以确定就是肖凯干得。因为,别人没有机会。安然是她多年的朋友,从不撒谎,如果在外面没有过,那么在家里被肖凯……几乎就是板上钉钉。
梅子回到家后,把经过告诉安然,并提议报警。但安然坚决不同意,她说:“也许那晚,肖凯只是喝多了……又或者把你当成了我……就快毕业了,报警前途就全完了!”
听她这样一说,梅子也沉默了。安然又说:“人无完人,谁会不犯错呢!得饶人是且饶人。我不想追究了,这事到此为止吧!”
梅子惊讶:“什么,到此为止?让坏人逍遥法外吗?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安然平静地说:“我有办法,你别管了。”梅子急了:“什么办法?我们可是十几年的好姐妹了,我能不管吗?”
安然不再说话了,良久后站起身来,回卧室去了。梅子简直要被急哭,用手掌不停拍打着沙发坐垫,口中骂道:“肖凯,你个混蛋!混蛋……”
梅子和肖凯,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肖凯像丢了魂一样,没心情打球,独自坐在场边,刷着手机。这时,一位中年人走来,远远地便喊:“肖凯!”肖凯循声望去,见是父亲,忙迎上前去。
父亲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就那么怔怔地望着他。肖凯顿觉不妙,正欲询问父亲何事时,冷不防被父亲扇了一耳光。肖凯大叫:“干嘛?”父亲仍瞪视着他,说道:“梅子给我打电话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
肖凯气愤地猛甩手臂:“告状都告到您那去了!可是,我没有做,干嘛要承认?”父亲再看他一眼后,又说:“知道性质有多严重吗?报警了是要担刑事责任的,你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肖凯怒怼:“报警就报警!最好报警,报警才能还我清白。”他说完,扭头就走。父亲连喊两声,他依旧不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父亲也茫然了:“难道,梅子说的并非实情?”他掏出一支香烟来,轻轻点燃,狠吸一口,然后口鼻齐喷,一团团白色烟雾,喷射向远方……
一周后,安然突然消失了。她走时,给梅子留了张字条:“我走了,去找个安静的所在,搁置一下心灵。勿念!”梅子惊道:“天啊,你又做傻事。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处理,不毕业了吗?”
安然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联系不上她。梅子惊慌失措地到处去寻找,但一无所获。肖凯说:“世界这么大,一个人要是躲起来,没法找到的。”梅子瞪他一眼,说道:“都怨你。”肖凯摇摇头,没说话。他们已经冷战很久了,而且自此梅子也不再理他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儿梅子和肖凯都毕业了。他们已很久没联系了。毕业典礼上,肖凯问梅子:“我们还有可能吗?”梅子望他一眼,摇了摇头。可她的泪水,还是出卖了她。
肖凯说:“父亲已安排我出国游学,我想带你一起去!”梅子冷笑了一下:“想都别想!”就这样,他们不欢而散。望着梅子离去的背影,肖凯也落泪了。
梅子找到了工作,可她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她要等安然回来。日子一天天过去,安然始毫无音讯。梅子工作之余,便是在家睡觉,身体都变胖了。她常常回忆,曾经与安然一同度过的美好时光。
一日,单位搞活动,她很晚才回来。打开房门并开灯的一瞬间,她发现屋子里竟然站着一个男人。足有五六十岁,身材瘦削,满脸皱纹,正在笑嘻嘻地望着她。梅子大惊,忙关上门,赶忙报警。并守在门口。
警察来了,说人已经捉住。梅子疑惑:“他应该还在房间里。”警察说:“不。他顺着绳子,已下到了楼下。还没来得及逃跑,便被捉住了。”梅子开门去看,她来到阳台,见窗外的确悬着一条绳子,由楼下垂下,直至地面。
