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古言甜文——《郎君他心思重》

冰冰评小说 2024-06-10 10:04:19

文案:

外人都知孟家二少爷是天生的坏种,忤逆尊长,放浪形骸,前些年更甚差点打死过人,孟大人花了一千贯钱才将他保下,这样的人浑浑噩噩转眼便过二十。

这样的人应当烂在脏里,孟鹤之本也是这样想的,可偏偏他遇见了自己的菩萨。

菩萨生的好看,一双眼睛又明又亮,笑起来亮晶晶的,只是菩萨眼里无他。

她是尚书唐家的姑娘,自小便与陈家定了亲事。

这样的人,不是孟鹤之能染指的。这件事他再清楚不过了,他连妄念都不敢生,知与菩萨无缘,他活的越发随性。

只是谁能想到,尚书家忽逢大难,尚书下了狱,陈家退了婚。

这桩婚事兜兜转转竟到了他们孟家,知晓时,他以为是在做梦。

唐家姑娘被接进了孟家的第一天,孟鹤之强掩着惊喜,第一次温柔又有礼的对待一位姑娘。

唐霜看着面前恶名在外的孟家二少爷,倒不觉得有外头传言那般荒唐。

婢女不小心打翻了茶,染了孟家二少爷一身,男人不经意间的冷冽眸子到底是没瞒住唐霜,她匆匆起身离去,带着避之不及的惊怕。

孟鹤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失了神。

夜里头,孟家二少爷又做了件荒唐,翻身进了唐霜的屋。

“唐霜,你别看老大,看看我好不好?”

………

他絮絮叨叨间,未发现唐霜微微颤动的眼睫,他不知道,唐霜贯来觉浅。

后来,浑不吝的孟家二少爷忽然间像是变了个人,整日窝在书房中秉烛夜读,再不去烟花之地醉生梦死,不过两三年的功夫,便陡然成了个人人称赞的大好俊杰。

他帮尚书家翻了案,凭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唐家,为唐霜撑起一片天。

小剧场

唐霜第一回遇见孟鹤之时,是她迷失在花灯节上。

她被冲散进人群中,手里提着个莲花灯笼,身后似有大汉跟着,她方才惊觉是应当是中了旁人的招。

慌乱之余,面前忽出现同样一柄灯笼,照亮了她迷茫慌乱的瞳。

那人二话不说,便往她掌心塞了一把短剑,而后便挡在她跟前,身后那大汉见状又隐匿在人群之中。

孟鹤之什么话都没讲,只是指了指前头,她侧目看去,正是匆匆赶来的家丁。

她刚要回身感谢,便见那人已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姑娘当心。”

唐霜不知,归家后的男人,高兴的一整夜都未安榻。

知书达理贵小姐*疯批癫狂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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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回头

追妻



试读:

第 1 章

  是冬夜,下了一整个冬日的雪花又飘零而下,雪花似鹅毛般轻缓,顺着冬风打着旋儿被撒进了渝京远郊的小院子里,不过片刻,长廊上好不容易洒扫完的清雪便又被覆盖上。

  尚书府别苑,烛火冉冉,却门禁森严,一匹马儿自黑夜中疾驰而来,行至门房处下了马,站在门边传信。

  须臾,长廊下便出现一身穿青袄的小丫鬟,脚步急促的往后院去,脚下路滑,还踉跄一下摔了一跤,震落了枝头白雪,来不及叫疼,爬起来便又奔走。

  那小丫鬟春织行至菱水苑,抬手“笃笃”敲响主屋的门,轻声唤道:“姑娘,来信了。”

  屋子来传来稀碎脚步声,“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是又冬,见着春织忙问道:“怎么样?那陈家可愿退亲?”

  春织眼里带着小心,抿唇道:“姑娘呢?咱进屋子里讲吧!”

  “欸!好。”两个丫鬟进了屋。

  屋子里暖意盈盈,暗香浮动,一进屋,春织身上便被烘出一缕缕轻烟儿,春织轻轻嗅了嗅,蹙了蹙眉头轻声问道:“点安神香了?”

