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在结婚纪念日放我鸽子，还和野男人爱的热火朝天。
我决定转身离开时。
她却告诉我:
“秦霄，我患病了，还有一个月就死了。”
“能不能，能不能和我过完剩下的日子？”
......
1
海港的风吹拂，我支着下巴在顶层等待柳媛媛的到来。
鲜花，烛光，我攒了很久的钱为她精心挑选的项链。
这些我早早就备好，可是再低头看眼时间。
下午六点到现在的十一点。
我老婆还是没有到这儿来。
电话打不通，微信的联系也不回复。
店员再次到我身边来时，连语气也变得略微有点不耐烦:
“先生，我们快要打烊了，您看……”
我点点头，结了账，起身开始往家里走。
我不知道柳媛媛为什么答应地好好的，最后却没有来。
她是忘记我们结婚七周年纪念日了？还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
想不通，我心里隐隐有着失落。没想到才回到卧室，就看见柳媛媛一个人躺在床上睡得安稳。
我便把脚步抬得很轻很轻，生怕吵到她。
走到她身边，帮她掩了掩被子，又把她凌乱的发丝轻轻掩到耳后。
她作为公司的老板，很忙，我理解。可是……
我忽然注意到了她左手里紧紧握住的手机。
屏幕一闪，有人给她发来了消息。
是微信备注名叫做“小帅宝儿”的，他用极其暧昧的回复话语出现在了柳媛媛的手机页面。
我把手机抽出来，看得很清楚，写的是:
“姐姐，什么时候再来一炮呢？这次玩得很尽兴哟，下次我会让你更满意的！”
因为我从不看柳媛媛的手机，这次只是个意外，所以柳媛媛的手机不设密码，我轻而易举就能点开看见她和“小帅宝儿”的聊天记录。
工作压力大的时候从酒吧认识的，只是找来新鲜一下的，干的不错姐姐愿意长时间偷偷养着你的。
……
字字句句，像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地刺在我心口。
我的消息她全部读了，但全部都是未回。这个“小帅宝儿”的信息，回复的倒是及时。
凌晨三点到下午开会四点半，差不多热拢地随叫随到。
我抬眼看看阖着眼睡得安稳的柳媛媛，又想起七年前的四月十三日，那时她架着飞机千里追我，深情款款对我许下过的诺言:
“秦霄，这辈子我不会让你为我伤心。我要让你余生幸福，绝对对你一心一意。”
信誓旦旦，情真意切。我信了整整七年。
可看到这些聊天记录的时候，恍然发觉:也许从她懒得搭理我时，真心就已经荡然无存了吧。
点了支烟，我坐在阳台上。
看天鹅绒般的夜幕慢慢被钻蓝代替，又被橙红色的云雾驱赶。
世迁世异，看来路到尽头时要及时掉头，没入穷巷才是。
我不喜欢做悔之晚矣的人，也不喜欢做自欺欺人的人。
所以我拟了离婚协议书，决定放手时就要果断地转身离开。
心情沉重地捏着离婚协议书，我站到了柳媛媛的床边，看她睡意朦胧地揉揉惺忪睡眼，看她伸手随意拉了拉自己的小吊带。
她皱着眉看向我，像以往一样吩咐着:
“秦霄，口渴，倒水。”
2.
