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葬礼当天,我拿出一包东西,12年对妈不闻不问的儿孙们说话了!
讲述人:苏玉芬
我叫苏玉芬,今年60岁,从小在农村长大,我有三个哥哥。因为我最小,又是唯一的女孩,所以父母把我爱如掌上明珠,三个哥哥对我疼爱有加。
从小就听妈妈说,她和爸爸就是盼着要闺女,才多要了我三哥。
我父母都是善良人,胆小怕事,爱面子。用老百姓说的话,就是怕树叶子掉下来砸到自己头的那种人。
我爸爸当兵回来干了邮电局,妈妈因为有点文化,婚后村里找民办老师,就让我妈去了,可惜的是,有了我三哥后,奶奶年龄大了,看不了孩子了。因为我爸爸是兄弟姐妹之中的老小,可是奶奶和妈妈的关系特别好,奶奶却还是坚持看三哥,但我妈怕累坏了奶奶,大伯和姑姑们肯定也会心疼,没有办法,妈妈就辞职了。
有了我以后,妈妈又学习了缝纫,那样可以照顾奶奶,看着孩子,也能有点小收入,妈妈都是白天收下布料,夜里做衣服。
虽然我们家里没有很多钱,但是日子过的平淡幸福。
我妈下面是大舅二舅,二姨,小姨。姥爷在我刚记事的时候就走了,妈妈常常贴补我的姥姥家。
冬天我爸供着我姥姥烧煤,给我妈扯块花布做衣服的时候,都有我俩姨的,只要我的舅和姨家有急用钱的时候,不管大事小事,我妈就给他们三百五百,不是借,就是送给他们。
但我妈妈自己从来不舍的吃穿,也是先照顾弟弟妹妹,我奶奶后来那几年,全是我妈照顾,一直到奶奶去世,她无怨无悔,我爸妈从不为人情的事拌嘴。
我和三个哥哥从小都知道,赚小便宜吃大亏,帮助别人才能快乐自己。
大哥当了煤矿工人,娶了本村的媳妇,二哥考了中专,毕业后当了老师,谈的女朋友,是本学校的老师。
三哥顶替爸爸,有了正式工作后,也没有变心,还是娶了附近村,他恋爱的初中同学,他这个同学村里在镇上,比我们村富裕,说婚后户口不往我家迁,她有俩姐姐都远嫁,父母身体都很好,愿意种地。这些条件都无所谓。
爸爸一心盼着我能考上中专,他才能放心,但是我不是学习的料,爸爸逼我重读了三年,我也没有进预选,爸爸感到很失望。
后来我被本村的扬洪志看上了,他身高一米八,笔直的腰杆,方脸大眼,看上去挺体面的样子。
他爸爸瘦弱,在村里干会计,他妈妈能说会道,身体也好,里里外外一把手。他们家就住在公路边,是村里最集中的地方,他家开一个小卖部。
我和杨志洪从小在一块长大,上学的时候,放假就去生产队参加劳动,他常常和我走在一起,帮着我干活,那时候啥也不知道,就看他挺勤快。
毕业后,包产到户,我家的地和他家的地是地邻。爸爸从不安排我上坡干农活,都是招呼哥哥们,但是我都是主动跟着去干,我除了刨地没有他们刨的快,割麦子,掰玉米,拔草——所有手把活,我都干的很快。
我每天早早起床,往坡里挑两担粪,才回来吃饭,饭后该干啥干啥。下学后,在家待了三个月,我就去了附近的一个罐头厂上班了,那时候厂子里效益特别好,我是在车间干三八制的班。
刚开始一夜不睡觉,我直接受不了,回家躺下一觉醒来,又要上班,每天都是迷迷糊糊的骑着车子走,那滋味太难受了!
