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进行时,老公的女发小发来了一条微信。
【祝你幸福,再见了,我的男孩。】
配图是一张鲜血淋漓的手腕,还有一把沾满血的水果刀。
老公对我说:“她有抑郁症,我不去的话她会死的!”
我笑着说:“好。”
然后摘下他刚刚为我戴上的婚戒,扔进了垃圾桶。
……
第1章
这已经不是蒋薇薇第一次自杀了。
陈泽峰说,她有抑郁症,有很严重的自杀倾向。
一开始,我很同情她。
蒋薇薇的丈夫家暴,她为了孩子没有离婚,我每次见她,她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淤青。
我曾经不止一次劝她:“报警吧,或者带着孩子离开他。”
可蒋薇薇每次都含着泪摇头:“我不能让孩子没有爸爸。”
我那时候是真的很想帮帮她的。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她想给孩子一个爸爸,这个爸爸却不一定非得是亲爸爸,还有可能是孩子的干爸,也就是我的老公,陈泽峰。
我们去领证的时候,工作人员都已经在审核我们两个的身份证和户口本了。
蒋薇薇吃了安眠药,发了一条定时短信给陈泽峰,嘱咐他来帮自己处理后事。
陈泽峰对我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证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领,我现在必须得去救她。”
这话说的我没法反驳。
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认命,毕竟,那确实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第二次,是大年三十,陈泽峰陪我回娘家过年。
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温馨地看春晚,他却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我看着他的脸色从温柔到惊恐,然后直接扔下我和我爸妈,夺门而出,惊慌失措的连鞋子都忘了穿,直接光脚跑进了漫天的大雪里。
爸妈安慰我:“小陈年少有为,应该是工作上遇到了急事,你别怪他,这不是还有爸爸妈妈陪你一起守岁么?”
我躺在妈妈温暖的怀里,其实心里多少已经有了猜测。
而两个小时后,我的猜测被印证了。
我刷着手机上的新闻,苦笑了一声。
没错,蒋薇薇又自杀了。
这一次,她爬上了本市最高的一座摩天大厦,站在了楼顶。
每年跨年,政府都会在市中心燃放烟花,市民们聚在一起倒数计时,迎接新年的来临。
而那座大厦,就在市中心。
新闻的视频里,很多市民都拍到了蒋薇薇穿着一席白色睡裙,站在楼顶边缘的样子。
警察来了上百个,有的在楼下忙着给气垫充气,特警顺着楼体往上攀爬,还有好几个女警察已经到了楼顶,似乎正在温柔的劝说她,不要轻声,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她们说。
拍摄视频的画外音是个年轻的女孩。
她一边拍,一边说着:“我感觉她很孤独,没有人陪她一起跨年。”
就在这时,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不少人都在激动地喊着:“有人上去了,好像是个男的!”
“她下去了!太好了,她下去了!”
“啊啊啊,他们拥抱了,还接吻了!”
“她好美啊,白衣黑发,像是一只孤单的蝴蝶。”
“这一幕太像电影了,又凄美又浪漫。”
我关掉了手机。
猜到了是一回事,但亲眼看到,是另一回事。
尤其是,这个女孩的手机像素是真的好,清晰地拍到了陈泽峰和蒋薇薇相拥在一起的画面。
他紧紧地抱着蒋薇薇,像是抱着这世间最美好却又最脆弱的珍宝。
而蒋薇薇仰起头来想要亲吻他的时候,陈泽峰没有拒绝。
他的手插在蒋薇薇黑色瀑布一样的长发里,按着她的后脑,深情的俯身吻了下去。
第2章
手机虽然关掉了,但我耳边似乎还依旧充斥着人群中惊喜的尖叫声。
整个城市几千万人见证了他们的爱情,为他们的爱情流泪,呐喊,感动。
而我,这个正牌妻子,注定只能是个局外人。
陈泽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早上了。
我正在跟爸妈一起包饺子。
爸妈昨晚睡得早,没有看到那浪漫的楼顶一幕,对他仍旧很关心:“小陈,公司的事情忙完了吗?”
