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虞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提离婚。

因为，在过往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我对他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哪怕是对他和白月光的儿子，我也是照顾的妥妥帖帖。

我当真是个称职的好妻子，好继母，连我都忍不住称赞自己。

所以，当我拿出离婚协议时，他既震惊又无辜，盯着协议看了好一会，开口却是质问的语气，“为什么？！”

为什么？！

真是可笑至极！

好像这经年累月的婚姻墓穴里，受委屈的是他，而不是我……

我笑的云淡风轻，“没什么，因为，我从未爱过你！”

【1】

沈少虞和他的白月光在机场忘情相拥时，我正带着他们的儿子参加全国少儿钢琴大赛。

对于他俩鸡零狗碎的消息，我这个原配夫人永远是从媒体上知道的。

我决定成全这对狗男女，让他们破镜重圆，并祝福锁死！

台上，孩子稚嫩的小手跳跃在琴键上。

我和沈少虞的缘分就是从这个孩子开始的。若不是他，沈少虞也不会娶我。

往事纷至沓来，我缓缓闭上眼睛，有点酸涩，却也仅此而已。

三年婚姻生活，已将我磨砺的无悲无喜。

沈少虞回来的很晚，推门进来时，都凌晨了。

“怎么还没睡？”

他走过来，陌生的香水味钻入鼻子，我微微侧身，离他远点。

“逸飞等你很晚，他拿了一等奖，可是，你什么都忘了！”

沈少虞揉揉太阳穴，垂下眼睫，“今天太忙，璐璐从国外回来，要见逸飞。”

他掀起眼皮看我，我知道他的意思，逸飞和他母亲关系不好，不愿意见她，沈少虞希望我劝劝孩子。

这点小事，举手之劳，又能讨他欢心，我何乐而不为呢。

“放心吧，我会和逸飞讲的。”

“知道你通情达理。”

我呵呵敷衍过去，起身说：“我先去睡了。”

他从身后抱住我，“一起，反正你现在也不睡。”

我推他，“我等你很久了，很困的。”

“我补偿你。”

他不由分说的抱起我去卧室……

据说，男人在这个时候特别好说话。

不知道真假，反正我想试试。

我吻他的喉结，嗓音又软又糯，“少虞哥哥。”

“嗯。”

他声音暗哑，眼底染上一片欲色，低头吻我的耳垂颈窝……

我没躲，扭头回应他，细语呢喃，“学校有公费留学名额，我想要！”

“要什么？！”

他停下动作，唇角勾起一抹笑。

我强忍着，语不成调，“要，要那个留学名额。”

身上的他一愣，“留学？要多久？”

“一两年吧。”

“不行！”他扣住我的腰身，俯身低喘，“太久了，不行。”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他嘴巴封住我的唇，手揉上来……

一夜贪欢。

睁开眼睛时，逸飞正站在床边，大眼睛里泛着泪光。

“江老师。呜呜呜，爸爸让我去见妈妈，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我抬起酸软的手臂，摸摸他的头，“为什么不想见妈妈呀？”

“她不要我了。”

“哪有妈妈不要孩子的，万一你误会妈妈怎么办？”

他扑闪着大眼睛看我，我忍不住捏捏他的小鼻子，“妈妈不要你，你伤心。你误会妈妈，妈妈也会伤心，那还不如当面问问。”

“你陪我去！”

“爸爸会陪你去的。”

“我不，我就要你陪我去！”

他抓着我的手，往里我怀里钻，“妈妈，好香香。”

我一愣，“你叫我什么？”

他噘着小嘴巴说：“妈妈，我想叫你妈妈，可是，奶奶和爸爸都不准我叫，只能叫老师。”

我心中一涩，眼睛酸胀的难受，却弯起眉眼努力笑，“奶奶和爸爸说的对，我不是妈妈。那现在去见妈妈好不好？”

“我要你陪！”他倔强的盯着我。

我无奈点头，“好吧。”

我牵着孩子出来，沈少虞的母亲冷哼一声，伸手道：“逸飞，到奶奶这来。”