  又冬点了点头,将春织拉到一旁,指了指珠帘后的里间小声道:“自打出了那事,姑娘便一直睡得不好,连着好几日了,我见她熬着辛苦,才点了这香,这才将将睡下呢。”

  春织闻声轻轻叹了口气,一旁又冬忙问道:“怎么样了?”

  “方才来了信,说是陈家.....”

  许是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惊动了里头浅睡的人,话还未说完,便听里头传来呼唤声:“又冬。”

  “欸,奴婢在呢!”又冬应了一声,拉着春织往里头去,掀开珠帘道:“姑娘,有消息了。”

  春织进了屋,便瞧见床榻上披散着长发的美人,肌似白玉,肤若凝脂,明眸皓齿,宛若月仙,虽不是第一次瞧,可春织冷不防一见,总要吃上一惊,不禁心下怒骂那陈家大公子不知好歹。

  “怎么样?”唐霜青烟似的柳眉微微蹙起,面上挂着些许愁绪问道。

  春织这才回神,咬唇摇头道:“陈家那边仍旧不肯退亲,昨日陈家老太爷都亲自出面了,非逼着咱家想想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姑娘您也知道,老爷的为人,这事怕是一时半会不好善了。”

  唐霜垂眸,父亲憨直,热忱,又是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人,贯来最在乎礼数,最舍不下心肠。

  又冬闻声不禁嘟囔道:“这不是倚老卖老吗?陈家大公子都在外头包养外室了,咱家还要如何想想?这劳什子的话竟也真的敢讲!难不成让咱家姑娘就这么当哑巴亏忍下了?凭他陈家也配?”

  陈唐两家的这一桩婚事,还是唐霜祖父在时与唐老太爷定下的,唐霜与那陈时清算的上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才子佳人璧人瑶对,这桩婚事不知得多少艳羡,偏岔子就出在半月前的除夕夜里。

  那夜唐家两兄妹方才逛完花灯从长街归来时,恰路过陈家门口,正想着要不要进去拜访,怎想瞧见了匆忙出门的陈时清,他脚步匆匆,行止鬼祟,唐缇一眼便见不对,两人跟了半道,见他兜兜转转马车停在一家别苑门前,兄妹二人对视一眼,有些诧异,偏此刻那别苑门被打开,出来一窈窕女子,那人一见着陈时清便往他怀里扑,陈时清则将那女子打横抱起,对着她额头就亲了一口,而后踢开那门便进了府。

  这事是兄妹两人亲眼撞见的,瞧的真真的,自然不会有假,唐霜从未觉得除夕夜里的天竟那样凉,后来唐缇一调查,才知那是陈时清一年前便养下的外室。

  且那女子还是烟花柳巷的妓子。

  唐家人知晓时便勃然大怒,翌日登门便要退亲,怎想这亲事定下容易,退下却难于登天,陈家老太爷以死相逼,那陈时清更是日日登门纠缠,唯恐唐霜心软,唐缇便让她到这别院躲这清净,这一呆便是近乎半月。

  “我父亲怎么讲?”唐霜忽开口问道。

  春织舔了舔唇有些为难道:“老爷本是要坚决退亲的,一言不合,怎想陈家老太爷急火攻心吐血晕厥过去,府上着急忙慌将人抬回了陈家。”

  “陈老太爷如何?”唐霜开口问道。

  “老爷去陈家探

丽嘉

望过,人倒是醒了,就是谈不得退婚的事,一谈便直说头晕要倒。老爷的意思是先压着不提了。”

  闻声,唐霜便靠回了榻上,她算是明白了,陈老太爷这是宁死不愿退婚。

  想想也难怪,当年订下婚约时,两家地位相当,这么年下来,他们唐家得圣上青眼,步步高升,他父亲已是正二品礼部尚书,可他陈家,却日渐凋敝,陈老太爷在任时起码能官居三品,但自他告老退任后,整个陈家也就陈时清父亲那从四品翰林院侍郎能拿得出手,自要抓住他们唐家。

  又冬咬牙道:“这不是泼皮无赖吗?这就赖上咱家姑娘了?姑娘再有十来日便要及笄了,难不成就一直躲着?”

