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后入殓师:每年处理5000具遗体,从不参加婚礼,亲妈嫌弃不吉利

侯朝辉律师 2023-08-14 19:10:19

带好灭菌手套,一场遗体清洁仪式即将开始,不过吴津娜更喜欢称之为“故人沐浴”。

轻轻用专用的洗发水揉搓逝者的头发,这个环节一定要小心,因为遗体皮肤组织非常脆弱,一个用力过猛就可能扯下一块头皮。

洗完头之后紧接着洗脚,所谓“顶天立地”,便是由双脚和头脑来承担此生的种种操劳。

洗脚的时候吴津娜会将逝者的脚部交叠起来,以此维护故人的尊严。

肩膀、躯体、双腿,全部清洗完毕后给逝者穿上衣服,留下颈部的最后一颗扣子,来让家属系上,算是为逝者和家属之间留下最后的温存。

这一切做完吴津娜已经出了薄汗,她是一位入殓师,为逝者清理遗体是她的工作。

不被理解的选择

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吴津娜的家人对于吴津娜选择入殓师这一职业深感不解。

“你成绩不错,明明能上一个普通高中,为什么非要去中专读书?”

“对啊,去中专也就算了,还选了这么一个专业,多晦气!”

面对家人的反对,吴津娜却显得格外坚定。成为入殓师是她从12岁时起的梦想。

当年她尊敬的姨母因为车祸意外去世,遗体受损情况严重,为了不让吴津娜产生心理阴影,家人们拦着她不让她见姨母最后一面。

这便成了深埋在吴津娜心中的一个遗憾。那是吴津娜第一次接触死亡,也是第一次深刻的理解到生命的意义。

自那之后,她便对入殓师这一送走死者的职业产生了无限的向往。

中考前夕,吴津娜得知福建民政学校开办了殡仪专业,她便毅然决然放弃了中考,执意要前往福建学习。

不出意料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只有爷爷愿意支持吴津娜。

父母虽然不解,但见女儿如此一意孤行也只能点头应允。吴津娜如愿踏上了成为入殓师的道路,此时她还没意识到这将充满艰辛。

在中专临毕业实习时,吴津娜为求方便住在家中,一次正赶上有祭祀事宜。

吴津娜经过时发现祭台上摆着的水果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于是便走过去拾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再来看时,水果已经被母亲更换了。

“妈,刚才那个苹果怎么换了?”

母亲神态局促,眼神躲闪,随意敷衍两句便去忙别的事情了。

吴津娜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虽然母亲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一切都在沉默之中了。

她的家人嫌弃她不吉利,所以她触碰过的水果不能用于祭祀。

这样的歧视是一个开始,往后也会成为生活的常态,但吴津娜甘之如饴。

不能参加婚礼、不能与人握手、送给别人东西被随意丢弃,这些吴津娜都慢慢接受,选择这条路注定要付出代价。

2004年吴津娜即将毕业,学校也跟日本的一家殡仪公司有了业务交流,对方想要从中国招收学生赴日学习。

吴津娜察觉到这个机会,迅速递交了申请,随后便踏上了日本留学之旅。

在日本,她第一次接触到系统完备、程序明晰的入殓师工作流程,日本在这一方面有很高的造诣。

而中国的市场在专业入殓这一方面,还几乎是一片空白,吴津娜打定主意要将从日本学到的知识全都带回国内,但却在一开始就犯了难。

日本的入殓师专业方向分为两种,“给逝者化妆”和“故人沐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经过考虑之后,吴津娜选择了第二项。

让逝者洁净体面的离世,这样的需求更加普遍,能够服务于更多的人。

故人沐浴

所谓的“故人沐浴”也就是为逝者清洗遗体,并且对面容进行简单的修复和化妆,让逝者看起来像安详的睡着了。

听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人的心跳停止后血液会逐渐停止流动,皮肤会因此变得相当脆弱,也会滋生很多细菌。

在操作过程中如果赤手接触遗体,便有可能发生感染,还可能会对遗体造成损害。

吴津娜在第一次为逝者清洗遗体时,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故。

逝者是一位年迈的老奶奶,吴津娜按照老师所说的手法,轻柔的为逝者清洗头皮,但一个用力不稳便将逝者的头皮扯下来一块。

看着手中的头发和染血的头皮,吴津娜满心惊慌,老师见状立刻呵斥吴津娜:“好了!到此为止!”