沈逸飞扑到沈太太怀里，“奶奶，江老师说，和我一起去。”

老太太眼睛一横，厉声道：“你跟着一起去！他们一家三口见面，你跟过去算怎么回事？！”

“妈，我不想去的，可是，小飞他。”

“别说小飞，还不是你挑唆！”

我不想和她争吵，看向别处，不经意间，对上沈少虞的视线。

他脸上的表情竟和老太太如出一辙，说：“这就是你和他谈的结果？！”

【2】

我无力反驳，温声道：“抱歉，是我没处理好。”

“算了。”他站起身，长指理下衬衫袖口，语气凉薄，“既然你这么想去，我就如你所愿。”

沈太太继续嚷嚷，“就算你再哄逸飞也没用！你不是他妈，就是个保姆！你以为我们沈家为什么娶你？！就你这小门小户的，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做梦！”

“我当初就说她没安好心，真是眼瞎让她来教钢琴，引狼入室！”

当初？！

呵，天知道我当初接近沈逸飞时，我的心思有多纯良。

我只觉得他很像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言不语，孤零零的让人心疼。

我想回到十八年前，拥抱那个同样孤零零的我，告诉她，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并不知道，他是沈少虞的儿子。

我和沈少虞初见，是在草长莺飞时，

四目相对，我骤然跌入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我心脏“咚的”一声响，手指微颤，差点错了音。

后来，我就不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特别抵触和沈少虞见面。

拒绝几次后，沈老太太亲自来琴房找我。

最终，我还是答应了。

因为，她开的薪酬，让我无法拒绝！

我再也不用一天打三份工，凑外公的医药费。

和沈少虞的关系就是这样开始的。

他很忙，我也是上完课就走，我们几乎没有交流。

最多经过他时，点下头，而他也只是微微颔首回应。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许会相安无事，但是，青年男女的情愫总是无声胜有声。

暧昧始于一天午后……

我哄睡沈逸飞，悄悄往外走时，看到了沈少虞。

他就站在那，长身玉立，衣袖半卷着，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长指还夹着半根烟……

他好像在等人。

我像往常一样，向他点下头，而他却没有颔首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而后，他捻灭手里的烟，缓步向我走来。

视线中，他的手伸过来，我下意识的要躲，却被他按住肩头。

他指尖触上我的发丝，捏着一片花瓣，送到我眼前，“在哪玩的？头发上都是花瓣。”

“在花园里跑的。”

“今天周末，下午，我带你们去骑马。”

他的声音温柔似水，漆黑的眸子里也酿着笑意。

那一刻，耳畔似有风吹过，我心里荡起涟漪。

也许，是我好久没骑马了，我太怀念在马场驰骋的感觉。

也许，是那日春光正好，眼前的男人又太好看，我有一丝悸动。

也许，也许，只是我太累了。

外公的医药费压的我喘不过气，我不想努力了，我太想找个依靠。

总之，我点头了，我知道点头意味着什么。

我以为，他会像养只金丝雀一样养着我。

只是，我没想到，他给我的是婚姻，神圣、庄严的婚姻。

不能说不感动，所以，那时，我对他是有期待的。

期待是什么时候打破的呢？

太多了，我也说不清了，只记得最彻底那次，是我外公弥留之际……

【3】

我只是想请他去医院看看我外公，想让我外公走的放心。

而他一口回绝，连个理由都没有……

那一刻，我彻底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他娶我并不是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比较合适照顾逸飞。

