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光未语深情,花枝早结盟约。
不觉间,春风的绣针已织就三月的锦缎。那些在青石板上跳跃的光斑,是时光遗落的红豆,一粒粒滚进相视而笑的眸海。

杏花微雨的长廊里,有双影蘸着晨露写诗。他掌纹间生长的茧花,恰能接住她鬓角飘落的梨雪;她裙摆摇曳的弧度,正好盛满他眼波流转的星光。旧墙根下的苔痕往岁月深处漫溯,却追不上两串相叠的脚印。

年少时总把爱意熬成滚烫的誓言,如今才懂,相守原是慢火煨着的茶。他记得她饮茶要七分烫,她知晓他翻书爱折第三页。窗台上并蒂的多肉,用年轮记录着晨昏线里相扣的十指。

紫藤垂落的璎珞串成珠帘,风起时叮咚作响,似那年初遇的琴弦。校服衣角牵出的红线,绕过毕业册的折痕,系在无名指的第二关节。图书馆的旧桌椅还留着刻痕:"林深时见鹿,海蓝时遇鲸",而他们已把童话种进菜市场的葱姜堆里。

春雨总爱在子夜写分行,瓦当收集着情话的韵脚。她将白发梳进他的指缝,他把年迈的月光别在她耳后。晾衣绳上的蓝布衫与碎花裙跳着伦巴,抖落的肥皂泡里住着永不褪色的春天。

玫瑰会凋零成诗集的扉页,巧克力会融化进围裙的褶皱。但共撑的油纸伞始终悬在檐下,随时准备接住生活的骤雨。当皱纹爬上瓷碗的缺口,他们仍能用银勺搅动星河,在粗茶淡饭里舀起整个宇宙的甜。

相爱的秘密不过是将"我"酿成"我们"——他用白发作经线,她以笑纹为纬线,共织一匹叫做余生的锦。柳絮纷飞如未寄的情书,而他们早已把誓言种成连理枝,在年轮里长出比永远更远的年轮。

三月的纸鸢驮着云朵私奔,老城墙下的蔷薇又添新蕊。有人踏着落英匆匆赶路,而他们立在光阴的渡口,把每个清晨都守成初见,将每次暮色都酿作重逢。

你看,最动人的春色不在远山花海,而在共剪西窗烛时,那双交叠的手掌里,生长着整个世界的温柔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