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奏是礼拜天
持续了多日的高温终于稍停,老天爷开恩下了几天的透雨,利了庄稼,爽了百姓。
拿农历来说,日子已经进入六月初上咧,农谚说“六月连阴吃饱饭”,看来这雨奏是今秋收成的好兆头。
早年间的这两天,也奏是农业机械化尚欠发达传统农业时代的时候,农活的耕、耙、播、耱全靠人力来完成。从芒种开始,一直要忙一个多月,农谚说“麦穗带黄,绣女下床”,家里不管男女老少当真奏没有闲的人。
所以说,这一个多月,老天爷若还不下雨,对庄稼汉来说,奏是“磨二斗麦子长套”,意思是人们在田间地头夜以继日劳动长时间得不到休息,十天半个月,甚至两三个月不下雨,这两三个月奏歇不了,在最忙的收割碾打季节,忙的连放屁的空都没有。
但也有好年景。人们干一蹦(阵)子活,可能都到精疲力尽的时候了。哎讶!老天爷的怜悯之心来了,下两三天雨,让农夫们歇一歇,缓个劲,也顺便改善一哈生活,给严重透支的身体补点营养,以备天放晴了再战。
一旦下雨了,人们最稀罕的是先借雨过个瞌睡瘾!雨下的越大,觉睡的越踏实。这时候一家子人睡在自己的土炕上,一大早似醒非醒的听着老父亲的鼾睡声,房檐水的滴嗒声,喜雀的喳喳声,母鸡下蛋的显摆声,公鸡偶尔的叫明声,母亲提早起来做饭拉风箱的噼啪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极似一场免费的音乐会。翻个身,伸个懒腰,睡个自来醒,平日里的乏困一下子在这好雨中烟消云散了。
醒来了,母亲的早饭也做好了。把平时的蒸馍变成油塔子了,稀饭比平时上口了,连炒菜的刀工都细致了许多,一家子人欢欢乐乐享受着丰收的喜悦,吃着母亲地道的拿手饭菜。
吃罢早饭,母亲不厌其烦的问大的、问蕞的,看晌午吃啥饭?麻什子,还是燃面,凉面,清汤面,煎饼,凉皮子。尽管吃不起大米饭,但就面食来说也是变着花样精烹细做,晌午饭做的有滋有味,往往是肚子饱了嘴没饱。有时雨下的时间长了,母亲也会给我说借这雨气,你去给咱割一点肉,把咱的肚子也该换一哈,咱可怜的还是过年吃咧肉到现在都半年时间了还没动过荤性呢。肉割回来了,一家子细覓(节约)着吃,给老爸再偏待奈么一点点。二斤肉洋洋和和的吃了好几天,如今想起来奈时候的肉咋奈香的。
到了黑咧饭,母亲用最少的油却能烙出最香的“油璇子”,切成牙角,嚼的先年淹的咸萝卜丝,和个油辣子水水,蘸着吃香的很。每当剩余一两角馍的时候,我们姊妹们的眼窝都相互对视,一会看馍,一会看人,想吃最后一角馍又不好意思,还呈现出互相谦让的眼神。
像这样下几天雨,庄稼汉实际奏是休了几个礼拜天。除此之外,在我的印象里,庄稼汉奏没有礼拜天。忙天有忙天的活,淡季有淡季的活,为了日计度用,也不得不这样,否则,日子奏过不到人前头去,乡党还会潎沬子(说凉话)。
几天的雨,想起了这么多老话头,说给您听。只是别扰了您的清梦。
撰文/卫旭峰
校对/任伯绳
图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