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魔刀玄剑录》第七章临阵传剑

灵犀书院中，一阵悠扬的琴声如泣如诉，忽而高亢，倏忽低吟。一位身材高大的白发老人循声缓缓而入。正在弹琴的是一位容貌俊秀的白衣少年，他身边静静地站着少女朱猎。朱猎看见老人走近，露出满脸惊喜的之色。白发老人微笑着轻轻摇手，示意噤声。白衣少年对身后来人恍如不知，修长的手指，拢、蹨、抹、挑，一串串音符就从他指尖行云流水般流出，弹到快将曲终，少年的手指正向右按，猛地身边微风飒然，那琴弦忽然向下一凹，竟似有人提前替他按下那个音符一般。少年猛然回头，望见白发老人，十分惊喜地离座，右腿一屈，给老人行了一礼：“爷爷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不让孙儿去接您？” 白发老人带着和蔼的微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搀了起来：“继周一向可好？”少年杨继周道：“托爷爷的福，孙儿很好。”老人望了一眼一旁侍立的少女朱猎：“神尼的弟子把东西送来了？” 朱猎道：“是的，爷爷。可惜我没能救得了他的命。” 老人微微一叹，道：“不是你没能救他的命，是我们都没法救他的命。烈士之命，惟天可救，岂是人力所能为？东西回来就好。”他坐下，接过少年递来的茶水：“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可惜令师已不在，从此世间我又少了一个可以切磋剑法的对手，可惜，可惜啊。” 杨继周道：“先师临终前曾说，同辈的世间高手惟颛孙子规可堪一战，其余皆不足虑。她老人家嘱咐我日后当以师事爷爷。”敢情来的这位老人正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剑魔颛孙子规。颛孙子规淡淡地道：“令师那是高看老夫一眼。以老夫的剑法修为，能及令师七成已算侥幸。令师那十二位弟子都已不在了么？她的大弟子七难，那才是能继她衣钵的顶尖人物呢。”少年道：“正是。为了这份图谱，十一位烈士皆已杀身成仁了。” 颛孙子规道：“可惜了七难这个剑法高手。十一大派中高手个个欲得王家‘断玉神功’、灭小普陀门而后快，眼下你势单力孤，仍须养精蓄锐把‘断玉神功’练好，然后再谈报仇之事。否则以如今局面，你孤身一人与十一大派对垒，无异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你十一位师兄师姐拿性命换来的这份图谱就毫无意义了。你可记住这一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更重要的是朝廷腐败，如今奸相秦桧仍在捕拿岳氏遗党，你的处境，并不安全”杨继周躬身道：“多谢爷爷关照。”颛孙子规慨然一叹，道：“都怪我当年一时无措，不及阻止令师落发为尼，否则也不会闹到今日的局面了。” 杨继周道：“爷爷认识先师很久了？” 颛孙子规又是淡淡一笑道：“我是你师父旧时相识，你师父随父母隐居风陵渡，我家就世居风陵渡，两家往来密切，两家的长辈相互引为知己，两家的儿女自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先师什么都好，只是性情有些偏激，在落发出家这件事上有失计较。她父母去世后，她不辞而别，一个人回到王家老宅，不到三个月就匆匆落发，到今天我还是一直没想明白那到底是为什么。” 