我的脚步下意识地要去动，迈出一步，想起自己早就由于刻在心里的习惯，替她把晾好的水放在了床头柜。
哪怕是左右难捱的想了一夜的离婚协议，我依旧没能忘记这个习惯。
呵，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低头无奈地哂笑，我暗暗压紧背在身后的离婚协议，目色平静看向柳媛媛，正要开口。
“柳媛媛，我……”
“秦霄，我要和你讲一件事情。”
柳媛媛在我尚未将话讲完前，率先开口。
她正襟危坐起来，神色平平淡淡的，但是眼睛里又带着一种我捉摸不透的东西。
投过灵魂，深深砸向我。
她说:
“我患病了，大夫说还有一个月就会去世。”
一句话，一剂猛锤，狠狠砸在我的脑袋里，砸的我晕头转向，心慌意乱。
组织好的话语哽咽喉咙道不出，手里的离婚协议，我竟也失去拿出它的勇气。
“秦霄，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但是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放心不下的人。”
“无论如何，我想和你好好度过剩下的日子。”
这些话语，柳媛媛的语气说出来没什么起伏。
但她向来是这样的人，公司的女老板，家族大企业，雷厉风行。
对待别人，她连一句情话，一句拐弯抹角的话，也不会轻易出口。
对我可以，因为她相信我，她说她爱我，她说我是她人生里可以躲避风雨的一隅。
火光电石的所有瞬间都射向了和我相遇相爱的瞬间。
她明明是这样说的。
可……我的脑海不能控制地闪过那些聊天记录，其中不乏一些黄色的图片。
她跟那“小帅宝儿”讲，“你其实比我老公差点儿，但是玩法挺花，要学会保持长处啊。”
“姐也就是图你个新鲜，说不定哪天就扔了，你要把握好机会。”
……
我身体靠向柳媛媛的瞬间，产生出了一种抗拒。
偏低头，就能看见她昂起脸蛋来，水光潋滟盯着我的眼睛。有点委屈的嘟着嘴巴，有点求安慰似的伸手，默默缠在我腰间，把脑袋轻靠。
一个月。
我的手轻轻摸柳媛媛的后脑勺，五味杂陈。
萌发着:不如我就不要纠结忠不忠诚的小事，她愿意改，我可以当做不知情。她需要我，我……我也见不得她受伤心疼掉眼泪。
我一直想着:要和我的爱人地久天长的。
既然这样……我就……
“秦霄，我真的很爱你，所以你如果不愿意这样陪伴一个将死之人，我愿意放你早点离开。”
柳媛媛的脑袋左右蹭蹭，又是低低地嘟囔一句。
“爱你”——柳媛媛给那个野男人发了一次这样的表情图。
我有些想吐。但和她走过那么多年，我把翻涌的这种感受摁下去，还是轻答着:“你不用担心，好好养病，会好的，一切都会好。我会陪你，会照顾你，会和你朝朝日日，只是，你……你一定要一心一意，好吗？”
我只等她一句答应，或是一个点头。
我期盼地低头看着她。
门铃响了。
3.
为了让柳媛媛尽早把身体养好，我轻声细语地安抚着她躺下睡觉，自己赶忙出去处理情况。
来的人是我岳父岳母。
岳母今天打扮的珠光宝玉，眼神依旧刻薄。
岳父也是拿着个保温杯，大摇大摆，满脸的嫌弃。
“爸，妈。”
我小跑过去，附身赶紧给他们倒了两杯茶水。心里还不知道他们是否知道媛媛患病的事情，岳母首先将话题挑了起来。
“喂秦霄，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一天到晚的待在家里，你好意思呀？你不看看人家利明，上市公司的老板，独当一面，你现在连人家的脚指头你都比不上了。”
岳父不接话，哼哧几声。重重地将茶杯往案几上一拍，这也才不悦地跟话:
“不仅事业事业不行，你要做点有用的事就算了，可是你看看你，这么多年又没法和媛媛给我俩养个孩子培养，还一天到晚尽做些窝囊事。做饭？研究游戏？我看我家媛媛不给你开工资，你这种死耗子，也是活不下去。”
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岳父岳母每骂一句，我心里都有声音在跟着回答。
大多数时待在家里是因为媛媛希望一回家就看见我。
待在家做饭是因为媛媛胃不好，我特意学了营养搭配和一些手艺，做的卫生干净又均衡，她吃得很开心。
我也没有不务正业，研究游戏是因为我对网络信息还有编程这方面比较有天赋，我研发的游戏建模和软件那些，是我的收入来源，也有大老板邀请我跟着一起上市之类，我怕忙着忙着顾及不到柳媛媛，全都拒绝了。
其实没有柳媛媛，我可以生活的很好的。
至于孩子……柳媛媛不愿意要，她才是生孩子承受苦痛的那个，我总不能不管不顾的强迫。
这些答案我都有，但是话到嘴边，我悉数稳稳吞回到肚子里。
柳媛媛不喜欢别人顶撞她的父母，况且她现在生着病，岳父岳母明显不知道，我不想让她还要因为这些事情心力交瘁。
于是最后的无奈，全都化成了脸上的笑和低头应和的“是，是我做的不对。我一定努力改，让爸妈少操心。”
大概讲了有两个小时，岳父岳母不想打扰睡着觉的柳媛媛，径直带着对我无限的不满离开。
我回到卧室，正想着再多倒点水之类，却发现柳媛媛已经醒来，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她坐在阳台那里的小型沙发上，手中是快要攥烂的离婚协议。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的声音有点颤抖，满脸的被辜负与难以置信。
“婚礼那天，你说要和我走到生命尽头的。是，我快死了，是说过愿意放你走的话，可你这个，在我告诉你之前就准备好了是怎么回事？”
我很想说她和那个野男人的事情，但是很拍她受到刺激。
抿抿嘴唇，简单地讲了两个字:“昨晚。”
柳媛媛一愣，她轻蹙眉头，怒目圆睁起来:
“什么昨晚？昨晚不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么？你到底抽什么风！怎么这样狼心狗肺？”
我看向柳媛媛，她的胸膛上下起伏，眼眶红红的，好像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可是她刚刚的话，像是既没有记起我们纪念日，我约了她去庆祝的事情。也没有想起，自己才背着我和一个野男人难舍难分过。
我看见了喝完水的水杯，暂且不说话，转身端出去想给她添一杯水，然后再好好聊。
只是刚端着水杯进来，却见柳媛媛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着身体后倾在了沙发垫上。
“柳媛媛，柳媛媛！”
我焦急地拍打她，她的胳膊自由垂落，气息似乎也越来越弱，我叫她她没有意识。
再定睛一看，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的安眠药，已经全部空了。
她在这短短的瞬间，喝了一瓶的安眠药！
4.