陈泽峰看了我一眼,以为是我帮他说的谎,骗过了自己的父母。
陈泽峰说:“完了,不好意思爸妈,没能陪你们守岁。”
我爸连忙摆手:“这有什么,年轻人应该以工作为重,不过你也要注意身体啊,不管什么急事,也应该穿好鞋子换上厚衣服再去。”
我妈已经去浴室放好了热水,“小陈,昨晚冻坏了吧?快去炮哥热水澡暖一暖,妈去给你煮一碗姜汤去去寒。”
我爸说:“饺子已经包好了,你快去洗澡,洗完出来就能吃热气腾腾的饺子了。”
我是独生女,爸妈对陈泽峰这么好,其实完全是为了我。
他们总是觉得,如果他们对陈泽峰好一点,那陈泽峰就会对我好一点。
看着爸妈忙碌的背影,我心里一阵酸楚。
假设爸妈刷手机的时候看到了昨晚的那一幕,他们该有多难过?
我到底是为什么,当初就选了这么一个人?
现在不但我自己深陷泥沼,连我爸妈都被我拖了下去。
陈泽峰在我身边坐下,轻声问我:“昨晚睡得好吗?”
我淡淡地说:“挺好的。”
“薇薇她……她丈夫把孩子接走了,她一个人跨年,觉得很孤单,抑郁症就又犯了。”
我冷笑了一声:“你是医生吗?能治她的郁抑症?”
陈泽峰有些愠怒:“我跟她是最好的朋友,我难道不该去救她吗?”
“那我问你,最好的朋友,需要接吻才能救她吗?”
陈泽峰瞬间变了脸色:“她那个时候是在犯病,精神不正常,如果我拒绝她的话,她的情况会更糟糕,万一做出过激的举动怎么办?!”
“楼下警察设置好了气垫,中间还有特警在搭安全架,还有好几个女警在楼顶安抚她,就算她想要跳下去,女警会拉住她,特警会保护她,就算万一真的掉下去了,还有气垫接着,你就非要接吻不可?”
陈泽峰爆发了,指着我的鼻子说道:“你也说了,那些都是万一!但凡女警没有拉住,特警也没来得及救,那么高的楼顶,气垫也不一定能保证她的绝对安全,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吗?”
“可那时候你已经抱住她了!”我哭着喊了出来:“你一个大男人,完全可以抱着她把她拖回安全位置,那么多女警也在现场,大家一起合力完全可以救下她!”
陈泽峰以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我:“何甜,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冷漠自私?”
我笑了:“我冷漠自私?”
陈泽峰站了起来,“一个无关轻重的接吻,和一条人命,孰轻孰重,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走了。
重重摔上了门。
整个屋子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第3章
正在厨房煮饺子的我爸吓了一跳,连忙走了出来,问道:“地震了吗?还是楼下有人放二踢脚啊?这威力也太大了吧。”
我妈为了给陈泽峰把洗澡水放在合适的温度,浑身都被水溅湿了。
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站着,小心翼翼地问我:“甜甜,你跟小陈怎么了?”
我别过脸去,抹掉脸上的泪水:“没事,妈。”
我爸过来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别哭,爸爸在呢。爸爸去给小陈打个电话,问问他情况,好不好?”
“爸,不用了……”
我妈安抚我:“让你爸爸问问吧,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的,爸爸妈妈才能安心啊。”
我爸怕我难受,去了阳台上打电话。
但是连续打了好几个都被挂断了。
到了最后,直接被拉黑,打都打不通。
我爸立刻就要换衣服出门:“我亲自去找小陈。”
我妈小声叮嘱他:“如果真的是甜甜的错,你给小陈说几句软话,给他道个歉,甜甜这么喜欢他,咱们当父母的低头就低头了,没什么,全当是为了女儿。”
我爸微微点头:“放心吧,我知道。闺女对他的心意我还能看不出来么?咱们就这一个女儿,为了她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的泪水瞬间决堤。
我不知道我爸去找他的时候跟他说了什么,但是这件事之后,陈泽峰跟我求了婚。
婚礼上,司仪很会搞气氛。
他问陈泽峰:“婚后谁管钱。”
陈泽峰说:“老婆。”
司仪又问:“婚后谁做家务?”
陈泽峰说:“我。”
他继续问:“如果你哥们和老婆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这个问题,其实婚礼之前已经彩排过了。
按照流程,陈泽峰应该会说:“当然是救老婆。”
然后兄弟们哈哈大笑,笑他重色轻友,宾客们也会感受到他对我浓浓的爱意。
这本身就是个一个逗趣的问题,活跃气氛用的。
但是陈泽峰却突然迟疑了,好半天没说话。
他似乎想到了那个人。
司仪催促他:“新郎,该你回答问题了。”
陈泽峰拿着话筒,依旧久久做不出回答。
直到伴郎十分惊慌失措地拿着他的手机递给他:“不好了峰哥,薇薇姐又发病了!”