杨继周道：“先师的父母去世时似乎正当壮年，爷爷，这是什么缘故？” 颛孙子规道：“你聪慧机敏，或者应该想到他们俩并非无疾而终，而是受人暗算双双罹难的。那会儿我随父母在关中访友，没想到就是在这六七天，风陵渡已然出了大事。十一门派的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知道王家那位女儿住在风陵渡，于是集结了大批高手，突如其来杀进了风陵渡。你师父的爹娘先后中了敌人的暗算，力战不屈，双双殉情而死，只有你先师一人侥幸逃生。我父母盛怒之下，赶到离风陵渡最近的白鹤山庄，将当日参与围攻你先师爹娘的凶手之一‘白鹤门’一门上下两百余口杀得鸡犬不留。唉。从一定意义上而言，王家与十一大派的恩怨纠葛，我父母在其中其实起了不太好的作用。原本可将化解的世代恩怨从此又风雨相加，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我一直在想，你先师后来不辞而别，大概也和这件事有关。否则，她不会不回我的信、而在三个月后忽然落发出家。” 杨继周道：“原来还有一个‘白鹤门’？”颛孙子规道：“所谓大派联盟总共有十三个门派参加，远在西域的‘天机门’自从掌门更迭久不与事，‘白鹤门’毁在我父母的手中，最终留下来的，只有十一大派。” 杨继周道：“原来如此。为了小普陀门先祖自创的‘断玉神功’，这百十年来江湖武林掀起的血雨腥风竟是如此震颤人心。不知这种无谓的杀戮还要持续多久。”一抹阴沉，渐渐浮上他那英俊而棱角分明的脸庞：“而我又必须背负着小普陀门先人的血仇，战战栗栗走完今生。这难道是小普陀门弟子的宿命？”颛孙子规道：“那也未必。令尊得令师慷慨相授，就未曾卷入此间，做了一位为国为民疆场杀敌的一代名将，所谓宿命，无外如此而已。你有没有想过跟我回阴山隐居？我的住处与世间一切隔绝，在那里，仇恨、恩怨都不复存在。人生百年，不过南柯一梦，你何苦非要想着报仇？” 杨继周缓缓摇头道：“非是孙儿不理解爷爷的心情。我若避世隐居，小普陀门 ‘汉奸’的罪名从此可就坐实了。您可知道，如今江湖中盛传小普陀门勾结鞑子、出卖祖国，是彻头彻尾的‘卖国贼’，如此恶名岂堪入耳？孙儿不能洗清冤情，还小普陀门以清白，十一位前辈可不都白死了么？” 颛孙子规白眉一竖，沉声道：“朱猎，怎么回事？” 朱猎替他换了一碗茶，道：“公子所说是实情。十一大派在临安郊外遭到重创，眼看他们勾结完颜小我出卖小普陀门十二剑客的阴谋行将败露，为使他们的奸谋隐藏下去，所以故意散播了这个流言出来。耿大叔前日到此，特意把这个传言告诉了我们。从我们接到图谱到留言传出，中间只是短短三个月不到的时间。” 颛孙子规道：“我从阴山到江南来的路上这三个月，流言就飞满江湖了。”朱猎道：“正是。我查了一下最初散播风声出来的地方，发现一个是红缨帮，一个是铁扇门。”颛孙子规怒气盈容，道：“所谓十一大派，不过乌合之众，不足为道。但他们背后的人，却不得不小心提防。”杨继周颇为意外，道：“什么？十一大派背后还有别人？”颛孙子规道：“这个正是令师在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她拜托我去查核的问题。”杨继周和朱猎几乎异口同声地问：“结果如何？” 颛孙子规道：“让英杰来说吧。” 门外走进一人，正是三个月前和朱猎在崇福寺后山分别的颛孙英杰。杨继周忙迎上去，两人重重拥抱在一起：“大哥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都不告诉我？”