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被抄家了。
因为那个说会将生命都献给我的男人。
为他,我自愿上交兵权,甘做那牢笼里的金丝雀。
可他却屠尽我全家 102 口人。
还赐了我一杯鸩酒。
好让我给我的表姐腾位置。
一睁眼,我回到了大婚前。
我将匕首抵在他光滑的脖颈处,目光森冷:
「杀你,跟玩儿似的。」
1
马车行在山路,一路颠簸。
我掀开车帘,已经到了东湖山庄。
再有小半个时辰便可至含光门。
已经颠了一路了,我恶心得厉害。
我微微蹙眉,揉了揉太阳穴。
一旁的丫鬟雪柔为我拿来痰盂,有些为我抱不平:「娘娘,明明是太后凤体欠安,皇上怎地要您去白马寺为太后祈福……」
白马寺祈福最重诚心,要在山下登过 999 级阶梯,进了山门后还要一路三拜九叩,方能入寺。
我打断了她:「我与圣上本是一体,我去也是一样的。」
我紧紧握着手中求来的福包,忍住内心的恶心,只盼能早些到宫城。
不知为何,我的心怦怦直跳。
越临近宫城,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强烈。
到朱雀门时,我让车夫在第五大街拐道,我想先回将军府。
胜业坊临近东市,人流一直都很多。
这一路走来,我都听见有讨论将军府的声音。
我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造孽哦,好好的将军府就这么没了。」
听到这句话,我再也忍不住,掀开了车帘,问那提着竹篮的妇人:
「敢问夫人,将军府是出什么事了吗?」
那夫人环顾四周,小心提醒:「满门抄斩,听说这将军府还出了个皇后呢……没想到,如今是这样的光景。」
今日的阳光很强烈,很刺眼,可我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我紧紧攥着荷包,掌心都渗出了血。
我原本还心存侥幸。
可我到了将军府,只见府门大开,府中空无一人,就连定国侯的牌匾都被撤了下来。
我没有家了。
我只希望,还来得及救下家人。
「车夫,快,去菜市口,要快!」
车夫收到指令,快马加鞭往菜市口赶。
车轮滚滚而过。
马车扬起尘土。
菜市口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只留了一地的血。
我又去了乱葬岗。
家人的尸体堆积如山,在乱葬岗垒起了一个小小的山丘。
头颅散落在各地。
我不过去了几日,怎么家人就都没了呢?
祖母、父母、哥哥、嫂嫂……就连我那三岁的小侄儿也未能逃过厄运。
我让雪柔寻了几个人来,我们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才将尸体和头颅找齐。
夜深后,我又让人雇了数十辆架子车,跑了四五趟,才将人全部拉到家里。
我从未如此忙碌过。
我忙着缝父母的头颅,忙着擦洗父母的身子,忙着安排人挖墓地。
我在鹿祁山找了一片开满野花的山坡,将父母安葬。
2
直到次日申时,我才忙完回宫。
我没有带上雪柔。
她抓着马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安慰道:「别哭,哭是最没用的,你要好好活着。」
刚到坤宁宫,宫女便来传报:「皇上驾到。」
刚下朝的陈垣,对我分外关切。
「白马寺路途遥远,这几日,皇后辛苦了。」
我直视他:「你的调虎离山之计奏效了,你很得意吧?」
陈垣眼中满是震惊:「你都知道了?」
「当初我交兵权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过河拆桥这一招,你玩得很妙啊。」
他也不装了。
「皇后,不过是交个兵权,你总喜欢拿这件事要挟我,你知道,朕最不喜被人威胁。」
「传朕口谕,皇后失德,幽禁坤宁宫。」
身边伺候的人一个个被遣散。
为了防止我逃跑,李安还让人给我的脚上套上了锁链。
当晚,我便等到了皇帝身边的李安带来的白绫与鸩酒。
「娘娘,这是陛下赏的体面。」