彼时,我穿着洁白的婚纱,还挽着陈泽峰的手臂。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手机上,蒋薇薇发来的那一条微信。
左手手腕上划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皮肉外翻,鲜血直流。
陈泽峰再也没有犹豫,重重甩开我的手,飞奔出了婚礼厅。
我被他重重摔在地上,巨大的裙摆和高跟鞋让我难以起身,我狼狈不堪地瘫坐在地上。
现场大家哗然一片。
我的好姐妹,也是今天的伴娘,紧紧握住我的手,“甜甜,你等着,我去把他追回来!”
我拉住了她:“不用了。”
意外吗?
其实我早已经不意外了。
我跟陈锋谈了五年恋爱,这期间他因为蒋薇薇突然把我撇下的时刻,数不胜数。
司仪刚刚的问题也是多此一问。
根本不用掉进水里,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他的第一选择永远是蒋薇薇。
哪怕是我们的婚礼。
第4章
司仪也被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婚礼现场,新郎跑了,他从业这么多年,估计也没见过这个场面。
在几个好姐妹的搀扶下,我站了起来。
然后,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我摘下了陈泽峰刚刚为我戴上的婚戒,扬手重重扔了出去。
司仪直接傻了:“新娘子,你怎么……”
“抱歉,今天的费用我会如数结清的,辛苦你跑一趟了。”
我双手背过去,拉开了婚纱的拉链。
闺蜜怕我走光,赶紧捏住了:“甜甜你干什么?你疯了?”
我笑了一下:“放心吧,我没疯,我只是想开了。”
我推开她的手,直接把婚纱脱了下来。
里面,是一套贴身的运动服。
这五年来,我已经摸清了蒋薇薇的路数,但凡每次我跟陈泽峰有重要的约会,她都会来这么一遭。
所以今天,我是做了准备来的。
所有人看着身穿运动服的我,都是目瞪口呆。
我笑了笑,从司仪手中接过话筒,平静而淡定地说道:“各位,不好意思,这个婚我不结了,大家都是亲朋好友,就当是来聚一次餐,吃好喝好。”
说罢,我把话筒还给了司仪,挺胸抬头地走下了主舞台。
余光里,我看到爸妈朝我走来,好姐妹也跟在我身后下来了,我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么多人都爱着我,我凭什么去当陈泽峰和蒋薇薇这两个分不清友谊和边界的烂人play中的一环?
伴郎追了出来,拦在我面前。
“嫂子,你别生气,峰哥跟薇薇姐是从小到大的情谊,薇薇姐要自杀,他于情于理都要去看看的。”
我笑了:“你薇薇姐真的挺会找时间自杀的。”
伴郎有些不悦:“嫂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薇薇姐有抑郁症,你应该包容她。”
“我包容不了,你让你锋哥去找个能包容她的老婆去吧。”
我绕开他,继续走。
伴郎在我后面大喊:“何甜,你以为你能撼动峰哥和薇薇姐之间的感情吗?他们认识二十多年了,你才认识峰哥几年?你这次要是走了,峰哥以后绝不可能回头了!”
我像是没听到似得,继续离开:“哦。”
伴郎继续说:“这次就算是你爸跪在峰哥面前,峰哥都不会委屈自己,娶你这个冷心冷肺心如蛇蝎的女人!”
啪——
我的好姐妹伴娘直接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我家甜甜还轮不到你一个癞蛤蟆来评价!闭上你的臭嘴,穿的人模狗样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再嘴臭老娘撕烂你的嘴!”
她先不过瘾,又给了伴郎一脚,正好踢在他两腿中间。
高跟鞋的威力并不是闹着玩的,伴郎立刻捂着裤裆倒在地上翻滚,嗷嗷呐喊。
好姐妹走过来拉住我的手:“甜甜,我们走。”
还有几个陈泽峰的亲友想要冲上来,报复我的好姐妹:“打了人就想走? 泼妇,你们给我站住!”
但是我爸直接抄起一瓶茅台直接砸在了他们脚下。
我那个一贯敦厚温柔的父亲,此刻就像是一座山一样挡在我面前,掷地有声地说道:“是陈泽峰辜负了我的女儿在先,放她一个人在这里承受一切流言蜚语。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我的女儿从此刻开始跟陈泽峰再也没有任何瓜葛,谁敢动我女儿一根汗毛,我让谁这辈子不得好过!”
母亲走过来,抱了抱我,温柔地说:“甜甜,不值得的人不要也罢,妈妈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