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11日,俄罗斯联邦安全会议副主席、统一俄罗斯党主席梅德韦杰夫访华。他是自2024年10月之后,第三位访华的俄罗斯高官。按照双方的说法,中俄两国在战略安全等领域接触常态化,变得日益重要。
而在外界看来,俄罗斯向东看的态度,尤其是跟中国的战略互动,越发积极主动。这背后是俄罗斯正面临困境,俄乌战争变成持久消耗战,给它带来很大的压力和挑战,而西方制裁和封锁,更是让它经济受到巨大冲击。眼下,俄罗斯孤军奋战,只有靠着东边这个邻居了。
一 卢布暴跌背后
2024年11月下旬,俄罗斯卢布突然暴跌,对美元汇率下跌至少8.5%,已经跌破俄罗斯人1美元兑100卢布的心理防线,达到1:110。卢布暴跌背后,正是俄罗斯的远虑和近忧。
远虑就是,俄乌战争以来,西方实施一轮又一轮的制裁,导致俄罗斯的能源和大宗商品贸易受阻,经济负担增加。
2022年2月,俄罗斯发动特别军事行动之际,西方就发起严厉的经济制裁,当时卢布立即贬值,短短十几天,就跌破1美元兑138卢布。
之后,而央行发起一轮拯救卢布的措施,先是把卢布跟油气等能源挂钩,规定要买能源,必须用卢布结算,否则就停止交易;同时把卢布跟黄金挂钩,规定5000克卢布兑1克黄金;紧接着,大幅度提高基准利率,从9.5%拉到20%。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当年6月卢布止跌回升,并且稳住了俄罗斯经济,没有出现外界预期的大衰退。
不过,西方对俄的经济制裁,一直不断加码。一是制裁金融机构,限制俄用美元结算、融资及外汇储备,把俄罗斯多家银行踢出SWIFT系统。二是不断扩大出口管制,一开始对象是俄罗斯公司,后来,涉俄的第三国公司也成了限制对象,这其中就包括5家中国公司。三是加关税以及油价限令。这一波制裁,让俄罗斯跟亚洲国家贸易结算越发困难,俄罗斯出口受到冲击,卢布又开始下跌。
如今,西方对俄制裁已经超过1.5万项,卢布起起落落,就像过山车,而俄罗斯的经济负担在不断增加。
近忧是美国又掀起新一轮制裁。制裁对象有俄罗斯天然气工业银行、50多家俄罗斯中小银行、40多家俄罗斯证券机构,另外还有15名俄罗斯金融官员。
要知道,俄罗斯天然气工业银行对俄罗斯能源贸易的非常重要,因为它是西方给俄罗斯留下的最后一个金融通道,如今连这个通道也给堵上了。俄罗斯能源贸易结算更加困难,这会影响它的外汇储备,甚至出现外汇紧缺。
为了应对此轮卢布贬值,俄央行宣布暂停在国内市场购买外币,以稳定金融市场。如果卢布跌势继续,不排除它强制企业出售至少8成外汇收入,来平衡外汇缺口。总之,俄罗斯的当务之急就是要确保卢布止跌回升。
不过,目前看,情况并不乐观。西方制裁又出现新花样,如果说战争初期,是以制造危机为目标的双边制裁,那么,如今已经变成以削弱俄罗斯经济发展潜力为目标的制裁网络。说的直白一点,西方正展开对俄的“经济封杀”。
相比于战场的优势,俄罗斯的经济可以说暗藏隐患。
二 经济困境
西方的制裁和封锁,使得俄罗斯经济政策由主动管理,转向被动防御,以应对西方制裁造成的冲击,努力将经济损失降至最小。但眼见西方制裁网络越扩越大,它可利用的调控手段越来越少了。如今,它经济新旧问题交织,发展困难重重。
首先是经济结构的老问题。一直以来,俄罗斯重航空、能源和军工产业,其他民用工业,像加工工业发展落后,经济结构失衡。
多年来,它也在试图优化经济结构,但俄乌战争一直延宕,它只能停止结构调整,持续强化能源和军工产业,为战争服务。目前,表面上看,它的加工工业有了起色,但都是军需工业。所有的资源和基础设施都向军事倾斜,不仅延迟经济结构转型升级,而且消耗了大量本该用于发展的资源,可以说,这是一种“内耗”式发展。
其次是金融市场不稳定。卢布贬值、汇率波动,只是金融不稳的一个体现。更让俄罗斯头疼的,是通膨居高不下。
老百姓感受最直接的,就是物价飞涨。战争打了一年,俄罗斯消费品价格涨了7.4%。为了抑制通膨,而央行连续8次加息,利率已经达到21%了,但通胀率仍在9.7%左右。高利率意味着企业运营成本增加,负担更重,破产倒闭风险增加。2023年,俄罗斯企业破产增加了26%。