  “又冬!你少说两句吧!”春织皱着眉骂道。

  唐霜咬了咬唇,须臾忽抬头道:“你去与我父亲说,这婚事必然要退,我唐霜不可能与妓子共事一夫。”

  唐霜眼底有些许黯然受伤,她直到如今也想不通,从小就一起长大的人,怎一夕间,便变得叫她认不得。

  “姑娘放心,老爷也是这个意思,只是陈老太爷病危,只能先缓一缓,对了,来前公子还嘱咐奴婢,让姑娘放宽心,等姑娘及笄后他会寻个机会求二皇子帮衬,必不会叫姑娘嫁给陈公子。”

  唐霜垂眸,只怕这婚事一缓便无疾而终。

  “老爷的意思,陈大公子纠缠不休,确实不大清净,您可以在这多住些时日,等及笈前日再回府也不迟。”

  唐霜却是摇了摇头打断道:“收拾东西,明日回府吧。”

  两个丫头闻声都是一愣,不解的看向唐霜,又冬开口道:“姑娘不躲了?”

  唐霜嘴角划过一丝冷然道:“原以为陈家上下至少有一人是明事理的,怎想老太爷也是如此,是我想错了,不必躲了,做错事的人原也不是我,不是吗?”

  又冬欣然拍手称快道:“是,姑娘这就对了,咱甚都未做错,凭甚要您委曲求全!”

  春织却是有些担忧:“那若是碰到了陈大公子姑娘该如何办?”

  唐霜闻声冷了眸,没应话,陈家敢如此,不过是觉得他父兄都是文人礼士在乎颜面,确实也叫他们算计到了,可父兄是,她却不是。

  —

  要说怕什么来什么,马车刚到唐家门口,远远的便瞧见府门前站着一人,又冬定睛看去,掀开车帘钻了进去道:“姑娘!”

  她手指了指门口,欲言又止。

  唐霜顺着方向看去,几不可微蹙眉了蹙眉头,漂亮的眸子里带了些许厌恶,人还是那个人,可如今瞧来,唐霜只觉得那副俊俏的皮囊下骸骨森森。

  春织提醒道:“不然咱绕道从侧门进去吧。”

  唐霜抿唇,算是默认,春织敲了敲车壁道:“老田,走西侧门。”

  老田应了一声,调转马车,怎想马儿惊啼,这动静惊动了府门前站着的人。

  陈时清听见动静,微微侧身,见套的是车架,眼神里闪过几分瞧不透情绪,下了台阶,直奔着往车马去。

  “姑娘,他来了!”

  唐霜嘴角微微下压,透过被冷风拂起的车帘,瞧见了陈时清的身影,眼底的冷意比这数九的天还要冷上许多。

  “不必了,从正门走吧。”唐霜道。

  两个小丫鬟闻声面面相觑,不敢言。

  马车又辘辘前行,她听见了地上雪花被踩溅的沙沙声,须臾便听到那人唤她:“阿唔!是你吗?”

  平日里再寻常不过的一次呼唤,此刻听来,唐霜都觉得胃里头似有恶心翻涌。

  唐霜并未应声,陈时清却并未罢休,见马车行到了府门前停下,三步并作两步又跟了上来。

  他今日一身蓝色大氅披身,衬的他矜贵书华,温文尔雅,他确实生的很好的自带淡雅,连带着谈吐也透着一股子书生气。

  他站在石阶下,见车帘掀开,见到又冬春织两个丫鬟先后出来,嘴角便微微勾起,苦等七八日,到底是叫他遇到了。

  他探出头来,瞧见唐霜探头,一张玉面叫氅帽厚重狐绒衬的娇小又冰肌如玉,只那么一眼,陈时清心咯噔了一下,不免生出几分遗憾来,早知该小心些的,不然也不至于生这不快。

  “阿唔!”他喊了一声,上前便想搀扶唐霜下车。

  唐霜动作一顿,几不可微往后一撤,蹙着眉头看他举在半空中的手,好似在瞧什么脏污,片刻后便往前一拒,避开了他的手,下了马车。

  见唐霜不理他,陈时清面色有些冷,却也不气馁,平息了下又上前一句道:“阿唔,我们聊聊成不成?你对我有些误会!”