但是我知道不学习了就要干活,我坚持到三天后,就感到轻松一点了,我一天也不歇着,一个月挣37.5元钱。
每月我都是把钱交给我妈,我爸爸说让我自己拿着,有自己的一个小金库,我怕麻烦,坚决不拿,我也花不着钱,从小都是爸爸给我买衣服,我是我们村第一个穿裙子的女孩,是爸爸从镇上的供销社,给我买的一条黑色半裙,上身搭配上一件粉色短袖。
同龄的朋友都说很好看,后来她们也让我爸给她们捎裙子,在农村穿不大着裙子,但是女孩子都喜欢,偶尔穿穿。
我身高一米六,身材苗条,白皮肤,圆脸双眼皮,梳着两条大辫子,后来有朋友烫发,但是我爸爸坚决不同意我烫发。我就想剪了个短发,辫子梳了十几年,我想换换。为这,我还和爸爸商量了好几天,他才同意。我后来怕麻烦,因为短发还要月月理发,又扎起了马尾。
村里的人都说,我虽然是个娇闺女,看不出有娇气来。
因为我下班回家,也愿意上坡干点活。杨志洪只要看到我上坡,他随后就跟着我去,不但到我家地里干活,每次都偷偷给我两块花生糖,或者高粱饴糖,再就是用个小方便袋,装上几块小芝麻饼干,那时候的糖和点心真好吃,八月十五偷偷给我送月饼,现在的月饼怎么也吃到原来那味道了。
他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接近我,我慢慢对他有了好感,也开始吃她给我的小吃。他姐姐们都出嫁了,他在家小卖部里卖东西 ,有时候我去买酱油,醋,盐,他都是不收钱,但是我硬给他。
后来他妈知道了,只要看见我,她小卖部但凡有好吃的,都硬塞到我手里,满脸带笑的说:“快吃吧,闺女,快吃。”那个亲热劲,像亲娘。
这事被我父母知道后,爸爸坚决反对,主要原因就是嫌弃杨志洪没有正式职业,趁着年轻也不出去闯荡。
妈妈没有硬反对,也不怎么支持。但是,我是铁了心要和他好了,他行为品德正,心底善良,具备这条件,我别无所求。
从那我就闹情绪,不愿和爸爸说话,爸爸就叹气,也没有再说我。有一天,我上早班回来,就听妈妈和爸爸说:“咱闺女那事,就别硬难为她了,志洪家人咱都知根知底,孩子们只要能吃苦,日子靠他们自己过吧。” 爸爸低着头,一声没吭。
我进屋,他俩都忙着给我端饭菜,我喊他一声:“爸爸,我自己来就行。”爸爸忙说,让我快坐下吃,别让饭凉了。他们喜欢我,心疼我,我理解,但是我的婚姻这事,我自己做了主。
婚后我爸妈对杨志洪特别好,他们都劝我改改急脾气,和公婆好好相处,千万别耍小性子,别说不好听的话,假如伤了人心,伤了感情,就再也不像从前一样了,我点头答应着,两位老人望着我开心的笑。
我的大嫂人憨厚老实,她没有上班,生了儿子后,我妈就只是帮着看看孩子。二嫂也是生了个男孩,他们住城里,二嫂的娘看着,我爸妈就过一段时间去看看。可自从三嫂生了女儿,我家的日子,就不得安宁了。
原来我们家,逢年过节,都是坐满满一大桌子,爸妈虽然忙活,但是心里乐。真是一个家庭里,只要有了一个不正常的人,这个家所有人都因她而痛苦,家就很难再平静了!
其实我三嫂生了女儿,我们全家人都喜欢,没有一个说她和女儿什么的,但是她自己内心不平衡了,这也许和她的亲娘有关系。她娘当着我的面说三嫂“:你是不是随我?光会生闺女,你看你大嫂二嫂怎么第一胎就生了儿子,人家在你公婆面前也有脸。”
当时我就听着说那话很难听,我就说了句:“表婶子,你这是说什么话?我家没有嫌弃女孩的。”
她“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从那大嫂,二嫂只要抱着儿子去,三嫂就立马抱着孩子走人,她不看别人的孩子,她也不让别人喜欢她的闺女。
其实侄女长的很漂亮,全家都喜欢。我爸妈更是啥话都不敢说了,整天提心吊胆。
1989年,我家的买卖越做越大了,因为我们卖的东西质量好,便宜又实惠,又上了一些小孩子玩具,和小孩子衣服,鞋和袜子什么的。
我和志洪把门头翻盖成了二层小楼,爸爸还给了我两千元钱。志洪多次说,挣了钱,先还爸爸的钱。
三个哥哥自从挣钱,爸爸都让他们自己拿着,攒着钱娶媳妇。他们结婚买房子爸爸也都出了钱,手里没有多少钱了!
前几年,二姨夫包厂子,爸妈硬给他凑了6000元,还借了一部分。他们就是硬攒钱 ,儿女去了才吃菜,平时就吃咸菜。
我爸爸退休后,一直帮着妈妈做衣服,熨衣服,他自己都能做起被子来。爸爸再有时间就去种小树,开出了一些山坡地,把堰弄的板板正正,种上花椒树,山楂树。
我家就我妈妈一口人的地了,但是爸爸还种着别人不种的地,他就是闲不惯。
我盖房子的时候,怀孕两个多月了,因为提前流产了,从那就不好怀孩子了。
三嫂二胎偏偏又生了一个女孩,她的意思是想把孩子放在我家,先报上户口,但是我的公公在村里工作,不好说话啊!
