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入伍的战友,有的在部队吃高粱米等粗粮,吃陈化粮,吃不上肉等,生活十分艰苦,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部队生活条件那样好,深感幸运。
1972年12月29日,我和家乡的新战友从豫东南启程开赴新疆,闷罐车走走停停,竟然走了15天时间。
然而,在家里一直吃不饱的我,上军列不管是在铁路站旁边的军供站,还是在火车上啃面包,我感到真的比家里吃得好多了,最起码能吃饱,我之所以报名参军,最初的想法就是想吃饱饭。
1月13日,我们到了乌鲁木齐,之后,又在寒风中转乘军用卡车继续西行约200公里,傍晚时分军车停了,目的地到了。穿着皮大衣和棉裤棉鞋的我们,下了车就被带到了新兵营驻地。
令我们十分难忘的是,刚放下背包,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被带到饭堂。一进入饭堂,就被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的饭香给陶醉了。我们老家有句常言,说“上车饺子下车面”,没想到接兵首长还真的用到了我们身上,不过,部队给我们头一顿的肉丝汤面条感觉是用了心的。
半宽面条,肉丝特别多,还放有许多青菜和大葱,我十分纳闷,这冰天雪地的地方,这个季节竟还有青菜,结果那顿饭我一口气吃了4大碗,热饭下肚,浑身暖暖的……
新兵训练开始后,我们是皮大衣,棉手套,棉衣棉裤再扎上外腰带,个个就像捆结实的粽子。室外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我们每训练一会就跺一会儿脚,或者绕着训练场跑上一阵,那阵势颇为壮观。
令我们意外的是,到了发放津贴的时候,司务长给我们每个人发了9元的津贴。我拿着4张2元1张1元的津贴十分欣喜。9元钱的津贴,我们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这么多的钱,我长到18岁,在家能接触到的钱,最多也就5毛,即便如此,也是替母亲到供销点去买洋火、洋布之类的东西……
我们到班里以后,脸盆、碗、洗漱用品、学习笔记本和凳子都是分队发的,听说在我们到之前,分队就把这些东西提前给我们买回来,放到每个人有床铺上……我们到后,个人买的东西很少,主要就是信纸和邮票。
班长十分贴心,他提醒我们在部队吃穿用都不花钱,钱可以存起来过一段时间寄回家,尽管从部队寄一封信、汇一次钱到家里大约要半个月时间,但每次给家里寄钱我特别有成就感:我终于能养家了。
我记得很清楚的一点是,在这里当兵的6年时间里,我从没有吃过一次高粱米和库存的陈旧粮食,这里的一日三餐全部都是我们这里生产的大米、白面,我们种的菜吃不完,当时伙食费标准是7毛5分钱(后来我才知道内地部队伙食费是4毛7分钱),除了早饭,中午和晚上的饭顿顿有肉,牛肉、羊肉和猪肉管够。
但是,我们的炊事班长却很怪,他好像是上海人,喜欢吃甜食。每隔几天,他就会让战士做一种糊糊,说是糊糊,其实就是把白面搅拌成稠团状,放置一个多小时后再加入凉水慢慢搅拌,直至把面团全部搅开成白白的稀汤,倒入沸腾的开水后,瞬间就变成了浓浓的白面汤。
然后,熬上几分钟后,再倒入鸡蛋液……糊糊喝着甜丝丝的,也糊口,四川或者其他地方的战士一看到喝这种糊糊,掉头就走,他们还找分队领导提意见,说能不能少喝一次这样的糊糊,领导解释说,我们这里的战士南北方的都有,互相照顾一下饮食习惯吧……
这里有10多个分队,我们连是一分队,主要工作就是在很大的车间里生产味精,周边的其他分队有的负责种菜,有的养猪放牛和羊,更多的是种地,小麦、水稻我们这里都有。
作为一分队的战士,任务是生产味精。刚开始听说任务后我颇为惊讶,没想到自己当兵以后,每天的任务不是训练和执勤,而是在车间里生产味精。可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味精是啥,只知道是一种可以吃的东西,而且这种东西当时也只有在内地一些大城市才会看到。
走上工作前,分队先对我们进行了一个星期的业务知识学习和培训,这时,我才知道味精这个词,也才知道味精是如何生产出来的,也才明白味精是一种调味品,主要成分是谷氨酸钠,主要用在菜里和汤里……
我们班是搅拌组,负责把大米、小麦或甜菜这些原材料进行粉碎,按照生产计划和配方要求,加入准确称量后的菌种搅拌均匀,然而再放到体型十分巨大的发酵罐里进行发酵……
我们每天的任务就是对原料进行称重、粉碎和搅拌,并在工作日记上记录当班时的温度和时间等数据……当时尽管条件简陋,也谈不上现代化生产设备,但分队领导要求很严,车间的卫生、防鼠等工作也很细。我们上班时军装外面穿工作服装,下班时脱下工作服,再走出车间……
一个周末,我和2个老乡一起到4公里外的7分队,去看在那里的3个老乡。
7分队是养殖分队,他们那里养有400多头猪和900多只羊,我们到了以后,发现分队管理得井井有条。在老家我曾到过县里的养猪厂,那里老远就能闻到空气中的猪粪味,如果是夏天,空气中还有苍蝇乱飞。
但在7分队却闻不到猪粪味,也没有羊群里的那种难闻的气味。战友老乡说,分队非常重视卫生和粪便处理,主要是及时清理,撒入菌种分解,处理好了,就没有啥气味了……
在老乡的介绍中,我们知道他们在十几公里外有一个很大的野外牧场,他们经常骑马去,早上去,晚上回,那里也有值班的战士……
我们玩到了中午,老乡向分队首长报告我们来玩的情况后,批准我们和他们一起吃饭。
当我们走进饭堂时,分队的干部战士都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吃饭,我们也跟着老乡坐到了他们班的饭桌上。
由于是周末,炊事班改善伙食,我们发现他们吃的比我们还要好一点,除了有米饭和馒头外,胡萝卜炖羊肉、烤羊排这种精质的菜都有……
战友和我们说,他们这里的牛羊肉很多,放心吃,有时候肉多,怕坏,就拿到附近的集市上去卖……他们这里生产的各种肉制品,要供应新疆的部队食用,而且都是按统计的固定数量定向配给的,但毕竟肉都是从他们这里生产的,因此,适当给自己多吃一点也是正常的。
在部队6年,我们在空闲的时候,跑遍了附近的各个分队,也品尝到不同分队间不同的美食,当我们到了种植分队去后,看到过分队前面停放着的一排排从没见过的耕种机械,有的名字都叫不上来,有的还特别宽大,令人震撼。
但是,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感觉,就是这里的每一个分队虽然吃的有所差异,但饭菜质量都很好。
当兵6年里,我曾在第4年回老家探过一次亲,那一次来回加路途给了我两个月的假。长得白白胖胖的我一回家,家人几乎不认识我了,当他们听说部队的情况后,都感到我运气太好了。我们村这几年里,也有当兵到了野战部队的,吃得差不说,训练也很辛苦……
回家时我也带了一些味精回去,可家里人都不认识,但做菜时放进去一点,味道立马就不一样了。家人也很奇怪,部队竟也生产这宝贝玩意儿?妈妈把味精分别送给了亲戚和邻居,大家都很惊喜!
1978年年底,我退伍回到了家乡,幸运的是,5年后我们这里有了自己的味精厂,懂味精生产的我成了这家新企业的一线工人,直至退休。
中国很大,部队很多,无论什么部队,我们的目标就是建设强大的国防!
难忘6年特殊的军营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