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中微人
凌晨三点，好友突然发来一张医院检查单。CT影像上刺眼的阴影，让这个在职场厮杀多年的女强人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脆弱。"总以为来日方长，其实来日并不方长"，她颤抖着在对话框里敲出这句话时，我忽然想起弘一法师的箴言——原来成年人的世界，真的都在和时光赛跑。
【一】人间烟火，见一面少一面
上周参加同学聚会，二十年前的班花鬓角已染霜白，曾经叱咤球场的班长腰身不再挺拔。酒过三巡，有人提起那个总坐在教室后排的男生："去年心梗走的，才42岁。"席间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酒杯里的涟漪。这让我想起胡同口消失的早餐铺子，微信里沉寂多年的群聊，还有父母渐渐佝偻的背影。原来生命中的告别，从来不需要郑重其事的仪式。
【二】人生三见：天地、众生、自己
在西藏转山时遇见的老喇嘛让我顿悟：所谓"见天地"，是站在海拔5000米的垭口才懂敬畏；"见众生"是目睹朝圣者额头叩出的血痂而心生悲悯；而真正"见自己"，是当我在暴风雪中迷路时，终于看清灵魂深处最本真的模样。如今我们被困在写字楼的方寸之间，在房贷车贷的缝隙里喘息，可曾给灵魂留过半分余地？
【三】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表姐离婚时把婚戒扔进黄浦江的决绝，让我想起《红楼梦》里"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透彻。她后来在云南开了间民宿，每天侍弄花草，反而比当阔太时更容光焕发。成年人的手就那么大，攥着执念就腾不出手拥抱阳光。就像我那个把毕生积蓄投入股市的邻居，最终在K线图的起伏中错过了女儿的成人礼。
【四】人间至味是清欢
在东京银座米其林餐厅吃过怀石料理的人，未必懂得苏州阿婆凌晨三点熬的桂花糖粥有多甜。去年一个偶然，我翻出尘封的茶具，发现父亲珍藏的普洱竟比珍藏柜里的名酒更醇香。人生真正的奢侈，不过是有瓦遮头的安稳，病榻前的温水，和雪夜归家时永远亮着的那盏灯。
后记：
今晨路过菜市场，看见卖豆腐的老夫妇在晨光中分食一碗阳春面。丈夫把荷包蛋悄悄拨到妻子碗里，油花在清汤里漾出细碎的金光。这让我想起弘一法师圆寂前写下的"悲欣交集"——或许人生真正的圆满，从来不在追逐的终点，而在低头可见的碗筷之间。此刻窗外蝉鸣正盛，我忽然想给三年未联系的老友发条消息："周末来家吃火锅？"毕竟，这人间烟火，见一面，就赚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