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11月8日早上8点,湖北武警总队驻襄阳县左驿镇驻地发现了一具尸体。
死者是四支队六中队一排代理排长江波,身中数刀,失血过多而死。
但糟糕的事情不仅于此,驻地的官兵发现兵器室被盗,丢失了两支56-1式冲锋枪、1147发子弹以及一份地图。
凶手很快有了眉目,因为驻地中的两名战士邵江彬与耿学志失踪了,这两人与江波向来有矛盾。
有人反映两人在前一天偷偷喝酒,私下里不仅一次说过当兵没意思,想要出去干“事业”,还多次威胁江波,让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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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江彬
江波死于凌晨,等开始追捕时,已经过了半天,人早就跑没影了。
据调查,两人以追捕逃犯的名义不断地拦截机动交通工具沿公路逃窜,沿途的司机看到两人穿武警制服,且携带枪支也就没有怀疑。
等全国通缉令下发之后,两人便明目张胆地抢劫,逃亡第2天,两人抢了一辆摩托车,司机被打死,这个司机是个个体户,身上带的1000元现金也被两人抢走。
两人就这样骑着摩托车,马不停蹄,用了一个多星期跑到了四川南充,并在南充抢劫了一家商店,勒死了店主。这次抢劫抢了1300元。
警方虽然一路追,但是两人有着极强的反侦察意识,尤其是邵江彬,其战术素养较高,每次作案都会留下误导信息来拖延警方的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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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抢走的两支56-1式冲锋枪
然而百密终有一疏。11月27日,两人在逃至自贡市荣县来牟乡皂角村时,被当地村民拦下了。
当时两人在田里睡觉,被一农民看见,农民第一反应是偷鸡贼,于是叫了一大群人把两人给围了。
两人的枪放在包里,没来得及拿出来,见人多势众只好暂时认怂,但由于事发突然两人没做好对口供的准备,一会儿是谎称来找药材的,一会儿又说是去成都看守所探视的。
村长但学清觉得十分可疑,主要是两人没有证件,但也没往太坏的地方想,以为就是外地来谋生的,混得不好就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这种事在当时也常见。
而且两人身上带的提包鼓鼓的,明显是装了不少东西,这就更显的可疑了。
于是但学清就把两人带到了乡政府治安室,要两人把包打开。
但这时两人突然变得急躁起来,称里面只是一种叫“天麻”的草药,拒绝接受检查,乡民警陈英华也察觉情况不对,于是要强行检查。
结果刚打开一个口子,露出来的就是一根枪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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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左右的武警官兵
治安员赵凌云和耿学志几乎同时扑了上去抢枪,邵江彬和屋内的其他人打成一团。
耿学志在争夺枪支的过程中扣响了扳机,但非常神奇的是,屋内只有村长手臂中弹,其他人毫发无损,反而是飞出窗外的流弹打中了路过的3人,其中一人当场身亡。
赵凌云见子弹打光便不再畏惧,冲上去把耿学志打倒在地,抱着冲锋枪冲到了门外,但哪曾想包里还有一支。
邵江彬见人多,于是拔出了匕首,将民警陈英华和武装部长徐文华刺伤,抢下了提包,随后带着耿学志跑出了治安室。
两人不断地抢劫汽车,但由于两人不会开车,所以挟持司机带他俩走,路上还杀了两人,镇农机站会计朱昭林和乡干部赵林元。
虽然有了汽车跑的快,但是动静也越搞越大。尤其是路上碰上了赶集,邵江彬为了开路,居然向人群开枪,打伤了7人。
11月27日中午,乐山市井研县武装部听说逃犯逃亡了自己这里,立刻调集了31名民兵,分兵三路对两名罪犯进行堵截。
虽然人数上占优,但是民兵的武器装备十分落后,主要武器还是抗战时期缴获的三八大盖,交火时反而被枪法精准的邵江彬压制。
56式冲锋枪,名字上虽然叫冲锋枪,但是实际上是仿制的AK-47自动步枪。
需要注意的是,叫冲锋枪并不是因为当时我国没有自动步枪的概念(毕竟我们曾缴获过BAR自动步枪),而是因为56式取代的是当时我军制式装备中冲锋枪的“生态位”,所以被叫冲锋枪。
在当时的早期的解放军中,一个步兵班只有班长和副班长使用冲锋枪,其余步枪手使用的都是半自动步枪。
有了56式冲锋枪后,班长和副班长使用56式冲锋枪,其余步枪手使用56式半自动步枪。
这种武器配置直到80年代后,81式自动步枪入列才改变,但是56式冲锋枪的说法一直延续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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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1式冲锋枪是AKS的对应型号,折叠后长度只有640mm,大多装备空降兵,装甲兵等
两名悍匪拥有火力优势,虽然成功压制了民兵,但是仍然被包围,随着武警的增援到来,两人的火力优势也没了。无奈之下只能向山上逃窜。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进入的是地形险峻白岩沟山谷,一旦进去相当于瓮中之鳖。
下午1点,白岩沟周围已经被民兵、民警、武警1000多人围得水泄不通。
但是两名悍匪已经决定鱼死网破,对搜山的警员不断打冷枪,交火越来越激烈。民兵连长李学荣在战斗中头部中弹牺牲。