因为，逸飞是他爱情的结晶。

认清这一切后，我就没有期待了。

只是外公去世后，我想明白一些事情。

我是顶无用一个人，没有太大的野心和欲望。

我当初跟沈少虞，只是为了外公的医药费。

现在外公走了，沈少虞能给的，我已经不需要了，不能给的，我也不期待了。

那我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呢？！

我应该离开，去寻找更好的生活。

日子沉重而缓慢，连回忆往事，都觉得隔着万重山。

停车场，我哄逸飞帮他去买乐高。

小飞有点不乐意，但看在乐高的份上，还是答应了。

父子俩离开后，我去了顶层的锦华御道，国内知名会计师事务所，老师推荐的实习单位。

我有会计学和法学双学位，也考了注会。

说来也讽刺，这两个专业都是外公让我学的，说接手家族生意，一要掌握钱，二要掌握法。

可是，最后，家族生意都被“白眼狼”抢走了。

办完实习手续，我去逛乐高店。

沈少虞问我在哪，我将乐高店的地址发给他。

几分钟后，父子俩就来了，大的牵着小的，耀眼夺目。

有些人就是自带光环，哪怕他们不出声就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就比如此刻。

所有人都看着沈少虞，可是，沈少虞看向我的眼神却是冰冷的。

“你都和逸飞说了什么？”

我心里一紧，“我没说什么呀，怎么了？”

“逸飞说，你让他问妈妈，是不是不要他了，怎么可以和孩子说这样的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我下意识的闭嘴，觉得越描越黑，再说，他也不相信我的话。

但是，我又不想这个节骨眼和他发生矛盾，我想好合好散。

我俯身看逸飞，“小飞，你将老师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爸爸好不好？”

逸飞点头，仰头望着沈少虞，我弯腰要抱他，却被沈少虞伸手挡开。

我讪讪的缩回手，后退两步，离他们父子远点。

沈少虞蹲下来，声音温柔和煦，“江老师说了什么？你不要怕，告诉爸爸。”

“江老师说，我万一误会妈妈就不好了，让我当面问妈妈。”

“误会妈妈什么？”

“妈妈不要我。”小逸飞低下头。

“是谁说妈妈不要你？江老师吗？”

“不是，是奶奶家的人，他们偷偷说，我听到了。”

小逸飞头埋下头，声音闷闷的，“老师说，误会妈妈，妈妈也会伤心，让我当面问清楚。”

沈少虞缓缓直起身，抬眸看向我……

【4】

我懒得多说一句。只问，“还去买乐高吗？”

“买，我要买！”小逸飞高高举起手。

沈少虞抱起他，又说：“虽然，你没那个意思，但是，璐璐还是误会了，你去给她道个歉，说清楚。”

我微怔，但还是点头了。

好合好散吧。

乐高店。

在我的怂恿下，逸飞买了好几个大型乐高，足以丰富他的暑假生活。

沈少虞刷卡的时候，回头问我“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没有。”

“买几个包，毕业礼物。”

“我要工作了，不能太招摇。”

“你要去工作？”他盯着我看，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笑了笑，心平气和的道：“我都毕业了，当然要去工作。”

“你不需要！”

他语气平淡，却暗含命令，我听着就来气，道：“我不！”

我声音不大，却很坚定，他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说：“你实在要去工作，就去我那，早晚还能一起。”

“我不要！我找到工作了。”

“你找到工作了？！”他放下逸飞，俯首看我，“哪家公司？”

我微愣，怕他背后捣乱，便说：“我面试了几家，他们都说会联系我的。”

“那是固定话术，现在大环境不好，哪有那么容易的！”

“那再说吧，要是找不到，就只能麻烦沈总了。”

我提着乐高快步出去，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他抱着孩子跟上来，“真不要买东西？”

“不用，你给我买的够多了，置换成钱足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他看我两眼走进电梯，而后，一路上都没给我讲话。

第二天，我去给梁小姐道歉。

她步履生风的走过来，扬起下巴，道：“我很忙，给你五分钟时间。”

我挤出一个笑，“梁小姐对不起，是我言语不当，请原谅。”

她轻蔑的笑了下，“你想抓住沈少虞，我可以理解，毕竟，他是你们这些普通女人做梦都想高嫁的人，尤其是你这种有点姿色的女人。”

她鄙夷的盯着我的脸，又说：“但是，请你不要破坏我和我儿子的关系。”

