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冉燕,家住成都的某个山区,在1998年因为高考差了五分,与大学失之交臂,那时我们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想复读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现实给狠狠按了回去。想着外出打工,可父母看见我这小身板,根本不舍得我去外地。
说来也巧,那时小舅妈在县城生了个小表弟,她家里人手不够,母亲一拍大腿,说:“闺女,你去县城帮衬帮衬你小舅一家,顺便也看看能不能找个活儿干。”我的小舅、小舅妈住在县城化肥厂的小家属院里,两室一厅,还有个小院子,门口有两棵桂花树,花开时,那芬芳的香气,引人驻足。尤其是小舅妈做的桂花糕,那味道我到现在依旧记得。
小舅家对门住着一对老夫妻,老爷爷是军队干部退休下来的,老奶奶呢,也是国企退休。他们生育有两个儿子,可惜都去了外地发展事业,很少回家看望他们。
等我到小舅家里时,小表弟才刚满周岁,长得胖嘟嘟的,不哭不闹,醒了自个儿玩儿,饿了就张嘴,吃了倒头就睡。他睡觉的时候,我就帮着小舅一家做做家务,洗衣服、抹桌子、扫地,反正能搭把手的我都干。
中午小舅不回家吃饭,我就跟小舅妈凑合一顿,简单做点吃的就行。小舅妈这人不挑嘴,我做什么她吃什么。有时候小舅妈还抢着下厨呢。
我到小舅家几天了,都没见着他老夫妻的儿女,小舅说,他们儿子忙着事业,哪有空啊。老爷爷有个爱好,爱喝豆腐脑,每天下午五点,他和老太太就慢悠悠地晃悠到街上,买上俩碗豆腐脑,美滋滋的吃着。
到小舅家的第五天,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快到下午时,老太太拿着五块钱来找小舅妈,那时俩碗豆腐脑花不了五块钱。老太太说让我帮忙跑腿买豆腐脑。小舅妈把钱塞给我,我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去了街上。
买回来后,我就送到老爷爷那儿,他正坐在他家屋檐下看雨呢。我喊了一声“爷爷”,就把东西递过去了。老太太过来,我把剩下的钱给她,她非要塞给我,说让我留着花。我死活不要,把钱往桌上一放,跑了。
那时洗碗池在外面,下雨天路滑得很,我怕他老两口摔着,就等他们吃完,自个儿去洗碗。小舅说,公厕离得远,下雨天他老两口起夜不方便,让我找个小桶,提到他们家门口去。
我打着伞,提着桶,一路小跑到他们家,把桶一放,告诉他们晚上起夜不用出门了。老爷爷在屋里,隔着门夸我细心,听得我心里美滋滋的。从那以后,我和他们老两口的关系就越处越好了。
雨下了一个星期,我就跑了一个星期的腿,每天给他们买菜买豆腐脑。除此之外,我还帮他们洗衣服、扫地。等雨停了,他们家院子里长上了青苔,我怕他们滑着,就拿着小铲子,一点一点地铲。
老爷爷坐门口,看着我铲青苔,问我累不累。我抹抹汗,说:“不累,我这身板,有的是劲儿。”他们家里经常来人看望老爷爷,都是敬重他的。我在小舅家待了半年,冬天的时候,大雪纷飞。我一大早就起来,把院子里的雪扫得干干净净,连院外的小路都扫到了街口。
扫完一回头,老爷爷站在院子拐角,盯着我呢。我冲他笑了笑,挥了挥手。等我进屋的时候,老爷爷还在那儿站着呢。我过去扶他,他边走边问我:“小女娃,你为啥连过道口的雪都扫了?”
我笑着说:“大人们上班都挺辛苦的,我扫完了,他们就不用再扫了,走路也不滑了。”老爷爷夸我心细,听得我心里暖洋洋的。
过年的时候,家里人都忙得团团转,小舅、小舅妈都在岗位上坚守,我就留在了城里,没回老家。直到年初三,小舅好不容易歇下来,还特意给我备了礼物,说要带我回老家看看我父母。就在这天,老太太喊人来小舅家,说有事情找我商量。
我心里琢磨着,是不是他们家里有什么小活儿要帮忙,就急匆匆地赶了过去。一进门,老爷子就笑眯眯地招呼我坐下,说:“小女娃,来,跟爷爷好好聊聊。”我心里犯嘀咕,不知道老爷爷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结果老爷爷一开口,就问我想不想上班,说他能帮我找个活儿干。我一听,心里激动不已,想着总不能一直赖在小舅家带孩子吧,而且母亲当初让我来小舅家,也是想让我有机会出去工作的。
老爷爷说他托关系找了一个国企食品厂,那厂今年会春招,正好有个质检员的空缺,他觉得我挺合适的。我心里没底,毕竟质检员是干什么的我都不知道,但老爷爷的一番话,就像给我吃了颗定心丸。
他说:“质检员虽然操心点,但总比下车间干流水线强,流水线那活儿累得很,一天到晚跟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而且,你去了那里,只要好好干,晋升是完全没问题的。”晚上,我跟小舅商量这事儿,小舅抽着旱烟,吧嗒吧嗒地说:“他是个好人呐,我跟他做了几年邻居,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想帮你。现在工作不好找,你得自己拿主意。”
第二天,我就去找老爷爷,跟他说我愿意去。老爷爷一听,连声说:“好好好,小女娃,你放心去吧,爷爷不会亏待你的。”就这样,我顺利地进了国企食品厂,当上了质检员。每天穿着整洁的工作服,戴着白手套,拿着检测仪器,认真地检查每一批产品。虽然工作有点累,但心里却美滋滋的,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个正经事儿干。
老爷爷时不时地还会来看我,给我带来一些好吃的,还问我工作怎么样,习不习惯。每次看到他,我都觉得心里暖暖的,就像有个亲爷爷在关心我一样。
在食品厂干了几年,我也慢慢地晋升了,从质检员变成了质检主管,工资也涨了不少。每次发了工资,我都会买些东西去看望老爷爷、老奶奶和小舅一家,感谢他们对我的帮助和关心。老爷爷总是笑眯眯地说:“小女娃,我果然没看错,你有出息了,爷爷也很高兴。”
现在,我已经在城里买了房,买了车,也找到了一个爱我的老公,生活也过得有滋有味。但每次回想起那段在食品厂工作的日子,我都会觉得特别温馨。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来越明白,真正的幸福不在于物质的丰富,而在于心灵的富足。
我感激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人,特别是老爷爷、老奶奶和小舅一家,他们教会了我如何去爱,如何去珍惜。这份温情,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指引着我前行,让我在人生的旅途中,始终怀揣着爱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