我真的很怕她就此离去。
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好，便狂奔带着人去开车。
急救车离这里有段距离，我加紧时间赶去附近的医院，一切都来得急。
心上细密得扎的难受，我的口腔都因为紧张和担忧变得干涩。
“医生！医生！快救救我妻子！”
我抱着人，一路跑着进入医院。
医生看我的架势应当也是被吓了一跳，他急忙带着人去了急诊室，安顿好里面，又看看我:
“小伙子，别着急。你……你要不要也去处理一下伤口啊？”
我低头，看见自己光着的脚丫因为在高地粗粝不平的路上跑，已经多了很多的伤口。
血迹滴答，把医院的地板都弄脏了。
感觉怪不好意思的，我搓搓手，“抱歉医生，我马上把这些擦干净。”
意识到柳媛媛这趟急诊洗胃也许要很长时间，我想起柳媛媛还有患病的事情，自然是希望自己能知道的详细一点，这样才能好好地照顾她。
于是我又请求医生帮我妻子再次诊断一遍，我一定根据医生的建议尽可能地陪伴妻子，帮她复原。
医生点点头，我思虑到也许也有住院问题，便趁着这进不去手术室的空隙返回家里那些住宿的用品。
柳媛媛喜欢的小熊玩偶，柳媛媛喜欢晚上玩一玩的iPad，她觉得最好用的洗面奶，牙膏零食水杯……我一路收拾，大包小包的装，扛着路过阳台沙发时，无意一扫，却发现沙发的缝隙处——似乎有一粒药丸。
安眠药。
我呆滞了。
一时不敢去重复心里那个可怕的猜想。
缓缓放下手里的行李，我将沙发垫抽开，果然看见几十颗的安眠药丸，全都在垫子底下躲藏的严严实实。
柳媛媛她骗了我。
她压根没有吃安眠药，也没有昏死过去。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在我决定放下一切试着继续和柳媛媛奔赴永远的时候，她想的却是如何无理取，闹谎话连篇的，让我愧疚地留下。
不该。不该是这样的。
我的心情失落沮丧，悲伤到达极点。
穿了鞋子，再次缓缓走进医院时，在拐角处看见了和医生谈话的柳媛媛。
“大夫，你知道恋恋公司吧，那个就是我开的公司。我现在需要你帮我伪造一份患病诊断，要求写明距离死亡差不多一个月。”
“我承认刚刚装昏是我不对，可我就是不确定我老公的真心，检验一下而已，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就别多干预。”
“对了，我刚刚和别人视频的事情你也不准告诉我老公。那些只是外面偶尔用来放松的野花，我当然知道是家里的这个好。”
“行了，不用你说。我本来就是真心对他的，要不是半夜发现我老公在阳台看我手机，我也不用整这么多出。”
……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我总是错以为即便时间不永恒，我和柳媛媛的爱，也能历经千帆地永恒。
现在看来，一切都真的很可笑。
爱只在当下是真，烟消云散后的面目，竟是这么不堪。
我咬紧了牙，刚刚觉得麻木的受伤的脚，现在走起来才感觉是多么多么的刺痛。
拳头攥紧，我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柳媛媛。
想透过她看见那个十年前20岁的柳媛媛，结果好像有层遮云挡月的雾。
看不清，怎么都看不清。
我真的走了。
拉黑她所有联系方式，头也不回的，道别也介怀的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