我也盯着她的眼睛，郑重点头，“嗯，我知道了，只是，我想冒昧的问一句，你和沈少虞什么时候结婚啊？”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因为，逸飞没人带，你们早点在一起，我也可以早点交接孩子，而你也可以早点和孩子培养感情。”

她凝视着我，以一种难以置信表情。

忽的，她嗤笑一声，说：“这就是你想的主意，以退为进？！”

【5】

我愣住，这都哪跟哪呀！

我语重心长的道：“不是的，梁小姐，我要去工作了，我不可能再带逸飞，他那个性格找保姆又不放心……”

“你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啊？！我儿子性格怎么了？你什么意思啊？！”

她忽然就炸了，我赶紧解释，“我没啥意思，就是小飞比较敏感，需要大人多关注。”

“我儿子很好！”她豁然起身，气的跺脚。

“小飞是很好，我也觉得他很好，我，我，哎，梁小姐，梁小姐。”

无论我如何大声呼喊，梁璐璐还是大步走了，连五分钟都没到。

我将那杯咖啡喝完，去了锦华御道，顺路问问领导，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带我的董姐没客气，直接扔给我一堆要整理的资料。

我也没客气，转身给她买杯咖啡。

她夸我会来事，我想说，这不都是为了那点窝囊费么。

我还没出锦华御道的门，沈少虞的电话就来了，“怎么回事？让你道个歉就这么难吗？！”

“我道歉了，就是一句话把她惹毛了。”

“你说什么了？”

“我说逸飞的性格请保姆不放心，她就炸了，非常非常生气！”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逸飞为什么要请保姆？不是有你吗？”

我怒答：“我要去工作！我毕业了，没有寒暑假！”

“我的太太没有出去工作的道理，嫁给我的时候，你就应该清楚这一点。”

这句话彻底把我惹毛了，“那就离婚好了！”

那边一阵沉默，而后，挂断电话，

我盯着手机，想，我是不是太冲动了？！是不是太不给他脸了？！

毕竟，男人都要面子，尤其像他这种有钱人，应该先让他说离婚的。

我又盘算一遍账户上的钱，收拾好心情，打车回家。

逸飞今天在老宅，我正好有时间收拾东西，要速战速决。

推开门的刹那，我愣住，沈少虞竟然在！

“你怎么回来了？”

他缓步过来，低头俯视我，“你刚刚在电话里说什么？”

“说，说，和梁小姐道歉的事情。”

“最后一句。”

我顿了顿，垂下眼睫，“说离婚。”

“气话？还是真话？”

他问的气定神闲，越发显得我紧张无措。

以往的相处中，他一直是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从没把我当老婆，只是保姆而已。

想到这，我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梁小姐回来了，你们肯定会在一起的，早点在一起，也能培养她和小飞的感情。”

他垂下眼睫，长指理下衬衫袖口，唇角微勾：“我让你给璐璐道歉，你生气了？”

【6】

我有点懵，这话说的我都没法接。

我思量片刻，说：“妈也希望你们在一起，我觉得你们越早在一起越好。”

“璐璐性格敏感，我怕她多想，才让你去道歉，委屈你了。”

沈少虞的手伸过来，我下意识的偏头躲过，他脸色蓦的一沉，眯起眼眸看我。

那眼神和梁璐的非常像，就好像是上位者赏给下人什么东西，下人竟然不识好歹的拒绝了。

我忽然间想，不知道以前，我有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别人？

我想应该是有的，要不，我家养的那只“白眼狼”怎么那么恨我呢？！

我缓和下气氛，柔声细语的说：“妈让你去老宅，好像有什么事要和你谈，你快去吧。”

他沉默片刻，伸手拉开我，推开门走了。

我抓紧时间收拾行李，还好东西不多。

沈少虞送的包包首饰，我只留了几样，大部分都拿去换钱了。

本来对这些礼物挺珍重的。

可是，有次听他说我眼皮子浅，随便买个礼物就哄好了。

以后，他送我再贵的礼物，我都心无波澜。

甚至公然问他，送我的礼物就是我的吧？我可以卖了换钱吗？

他大手一挥，说：“随你，送你的就是你的。”