  唐霜踏上台阶的脚顿了顿,有些好笑的回首看向他:“误会?”

第 2 章

  外头大雪漫天,纷飞而下,两道身影站于唐府门庭石阶上,雪花顺着屋檐飘落打在了两人身上,织春将手中油纸伞略压了压,挡住了飘扬而下的雪花。

  “是,误会,我与那女子并无甚关系,只是上回应酬路过春芳阁见她被□□,才心软救下,这到底是一条人命,我便将她安住在那小院子中,我与她之间并未僭越分毫,也不知谁人嫉妒你我关系,才在外头胡言乱语坏我名声,你惯来通情达理,应当体会我之艰辛,换做是你定也不能袖手旁观,是不是?”陈时清只知晓自己私事暴露,并不知当日两人的事叫她青眼瞧了个清清楚楚,才会敢睁着眼睛胡诌。

  这话,一旁春织都有些听不下去,这陈家公子怎还敢颠倒黑白?

  唐霜自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确然是她低估了陈时清的卑劣。

  “除夕那夜,那女子发上的金銮凤钗略俗,与她娇软气质不大相配,嫣红桃枝的簪子倒是不错,陈家公子若是得空可陪她去琳琅阁挑一挑。”

  话音一落,陈时清的脸色募的便煞白,他心咯噔了一下,他确实买过一枚痉挛凤簪送与贺柳。

  本还运筹帷幄的人,此刻忽磕磕巴巴不知该如何讲了,唐霜冷冷笑了一声,陈时清心下一紧,便要拉住她的衣袖:“阿唔,你听我解释......”

  唐霜眸光一利,甩袖躲避开来,蹙着眉头看着他,请冷冷的眸子里难得带了些许从未有过的厌恶:“为各自体面,你回去吧。”

  不得不说,美人即便是动怒都夺人心魂,陈时清痴迷在了一瞬,回过神来只觉得悔的肠子都青了,该再仔细些的:“你听我讲,我只是一时糊涂……”

  两人僵持之时,并未注意到长街尽头有一辆官家马车行驶而来,车夫极为熟悉的敲了敲车壁喊了一声:“公子,要路过唐家府门了。”

  寒风将车帘吹的拂起,只瞧见车厢内一俊美男子正仰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听闻车夫所言,忽的便睁开了眸子,冷眸忽骤,他面上一如既往挂着吊儿郎当,慵懒的矜贵好似被刻进骨子里。

  他还未掀开车帘,就听外头车夫道:“嘿,巧了!”

  孟鹤之心微微一顿,掀开车帘往门口一瞧,一眼便瞧见了站在唐府石阶下的两人,他目光极精准的落在了唐霜面上,虽被油纸伞遮挡了娇面大半,但只瞧见她嘴角,孟鹤之神色忽一沉不禁端正了身子。

  这是生气了。

  他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陈时清,见他脸上有些许的不自然,孟鹤之眼底闪过些许疑惑。

  许是马车声惊觉到两人,陈时清先一步撇开了脸,怕叫人瞧见。

  唐霜只是嘴角掀了掀,划过些许冷然,此刻倒是知道要脸皮了,她转身便要往府里去,见她又要走,陈时清急了,上前便又想牵扯住她手腕,唐霜避闪不及眼瞧着就要被拉扯上。

  却听车夫“吁”了一声,马车竟忽就停下了。

  这动静惹来僵持的两人抬眸,唐霜与那双冷眸不期而撞在了一处。

  孟鹤之一如既往冷淡,只是避开的眸光略显几分仓促,眸光在陈时清执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眯了眯眼眸才看向唐霜问道:“可需帮衬?”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一愣,尤其陈时清神色变了变,孟鹤之混不吝的脾性,满京城皆是,他可不想招惹这位。

