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窗青山
每个女人的内心都是一座花园,跟自然界一样有四季流转、花开花落。不同女人的花园景致不同。
吴月娘的花园生态如荒漠,有花开也是仙人掌、仙人球,满是尖刺壁垒森严。
自我设定的险恶环境让她无任何可汲取的东西,于是她严防死守,嫁给西门庆也不改分毫。
吴月娘的心里只有界限分明的两个阵营:自己和别人。她是个从不失守的城市,经过的每个人都是客。
吴月娘更是块沙土地,无论谁在上面盘根错节生长多久,一朝拔去,连能抖落的沙粒都寥寥无几。
这样的女人比比皆是。
吴月娘的信佛,也不是植物之崇拜阳光,她只是借用阳光给自己添点色彩。
孟玉楼的花园长满小花灌木,应时开花,默默藏在并不肥硕的枝叶间,暗暗散一缕幽香,无心的人感觉不到。
灌木的生命力太强,野草闲花无法插足期间,灌木又因基因所限,不会肆意生长。
年复一年,孟玉楼花园的景观始终如一。
孟玉楼为人温润,花园里的灌木多开极小的黄花,带点阳光的暖意。
李瓶儿的花园只一朵花,大王花。
大王花无根无叶,寄生在别的藤上。
遇到西门庆,李瓶儿蓦地开出绚烂的花来,如火焰般灼人的花只维持了短短几天,即结籽凋谢。
大王花开时散发强烈的臭味,西门庆如苍蝇逐臭而来,饱吸花蜜,从此念念不忘。
李瓶儿这朵花光焰千丈时,潘金莲妒火中烧,把自己的花园夷为一片废墟。
潘金莲本有个风光无限的花园。
她在贫瘠的土壤埋下种子,没有温度、没有阳光、也没有水的情况下奇迹般地生长,被武松的光芒一照,瞬间开起花来。
武松视为妖魔鬼怪一顿踢踏后,潘金莲凭旺盛的生命力让每个断枝都发出新芽,她把这伤残后的凄美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西门庆面前。
西门庆如蝴蝶来来去去,潘金莲的花园随之时荣时枯。
花草不堪折磨,恹恹瘦损。
西门庆驻足李瓶儿的花园不能自拔,潘金莲将能开花的植物连根扯掉,一株蒲公英都不放过。
从此她的花园荒草萋萋,任人撩拨践踏,开不出一朵真正的花来。
重遇武松,潘金莲祭出深藏的最后一朵花,武松手起刀落,那朵花做了她三十二岁生命的句号。
席慕蓉在那首《一棵开花的树》里说: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写的不仅是女人的心事,也是天下所有有情人的心事。
潘金莲日日涂脂擦粉等西门庆,跟伯牙松下鼓琴以待子期没什么区别。
作为茫茫宇宙的一粒微尘,我们只要捕捉到一丝与自己节奏契合的旋律,就能生出足以抗衡孤独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