于是，我隔段时间就出几个包包，首饰，甚至没有刻意背着他。

沈少虞眼光不错，送的奢侈品都很保值，我卖了不少钱。

一个行李箱，就装下了我三年的“婚姻生活”，想想这婚姻也够“贫瘠”的。

我坐在床上，摆弄着手指，想象离婚后的生活。

有钱有闲，又没有孩子的羁绊，想想就很爽。

其实，婚后有段时间，我很想有个孩子。

但是，沈少虞不要，说逸飞还小，而我也在上学，影响不好。

我以为他真是为我着想，不想耽误我的学业。

后来，隐约听到沈家人说，有孩子离婚比较麻烦，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给沈少虞生孩子。

从此，我便绝了和他生孩子的念想。

也挺好，现在一点也不麻烦。

正思索着，外面传来开门声，沈少虞回来了。

“逸飞呢？”

“在妈那。”他低头换鞋。

我转身进房间，没想到他也跟进来，从后面抱住我的腰……

“还在生气？”他吻我的耳垂。

“我生什么气？！”

我的语气不是很友善，他淡淡的看我一眼，说：“没生气就好。”

“璐璐要在国内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逸飞会和她在一起。”

“嗯。”我点头，心里求之不得。

“你跟着一起去。”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扭头盯着他，“你说什么？”

“你和逸飞感情好，他听你的，你跟着，我和妈都放心。”

我心脏闷闷的疼，呵呵笑了两声，一把推开他，“我没空，我要去工作！”

【7】

他脸色一沉，低吼道：“我说了你不需要，要我说多少遍！你跟我这几年，我要你操心钱吗？！”

我盯着他那张英俊的脸，有点难以置信，他向来情绪稳定。

哪怕是他发火，也是漫不经心的语调，就主打一个有钱松弛。

现在看来，只要我不想忍了，也能分分钟钟激怒他。

当然，我不想激怒他，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我组织下语言，情真意切的说：“过去四年我很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也凑不齐外公的医药费。”

“不过，我也在尽心尽力照顾逸飞，你也知道他的性格，我花了很多心思，我相信你也看在眼里。”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他冷冷的道。

“我想说，过去，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以后，我会养活自己。”

“就是不管怎么说，都得出去工作是吗？！”

“嗯。”我低头合上电脑，盯着桌面说：“你应该和梁小姐在一起，我们离婚很方便的，明天就可以去办。”

周遭瞬间沉寂下来，我似乎能听到他低沉的呼吸声。

片刻，耳畔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是砰的关门声。

我长出一口气，心里其实挺慌的。

因为，我不敢得罪沈少虞，他捏死我像捏死一只蚂蚁。

我希望好合好散。

可是，他们欺人太甚，让儿子和初恋培养母子感情，竟让现任老婆跟着照顾！

简直岂有此理！

要是外公还在，我也就忍了，可是，外公已经没了，我干嘛还要委屈呢？！

我满腹心事，翻来覆去睡不着，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门锁转动，紧接着就是“咚咚咚”的敲门声。

“江月明，给我开门！”

他的声音有点气急败坏，大概是忍不了我这么忤逆他。

我犹豫一瞬，赶紧去开门。

沈少虞挤进来，反手关上门，单手解开衬衫纽扣，“我想了一晚上也想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愣住，忽然觉得以前所有的心酸委屈都很好笑。

因为，我们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懒得再掰扯，便说：“我没有不满意，我知道你和梁小姐是真爱，早晚要在一起。我也不能给小飞当一辈子保姆，我也想过自己的生活，也想有自己的真爱……”

他忽然握住我的脖子，连着乌发一起，“你说什么？最后那句，再说一遍！”

“你和梁小姐结婚了，难道我不要过自己的生活吗？还要跟着你当保姆啊！”

我瞪大眸子看他，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他松开我，又解衬衫扣子，“当保姆？我让你伺候过我吗？！若说那事算伺候，你这保姆也算称职。”