陈垣携着美人姗姗来迟。
这位美人不是别人,而是我的好表姐——林染。
她所嫁非人,我用了皇后身份助她和离。
怕她回家受磋磨,被人说闲话,我还将她接到了宫中。
却不曾想,她勾搭上了我的枕边人。
如今将军府的下场,怕是少不了她在其中推波助澜。
陈垣冷冷地看着我,居高临下地开口:
「你我夫妻一场,赐你全尸,死后,依然以皇后之礼葬于皇陵。」
「妹妹,我会替你照顾好圣上的,你安心去吧。」
我唾了一口:「陈垣,你还真是饥不择食啊,别人的破鞋你也捡。」
被我讽刺了一把,林染眼中满是狠毒。
她整个人仿佛无骨的鱼,软软地陷在陈垣的怀里。
「圣上……」
我轻蔑地扫了她一眼:「陈垣,当初你面对祖先,亲口许下了毒誓,如今你不怕遭报应吗?」
陈垣笑了:「我从不信鬼神之说,当初立誓,不过是为了兵权,行的权宜之计罢了。」
相识数十载,成婚三年,我却始终未曾看清他。
最可笑的人是我。
看不穿他的野心与算计,以致害人终害己。
我笑着笑着,眼睛却开始酸涩起来:「原是我错了……」
「狡兔死,走狗烹……」
我捧过鸩酒一饮而尽。
「陈垣,我愿你夜夜被冤魂索命,愿你断子绝孙,最终像我一样,死于最亲近人之手。」
3
再次睁眼,我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醒来。
身边坐着我的母亲。
我知道,我重生了。
「娘,我们这是去哪里?」
母亲摸了摸我的头,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你这孩子是不是睡傻了?我去白马寺还愿,你非要跟来,怎么反过来问我。」
白马寺、还愿……
我知道了。
我这是回到了大婚前。
还是熟悉的地点,熟悉的人物。
只是,那种心境,再也不会有了。
前世,我与母亲去白马寺还愿,恰好碰见了同在白马寺祈福的陈垣。
后来,我被歹人所虏,陈垣为救我,差点丢了性命。
他根据种种痕迹查探了一番,认为是西凉探子的手笔。
当时天下三分,大燕、西凉、大庆。
我的父亲与陈垣的父亲是至交好友。他们不满庆帝的暴政,揭竿而起,一路征战,只为还天下太平。我的父亲是武将,陈垣的父亲是文臣,两人一文一武,互相配合,一路所向披靡。
我与陈垣也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
我沿袭了父亲的路子,跟着哥哥们四处打仗,走武将路线。陈垣则埋头看兵书,为将领出谋划策,俨然成了军中的小军师。
大庆朝早已被父亲推翻。
此次我率领众将去攻青城,西凉也败了,不仅损失了数万兵马,还失去了五六座城池,只能退守打马草原。
天下已基本稳定。
众将领上书,请我的父亲称帝。
我的父亲决定不下。
这时,陈垣救了我,还对我说:「你只是一个女子,本该被人护着、捧着,而不是日夜为家国使命而奔波,以后,就让我来守护你吧。」
我迷失在他的温柔乡,又因他立下毒誓,我才上交了兵权,与他成婚。
我的父亲也为了我,甘愿放弃了登帝,将江山拱手让人。
可后来……
刚入白马寺,我便看见了陈垣。
他站在挂满了红绸的树下,蹦跳着,想要将手上的红绸挂到最高的树枝上。
一回头,见到我,他的眼中满是惊喜,小跑着到我身边。
「晚晚,你怎么来了。」
我看着他,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前世,我怎么会看上一个这么虚伪的人。
但眼下,我还不能将关系闹僵。
「我与母亲来还愿。」
我随着母亲进寺礼佛,陈垣一直守在旁边不曾走。
我的母亲也有心让我们相处,便单独去找了大师说话。
不出所料,陈垣要故技重施了。
果不其然,我们刚走到后山,陈垣身边的小厮便过来了。
「公子,大公子在寺中同人起了冲突,您快去看看吧!」
还是和前世一样。
前世,陈垣身边的小厮把他支走,不消片刻,我便被人迷晕。
我笑盈盈地说:「可不能让陈钦哥哥被人欺负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陈垣有些不愿,但拗不过我,还是答应了下来。
走到半路,又有小厮来传信,声称大公子已经先行回府。