梅子惊恐地问:“什么情况,为何来我家,盗窃吗?他是什么人啊?”警察说:“询问后才能知道。”就这样,梅子跟着警察,一同去了警局。
经过询问才知道,那人是小区物业雇佣来的清洁工。他是草帽乡大石村6组1号的农民,以前以种地为生,现负责打扫小区卫生,也负责修修水管、空调之类。他就住在楼顶的一间铁皮房中,已经很多年了。梅子平时进出小区时,偶尔也会碰到他。对其并不陌生。
他称那晚沿着绳子向下,是为检修空调外机。有业主投诉,外机噪音过大。只是,刚下来就遇到脚抽筋,见梅子家窗子未关,便进来应急缓解一下。不敢再沿绳子下去了,他就等着主人回来。结果被梅子误认为贼。
对于他的诉说,梅子并没有怀疑。可是,对于他沿着绳子下楼,梅子却是一惊。她思来想去之后,决定将安然怀孕的事情,跟警察汇报一下。
警察听后说道:“有这个可能。但需要证据,最好能联系上安然。不然,我们在做完笔录后,只得放人。”梅子找不到安然,警察也只好把那人放了。之后的日子里,那人仍旧住在楼顶,做着他原来的工作,也偶尔会遇到梅子。并且会打招呼。不知为什么,梅子总觉得那人怪怪的。
一年后的某个周末,梅子正在客厅里,无聊地刷着手机。突然,门铃响了。她去开门,就在那一瞬,突然愣住了……门外站着的正是安然,她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梅子又惊又喜,但更多的是不解。她将安然让进屋来,迫不及待地问她:“你结婚了?这孩子是?”安然摇摇头,笑着说:“应该是肖凯的骨血吧,这回我看他还怎么抵赖!”
梅子一听这话,顿时愣了。她想不明白,安然都干了些什么,她居然把孩子生下来了,就为了让肖凯无法抵赖?这代价也太大了吧!与此同时,梅子又想到了楼顶铁皮房住着的那个人。
她把先前那人闯入房中来,并且报警的事,告诉了安然。还把自己的怀疑也说了。安然听完,蹙起了眉头。梅子说:“咱们赶快联系一下警察吧,万一呢?”安然有些失落,她呆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最后,在梅子的一再请求下,去了警局。
警察将楼顶那人也带来了。奇怪的是,那人身体一直在瑟瑟发抖。梅子有种预感,那人肯定是有问题的。正在这时,那人问警察道:“果真是坦白从宽吗?”警察点了点头。“那好,我有问题要交代。可是,能单独谈吗?”警察点了点,并把那人带去单独的一个房间。
梅子、安然焦急地等待着。另一个房间里,那人正在向警察交代问题:“是我做的。那晚,我沿着绳子下去,见阳台的窗没有关,便进去了……他们都已醉得不省人事……我就,把那‘两块地’,全给‘耕’了……”
警察把询问的情况,告诉了梅子和安然,她们顿时大吃一惊。警察还说,仍需做一下鉴定,以确保万无一失。在为孩子取样之后,让她们先回去等消息。几天的等待,简直度日如年。
结果出来了,那人果然是孩子的生理学父亲。“天啊,老天和我们,开了如此大的一个玩笑!”安然又哭又笑,梅子赶忙安慰。
“都怪我,都怪我心术不正。”安然呢喃着。梅子却是一头雾水,疑惑地望着她。只听安然继续说道:“是我嫉妒你和肖凯……我以为那孩子是他的。等我生出来,就能把他从你手里抢过来!但却没想到,我们两个被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大叔给……我们都错怪肖凯了。”
听完安然的话,梅子气得不行:“你怎么可以这样,害人害己了吧!”她们都沉默了,许久没有再说话。梅子气得浑身发抖,她扭过身去不看安然。
安然自觉无趣,便起身告辞。她走时,梅子甚至都没有去送一下。梅子是真的生气了。安然走后,梅子赶忙拨通了肖凯父亲的电话,从他那要到了肖凯的联系方式。
电话中,梅子向肖凯道歉:“对不起,我们都错怪你了。安然怀孕的事儿,另有其人。”肖凯十分释然地回道:“没所谓了,都过去了。”
梅子尝试性地问道:“肖凯……我们……还有可能吗?”肖凯哽咽了:“梅子,你是知道的。我最爱的人,始终是你。可是现在,我已经有了琳达,我不能辜负她。”
梅子挂断电话,趴在床上,呜呜地痛哭起来。她哭得很伤心,仿佛想将这些年中,积压在心中的愤懑、痛哭和无奈……全部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