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手游那点事 Sam
和8月份的太阳一样，今年暑期档热得吓人。
以前我们总说什么“大乱斗”，什么“惨烈一战”，但在最近上线的产品名单面前，我感觉都成了小场面：先是《三国：谋定天下》《绝区零》登台打擂，再来是《永劫无间》手游、《极品飞车：集结》《剑与远征：启程》正式亮相。甚至再往前看一眼，像《鸣潮》《DNFM》，也就刚刚上线两三个月……
别忘了，还有《黑神话：悟空》这位大圣爷呢。
老实说，这阵仗我真没见过，就跟游戏行业搞起了「阅兵」似的。大伙都把压箱底的狠活全亮出来，生怕晚来几天就赶不上趟。
但在无人在意的角落，这个「最火暑期档」，也成为了不少“旧人”的绝唱。
据手游那点事的初步统计，从6月初算起，国内市场就已经有至少21款知名产品先后关停，或进入停服倒计时。其中，最「短命」的《超喵星计划》，总共才运营了不到半年；而一度被视为二游小成本范例的《环行旅舍》，甚至连一份官方公告都没能发出，就被研发团队默默地拔掉了管。
同样的情况海外市场也同样在发生，万代南梦宫旗下大型多人在线游戏《蓝色协议》也在8月28日对外宣布，游戏将于2025年1月18日停服。
长江后浪推前浪，无论何时何地，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也不会更易。但在这些产品被彻底遗忘之前，也许我们还来得及再向他们好好道个别。
01
21款产品
最长7年最短不到半年
先看具体名单。本次统计到的21款游戏当中，腾讯、网易和B站均占4款，另外也不乏像吉比特、中手游、青瓷、畅游这些熟悉的名字。
腾讯停运的几款产品里面，最知名的无疑是《重生边缘》。
作为腾讯投入百人团队、五年时间研发的2A级产品，这款科幻题材TPS曾经被许多人寄予厚望，也被当做NExT Studios在商业化层面「证明自我」的关键一仗。但去年9月上线之后，游戏却由于内容体量、机制设计以及服务器环境等问题招致了不少差评，Steam评价仅为褒贬不一（66%）。
今年3月上线S2赛季之后，《重生边缘》就再没有发布过任何更新。结合上线前后NExT Studios管理层频繁的人事变动，游戏被腾讯放弃并非无迹可寻。但即便如此，五年死磕未能换来一夕安寝，关服时间还被放在了一周年当天（9月8日），还是未免让人有些唏嘘。
相比之下，由广州天梯网络研发、腾讯代理的《食物语》，则算得上是「寿终正寝」。2019年上线之后，这款国风女性向产品曾经取得过首月流水破亿的成绩，后续也多次打进国内iOS畅销前十。
但由于2022年末之后营收出现明显下滑，游戏最终还是没能避免停服的命运，并在不久之前上线了承诺永不关停、完全免费的《食物语·陪伴版》。对于付出了真情实感的玩家而言，这个不算太坏的结局，也许能够让她们感到稍稍宽慰一些。
网易这边，比较可惜的是《神都夜行录》。2018年上线之初，该作最高曾登上国内iOS畅销榜Top2，首月流水据称达到4亿人民币。不过从成绩曲线来看，这款“国风阴阳师”在度过两周年后营收就开始出现明显下滑，运营至今选择关服、仅保留“细水长流”服务器，也算是情理之中。
此外，同为2021年上线的《超激斗梦境》与《漫威超级战争》，也先后由于产品表现不如预期而停止运营。前者为3D卡通风格动作端游，后者则是网易和漫威娱乐共同开发的超英题材MOBA，虽然一度打进过畅销前40，但在竞争格局基本定型的MOBA赛道，游戏还是没能站稳脚跟，最终在上线三周年前夕匆匆告别。
相比之下，另一些曾经关注度不小的项目，甚至没能等来自己上线那天。
