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何超,记得我10岁那年冬天,腊月二十二的清晨,天还没亮透,我正躲在被窝里做着美梦呢,母亲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跟父亲小声嘀咕:“你听,村西边好像有人在哭,是张婶的声音吧?是不是老吴……不行了?”父亲一听,鞋都没穿好就往外冲。我也被吵醒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没多久,父亲又返了回来,神色凝重地对母亲说:“快去拿点钱,老吴家连安葬的费用都凑不齐了。”说完,父亲又匆匆出门,还不忘叫上母亲去搭把手。吴叔是我们家隔壁的隔壁邻居,我们几家人关系挺好的。吴叔的儿子吴康跟我同岁,是同班同学,更是铁哥们儿,我俩整天形影不离。
前几天我还听吴康说,他父亲的病又加重了,张婶整天以泪洗面,他心里也不是滋味。我当时还想安慰他几句,可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吴叔就走了。
吴康家没有叔叔伯伯,只有两个远嫁的姑姑。这几年吴叔生病,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连饭都吃不饱。好在我们几家邻里关系好,我父母也会时不时地接济他们。
吴叔走后,还是我父亲帮忙料理的后事。张婶对此感激不尽。一年后,张婶打算带着吴康改嫁。走的前一天晚上,她领着吴康来到我家道别。大人们忙着在屋里说话,我和吴康则溜到我们经常去的那个土坡上。
那晚的月亮特别大,特别圆,我俩就这么坐着,谁也没开口。过了好一会儿,吴康低声告诉我:“我要走了,我姨姥姥给我们找了个新家,离这儿六十多里地呢。”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问他:“那以后我们还能一起上学、一起玩吗?”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又问:“你还会回来吗?”他还是摇摇头,说:“我会想你的。我妈说,你们家对我们家有恩,让我别忘了大爷大娘的好。”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副弹弓递给我,说这是他最喜欢的玩具,留给我做个纪念。我看到他的眼眶也红了。
那一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五味杂陈,想着明天吴康就要走了,心里就难受得要命。吴康走后,我一直惦记着他,时不时想起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有时候晚上睡觉,还会梦到我们一起玩耍。
初中毕业,我没继续上高中,去了县城一家工厂打工。有一天休班回家,母亲说有我的信,我拆开一看,竟然是吴康写来的!他在信里说,他现在当兵去了。他还问候了我父母,问我现在在干什么,说等回家探亲的时候会来找我。
我得知后高兴坏了,这么多年,终于有吴康的消息了!我赶紧给他回信,告诉他我现在的情况,也给他送去了祝福。又过了五年,秋天收庄稼的时候,我向领导请了三天假回家帮忙。那天从地里回来,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西边路上停着一辆半新的货车,我挺好奇的。
刚进门,就闻到一股韭菜炒鸡蛋的香味,我心里美滋滋地想,肯定是母亲看我累坏了,给我做顿好吃的。我正琢磨着呢,就听到屋里传来父亲和别人的笑声。
我走到屋门口问母亲:“妈,爸在和谁说话呢?”母亲神秘兮兮地说:“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我更好奇了,进屋一看,就看见了吴康,好多年不见,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我激动地差点跳起来,一把抱住他,嘴里不停地念叨:“你可算回来了!”吴康也笑得合不拢嘴,他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以后我们又能常常见面了。”
这时,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她看到吴康,眼里闪烁着泪光,但脸上却满是笑容:“吴康啊,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年,我们可没少念叨你。”
吴康连忙站起身,恭敬地对母亲说:“阿姨,谢谢您一直以来的关心和照顾。我在部队里也一直想着您和叔叔呢。”母亲把水果盘放在桌上,拉着吴康坐下:“快坐下吧,孩子。你这次回来能住多久?阿姨好好给你做几顿饭。”
吴康笑着回答:“谢谢阿姨,我这次能休一个星期的假,我打算先来陪陪您和叔叔,之后再回家看我的母亲”母亲听了,眼里满是欣慰:“好啊,好啊。你叔叔今天特意去买了你最爱吃的鱼,晚上我们好好吃一顿。”
我拉着吴康坐下来,继续问他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他告诉我,在部队里他学到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现在变得更加坚强和勇敢了。我看着他,觉得他真的变了,变得更加自信和成熟。但不管怎样,他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好朋友,那个和我一起在土坡上玩耍、一起分享快乐的吴康。
那天晚上,母亲特意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庆祝吴康的归来。饭桌上,我们聊了很多,回忆了过去的点点滴滴。吴康说,他现在虽然不在家乡,但一直记得这里的人和事,特别是我们家的恩情。他说,等他探亲结束回到部队,一定会给我们寄来他的照片和信,让我们知道他过得很好。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暖洋洋的。我知道,无论距离有多远,时间有多长,我们之间的友情都不会改变。饭后,吴康提议一起去散散步,重温一下儿时的记忆。我欣然同意,于是我们俩肩并肩地走在了夜色中,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走在熟悉的小路上,吴康感慨万千:“记得小时候,我俩经常在这条路上追逐打闹,那时候真是无忧无虑啊。”我笑着回应:“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们都长大了。”我听着他的话,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我知道,无论我们身在何方,那份深厚的友情都会一直陪伴着我们。
岁月流逝,在2011年,吴康已经退伍在老家跑起了运输,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同年,我父亲突然重病住院,可把我急坏了。家里的积蓄都拿去交医药费了,我那时候工资也不高,真是愁得睡不着觉。
吴康一听这事儿,二话不说,开着他的大车就来了医院。他手里提着个大袋子,里面有给我父亲买的补品,还有给我母亲带的吃的,说是怕她在医院照顾我父亲累坏了身子。
他一进病房,看到我父亲那样儿,眼眶立马就红了。他握着我父亲的手,说:“叔,您可得好好养着,我还等着您出院了,我们爷俩再一起喝两杯呢!”
我当时在旁边,看着吴康那样儿,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他不仅对我父亲好,还悄悄塞给我三万块钱,说:“兄弟,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你先拿着用,别跟我客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我当时眼泪都快下来了,推辞说:“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你自己跑车也辛苦。”吴康一听这话,急了:“你这是看不起我是不是?我俩什么关系,你的难处我能不帮吗?拿着,赶紧给你爸治病要紧。”
就这样,吴康不仅精神上给了我家很大的支持,经济上也是能帮就帮。我父亲出院那天,吴康还特意开车来接,说是要庆祝一下。他那天笑得特别开心,说:“叔,您终于好了,我这心里的大石头也落地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母亲在旁边抹着眼泪。
现在,我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庭,但那份从小到大的兄弟情,却始终如一。每次聚在一起,都会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还有那段一起奋斗的日子。
吴康总说:“我们俩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不管将来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我俩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看着他,心里暖暖的。是啊,有这样一个懂得感恩、讲义气的兄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