吴津娜羞红了脸退了下来,事后导师语重心长的跟吴津娜讲:“逝者的遗体非常脆弱,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每一个遗体在家属眼中都是珍宝,一定要小心对待。”

吴津娜将此话牢牢记在心中,此后操作时总是小心再小心。

但在有些情况下,并不是小心便可以解决问题的。

吴津娜所接触过的最难以修复的遗体是一位初中的小女孩,因为车祸惨烈,头部遭受碾压,因此遗体已经面目全非。

当吴津娜拿着女孩的照片站在遗体前时,怎么都不敢相信照片中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孩儿,死状竟会如此凄惨。

修复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家属在门外哀声痛哭,这让吴津娜想起当时不能见姨母的最后一面的遗憾,她忽然想到,这不就是入殓师的意义吗?

让逝者保全最后的尊严,让亲人能够安心送逝者最后一程。

修复开始了,这次遗体修复需要拼骨,由吴津娜和几个同事共同操作,器械碰撞的声音被一墙之隔的亲属听到。

小女孩父母的哭声逐渐放大,传到吴津娜耳朵里只觉得心碎,任谁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被人敲敲打打,即便是为了修复容貌。

吴津娜打开了女孩生前爱听的音乐来掩盖拼骨的声音,花费了整整8个小时,女孩的遗体终于修复完毕。

女孩安静的躺着,面色红润平整,仿佛睡着了一样,女孩母亲见状几乎哭晕在当场。

她的女儿,看上去那么安详,却再也不会醒来唤她一句妈妈。

后来女孩在接受亲友吊唁时,有一位特殊宾客通过公司找到了吴津娜,这位老奶奶是当天女孩发生车祸时的目击证人。

“我简直不敢相信躺在那儿的是那个女孩。”

当天车祸的惨烈程度让这位老奶奶提起来都觉得哽咽,女孩的情况用支离破碎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经过修复之后她竟然看起来跟生前别无二致。

“我通过公司找到您,是想拜托您,请我死后一定请您为我做身后事。”

吴津娜的手被紧紧握住,传来老奶奶掌心的温度。

能够被信任被依赖,这让她找到了不断坚持下去的意义。

回国创业

在日本8年,吴津娜已经将“故人沐浴”技术融会贯通,再与中国传统仪式相结合,她觉得是时候把这些带回国了。

彼时国内在丧葬领域的入殓技术已经有所发展,但仍然没有达到日本那样规模化规范化的程度,这让吴津娜有些惆怅,但也让她发现了自己一展宏图的机会。

2014年,吴津娜建立了“至归服务有限公司”,从事“故人沐浴”技术的服务和推广。

作为行业内的领头人,吴津娜像当年导师教导她一样,细致入微的教导每一个学员,同时她也承担着公司大部分的业务。

业务繁忙的时候,吴津娜一天要为15位逝者修复仪容,一年间大概要为5000多位逝者沐浴。为此有人称她为“中国故人沐浴第一人”。

如今吴津娜仍然在这一领域深耕,也在一次次遗体修复中体会到生命的珍贵。

“我希望以后能有人把这份事业传承下去,体会到这是一份充满爱和温暖的事业。”

结语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将面临的问题,对死亡避而不谈并不能延缓这一过程,因为对于死亡的种种避讳,而忽略了生命的精彩是一种不值。

结果已经注定,那么活好当下的过程,在死亡到来时才能无愧于心的说一句,我此生没有虚度。

入殓师是承接生与死的工作,用一双手化腐朽为神奇,给予死者最大的尊重,也让生者的悲伤得以释缓。

至于这个职业是否能够被世人接受理解,时间会证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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