小厮于是又退回了寺外。
我与陈垣刚走到后山。
天上却仿佛下雪一般,飘起了白色的粉尘,这粉尘越来越浓。
陈垣吸入粉尘,晕了过去。
有了上一世的教训,这次,我提前拿袖子遮住了口鼻,果然没事。
我对着空气大喝道:「你们还不快出来!」
树枝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4
我悄悄从袖中掏出随身携带的短匕:「他给你们开的什么条件,我开双倍。」
其中一个黑衣人说:「他说他能当上皇帝,到时让我做官,做大将军。」
没想到这歹徒还挺单纯,陈垣说什么信什么。
我忍不住扶额:
「你们傻不傻啊,画大饼谁不会画。」
「你们听过战神余晚晚的名字吗?我就是那个战神,若你们帮我,立马可以成为我的部下,跟随我一起征战。」
那些黑衣人还有些犹豫。
我拿刀对准陈垣的脖颈:「帮他,还是帮我,你们自己选。」
几个黑衣人耳语一番,最终将宝押在了我身上。
我命令这些人将陈垣拉到了南风院。
这是一家有名的青楼。
只不过,里面卖身卖艺的人,并非女子,而是男子。
上一世,陈垣也是这般对我的。
他命人绑了我,将我带到了云香楼,给我下了药,我浑身没有力气,逃脱不得。
连续两天两夜,我就待在那个黑暗狭小的房间,没有饭吃,没有水喝。
我祈祷着有人来救我。可是没有人。
终于来人了。
推门而入的是三个登徒子。
他们的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娘子姿色不错,给哥儿几个玩玩。」
我拼死反抗,却被连打了几个巴掌,手脚被人束缚住,一个男人趴在我的身上,一层一层将我的衣物往下褪。
就在我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时,陈垣出现了。
他宛如一个救世主一般,踹门而入。
见我被人欺辱,他双眼血红:「你们给我放开她!」
他单枪匹马来,可对方也三个人,最终还是寡不敌众,他自己被人打得半死,险些丢了命。
他帮我拖住这三人,让我去报信。
我这才有机会出去求援。
等我带着救兵赶到时,他被人打得奄奄一息。
为救我,他宁愿豁出性命。
我怎么也没想到,昔日视我为瑰宝的一个人会对我一家人下手,会夺去我的性命。
那日,我饮下鸩酒之前,林染附在我的耳边,对我说了一句话:「姐姐,到现在,你不会还以为圣上是真的爱你吧?那年你被人掳走,差点失了清白,这都是圣上的手笔啊。」
思及过去,我的心脏阵阵刺痛。
都是我不好,被人蒙骗,致全家惨死,自己也落了个身死魂销的下场。
上天既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就绝不会白白活着。
我要让那些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5
我命那几个黑衣人给陈垣喂了蒙汗药,找了好男风的人,好生伺候了他一番。
每次,他要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就会被人打一顿,又晕过去。
几个时辰后,我又令人将他关在了柴房。打算关他个几天,再安排人好好伺候他。
事情办完之后,我一一确认了这些黑衣人的身份,随后给了他们一个腰牌,让他们带着腰牌去找我的副将。
这些黑衣人见我言出必行,纷纷下跪握拳,表示以后都追随我,唯我马首是瞻。
对于我关人的行为,其中一个叫宁虎的黑衣人有些迟疑:「将军,都到这儿了,就关着他,啥也不干?」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不耻下问:「你有什么好主意?」
「抓点老鼠和蛇过来给他做个伴?」
我笑了。
「甚好,甚好。」
「注意蛇别抓有毒的啊,他还有用呢。」
这几个人满口答应。
为了不被人发现,我又回了白马寺。
母亲还在与大师论道,不曾发现我已经开了一趟小差回来。
我们刚准备回府,雪柔急急忙忙地寻了过来。
「夫人,小姐,不好了,老爷中箭了。」
如今天下已定,爹爹怎么会中箭?