  唐霜回过神来,冲着他莞尔一笑,微微躬身摇了摇头道:“多谢孟二公子。”

  她这笑嫣然,好似是这冰天雪地里独开的暗香。

  孟鹤之看了她一眼莞尔笑了笑,点了点头。

  但马车并未有要走的意思,唐霜了然,转身便往府里去,有外人在,陈时清虽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她离去。

  他冻的直打颤,却仍旧想维持体面,回身看向孟鹤之笑了笑,语气里带了些许暧昧道:“女儿家娇气,也是怪我,叫她心生不快。”

  孟鹤之略带几分玩味的看向他,轻轻笑了一声,而后抬手敲了敲车壁,车夫闻声,便扬鞭驾马奔驰而去。

  本还热闹的唐家门口,又只剩陈时清一人,他有些无奈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忽眸光一沉,后知后觉,看了眼远走的车马,又看了眼唐家,微微眯了眯眼眸,他怎不知,阿唔与他相识。

  下回见了,该好好告诫下她,他边想着边上了马车。

  车厢内,孟鹤之卸去一身纨绔,靠在车壁上,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指腹,眼眸深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夫老江在外头道:“公子,可要老奴去查查?”

  孟鹤之回神,手搭在了窗台上,对着窗外长吁了一口气道:“不必了,今日本也是我闲来无事。”

  老江闻声撇了撇嘴,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诚实。

  也罢,今日两人也算是搭上话了。

  眼见着将要到府门前,老江忙提醒道:“二公子,将老奴备着的衣裳换了吧,您这一身酒气的,叫老爷撞见又该挨骂了!”

  孟鹤之眼底闪过几分厌恶,颇觉无趣的撑着下巴,满不在乎道:“老头子心情不好,倒也不管我身上是不是有酒气,是打是骂由得他挑。”

  老江闻声默了声,一时间无话可讲,只听见他嗟叹一声。

  孟鹤之将这嗟叹声听在耳里,神色未有太多变化,只是眼底闪现些许冷然,冷风拂面,将他的脸冻得僵硬,片刻之后又恢复如初,须臾见他勾了勾唇,今日倒也不错,瞧见了菩萨。

  每每想起他眼里便带了光,嘴角的笑意一直延续到孟家府门前。

  —

  唐霜对镜梳妆,又冬边替他卸去釵环边稀奇问道:“姑娘与孟二公子相识?奴婢怎不知道?”

  唐霜瞧了眼铜镜中的自己,取下耳珰恹然道:“不大认识,只是在宴席上见过几面。”

  这事唐霜心里也有些诧异。

  又冬接过耳珰回道:“都说孟家二公子是个混不吝的纨绔子弟,今日一瞧倒也不像,若不是他搭救,姑娘今日也不知怎样脱身呢。”

  唐霜垂下眼眸,并未答话,孟鹤之的名声他也略有耳闻,实在算不得多好,也是为此,她才惊异不已。

  今日得他相助,唐霜心里却是颇有负担,好似平静的湖面泛起偏偏涟漪。

  她索性什么都别想,抬头道:“旁人的闲话,往后莫聊。”

  又冬撇了撇嘴应是,便见春织掀帘进来,见她手上拿着一沓子书册,又冬不禁惊咦:“这是甚?”

  春织将册子递给唐霜道:“姑娘及笄那日宴请宾客的名册,万管家让奴婢拿来给姑娘瞧瞧,若是有不想见的,便尽数划掉去,毕竟那日是姑娘的大日子,姑娘顺心便是顶大的事。”

  “万伯有心了。”唐霜拿起那名帖粗粗看了一眼,便见他眉头皱了皱。

  春织觉得不大对劲,凑上前去看了一眼,也是一愣,不禁纳罕,方管事做事怎这样不小心。

  “又冬,取笔来。”唐霜忽然道。

  又冬忙转身将笔取来递给了唐霜,唐霜接过,一刻也未思索便落了笔。

  春织瞪大了眼睛,眼瞧着自家姑娘在“陈时清”三字上一笔划去。

  虽惊骇于唐霜温温柔柔下的果决,回神一想又觉应当。

  只是却未想到,唐霜并未停笔,小手一挥,整个陈家都被她涂黑,其中还有陈老太爷。

  “姑娘,你这是?”

