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李白,我们这些后人,最欣赏他的,大概除了“斗酒诗百篇”的才华,就是不畏权贵和放浪形骸了。
然而他一生的不幸,却也就在这上面。
试想,他在42岁时,才终于熬出了头,被唐玄宗征召入京。人活到这个年纪,世途的艰辛,他不可能不知道。
虽然说,唐玄宗用他,只不过把他当个御用文人,离他“愿为辅弼,使海县清一”的志向,是差了很大一截。可只要他畏一些权贵,不那么恃才傲物,还是不愁没有荣华富贵的!
这样一个道理,如此浅显,李白难道不清楚?
当然不是了。
这不,在被唐玄宗“赐金放还”后,离开长安时,李白还写了这样一首诗。
沐浴子沐芳莫弹冠,浴兰莫振衣。
处世忌太洁,志人贵藏辉。
沧浪有钓叟,吾与尔同归。
这首诗借用的,是屈原《楚辞·渔父》这个典故。讲的是屈原被流放后,整天忧心忡忡,面色憔悴。
这一天在江边游逛,遇到了一个渔夫。
渔夫一眼就认出了屈原。只是很奇怪,放着好好的“三闾大夫”不当,为什么沦落到如此田地?
屈原对此的解释是: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谁知渔夫听了,却一直摇头。
他问屈原,既然大家都很污浊,你为什么不一样也很污浊呢?既然大家都醉醺醺的,你为什么不一样也醉醺醺的呢?
你难道不知道:
“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
圣人在待人处世时,从来不死板,也不拘泥,而是能顺着当下的世道一起变化。
这次,屈原听了直摇头。
他说:
“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
刚洗了头的人,连帽子上的灰尘,也一定会掸去。刚洗了澡的人,连衣服上的尘土,也一定会抖落。
所以,自身洁净的人,是一定不会把自己弄脏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
听屈原竟然还这么说,渔夫也无话可说。只好微微一笑,转身摇着船离开了。
离开时,渔夫唱道: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李白这首诗一开头,就反用屈原的“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说道:
沐芳莫弹冠,浴兰莫振衣。
即便刚洗了头,为什么一定要把帽子上的灰尘,都给掸去了呢?即便刚洗的澡,为什么一定要把衣服上的尘土,都给抖下去呢?
这样做,对于那些没洗头、没洗澡的人来说,不就是显摆吗?
你说人家能不讨厌你!
这就是人性。
所以,一个真正有智慧的人,在待人处世时,不但要懂得收敛锋芒,以免自己锋芒太露,把别人给刺伤了。同时呢,也要有藏污纳垢的能力,不要太洁身自好了。
这就像沧浪河里的水,是清还是浊,真的很重要吗?
关键还在于你怎么用。
这才叫智慧。
然而可惜的是,像屈原、李白这种有大志向、大才华的人,却是很难做到。不是他们不懂的,而是他们个人的品行和操守,不允许他们这样去做。
可也正是因此,屈没了他们的才华,却也成就了他们的人生。
果然是“青史几番春梦,红尘多少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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