此外,流弹还造成了围观群众1死3伤。
但最终在警方的压制下,两人不得不躲进了一个石洞内。
警方本以为很快就能结束战斗,但没想到真正的困难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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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沟战斗现场
两人虽然被困在洞内,但是入口也只有一个,要进去抓人就要突破邵江彬的火力。
警方虽然有了高度优势,但是洞口只有2米宽1米高,要进去人必须弯着腰,而洞深达8到10米,且里面开阔,人可以站起来,贸然进洞就是当靶子。
而且洞内光线昏暗,从洞外向洞内看根本看不清,反而洞内看洞外是一清二楚,只要一个影子动了,邵江彬就毫不犹豫地开枪。
由于邵江彬的枪法精准,给官兵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武警战士龙朝晖腹部中弹牺牲,干警符从军头部中弹牺牲,民兵罗左元头部中弹牺牲,乐山市局刑警大队的罗宏头部中弹牺牲。
武警官兵冲不进去,便从后方调来了几十箱手榴弹,不管三七二十一全扔了进去,炸得整个洞内全是硝烟。
本以为两人被炸死了,于是3名熟悉洞内环境的村干部和1名警员、一条警犬就进到洞里搜查,但4人刚进去又遭到扫射,开路的村干部和警犬牺牲,另外两人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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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宏同志的遗像与烈士证明
尽管两名悍匪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但在场的民警、武警、民兵却一筹莫展,能用的法子都用了。
无奈之下,有人想到了附近有解放军驻军。讨论再三,指挥部决定请解放军支援。
前来支援的是解放军13军149师的一支特殊编队,编队129名官兵来自侦察连、防化连、喷火连3个单位。
值得一提的是,前来支援的解放军官兵,相当部分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尤其是侦察连还被授予过荣誉称号。
解放军来到现场后,仔细观察了地形,还绘制了地形图。指挥员了解了情况后,当即决定40式火箭弹对付两名悍匪。
参谋长亲率一个排在晚上10点对洞内发起攻击,一次性打了几十发40火,把整个洞内炸的硝烟弥漫。
随后侦察连副连长杜登武到洞口查看情况,但是洞内再次响起了枪声,杜登武负伤退下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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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沟战斗现场
没办法,指挥部只好先用探照灯照射洞口,免得两人摸黑逃跑,而且已经打了一天,围捕官兵也需要休息,等到第二天再想办法。
第二天天一亮,防化连的官兵就向洞内打了22枚催泪弹和瓦斯弹,催泪弹对人面部有刺激性作用,而瓦斯则有窒息作用。
在这种密闭环境下,按理说是最适合的武器,里面的人如果不出来,就要窒息而死。
但是没想到洞内的结构特殊,前后虽然路不通,但是风是通的。
在投放催泪瓦斯后一会儿,两名解放军战士沈吉军和赖大兵试图进洞检查,但枪声再次响起,两人中弹牺牲。
解放军随即调来重武器,使用82mm无后坐力炮对洞内进行平射,炸完后又用喷火器往里喷,但洞内的两人就是好好的,每次派人去检查就会遭到射击。
也幸好是有了前面的经验,后来去检查的都是先用手电筒往里照,听到枪声就撤,只造成了一名战士食指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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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沟战斗现场
各种方法用尽后,指挥员意识到洞内的环境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两人躲在洞底就能躲避大部分攻击。
经过研究,指挥员决定使用火攻。
但不是喷火器,喷火器的射程和火烧范围都不够,要进行更大规模的火攻。
于是调来了800公斤汽油,在下午3点,将这些汽油全部灌入了洞中。
等倒完油,就扔进去一个燃烧瓶。
大火点燃的瞬间,石洞内便冒出滚滚黑烟,时不时还发出石头被烧崩裂的巨响。
大火整整烧了两个小时才熄灭。
后来,侦察连在洞底发现了两人被烧焦的尸体,发现邵江彬已经身中2枪,耿学志身中4枪。
洞内还发现了一支56-1式冲锋枪,4个弹匣,和107发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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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沟战斗现场
此次战斗前后长达60个小时,动用了1500多军警,消耗子弹1.7万发,手榴弹334枚,火箭弹20枚、火焰喷射器3具、催泪弹13枚、瓦斯弹9枚。
整个“11.8”特大持枪杀人案前后共造成14人死亡、21人受伤。
面对如此重大的伤亡,参战各部事后总结教训称,抓捕的最后阶段应以围困为主,而不应急于迅速消灭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