我不敢做主了,为这事,三嫂和我成了天敌。
三嫂她娘有办法,不知道到把孩子放哪里了?对宣称孩子死了。为这事,我爸爸整夜不睡觉了,他说,他一辈子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连自己的亲孙女都不能见了,这是一条人命,是自己的亲骨肉啊!至死都会挂心啊!爸爸常常情不自禁的流眼泪。
三哥那时候挣钱多,因为心里不痛快,常常借酒消愁,后来不但有了酒瘾,而且学会了赌博。
本来他在营业厅管钱,因为一次又一次赔钱,掉到外勤送报纸了,这两种瘾他都没有毅力戒掉,好几次都要被局长开除,局长找到我爸爸,说按照三哥的行为就要开除,吓的我爸腿都站不起来了,我爸一辈子对工作兢兢业业,是分局的局长,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他
一生热爱自己的那份工作,怎么能接受儿子这样的处罚?他恨儿子不争气,但是没办法啊!爸爸给局长跪下了,哭了!最后局长看在爸爸的面子上,加上三哥太年轻,也感到可惜,因为他原来一直很好,人品工作各方面都让领导满意。最后局长给足了面子,调他去后勤,管仓库了。
工资降了,他老实多了,偶尔还喝点酒,后来三嫂把工资卡拿去了。
我虽然没有孩子,但是我们家一直和和睦睦,四个大姑姐姐们的孩子来,我都很喜欢,他们都和我很亲,尤其大姑姐家那俩女儿,就要跟着我,来我们家就不愿意走了。
二姑姐,三姑姐,四姑姐,她们都是生一个儿子,怎么都没有像我们家那情况啊?
我怀不上孩子,家人都帮着想办法,婆婆从不连讽带刺的说我半句。看中医就调月经吃中药,一碗又一碗的喝苦水,看西医就先通输软管,一次又一次,好几次都疼我站不起来来。
杨志洪也去化验精子,结果是精子弱,偏方也用了好多,到底是啥原因谁也不知道。
我整天感到有任务没完成,心里感觉不踏实。
但是我和婆婆不存在矛盾,婆婆常常心疼我受罪,志洪就劝我别急。
我看病看烦了就不去看,过一段时间又去看,整整到了九年上,终于怀孕了,顺利的生了儿子。
我爸妈总算不用愁我了。
我三嫂三胎又生了个女孩,计划生育越来越紧了,这次没办法了。他们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说实在话,三嫂很漂亮,当时三哥就看上她的漂亮,两个女儿都随她,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不好好过日子?
人哪有十全十美的,但是三嫂不听劝,谁说话她也不听,和这样的人讲不通道理。
我爸爸由于长年心情不好,情不自禁叹气,后来血压 ,血糖都高,脑子受到刺激,也没记性了,时常忘记了吃药。
12年前的一个深夜,爸爸起来上厕所,倒在了地上,妈妈忙打了120急救,又给我打了电话,我和志洪忙赶过去,志洪把爸爸抱到车上,就开始抢救,没到医院,医生就说,他们尽力了,人已经走了。
当时我感到天要崩塌了,不敢相信这是个事实,抱住爸爸放声大哭:
“我的亲爸爸啊!你就这样舍下我走了啊!疼死我了啊!我亲爸爸……”
我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满脑子都是爸爸的影子,好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爸爸走了,我的妈妈整夜不睡,毕竟那么多年,他们没有分开过,感情又好,这突如其来的人命,让我妈没法接受。
慢慢的我妈小脑萎缩了,刚开始就往外跑,后来腿没有劲了,这个病打针吃药都不怎么起作用啊!
妈妈需要有人照顾了。
大哥肺癌晚期走了,大侄子毕业去了广东工作,后来在那里娶妻生子了,大嫂跟随着看孙子。
二哥二嫂是文化人,常年不来家了,他们早就都说,不愿意听家里的鸡毛蒜皮的事了,更何况妈都这个样子了。
三嫂也搬城里,买了三哥单位上的房子,他们整天感到自己活的最累,怎么还能管妈?连想都不用想。
现在我妈出门就迷糊,怎么办啊?
全家人一致愿意让我妈去养老院,但是他们都没来家看看,我也领着我妈去了养老院,妈妈一进去就跑出来了,哭着说:“死也是死在家里,闻不了里面的尿味,在那里害怕。”两眼呆呆的看着我,我看妈妈实在可怜,带着妈妈回家了。
杨志洪知道我带妈妈去养老院,当时就说了我一顿,他说让妈住咱家就行,她现在离不开人了,万一跑出去,丢了怎么办?