  唐霜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是我的意思,万伯若觉得不妥,便让他来问我。”

  春织“欸”了一声,接过了唐霜手里的笔与花名册,正要离去,却见唐霜忽像是想起什么来,叫住了她。

  “对了,孟二公子可在册上?”唐霜开口问道。

  “奴婢瞧瞧!”说着便垂首翻阅,许久后才摇了摇头道:“没有。”

  她眸光一亮解释道:“奴婢想起来了,这孟二公子之前在旁人宴席上闹过不快,脾气又乖戾得叫人摸不准,近来京城宴请为保平安顺遂,大多已将他划出宴请之列了,倒也难怪万管事没写上他了。”

  唐霜蹙了蹙眉头多问了一句:“什么事?”

  一旁又冬闻声插话道:“这个奴婢知道,就半年前,孟二公子参加姜家的宴席,也不知怎的闹得很凶,手下没轻重将姜家小少爷险些打死了。听讲姜家人都告到了京兆府,孟大人花了一千罐钱,又登门致歉才将人保下来的。”

  唐霜听得发愣,眨了眨眼眸,险些也被这恶举惊吓到,她惯来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些事她确实没听说过。

  她疑惑的看向春织,见她肯定的点了点头,唐霜便默了,虽不知缘由,但险些将人打死,确实有些不大像话了。

  春织凑上前问道:“那姑娘,孟二公子的名字奴婢是添还是不添?”

  唐霜思忖再三低声叹了口气道:“添吧,我瞧着他也不像不分场合之人,今日多亏了他,刚巧请他登门吃杯酒,也算是答谢他今日了。”

第 3 章

  彼时万管事收到花名册时,瞧见陈家一栏被划掉倒是未见多少惊讶,算在意料之中,不过这事还须得与老爷商议。

  “姑娘的意思,老奴知晓了,只是这事须得老爷做主。”

  春织了然的点了点头:“是,那不碍事,只劳万管事传达下姑娘的意思就成。”

  万管事连连应是,转身便要走。

  “对了,这上头还需再加一人。”春织忽想起来道。

  万管事愣了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身取来毛笔道:“你讲,我来添。”

  “孟家二公子,孟鹤之。”

  万管事本要落笔的手顿了顿,还当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问道:“谁?”

  春织又重复一遍。

  万管事闻声不禁犯了难:“姑娘怎会与孟家二公子有交集,这位,可是个惹祸的主儿,老爷的意思是那日要顺遂,这才未添他进去。”

  春织点了点头,将今早的事原原本本全吐露出来,临了还道:“姑娘想趁此机会谢谢他。”

  万管事闻声不禁厌恶痛骂:“原还有这档子事,陈家少爷怎如此不知体统,还纠缠不休.....”

  顿了顿又点了点头道;“是该谢谢人家,只是.....”

  想起那位在京城中的风声,万管事不禁又有些犹豫,但见春织睁着一双大眼睛瞧着自己,他到底是落下了笔,翻阅到最后一页,添上“孟鹤之”三字。

  “姑娘的好日子,原该让她顺心如意。”写罢,万管事笑着道。

  话虽是这样说,只是心下确实祈祷那位不得空前来,孟家几辈子的书香世家,怎就出了这样个混不吝的。

  春织连连点头,欣然回了屋。

  万管事回身对着身边小厮道:“再添一道名帖,今夜便尽数散去。”

  那小厮接过请柬,瞧见那被抹黑的地方问道:“那陈家.....”

  万管事回神:“先留下,晚些时候问下老爷。”他顿了顿眉头不禁锁住又道:“老爷今日还未回来?”

