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荣这名字,搁在旧上海滩,那可是响当当的招牌。三大亨之首,黑帮老大,横行霸道几十年,手底下攥着青帮的命脉,连洋人都得给他几分薄面。可人这一辈子啊,再风光也有落幕的时候。
如今他长眠在苏州灵岩山绣谷公墓,墓地破破烂烂,低调得跟路边随便一个土堆似的,连个像样的标记都没有。要不是墓前那块碑上刻着“千秋得失,后世自有定评”,谁能想到这儿埋的是个曾经翻云覆雨的大人物?
黄金荣1868年出生在苏州,家里不算穷也不算富,老爹黄炳泉在当地衙门当班头,破过几桩案子,在苏州城里有点名气。

黄金荣小时候脑子挺灵光,可就是不爱读书。私塾里老师讲四书五经,他倒好,天天惦记着街头巷尾的评书,捕快抓贼的故事听了一耳朵,就开始做白日梦,想着自己也能当个大英雄。
黄炳泉一看这儿子没出息,气得不行,揍了好几回,可这小子就是改不了,逃课成了家常便饭。后来黄炳泉也懒得管了,心想读书不成,那就混口饭吃吧,别饿死就行。
1880年,黄炳泉因为办案出了岔子,被县衙撸了差事,没办法,只能带着一家老小去上海投奔大女儿黄凤仙。到上海后,他在漕河泾开了个“悦来”茶肆,想靠这个养家糊口。可茶肆生意清淡得很,每天赚的那点钱,连一家人的饭都勉强够,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没过多久,1881年黄炳泉得了场大病,家里请了大夫也没用,病来得太猛,没几天就咽气了。这下黄家彻底没了顶梁柱,黄金荣他娘邹氏只能出去给人洗衣服,13岁的黄金荣也开始干些零活,挑水、搬货,啥活儿脏啥活儿累他都干过。

到了1884年,16岁的黄金荣进了家裱糊店当学徒,干了两年,算是学了点手艺。在那儿他认识了上海青帮通字辈的头目陈世昌。陈世昌看这小伙子挺机灵,会来事儿,就把他带在身边,教他怎么在上海街头混日子。
后来陈世昌又把他介绍给县衙的李捕快,靠着这层关系,黄金荣进了县衙,干起了送信跑腿的小差吏。别看这活儿不起眼,可在当时,能进衙门混口饭吃,已经算不错了。
1892年,24岁的黄金荣听说法租界巡捕房在招人,觉得县衙这差事又累又没啥油水,就辞了职,去公馆马路法租界巡捕房报名。这回他运气不错,考试过了,直接当上了“包探”,也就是华捕。
进了巡捕房,他靠着自己会看人脸色、会办事的本事,很快就混得风生水起,没多久就升成了刑事处外勤股的领班。法国人挺欣赏他这股机灵劲儿,觉得这小子能干大事。

黄金荣在巡捕房干得最出名的两件事,一件是救法国总领事书记官凡尔蒂夫妇。那是早年间,凡尔蒂夫妇在太湖玩的时候被地痞绑了,巡捕房派黄金荣去处理。他带着人马,半天不到就把人救回来了,法国人对他赞不绝口。
还有一回是1923年,法国天主教神父被绑架,法租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黄金荣又出马,靠着自己的人脉和手段,把神父弄了回来。这两件事让他名声大噪,法国人一高兴,直接把他提成了华人探督察长。
当上探督察长后,黄金荣的路子彻底野了。他开始勾结北洋军阀、帝国主义,青帮势力在他手里越搞越大。他在法租界当探长那会儿,表面上是帮法国人干活,实际上是借着这身份给自己捞好处,青帮在他手里成了敛财的工具。

那年头,鸦片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的不知道有多少,他倒好,靠这个赚得盆满钵满。杜月笙后来还搞了点慈善,多少洗白了点名声,张啸林投靠日本人臭名昭著,可黄金荣呢,就是一门心思赚钱,啥脏活儿都干,啥好处都捞。
跟杜月笙、张啸林凑一块儿,三大亨的名号在上海滩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会儿的上海,黑道白道都得看他脸色,谁敢惹他,谁就得掂量掂量后果。
风光日子总有到头的时候,1949年上海解放前夕,黄金荣的儿媳卷了他大半辈子攒下的家当跑了,这对他打击不小。有人劝他去香港或者台湾躲躲风头,可他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好,怕死在半路上,就没走,留在了上海。

解放后,上海的老百姓对他这个黑帮老大恨得牙痒痒,街头巷尾都在喊着要收拾他。黄金荣一看形势不对,赶紧写了封“悔过书”,登报公开认罪,说自己过去干的那些事儿不对,希望大家能放他一马。
晚年日子过得挺惨,财富没了,靠着点微薄的收入凑合活着。1953年6月20日,83岁的黄金荣在家里突然昏过去了,家里人找了医生来看,可病情太重,救不回来,当天下午就死了。
他死的时候,家里穷得连棺材都买不起,最后还是老朋友、“江北大亨”顾竹轩掏钱给他买了口薄棺,操办了下葬的事儿。棺材抬到苏州灵岩山绣谷公墓埋了,墓地规格low得不行,扔在公墓里跟普通坟头没啥两样,谁路过也不会多看一眼。

说回这墓地,苏州灵岩山绣谷公墓在苏州郊外,从市区过去得坐公交到木渎镇,再走个20分钟才能到。公墓分新老两区,新区近入口,草坪修得整整齐齐,老区在后面,树多草杂,路也不好走。黄金荣的墓就在老区,藏在一片灌木后面,不拨开枝条都找不到。
墓碑是块花岗岩,1.2米高,0.6米宽,上面刻着“黄金荣”仨字和生卒年份1868-1953,字体挺深,可风吹日晒早模糊了。碑下边还有行小字“千秋得失,后世自有定评”,看着挺有嚼头。这碑文咋来的,没啥确切说法。

有人说是顾竹轩给他立的,毕竟是他掏钱埋的人,也有人猜是黄金荣自己早年留下的交代,想给自己的人生画个句号。
不管谁写的,这几个字确实有点意思。“千秋得失”听着像是说,他这辈子风光过也落魄过,功过是非掰扯不清;“后世自有定评”又像是把皮球踢给后人,意思是你们爱咋评咋评,我管不着了。
墓地现在啥样?说白了,就是荒凉得很。去过那儿的人不多,知道这墓的人更少。周围全是杂草,地儿干得裂开缝,石碑上爬满青苔,连字都快看不清了。
灵岩山附近有座灵岩寺,香火还挺旺,可公墓这边冷清得不行。风一吹,落叶堆在碑前,鸟叫两声,跟上海滩那会儿的灯红酒绿比起来,真是天上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