颛孙英杰道：“我去证实爷爷的推断，所以没来得及来见你和阿猎了。” 颛孙子规道：“查到什么了？” 颛孙英杰道：“果然不出爷爷所料，十一大派背后确实有人捣鬼。那两个人想必爷爷也一定知道他们的来历。‘南北二圣，天刀地剑’，爷爷一定不陌生。”颛孙子规手抚长须，眯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两个老怪物在背后作怪。继周，你可听说过这两个人？” 杨继周道：“孙儿愚钝，未曾听过。” 颛孙子规道：“那不奇怪。这两个老魔头的辈分比我和你师父还高了半辈，他们纵横江湖的时候，我才四十多呢。‘天刀’全名‘天绝一刀’，其刀不出则已，出必取命，又有‘短命刀’的恶名；‘地剑’全名‘彻地九剑’，全套剑法只有九招，天下能接他九招剑法中三招的，算上我和你师父在内，屈指可数。不过那年两个魔头不知受了谁的指使，竟然跑到朱仙镇去刺杀岳元帅。一场恶斗，‘天刀’的左臂和‘地剑’的右腿毁在岳元帅的沥泉枪下。岳元帅以同族不相残故，放这两个魔头一条活路。两大魔头遭此重创，竟尔在江湖中失去踪迹，近三十年中江湖中没人知这两个老魔头是死是活。想不到岳元帅去世十年，这两个老怪竟然还在世间。然而老则老矣，旧恶仍在。若是遇见这两个老魔头，你们三个都要万分小心，力战则不可，智取还须妥议。” 杨继周道：“爷爷与这两个魔头一战，胜败如何？”颛孙子规道：“倒也不如何。这两个魔头的刀剑联手的威力确实巨大，未必一定有把握胜得了我；但我要杀掉他们，也颇费气力。如果他们重现江湖，万万不可小觑。我垂垂老矣，风云天下，就看汝辈了。”杨继周双膝跪下，叩头道：“爷爷必有以教我。” 颛孙子规微微叹了口气，把他扶了起来，道：“我知道你很久以前就想学我的剑法，不是爷爷不肯教你，只是你新遭师门之难，仇怨之心已深，怒火正炽，即使爷爷传你剑法，你也难得其神髓，反而对你有害无益，你明白吗？”继周道：“爷爷慈祥恺悌，既能惠我于前，必能爱我于后，小普陀门的血海冤仇非同寻常，孙儿不能不勉力一行。孙儿自七岁始跟随先师辗转天涯，踏遍穷山恶水，历尽人间惊涛骇浪，再难做的事孙儿都已不放在眼下了。”颛孙英杰看着爷爷的脸色，道：“爷爷······” 颛孙子规摆了摆手，道：“‘断玉神功’的破绽你都补完了么？”杨继周点头道：“尚有一两处疑难，这一两处一旦想通，我的‘断玉神功’就将大功告成。”颛孙子规道：“你记住我的话。凡事须得循序渐进，不可肆意妄为。你的心情我理解，但眼下并不是你跟我学剑的时候。而且我的剑法和你先师的剑法虽然剑理大同小异，分别之处颇多，你想学我的剑法，以你的天赋我只要稍加点拨也就够了，不必非要拜师。明白吗？” 杨继周面露欣喜之色，点头道：“孙儿明白。” 颛孙英杰道：“爷爷，您就稍微指点指点继周弟不行吗？” 颛孙子规道：“去！给我一边站着去。剑魔的剑法有那么好学吗？····”颛孙英杰果然逃开：“好啦，又开始啰嗦了！”一脸惨不忍睹的怪异神色，拔腿就往门外跑。朱猎掩嘴笑道：“你要是肯让爷爷多啰嗦你几句，你的剑法指不定比现在强到那里去了。”颛孙子规哼了一声笑道：“嗯，乖，还是我未来的孙儿媳妇能体谅爷爷的苦心。”朱猎满脸绯红，低头不语。杨继周笑道：“的是如此。大哥这性情，也只有阿猎姐姐管得他住。”颛孙英杰从窗子里探进头来做个鬼脸：“谁也管不了我。”三少一老，正在笑话，忽见一名僧人从园外走进。他脚步匆匆，似有要事，走到门口合掌先问：“颛孙老居士可在里面？” 颛孙子规放下手中茶碗走了出来，问道：“是智通让你来的？” 