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札记丨母大虫顾大嫂身上那被我们忽视的中国女性特有光辉

曲江家文化 2024-02-08 13:23:42

在水浒一百零八将中的三个女性角色中,一般认为扈三娘是唯一比较女性化的角色,但是扈三娘除了武艺高强和外貌比较漂亮,其实写得并无多少个性。而顾大嫂虽然外表比较男性化,但是在母大虫的形象之下,是顾大嫂那真正属于中国女性那为人所忽视的坚韧、爽利和决绝。不同于很多人认为的那种温婉、贤淑的传统中国女性形象,尤其是我在闽南惠安乡村中成长所见的那些了不起女性们,恰恰大多都是这种坚韧和爽利者占了多数。

顾大嫂在小说中的出场,是先由解珍解宝之口说出来。当时,兄弟俩人被毛太公父子和包节级陷害入狱,有被包节级害命的危险,向乐和说道只有顾大嫂才能救他们,“我那姐姐有三二十人近他不得。姐夫孙新这等本事也输与他”。但原因却并不是顾大嫂武艺高强,而是因为顾大嫂能真正把救他们的事当成自己的事。要知道顾大嫂只是他们兄弟的“房分姐姐”(远房姐姐的意思),而孙立孙新兄弟却是解珍解宝的姑舅表兄弟,论亲戚关系要更比顾大嫂更近,而且孙立还是登州的提辖官。可他们兄弟两人并未将希望寄托在孙立兄弟身上,反而坚定地认为“姐姐必然自来救我”。还未见其人,顾大嫂的形象已然浮现眼前。

而后,乐和来到东门外十里牌的酒店,店里卖着牛羊肉,开着赌档。顾大嫂就坐在柜上,由此可见平时的生意应该都她在主事。在听完乐和的讲述后,她大叫起苦来,立马让人把丈夫孙新叫回来。

尽管顾大嫂很强势,武艺比丈夫孙新要高,生意也都是她在主事,但是遇到事情她却都是请孙新拿主意。孙新提出来要救解珍解宝兄弟只有劫牢这个办法,顾大嫂马上说“我和你今夜便去”。想来,她并非不知道只有劫牢才能救人,尽管心里已经有此念头了,还是在等丈夫也同下决定。孙新却说不能这样鲁莽,提出要请啸聚山林劫道的邹渊邹润叔侄相助。

作为登州提辖孙立的兄弟,孙新和顾大嫂夫妇并没有依仗孙立的权势作威作福,反而是在城外经营灰色产业(然而相比于张青孙二娘夫妇的卖人肉他们也只是买牛肉开赌档),和江湖亡命之徒走得比较近。这其中的曲折其实是要仔细品读的,孙立本琼州人士,是调任来登州任职的,在地方上没有根基,所以她娶的太太乐氏(乐和的姐姐)也不是什么有权势地位的人家。再加上宋朝重文轻武的政治传统,登州也不是边疆,孙立本人也不善于钻营,所以尽管武艺高强,却没有什么权势。也因此,孙新顾大嫂自来在江湖摸爬滚打,打心里并不认同官场,而对江湖更有认同感。

其后,当邹渊邹润前来商量劫牢时,提出劫牢后就只能上梁山了,顾大嫂没有一丝犹豫,还说“有一个不去的我便乱枪戳死他!”那爽利性子模样,一下子跃然纸上。而为了解决登州兵马追捕的问题,孙新又提出来要拉哥哥孙立一起做这事。很多人可能会认为这孙新也忒坑哥了,但这里面其实不仅有无奈,也有对兄长官场不如意的一种心理反应。

当孙立被骗来后,顾大嫂提出要救解珍解宝,孙立这才知道自己的表兄弟被陷害入牢。这么大的事儿,却没人告知通报他(连他小舅子乐和没去通报),想来孙立在这登州得有多孤僻和孤立。后来他们一伙人上了梁山,解珍解宝能因为善于丛林作战为位列天罡,而孙立作为这伙的领头人却只能位列地煞,想来这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而孙立还在抗拒和犹豫之时,顾大嫂先是说出“如今朝廷有甚分晓,走了的倒没事,见在的便吃官司”这样直指官场黑暗的话来,而后更是掣出两把刀来要厮并来胁迫,根本原因也并非是要坑孙立,而是只要想救解珍解宝,孙立就必然脱不了官司,然后被人陷害。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顾大嫂作为一个女人,却有着这样的气概、情义深重和见识!

水浒描写顾大嫂的形象是膀大腰圆,性格暴躁,很多人依此认为顾大嫂没有女人味。但是真正深读后,会感觉她身上有的是母性的光辉。水浒中的好汉们都没有子女,但是顾大嫂犹如母亲一般地为了解救解珍解宝而奋不顾身,而且表现得这样有决断有见识,堪称整个劫牢行动的核心人物。这便是我们常会忽视的传统中国伟大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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