另外,还有财政赤字,一边是遭受西方制裁,对外经贸不断缩水,一边是军费开支水涨船高,出现财政赤字并不奇怪。虽然有能源贸易撑着,但俄罗斯的财政赤字会长期存在。
金融市场对经济发展至关重要。没有稳定的金融市场,很难吸引投资资本,企业因而很难实现扩大再生产,经济也就谈不上持续的良性发展。
此外,还有科技发展受到抑制。俄乌战争,打破了俄欧之间能源合作,使得俄罗斯失去了借力欧洲能源技术红利的机会,而欧美技术封锁又将它科技产业隔绝在世界前沿之外。而且它国内资源配置以军需优先,不断挤压科技投入,也导致科技发展后继无力。
科技产业发展停滞,让科技工作者失去工作机会,而投入不足,又让研究人员逐渐丧失科研空间。这两方面因素造成的结果,是科技人才不断流失。这对俄罗斯科技发展是更大的伤害。
众所周知,产业升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结构优化,二是科技升级。目前,这两方面俄罗斯都陷入停滞,它已经与第四次科技革命失之交臂,这对经济可持续发展极为不利。
由此看来,俄罗斯的经济,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硬实。
不过,它很幸运,因为及时调整政策向东看,特别是跟中国深化合作,这为它经济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可以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市场、能源还是科技,中国都是它最理想的替代选择。
三 背靠背意义重大
俄乌战争爆发后,俄罗斯原来的能源大客户欧洲国家,开始寻找替代能源,导致俄罗斯能源市场的欧洲份额不断缩减。不过,这部分空缺很快就被中印填补上了。
中国进口俄石油,2023年是1.07亿吨,占俄石油出口的近50%,2024年前11个月就达到9907万吨。中国已经是俄罗斯最大石油进口国。中国进口天然气,2023年是340亿立方米, 2024年是310亿立方米。目前,中国是俄罗斯管道天然气第二大进口国,液化天然气第三大进口国。
目前,能源贸易占中俄贸易的三分之一,并且还有提升空间。现在,中俄东线天然气管道工程,已经进入投产前的准备阶段。开通后,这条线路每年可供气380亿立方米。另外,还有一条过境哈萨克斯坦的天然气管道建设方案,也有了新进展。
相比之下,虽然印度采购俄罗斯石油也创历史新高,但它使用印度卢比交易,对俄罗斯经济贡献有限。
此外,还有商品贸易。俄乌战争爆发后,欧美企业纷纷从俄罗斯市场退出,俄罗斯本土企业一时间难以独当一面,这时候中国的工业产品填补了空缺。
我国已经跃升为俄罗斯最大贸易伙伴国。2023年,中俄双边贸易总额是2401亿美元,俄对华出口是1291亿元,进口1110亿美元;2024年,双边贸易总额是2448亿美元,俄对华出口是1293亿美元,进口是1155亿美元,较上一年有小幅度增长。这说明我国产品在俄罗斯市场的竞争力不断提高。
值得一提的是,中俄两国经贸有很强的互补性,合作前景广阔。除了能源贸易,俄罗斯在
化肥、农产品、冶金工业产品等方面,对华出口也在增加。而中国在能源、机械、基础设施、农业、跨境电商以及消费品、日用电子产品等方面,对俄投资潜力巨大。
不过,当前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尤其是金融领域的封杀,对中俄贸易产生冲击,除了双边贸易支付与结算遇到困难,卢布贬值也给中国出口企业造成损失。当前,俄罗斯的战略重点,除了拯救卢布,就是尽快解决两国贸易支付结算问题,这需要跟我国进行协商。可以说,两国经贸合作仍面临不小的挑战,两国需要加强战略沟通。
站在俄罗斯角度看,如何维护与中国的经贸合作,是它的重中之重。两国经贸合作行稳致远,不仅关系到俄罗斯战时经济的维系,更关系到战后过渡期的经济软着陆,乃至战后的全面恢复。
当然,稳定的两国关系,对我们也是好处多多。比如,两国稳定的能源合作,有助于维护我国能源安全,这对我们经济持续健康发展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