比如腾讯和Square Enix合作的《尼尔》IP手游项目，就传闻由于未能找到“令人信服的盈利模式”，去年年底就被高层叫停，工作室成员也已经完成了内部转岗；而3月份才刚在Steam公布demo的魂类单机《风起洛阳》，则因为开发进度不及预期而遭到撤资，团队关键帧工作室也就此宣告解散。
无独有偶，这个月初，由上海星间漫游研发、莉莉丝投资的二游《阿涅瓦》同样宣布由于资金链断裂而停止开发。至于曾经收获Game Trigger投资数千万的暗黑like二游《诸神终应知晓》，也由于资金耗尽、融资未果而被迫「无限期冻结」。尽管游戏此前展示出的质量与完成度已经不低，但在现实面前，这款小团队作品也只能接受停摆命运。
如果说“冻结”“停摆”这些说法还算留有余地，未来重启并非全无可能，那么对因陀罗而言，就连最后这点「倔强」，也可能显得有些奢侈了。
前段时间，因陀罗旗下两款主力产品《拉结尔》《环形战争》先后宣布由于无力支撑服务器费用而停止充值，公司也已经由于资金链长期断裂，进入了破产清算阶段。公告发布前，因陀罗老板廖宇曾通过个人账号表示，自己坚持这么多年，实在“太累了，不想站起来了”。在此之后，自己会尽力出资承担服务器费用，也希望有爱的玩家可以伸出援手，帮助游戏维持下去。
因陀罗并非没有「风光」过。2019年，他们曾经用暗黑like玩法的《拉结尔》一战成名，并先后收获来自腾讯、吉比特等大厂的多轮投资。但在此之后，因陀罗却迟迟未能拿出下一款能够“接棒”的产品。开发成本过亿的《环形战争》由于战棋品类小众、玩法设计硬核等问题反响不佳，《上古宝藏》《拉结尔2》等项目也大多没了下文。
加上《拉结尔》后期营收下滑明显，推出大幅删减商业化内容的「纯净版」后也未见起色，因陀罗很快就陷入了资金危机，并陆续传出员工欠薪、净亏损过亿等消息。随着公司进入破产清算，曾经估值超过21亿的因陀罗，恐怕很难熬过自己成立的第十个年头了。
02
有功成身退
也有壮志未酬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批关停/终止开发的产品里面，「二次元」和「动作」类别占了大半。除了少数像《食物语》《街霸：对决》这样有过高光，“功成身退”的个例之外，其余大部分不是被资金所困，就是上线后连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一句话概括：市场没耐心，资方没信心。
就拿二次元品类来说，过去几个月里面，光是B站一家就宣布关停了《寄居隅怪奇事件簿》《机动战姬：聚变》《斯露德》《光隙解语》四款产品，后面两者上线时间甚至还不到一年。这也对应了去年年底B站CEO陈睿亲自挂帅游戏业务之后，检讨公司过去几年产品线“贪多无果”，将重新把资源收归向高竞争力产品倾斜的说法。
《机动战姬：聚变》
在电话会议中提及未来方向时，陈睿还表示，游戏行业进入存量市场之后，能够挣钱的游戏就只剩下两种：第一种是头部的「超级游戏」，第二种就是在垂类中成为头部。
换言之，今天还想做二游，要么你的预算足够“横”，能够多方位压过其他竞品；要么「长板」就得足够长，让玩家将核心卖点和产品形成强关联记忆，也可以借此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在这方面，《斯露德》算是B站自家的一个“反面案例”。最初曝光时，游戏「二次元+空战」的玩法概念在市场里头算是独一份，话题热度和预约量也收获了不错数据。但在上线前夕，制作组突然选择将核心玩法中的Z轴移动删除，只能通过左右移动进行攻击闪避。
尽管在玩家强烈要求下，该改动又在正式上线后进行了回调，但这样一来一回，不仅给玩家带来了“自废武功”的印象，游戏也在一片混乱当中错失了最为宝贵的窗口期，如今仅仅坚持11个月便潦草收场。