  细算下来有两日了吧。

  那小厮道:“宫里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还未回,方才还遣人回来,今夜估摸着不回来用饭了,这事要不要与姑娘说一声?”

  万管事眉眼不禁闪过些许担忧,抿了抿唇道:“不必,姑娘这几日本就为着陈家的事烦心,都瞒着些吧。”

  “唉,小的明白。”那小厮闻声便埋头提笔。

  ——

  车夫紧赶慢赶,到底是没赶在天黑前抵达,眼瞧着孟家门口站着的管事,车夫不禁咽了咽口水,心里犯了难。

  马车长吁一声停下,车夫对里头喊了一声:“公子,到了。”

  孟鹤之掀开车帘,眼神懒懒的瞥了一眼石阶上站着的许管事,他啧了啧嘴,真是不巧,又撂下帘子对着外头道:“老江,去别苑!”

  老江闻声一怔,有些难为,却仍旧扬起马鞭,门口许管事见状,抬步便挡在马前,对着孟鹤之道:“二公子,老夫人老爷都等着您的。”

  孟鹤之淡淡“哦”一声,习惯性的弯了弯眼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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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恰到好处的弧度,对着许管事道:“那替我带声好。”

  回头脸便是一僵又看向老江:“走啊!还愣着甚!”

  许管事闻声便急了,上前夺过缰绳,拱手道:“公子别为难老奴,今日府上有喜事,劳您给些面子。”

  孟鹤之闻声挑眉,满眼的不在乎,明知故问道:“哦?什么好事?”

  许管事面色有些僵硬,偏偏这喜事是二公子心里最记恨的事,他方才一时情急也没顾忌道。

  孟鹤之轻嗤了一声,忽改了主意,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恶劣,他挑了挑眉头,掀帘便翻身下了马车,噎了一眼许管事道:“你说到倒也对,是该好好恭贺!”

  许管事见状,心下便是一紧,刚想劝说,便见孟鹤之已走的老远,方才下马车时,他便闻到了些淡淡酒意。

  “公子喝酒了?”许管事一脸惊恐的回身看向老田问道。

  老江艰难的点了点头,怨怪的白了他一眼道:“你真是糊涂,方才让公子走了便也罢了,现在倒是好,这不是上赶着找不痛快吗!公子平日里便瞧夫人不对付,何况又是今日,这日子恨不能能生吞了她,偏今日又喝了不少酒,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许管事叫这一番欢砸的头脑直晕,回过神来“欸!”了一声,忙追赶着上去。

  只是到底是没追赶上,眼瞧着自家公子将膳厅的门推开,迈了进去,他哎呦了一声,低声叫了声“糟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本其乐融融的饭席笑声忽就戛然而止,众人侧眸,瞧见是孟鹤之,神色各异,一个饭桌上,倒是未瞧见几人欢喜。

  孟文轩一见了他,神色便是一沉,横眉冷对将手中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你倒是记得回来!”

  坐在他身侧的老夫人,低低咳嗽了一声孟文轩见收敛了神色,老夫人闻氏端起慈和笑意道:“二郎难得回来用膳,方妈妈你去添一副碗筷来!”

  这话一落,旁边一穿着粉色袄子年岁约莫才十来岁的小丫头,撇嘴道:“母亲生辰,这才刚刚回来,二哥哥真是不像话!”

  这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偏这一声重重地砸到地上,在场人都是一僵,席间坐在孟文轩身侧妇人高氏闻声皱了皱眉头训斥地喊了声“浓儿。”

  孟鹤之闻声轻轻嗤笑一声,微微弯了弯腰,笑意不达眼底对着她道:“小丫头,她是你母亲,可不是我母亲,我母亲如今埋在坟堆里呢。”

  话音一落,高氏神色便是一僵,难堪得很。

  孟文轩再忍无可忍,轻轻嗅了嗅蹙眉质问道:“你今日又去饮酒了!”