那僧人点头道：“贫僧正是住持大师派来传信的。有敌人到了灵隐寺境内，请老居士早作提防。”颛孙子规冷笑道：“是哪个找到这里来了？”那僧人道：“天门剑派的云沧海，同行的还有武当剑派三位老道士。”颛孙子规哦了一声：“飞鹤杂毛伤在霸儿手里，想必这三个老道士中没有他了。”颛孙英杰道：“我一剑刺断了他腿上筋脉，没有三五年他能恢复过来，就算好的了。” 颛孙子规眉头一皱，道：“我教你剑法，是教你去好勇斗狠的么？大师傅，那三个道士你可认识？”僧人道：“贫僧认得是武当剑派‘飞鸟神宫’的三位护法长老来了。”颛孙子规淡淡笑了笑，道：“飞鸟神宫的老掌门折梅真人是一位当世罕逢的剑道高手，在武林中名望极高。他若是亲自前来，老夫还尚有可虑，只怕要多费一些手脚。若是别人，老夫还不将他放在眼下。我知道了，你先去吧。多谢了。”僧人合掌低头，先出去了。 颛孙英杰道：“爷爷，飞鸟神宫是什么所在？” 颛孙子规道：“是武当山金顶后山的一个小山谷。传说真武大帝成道日，曾以大威德力在那里锁禁一百零八条在世间为恶的恶龙，那山谷在至高绝险的两山夹峙之间，自古猿猱难渡，飞鸟不至，飞鸟神宫因此而得名。”他转念一想，微笑道：“继周，你想看我剑法是不是？” 杨继周忙道：“孙儿正有此意。”颛孙子规把朱猎和颛孙英杰都叫了过来，道：“呆会看我出手，不许多言，也不许帮忙。继周就站在你们俩身后，不要露出真面目。明白了么？” 三小会意，道：“听爷爷的吩咐。” 朱猎道：“爷爷。对方这么快找到此处，大概是天门剑派掌门‘灵犬’云沧海来了。这人迟早是个祸害。”颛孙子规道：“那就一并除掉他。你们只管看，不许动手，也不许多言。霸儿，尤其是你。”颛孙英杰闻言扮了个鬼脸。 你道云沧海和武当三道为何追到此地？原来朱猎取自阴阳书生凌度背上的那块人皮虽已经过硝制，气味仍在。在海宁崇福寺时，云沧海就曾闻到过人皮发出的气味，只是那时天气寒冷，气味被冲淡得若有若无，云沧海又不明白这股味道到底来自何方，更不知这是人皮发出的气味。他虽号称“灵犬”，但那时众人都被阻在奈何桥边，他一时也无法分辨。若是奈何桥那边真的坐着一位剑魔颛孙子规，以云沧海的武功那是万万不敢凑上去的。话虽如此，气味一直萦绕在他鼻端，在颛孙英杰和朱猎离开奈何桥后，云沧海料定“颛孙子规”已不在奈何桥那边，于是一人折返，确定了气味的方向，于是把这件事通报给了飞鹤道人。 其时飞鹤道人腿伤处筋脉已断，一时难以痊愈，于是飞鸽传书，请飞鸟神宫中三大长老下山帮忙。三个月后，这名震天下的“灵犬”依然循着这股若有若无的味道，追到了灵隐寺外的灵犀书院。颛孙子规听说过江湖中有这号人物，为杨继周安全之计，所以立定心思要将他除掉，以绝后患。 四人带着八名武当弟子赶到灵犀书院，只见颛孙子规正在门外赏花。武当三老之一朝阳真人上前问道：“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姑娘？” 颛孙子规闻言回头，道：“有。你找她作甚？” 朝阳真人道：“她身上有一件东西是十一大派所有，我们前来寻回故物，请老人家叫她出来罢！”颛孙子规冷笑一声，道：“老夫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说的是什么东西？穴道铜人图谱吧？据老夫所知，穴道铜人图谱明明是前朝名医王惟一亲手所制，乃是小普陀门镇门之宝，怎么就变成‘十一大派所有’了？”朝阳真人面皮发赤，嗫嚅道：“天下武功典籍，唯有德者居之。小普陀门不能守其所有，就该拱手奉送，天经地义！” 