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版《红楼梦》之所以能成为经典,演员占主要功劳。当然,服装,妆容,音乐,场景,细节,都美不胜收,无与伦比。
剧中每个演员,都特别符合原著,就像从书中走出来一样,满足了我们对原著中所有角色的想象。
陈晓旭饰演的林黛玉,张莉饰演的薛宝钗,欧阳奋强饰演的贾宝玉,安雯饰演的晴雯,李婷饰演的贾母,袁玫饰演的袭人……都太像了,和我们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这得益于王扶林导演的“海选”,,王导大胆启用新人,不用任何当红明星,从全国各地选出来的新人演员。
虽然这些演员,没有多少表演经验,但胜在容貌气质神似,加上王扶林导演的调教,呈现出来的效果,出奇的好。
东方闻樱的“探春”。东方闻樱饰演的“贾探春”,是金陵十二钗之一,荣国府贾政与奴婢出身的妾室赵姨娘所生的女儿。
探春精明能干,有“玫瑰花”之美名,连凤姐都忌惮她几分,抄检大观园时,她扇了王善保家的一巴掌,她工诗善书,趣味高雅,曾发起建立海棠诗社,她关心家国大事,有经世致用之才,曾奉王夫人之命代凤姐理家,并主持大观园改革。
同样,探春在剧中也是举足轻重的角色。87版《红楼梦》中,东方闻樱有三场重头戏,分别是“探春理家”,“抄检大观园”和“探春远嫁”。
这三场戏,东方闻樱表演得都很好,特别是“探春远嫁”,是一个大场面,这是王扶林导演唯一自由发挥的一场戏,成为87版《红楼梦》中最经典的场景之一。
这三场戏,从表演的角度来说,戏份最多的“探春远嫁”,反而是最容易的。为了演好这场戏,东方闻樱准备了很长时间,那是一种需要带有情感和情绪的表达,只要进入到探春当时的那种状态,很容易把握。
更重要的是,探春远嫁中,没有太多的台词,全靠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来表达。那一声“娘”,叫得深情又难舍,包含了多少感情,让我们为之肝肠寸断,潸然泪下。
真是,一个字,一场戏呀。
原本王扶林导演很担心东方闻樱的状态,怕她演不出探春这种细腻悲怆的情感,没想到,东方闻樱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惊喜,
“抄检大观园”这场戏,需要爆发力,需要情感的冲击,对东方闻樱来说,难度稍微大一些。
这场戏,东方闻樱也做了准备,但因为准备得不充分,表演过程中,出现了一点小意外。
最难表演的是“探春理家”,如果演不好的话,会很脸谱话,没有任何特点。因为剧本中探春所说的的词,很多都是文言文。
怎样用文言文,来表达出自己的感情,对演员来说,是一种很大的考验。
探春要通过几句话,让李纨和平儿解围,然后还要哭,这短短的时间,需要表现的东西太多。所以,从一开始的洗手,照镜子,拭泪,东方闻樱都在想怎样做,才能更好地表演出“探春”的那种状态。
探春打王善保家的一巴掌。“抄检大观园”这场戏,最高潮的是,探春打王善保家的那一巴掌。
开拍之前,饰演王善保家的演员金淑媛主动对东方闻樱说,小东方呀,没关系,你就照实了打吧,咱们争取一条过。
东方闻樱点点头,说,行。
其实,就算金淑媛不说,东方闻樱也打算真打的。毕竟,以她当时的演技,假打绝对打不出真打的效果。
金淑媛既然也这样说了,东方闻樱更是无所顾忌了,撒开了来演。
因为并没有提前对戏,全靠自己的理解和感悟,所以,演着演着,东方闻樱的表演,节奏稍稍有一点快。
她把台词说完了以后,情绪非常激动,顺着节奏就给了王善保家一巴掌,没有丝毫的停顿,这让金淑媛没有一点思想准备。
当时王善保家的那个反应太真实了,真是被打懵了。
按照表演的方法来讲,东方闻樱的节奏应该稍微慢一点,说完了台词,情绪还在,稍微有一个停顿,也就是给对方一个准备,然后,才给她一巴掌。
这样的话,从镜头的角度来说,能更清晰,更扎实,从对方来说,也不至于太无防备。
但这样拍出来,已经很真实了,那一巴掌,现场声音很大,金淑媛的脸上有红印子,东方闻樱的手红了,也麻了。所以,这场戏,就一条过了,没有再拍。
东方闻樱的导演才能。东方闻樱在红楼剧组中,除了饰演“探春”,还做过场记,甚至还代替王扶林导演了后面几场戏。
“刘姥姥三进大荣国府”,“宝玉出走”和“王熙凤之死”,这三场戏,都出自东方闻樱之手。
当时剧组拍摄进入到后期,王扶林忙于制作方面的事情,就把这几场戏交给东方闻樱来执导。
王扶林导演之所以敢把这样重要的戏份,交给东方闻樱,肯定是对她的导演才能有所认可,东方闻樱也没有辜负王导的期望。
宝玉出走”这场戏,东方闻樱设计了两套拍摄方案,一是清晨太阳升起的雪地,二是黄昏后的雪地,分别传达宝玉的两种情绪。
拍摄雪地行走时,欧阳奋强迎着夕阳走,越走越冷,可东方闻樱一直没有喊停,直到他走到山峁,冻得手脚冰凉,整个人即将失去知觉之时,才听到东方闻樱喊“停”。
此时的欧阳奋强,已经快冻晕了。东方闻樱跑过去,用军大衣紧紧包住他,不停地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欧阳,我需要画面有起伏感,所以让你走至山峁才喊停。”
“凤姐之死”,更是让邓婕多年后提及,依旧心有余悸。
穿着单衣单裤,露着脖子和脚的邓婕,被裹在一个破凉席中,在零下38度的雪地上,任由两个狱卒在雪地里拖行,掉落的松枝败草,在冻得乌青、僵硬的脸上无情地划过,这样拖着走了一遍又一遍。
近景,远景,连机器都冻坏了。摄影师李耀宗曾回忆:
当时真的很冷,我们的摄像机结了厚厚一层霜……录像带也可能在这么冷的情况下被冻坏,怎么办呢?就想了一个办法,出去之前在摄像机外面包上厚厚的几层毛巾。”
连摄像机都怕冻坏了,更何况是来自南方的邓婕。
因为当时这场戏的配乐是《聪明累》,当时不知道这首歌的时间是多久,所以,这样来来回回一直拍了八条。
此时的邓婕,已经冻得脸色惨白,嘴唇发青,肢体几乎失去了知觉,意识开始涣散,她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就是死后的王熙凤,已经被宽恕了,再次回到了阳间……
等她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抬到车上,身上盖着很厚的棉大衣,还有七八个热水袋,她的意识才渐渐恢复。原来,邓婕已经冻晕了。
这场戏,让邓婕记忆犹新,三十年后依旧念念不忘,提起来满脸都是泪。她说,这场戏,拍了八条,真的没必要,想想都可怕。
可见,东方闻樱对艺术的追求和拍摄的用心完美。
87版《红楼梦》之所以难以超越,就在于这些精雕细琢、富于工匠精神。 87版剧组职员对待艺术的敬畏之心、专注之情,以及他们严谨朴实的作风与做人做事的诚意,让这部剧成为了无法超越的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