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雨霞,记得那年我才7岁,小脚丫子还没门槛高呢,就坐在姥姥家的门槛上,手里捧着一个破了边的碗,正呼噜呼噜地吃着冷菜冷饭。突然间,母亲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沉默着站在那儿。
她看了眼屋里,一家子人围着桌子吃得热火朝天,有说有笑的,她什么话也没说,拿起我手中的碗一摔,哐当一声,震耳欲聋,吓得我差点把饭喷出来,然后她就一把抱起我,说走就走。舅妈在我母亲身后大喊着:“小妹,你等等,听我解释啊……”
说起来,这事儿得追溯到1994年,那时候我才6岁,小得跟棵豆芽菜似的。父亲在工地上出了意外,说走就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家里刚办完丧事,还没缓过劲儿来,我和母亲就被奶奶和叔叔联手给“请”出了家门,房子和地儿也都被他们分了个干净。
母亲只能带着我投奔姥姥家,结果一进门,舅妈的脸就拉得老长:“小妹,你带个外人来干什么?”姥姥也是一脸不乐意:“闺女啊,你这是唱的哪出?带这孩子回来,我们家咋过啊?”
母亲眼眶湿润的说道:“他们不要雨霞,我能怎么办?这孩子是我亲生的,养只猫狗还有感情呢,更何况是人。”
舅妈听了,嘴角一撇,那表情跟吃了粪似的:“你想当圣母,我们不拦着,但别拉我们下水。”姥姥也跟着附和:“对对对,你还是带她走吧,我们家不养别人的孩子。”
母亲一听急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妈,她才6岁,我带着她怎么上班啊?”母亲想了想,说:“只要你们肯留下雨霞,我挣的钱分你们一半当抚养费,行不行?”
舅妈一听,眼睛立马亮了:“小妹,这话算数?”母亲点头如捣蒜:“我什么时候骗过人?”舅妈这才松了口:“行,月底记得送钱来,不然,我就……”她话没说完,但意思我听得懂,吓得我紧紧抱住母亲的腿不放。
母亲温柔地哄我:“雨霞,妈妈得赚钱给你上学,买大房子。带上你就没法好好干活了。你在姥姥家和川哥哥玩,多好啊。”虽然她说的在理,但我就是觉得这儿不对劲,这儿的人也不亲。我哭着求她带我走,可她还是狠心地离开了。
舅妈过来拉开我,笑着说带我去找川哥玩。川哥是舅妈家的孩子,比我大上三岁。母亲跟姥姥说了几句,提着包就走了,留我在那儿哭得稀里哗啦的。
母亲走了之后,我的生活就像是被乌云笼罩的天空,再也难见阳光。母亲为了生计,不得不远赴省城打工,留下我与舅妈一家同住。舅妈的笑脸只在母亲面前绽放,母亲一走,她的脸就像翻书一样快,变得比冬天的寒风还要刺骨。
在舅妈家的日子,我成了舅妈家的免费劳动力,扫地、洗碗、洗衣服,还要牵着羊去放。稍有不慎,等待我的就是一顿毒打。姥姥虽然心疼,但也只能默默叹息,因为舅妈的强势让她不敢多言。川哥更是把我当成了他的玩具,任意欺凌。
我不敢告诉母亲这一切,因为舅妈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悬在我的头顶:“你敢告诉你妈,我就让你们无家可归!”我只能默默忍受,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母亲能多挣些钱,让我们过上好日子。
这一整年,每个月的三十号成了我最期盼的日子。母亲会如约来到舅妈家,带来她的爱和关怀,虽然母亲只会短暂待上一天,但足以让我心生暖意。而在这之前,我的生活仿佛被遗忘在角落,穿着破旧,吃着剩菜剩饭,舅妈家的温暖从未真正属于我。
在六月十三号那天,是川哥的生日,家里热闹非凡,饭菜飘香。而我,依旧像往常一样,被遗忘在门槛上,捧着冷饭冷菜,孤独地吃着。然而,母亲的意外出现,打破了这一切的平静。她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和一个大蛋糕,却看到了我最不堪的一面——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
母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屋内,然后抱起我就走。舅妈在后面急呼解释,却换不回母亲的一丝停留。我知道,这一走,意味着舅妈失去了每月稳定的“收入”,她定然后悔不已。
在母亲的怀里,我终于忍不住泪水,她温柔地询问我的遭遇,我如实相告。母亲听后,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她自责、悔恨,承诺再也不会丢下我。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我们来到了省城里,开始了新的生活。母亲租了一间简陋的房子,虽然不大,却充满了温馨。她送我去上幼儿园,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集体的温暖和知识的力量。我学会了独立生活,学会了照顾自己,也学会了坚强。
岁月如梭,我和母亲相依为命,共同奋斗。我们经历了无数的困难和挑战,但从未放弃过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终于,我们在省城买下了属于自己的房子,我也考上了重点大学,找到了满意的工作,组建了幸福的家庭。
在我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之后,我更加珍惜与母亲共度的每一刻。我们母女俩的关系,不仅仅是亲人,更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依靠。
我开始带着母亲四处旅行,去看那些她年轻时因为生活忙碌而错过的风景。从江南水乡的温婉到北国雪原的壮丽,我们一路留下了欢声笑语,也留下了无数珍贵的回忆。母亲常说,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在我的影响下,我的丈夫和孩子们也对母亲充满了尊敬和爱戴。他们经常为母亲准备惊喜,陪她散步、聊天,让她的晚年生活充满了幸福和温馨。
岁月悠悠,转眼间,我也步入了中年。回望过去,我深知自己能够拥有今天的一切,都离不开母亲的辛勤付出和无私奉献。因此,我更加珍惜与母亲相处的每一刻,努力让她感受到我的爱和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