  孟鹤之有恃无恐地挑了挑眉头算是应下了。

  “啪”的一声,孟文轩随手便将手中酒盏拿起砸向了孟鹤之,众人都是一惊,纷纷闭上了眼睛。

  只是怎想孟鹤之竟直挺挺的受下了,额角被砸得鲜血直冒,顺着额头滑落至下颌,带着些许惨烈。

  孟文轩也吃了一惊,看向孟鹤之的眼神有些许复杂。

  “二郎!”闻氏闻声一惊,上前便要去查看,面上的心疼瞧着倒是不像作假,她颤颤巍巍的便想拿帕子捂着,却被孟鹤之朝后一步躲开了,只听他冷然道:“老夫人不必惺惺作态,我好的很,一时间倒也死不了!”

  老夫人闻声有些踌躇,人就尴尬在原处,这样大的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孟文轩心中的怒火再难平息,拍了下桌子便道:“孽障,你给我跪下!”

  孟鹤之闻声面色却是一沉,一旁的孟嫣浓见状只是得意捂着嘴笑,还朝着他做出鬼脸来:“活该!再叫你大不敬。”

  “我让你跪下!”

  孟文轩上前便想踹他,正恰此刻,门外又有了动静,吱呀一声响,老许瞧见来人,仿若瞧见了救星:“老爷,大公子回来了!”

  孟鹤之眼底闪过一丝阴郁,看向来人。

  孟廊之瞧了眼狼狈的地面,便隐约猜到了甚,抿了抿唇便挡在了孟鹤之跟前,恍若未发觉道:“怎么了这是,这样好的日子,莫为了细枝末节坏了好心情,难得鹤之今日回来用饭,该好好用膳才是。”

  好日子,孟鹤之眼底有些伤痛,轻嗤了一声道:“这是你们的好日子,可不是我的!”

  话音一落,孟文轩神色也是一沉,在场人皆是默不作声。

  孟鹤之说罢,看了眼自始至终都未说话的高氏,讥讽道:“你这生辰日,却是旁人的忌日,你可觉得膈应?”

  果然,高氏猛然一颤,眼底有些许惊慌。

  偏孟鹤之觉得不够,又恶劣道:“膈应是应该的,谁都能好过,唯独你不能!”

  不知何时,他人已走到桌前,只见他嘴角微微一张,手忽往上一抬,“咣当”一声响,在场人都一片哗然,有的人躲闪不及,锦绣华服上落了个汤汤水水,一桌子的珍馐佳肴被豁了个干干净净。

  说罢看了眼孟文轩,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快到捕捉不到,他咧嘴轻讽一声:“孟廊之,管好你自己便罢,我比你还年长一月,你算哪门子的大少爷!”他甩袖便扬长而去。

  孟文轩叫他气得心口直突突,一旁高氏见状忙拦住他,摇了摇头垂首自责道:“这宴席早便与你们说了,不该办的,他心里委屈难受有这反应也是应当的。”

  孟文轩闻声有些不忍,拉住高氏的手劝慰道:“你都委屈了十来年了,难不成处处都由着他,逆子,逆子!”

  高氏却是眼睛含着泪道:“由着他吧,由着他吧,我想安生好好地过,往后我这生辰宴再不办了!”

  说罢对着众人躬了躬身便转身离去,这宴席到底是落得不欢而散,主角一走,宴席上就只剩闻氏,孟文轩,孟廊之三人。

  闻氏看向孟文轩,眼神里带了些许怒不可遏道;“你也是的,明知道今日是那人忌日,瞒着他办也就罢了,怎还特地让老许去寻他来!”

  孟文轩闻声也有些许后悔,只是仍旧嘴硬道:“儿子以为这么些年过去了,他该懂事了,怎想还是这幅德行!”

  闻氏闻声冷哼了一声:“你看他平日里的做派,哪里像懂事的样子?他就是个混账出世的,你怎敢信他的。”

  孟文轩闻声便默了声,今日这一遭,算是憋了一肚子气。

  一直不言语的孟廊之乎开口道:“这事怨不得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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