颛孙子规爆笑连声，道：“所谓天下最是无耻不要脸者，果非武当三老莫属。你刚才说，‘天下武功典籍，唯有德者居之’？武当剑派的‘太清两仪剑法’，亦非武当剑派所能守，就请武当三老乖乖献了出来罢！如何？”朝阳真人的师弟朝观恼羞成怒，喝道：“把这老杂毛给我抓下！”两名武当弟子听到师父号令，倏地抢上前去，各伸一臂，抓向颛孙子规左右手臂。岂知两人手指尚未触及颛孙子规衣袖，其中一人只觉腰间轻轻一动，寒光一闪，两人同觉手腕一阵剧痛，原来其中一人腰间长剑已给颛孙子规神不知鬼不觉地拔去，也就在这一瞬之间，两人手腕先后中剑，腕骨悉断，止连皮肉，鲜血激喷，擦的一声，两人尚未倒下，那柄伤人长剑已闪电般插回那武当弟子剑鞘之中。这一下出手快极，后面三小尚未看清楚颛孙子规如何取敌剑出招，两名道人已重伤倒地，不禁一阵愕然！ 武当三老中的朝音真人见状喝道：“老贼敢伤我武当弟子！”长剑出鞘，一剑向颛孙子规刺去。颛孙子规身形晃处，蓦地里剑尖颤动，朝音真人左腕、右腕、左膝、右膝各已中一剑，大吼一声，倒地不起。这四剑比刚才伤两名弟子的两剑来得更快，朝阳真人不禁面上失色！颛孙子规手臂一振，啪啪之声不绝于耳，一口百炼钢打成的青钢剑瞬间震裂成片，这等功力，真是世间罕见罕闻。原来颛孙子规故技重施，身子只是一动，已闪电般从另一名武当弟子腰间取剑，再将朝音重伤。 颛孙英杰矫舌难下，道：“爷爷，这是‘混沌三剑’吗？” 颛孙子规笑道：“臭小子，爷爷平日教你的你若练到十成一 ，也足够纵横江湖了！看清楚！这三招剑法，我再使一遍！”白眉微蹙，身形如电，又夹手从一名弟子腰间抓来一口宝剑，倏地向朝阳真人刺了过去。他随手取他人之剑，比如从自己腰间拔剑一般，直是如意顺手，毫无滞碍。朝阳真人有警在心，忙挥剑格挡，只听得“啊”的一声，站在他身后的朝观真人肩头中剑，血如泉涌。剑招剑式，与先前无一有异。 杨继周看了，不禁大为心醉，暗道：“我出剑用剑的精巧能及爷爷三成，便已万幸！”但觉颛孙子规这次用剑去势稍慢，心中猛然一省：“对了。爷爷说传剑给我们三个看，他这第三剑刺得比先前两剑慢了许多，是他故意放慢了速度，否则我们怎能看得清楚？”须知剑魔出手，非同小可，即是朝阳真人如是高手，也没看出这一剑的来龙去脉，只知一道剑光电光石火般绕过朝阳真人身子，神出鬼没地刺中了他身后的朝观真人。 朝阳真人吃了一惊，心想这一剑虽非刺在自己身上，但自己无力护住师弟，那也同样丢脸，对方出招实在太快，全然瞧不清对方长剑的来势去路，如此对敌，那是绝对非败不可，想到此处，心下更怯，长剑挥动，一团银光将自己身躯紧紧罩定。颛孙子规叫道：“孩子们看清楚了！”脚步微动，向左踏出两步。云沧海此时也已拔出宝剑，身躯跟着一转，要接颛孙子规一剑，忽听背后一声闷哼，一惊之下微微回头，但见两名武当弟子喉头中剑，一声不吭，软软倒地。这一剑如何伤敌，仍是莫名其妙，想不到这貌不惊人的白发老者剑法之精妙迅疾，简直到了神鬼难测之境，大惊之下提气窜出，跃到了朝阳真人身旁。 颛孙子规宛似未见，身子只微微一转，方位立变，但见青光闪动，三名武当弟子同时发出诡异的呜咽，喉头血喷，倒毙在地，呛呛呛三响，三口长剑方才先后落地。这一招来得更奇，明明颛孙子规与两人相距甚远，三名武当弟子无故中剑毙命，直是怪异绝伦到了极点。朝阳真人急怒攻心，长剑一展，疾扑而至，眼前忽地剑光晃动，颛孙子规已然再次出招，剑招来势，神妙无方，朝阳真人仍是瞧不清他的剑势，足尖疾点，身躯后跃，噗地一声，云沧海左胸中剑，血雾激喷，扑通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