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节 楔子
晨光微醒,河边茅草房的柴扉就被拉开了。走出的是一个形容瘦弱的女子,不过十五六岁,头发微黄,衣衫捉襟见肘,打满补丁,但被洗的发白见旧;身上背着背篓,里面放着一把缺了刃的柴刀。她轻手轻脚的将门关好,双手紧了紧肩上的背篓带子,转头看向离她家不远的一扇竹子钉成的院门,长叹一口,转身往河那头的树林走去。
等她走了,刚刚还紧闭的竹子门就从里打开了,出来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伙子。看穿着就知道,小伙子的家境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但长得虎头虎脑,很精神。他痴望着那女子的背影,直到望不见了,才关好了院门,往相反方向的镇中心走去。

第二节 南风
南风家很穷。她爹爹是个憨人,只能帮着镇上的店铺扛大包或者给地主家当短工,被人捉弄也不知道,一年下来总挣不到钱。她的娘亲不知世故,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也没什么手艺。奶奶倒是个厉害的,只是常年生病,家里挣点钱都为她花在了喝药上。他们家里多少年没有买过布做衣裳了,肉都不见得吃一回,家里没有余粮,时不时地要挨饥荒。家里没粮没地,只有这么三间破草房。
家里姐弟四个,她是老大,生得老实厚道,小时候做饭洗衣,大了就砍柴干活贴补家用,还是个闷葫芦嘴,不会叫人,不爱说话,有事也只闷在心里。
南风虽生得不漂亮,但也算周正,又是勤快人,周围多少人家都知道她的贤惠。这不,刚到说亲的年龄,就有媒婆来上门了。之前也有人来说过亲,只是她爹娘想着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本来能挣钱的就没几个,她若是出嫁了,可不就是又少了一个进项。况且南风一个女子能当一个男子使,好不容易养大了,不得多为家里做些事才行。所以纵使来得媒婆说的多好,她爹娘一律都以“南风还小,等一两年不迟”为由,推脱掉了。
可是这次不同,这次镇上的媒婆花大娘来给说的是镇里刘地主家的二儿子。别说南风爹娘听了乐意,任镇里谁家听了也是乐意的。不说刘地主家那一百亩上好的田地,就他家那敞亮阔气的青砖瓦房就让镇里多少人家眼红。
本来这么好的亲事也轮不到南风她家这破落户,只是花大娘话里话外说这是刘地主的老娘亲口定的,这一说让南风的爹娘更是摸不着头脑,以他家的穷酸样子是怎么也进不到刘地主家的门槛的,这刘地主的老娘是怎么知道他家南风的?
南风爹娘心情忐忑的接待了花大娘。南风娘还怕她喝不惯自家晒的茶叶,赶紧支使自家小儿子去杂货铺买了半两平时舍不得买的茶叶来泡茶。南风爹娘不善言辞,整场下来没说几句话,只听花大娘天一句地一句的扯皮。
等终于送走了花大娘,南风爹娘和南风奶奶只觉得是自家祖坟冒青烟,摊上了这么好的亲事。虽说南风奶奶临到头还是找回了理智,赶忙对花大娘说要自家人再商量商量,但是大伙心里都清楚,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就刘地主家那家底,是多少人家心里想都不敢想的。花大娘也看出了这家人的心思,欢天喜地的拿了红包就三步一扭的走了。

南风娘和奶奶的心思很明确,肯定是要应下这门亲事的,等南风嫁进去,就冲刘家那家底,拉扯一把娘家是多么简单的事情。
南风爹还有些担心,怕南风不同意,再说自家这情况,门不当户不对的,闺女受了委屈,这老子娘也没底气去讨公道。
“刘家也算是知书识礼的人家,三媒六聘的把好好地姑娘迎进了门,我不信他们敢欺负我孙女。再说了,这结了亲就是亲家,他们要是敢欺负人,我就敢用我这把老骨头拼命。”南风奶奶脸色干枯蜡黄,脸上皱纹纵横,平日里浑浊的两只眼睛今日倒是泛起了精光。
南风娘不知道说什么,也只是欢喜的附和着婆婆。
南风的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当时正在邻里密友家中学习绣花的南风总也想不到自己将有什么样的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