我一听也是这样,当天他就和我把妈接到我家了,白天我婆婆帮我看着妈,晚上我陪妈妈在一个房间睡觉。
我给妈妈穿的干干净净,白天坐在那里,谁也看不出是有病来,就是一说话能听出来。
这样一来,三个哥哥都放心了。
平时一个问问的都没有啊!也真是少见了。他们都没有我两个舅和两个姨,来看我妈妈的次数多。
俩个哥哥一般都是过年,来站站就走。家里的一切连问不问,妈妈走到哪里,都是带着自己那个黑色手提包,晚上睡觉枕在枕头下面。
里面有啥我也不看,后来我知道里面是现金,因为她每天晚上都要点一遍,点完了,再用布条紧紧缠住,放好。
然后,她就拿起一包卫生纸玩,打开,再缠起来,一遍又一遍,她的所有衣服再一遍又一遍的包一次,不管啥时候,提起来就跑,嘴里说着“要回家”。
这就是我妈的病。
我村南山是马鞍山,那是抗日根据地,烈士的牌位都在那里放着。现在在那里建设影视城,占有的土地按平方算钱,大小树按棵树点,全算下来,我妈找三万多元钱。
二姨夫包的厂子,这几年挣了大钱,二姨坚决给我妈二万元,让我好好照顾妈妈,大舅,二舅,小姨每次来,买上东西,再留三百元。
还有我妈,一月享受我爸那460元的抚恤金,我妈花不着我的钱,但是要操心。尤其最后躺下这五年,三年上就起了褥疮,刚开始用青霉素水冲洗,褥疮粉,香灰,红霉素都管用,后来就不管用了。
哎!就靠翻身了 ,有时候我也是睡着了,就听到妈妈“哎吆!哎呦!”我才闭着眼爬起来。现在想想,也真是对不起妈妈。
二哥,三哥,大侄子,最后这五年,一月给我三百元,我不要,他们说是给我妈的。每次都是微信转给我,刚开始我问问他们家人都好,后来我也不问了,他们都没有一个问问我妈还活不活?
我有点生气了,志洪就劝我说:“如果他们都不给你钱,咱不也要管妈妈,别往心里去。”
婆婆也念叨妈妈的好,让我不要这样想,一家人不能这样生嫌隙。
我儿子在上海大学了,放假在家的时候,我就问儿子:“儿啊!如果我像你姥姥这样了,你也连问问不问问吗?”
儿子就和我说:“妈妈,起码我会天天打个视频看看您,你可千万别让脑子坏了。”
接下来,儿子也是再劝我坚持住,好好伺候姥姥,别留遗憾。
妈妈能说话的时候说,她书包里有钱,要是住院就先花她那钱,她会做衣服,爸爸刚走了的时候,剩下那些白布,给我们四个,每人做了一身白衣服,等她死了的时候穿,我看见那衣服就哭。
妈妈躺下五年后,走了,最后三天不吃东西了,光喝了点奶,一直没有再“哎吆”,就那么安详的走了。
妈妈走了,我虽然心疼,但是没有像爸爸走的时候,哭的厉害,我只有想念妈妈,我整整照顾了妈妈12年,我没有什么遗憾了。
妈妈书包里有三万元,两万爸爸走后领的工资,那一万是他们积攒的。看到那些钱我心里难受,出殡那晚上,正好人齐全,我把属于妈妈的所有钱分成四份,每人分两万元。
妈妈葬礼结束后,当天我就拿出了这个包,他们也真都不知道妈妈有那么多钱。
大侄子先说:“小姑,你照顾奶奶这么多年,解决了我们所有人的后顾之忧,我们都看在眼里了!小姑你是给我们上了宝贵的一课,百善孝为先,小姑您做到了,钱我是不要的。”
接下来大家都哭出了声,我没有哭,我拿起了四万元,给了小侄女,因为她最小,还在读书,三哥又刚做了支架手术。
小侄女哭着说“:小姑啊!等我挣了钱还你,我会好好孝顺您!”
三嫂哭的说不出话来了。
我说,剩余的四万,三年后(农村讲究老人死后三年才能立碑)给咱爸妈立碑,到时候不够,我问你们要,咱爸爸生前喜欢坟前立碑。提到爸爸,大家又一次大哭了。
人都有老的那一天,亲情可贵,尽孝一定要趁早,莫让人生留下无可挽回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