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美玉无瑕,一个是阆苑仙葩”,很多人把“美玉无瑕”当作是贾宝玉,把“阆苑仙葩”看作是林黛玉,因为林黛玉是三生石畔的“绛珠仙草”转世,所以把林黛玉说出阆苑仙葩比较合理,但是说贾宝玉是“美玉无瑕”就有点太牵强了。
从贾宝玉的性格来看,他绝非是温润如玉的公子,相反他在《红楼梦》里是出了名的性格乖张而偏执,虽然贾宝玉非常笃信金玉良缘,也对林黛玉一片痴情,但是他仍旧改不掉与别的女子撩拨风情偷尝胭脂的毛病。林黛玉虽然深爱贾宝玉却一直是患得患失,尽管林黛玉骨子里有点小傲娇,可贾宝玉未必是最懂林黛玉之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林黛玉的忧心成疾与贾宝玉有脱不了的干系。单从这一点上来讲,贾宝玉就是一块带“瑕”之玉,而绝非是什么“美玉无瑕”。
众所周知,贾宝玉时赤瑕宫的神瑛侍者下凡,按照曹雪芹写红楼的前呼后应的笔法来看,如果说贾宝玉是“无暇美玉”的话,神瑛侍者就应该是来自“无暇宫”而非是“赤瑕宫”。所谓“赤瑕”就是带有红色瑕疵的玉,“赤”近于“红”而通“火”,这也是贾宝玉一旦发脾气就暴躁不安的原因。
我们再来看“神瑛”二字,“瑛”是一种似玉的美石,与纯净的玉比起来“瑛”略显浑浊而有瑕疵。古语有云,“金沙逐波而吐瑛”,虽然“瑛”受水精月润的洗练而有玉之光华,但是与“无暇美玉”还是有着很大的距离的。既然贾宝玉是神瑛侍者转世,他又如何能担得起“无暇美玉”这四个字呢?
我个人觉得“无暇美玉”应该指的是妙玉,书中有一段讲述妙玉身世的曲子名为《世难容》,这里面近乎直白地写道,“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这“无暇白玉”几乎与“无暇美玉”无别,妙玉“气质美如兰,才华复比仙”又天生美貌,却为世俗所难容而不得已带发修行出家,这不就是一块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玉吗?
峣峣者易折,佼佼者易污。红楼里的人物结局多有预兆,妙玉最后应了“无瑕白玉遭泥陷”的谶语。妙玉探贾母抽了个空子与惜春叙旧,这一幕却被暗中的贼人惦记上了,第二天妙玉被贼寇掳走,可是性情雅致而孤洁妙玉当然不会屈从贼人,最终妙玉化为海边的一缕香魂。
思来想去,我都觉得妙玉是“美玉无瑕易染尘”的写照。在红楼所描绘的那个世情恶薄的梦魇中,痴情未能久伴,高洁难得快活,浮华似水中月,美人如镜中花。如果说林黛玉的一生是催人泪下的《声声慢》,那么妙玉留给人们的便是一首悲凉难抑的《渔家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