《环行旅舍》经历的困局则有些不同。立项时期，研发团队BINGKOLO曾对《明日方舟》的成功路径进行了拆解，总结出“二次元+塔防+小人宿舍”几个关键要素，再通过3D画面去制造差异化。虽然由于预算有限，实际效果并不突出，但能够与角色互动的「3D宿舍」在彼时仍然具备一定新鲜感，加上官方运营态度给足诚意，《环行旅舍》还是得以在上线初期小火了一波。
但问题是，这块「长板」并没有想象中牢固。随着《少前2：追放》《卡拉彼丘》《尘白禁区》等产品陆续跟进，《环行旅舍》的宿舍系统很快变得黯然失色。没了核心竞争力，光靠「贫穷」和「诚意」两块“免死金牌”也就帮不上多大忙——不信你看，开服就主打各种送福利的《光隙解语》和《宿命回响》，活得甚至还没《环行旅舍》长。
说白了，在《原神》大火之后，很多人都以为二次元品类的用户边界被大大拓宽，抢着往里头扎进去分一杯羹。但到产品真正做出来之后，大家才发现：米哈游是拓宽了用户池不假，但很大一部分增量不认“二次元”，只认「米哈游」这块金字招牌。
也就是说，到头来，大部分二游还是得靠原先那点垂类受众养活自己。拿不准定位的，论体量比不过《鸣潮》，论风格化赶不上《重返未来：1999》，更别提这两个米家之外凤毛麟角的二游新贵，流水成绩也依然存在不小波动。夸张点说，未来即便米哈游不出手，留给二游的“爆款名额”，很可能每年也就剩那么一两个了。
《鸣潮》
至于另一边的动作品类，其实处境也大差不差。一方面，像格斗（FTG）、ARPG这类最「正统」的玩法分支，本身就存在玩法门槛高、新鲜血液少等老生常谈的问题，商业化变现也很难简单粗暴地和数值挂钩，对许多厂商而言自然也就成了吃力不讨好，风险收益不对等的领域。
再说，以往可能还有少数产品能够通过「IP改编」，或者引进海外市场验证过的爆款产品来突围，但随着《暗黑破坏神：不朽》《地下城与勇士：起源》这两个巨头进场，且不说“暗黑like”和“DNF-like”赛道彻底没了搞头，连带着整个动作类的潜在流量也几乎被虹吸效应分走了大半。余者要么自带老IP，要么就只能套上个二次元之类的皮，往其他方向去卷。
至于想原汁原味、打得过瘾，还得靠这来养活自己……要不，咱干脆做点单机？我看最近刚上线那款，好像就挺不错的。
03
沉舟侧畔千帆过
万类霜天竞自由
短短几个月里送走一大批产品，还包括不少大厂手笔和月流水过亿的老项目。光看数字，可能会感觉游戏行业变得越发寸步难行，“卖相”不差的demo可能连一笔投资都拉不到，就算是已经赚到钱的小爆款，也没准突然就会「断崖式下滑」。年初还人见人夸呢，年底就准备上香了。
但我觉得，这也未必是件坏事。
首先，像文章开头所提到的，大量产品退场对应的是近年来最「热」的一个暑期档。市场换血速度加快，不仅是为后来者“腾挪”出更多发展空间，也在提醒老产品指望“躺着数钱”并不现实。做不好长线=随时被淘汰，这本就是正常的市场法则。
另外，包括二次元产品集中关停、甚至越来越「短命」，本质上也还是在为两三年前那波疯狂涌入的热潮买单。一个很现实的点是，跟在《原神》之后立项的产品，战线拉得越长，就越需要面临被《崩铁》《绝区零》乃至《鸣潮》不断抬高的审美阈值，以及不断变换的舆论风向。
先撇开“一般向”“ml”这些争论点不谈，就看现在排在队伍后头的名字——《蓝色星原：旅谣》《明日方舟：终末地》《异环》《代号：无限大》……显然，没点硬实力或者像《虚环》那样的“狠活”，大部分二游可能在“端上桌”前连被关注和讨论的资格都没有。
浪潮汹涌而来，呼啸而去。当泡沫逐渐破裂，总有准备不足的人会栽个跟头。未来一段时间里，无论是「杀伐果断」、直接把不及预期的项目关停，抑或缩减规模、探索其他产品方向，这些避免继续堆高沉没成本的消息，都会只多不少。
有赞誉、有掌声，也有遗憾、有失败，游戏行业向来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