他语气带着玩味，衬衫扣子已经解到第四颗，露出一片冷白肌肤，腹肌隐隐可见。

“神经病！”我扭过头不看他，脸上火辣辣的。

我知道他说的什么事，我们也就在那事上和谐了。

他转过我的身子，“我说要和梁璐结婚了吗？”

我又怔住，缓了好一会才道：“你虽然没说，但是，你行动都在做啊。”

“我做什么了？！我只是带着孩子和璐璐吃个饭，她是小飞的亲生母亲，难道这不应该吗……”

他一顿输出，我连敷衍的欲望都没了，便说：“那你就当，是我要离婚吧。”

他薄唇微动，“理由！”

【8】

“没有理由，就是不想过了。”

我退后两步，拉开衣柜门，“你看，行李我都收拾好了，我早就想离婚了。”

他冷笑，“你接近小飞，果然心思不单纯，现在钱捞够了，该走了，是吗？！”

“沈少虞，咱们说话做事要凭良心！我捞什么钱了！如果是你给我的那些礼物，那也是我应得的。”

我弯腰提起行李箱，“我今天就搬出去。”

他一把夺过箱子，“你哪也不准去！”

他打开箱子，拉出里面的衣服扔到地上，又攥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往衣帽间走。

“你干什么？沈少虞，你放手！”

他指着空空的衣柜格子，“你还好意思说礼物，我给你买了多少珠宝首饰，你戴过一个吗？转脸你就换成钱，我短你钱了吗？还良心，你有良心吗？！”

我一把甩开他，吼道：“你一开始给我送礼物时，我也很开心，我万分珍重。可是，你说什么！你说我眼皮子浅，一个礼物就哄好了。这样不好吗？！你就可以砸钱哄我。”

我揉揉手腕，又说：“我卖东西也给你说过的，你同意了。”

“我以为你开玩笑，我怎么想到你真的去卖，你连结婚纪念日的礼物都拿去卖！”

“那不更值钱么。”

“那你怎么不把婚戒卖掉？！那个更值钱！”

我低头不讲话，其实，我不是没想过。

想卖掉后，买个玻璃钻的糊弄下，只是不好糊弄，便作罢了。

他脸上顿时气急败坏，“你还真想过？！江月明，你要钱，我哪次没给你，为什么要卖掉我送你的东西？！”

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为什么选择卖东西，而不是向他要钱？

可能源于我那点可怜的自尊，也可能是我拥有过太多东西，而最后能给我安全感的，只有钱。

不管为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很认真的说：“我不需要再向你要钱，我可以养活自己。”

“所以，你现在不需要我了，就要离婚！你把我当什么了？！提款机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委屈的神情。

真真好笑！

我一字一句的道：“那你把我当什么了？！保姆吗？！就连你儿子和初恋培养感情，都要我跟着伺候，你这样对我，还指望我如何对你？！”

“你说的没错，我当初嫁给你，就是因为我外公的医药费，你不知道吧，我还有个外公的？！”

我冷笑，“我想让你去看看他，你还记得你说什么吗？你说，我们家的亲戚关系，你并不关心。如果我需要钱，你可以给我。”

我垂下眼睫，声音低下来，“后来，我只能一个人处理我外公的后事。可是，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结婚了！”

“我，我不知道。”他脸色微白，眼里流露出几许惊讶。

可是，那惊讶更加刺痛了我。

我冷笑，“你当然不会知道，因为，那是我的事，你不关心！”

我仰起头看他，“沈少虞，我不是没有期待过，只是心冷了。是我要离婚！我就要离婚！”

他喉结滚动，艰涩出声，“三年婚姻，你说离就离，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

我静静的看着他那张脸，决绝道：“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他猛然抓住我的双肩，将我按在墙上，扯开我的睡衣领口吻下去。

那不是吻，是咬。

我疼的哭，用力推他，他按住我的手，低喘着道：“你想离婚就离婚，你当我沈少虞是什么？！嗯？！”

他力气大的吓人，把我按在衣帽间的沙发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