我与母亲着急忙慌往军营赶,父亲的军帐里站满了人。
爹爹的胸口不断往外溢血,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
太医跪坐在床沿,为爹爹把脉。
「太医,父亲伤势如何?」
「虽未伤及要害,然箭矢上淬了毒,这毒复杂,老夫也未曾见过。」
父亲这一倒,大家瞬间都失去了主心骨。
哥哥令人封锁了父亲中箭的消息,又命太医署的人共同治疗,探讨解毒之法。
我本想陪夜,但哥哥让我陪着母亲,将我赶回了家。
这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前世的这个时候,父亲并没有中箭。
为何如今会中箭?
我百思不得其解。
背后之人在这个时候伤父亲,是为了阻止他称帝?
据哥哥所说,父亲原本带领了一支军队,在城郊的兵营里练兵。
突然蹿出了一伙黑衣人,同他们打了起来。
父亲与黑衣人打斗,躲闪不及,被暗处飞来的箭矢所伤。
兵营防守重重,这么多黑衣人进来,守卫却没有禀报,背后之人的权势想来不会小。
6
正当我为父亲所中之毒一筹莫展之时,我收到了一封来自洛阳的信。
写信的人是我的好表姐,林染。
比起上一世,这封来信早了半个月。
同上一世一样,她在信中对我诉苦,声称自己被夫君家暴,日日生不如死,想让我救她脱离苦海。
她的这封信来得很及时,姨父是远近闻名的神医,尽管早逝,但表姐从小跟着姨父出诊,想必多少会懂一些药理。
尽管上一世,我家破人亡也有她的推力。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姊妹情深,我自是要救她的。
我立马给她回信,又着我的副将张千前往洛阳,助她和离。
我又去了南风院,陈垣被关了两日,也该放出来了。
这日,我去军营看父亲,却在病床前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的人——陈垣。
他的脸上还有些红肿,手上也满是擦伤。
我不由得想到了他被人压在身下的一幕。
我满心懊悔,早知今日,将应该让那些人对他狠一点的,例如,断个腿,瞎个眼什么的。
都怪我太善良了。
只是那么多人看着他,他还能跑出来,倒是我低估了。
他的父亲坐在床头,与父亲攀谈,而他则站在一旁,百无聊赖。
几乎是我出现于军帐的第一时间,他的眼里染上了惊喜,他小跑到我面前,语气关切:「晚晚,昨日我被歹人掳走,遍寻不到你……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那伙人可能是冲你来的,并未伤害我。」
他拉着我的手,在我身上来回打量,见我无事,这才长舒一口气。
「那就好,晚晚,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以后我定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受丝毫伤害。」
如果不是知道他就是幕后黑手,我真要被他感动了。
「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保护我呢?」
我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站远了些,撇开他的手,走到父亲床头,在床沿坐下。
我抚着父亲的手,问:「父亲,今日可好些了?」
父亲拍了拍我的手:「毒已解了大半,别担心。」
陈垣也跟了过来,言语中满是关切:「伯父,这几日就别操劳了,先休养好身体啊。」
父亲点了点头,对陈垣一笑:「让你们担心了,我们还有要商谈的事,你们都别围在这儿,出去玩吧。」
我只好起身往外走。
陈垣跟在身后,扯了扯我的袖子。
「晚晚……」
我加快了脚步。
「晚晚……」
见我有疏远之意,他赶忙上前两步,在门口拦下我,随后取下自己脖颈上的玉佩,递给我。
「凭此玉佩,我附中的护卫凭你差遣,任何时候,你拿着这玉佩到我陈氏的铺子,都能获得帮助。」
陈康听到这话,严肃地喊了一声:「阿垣。」
他似乎是希望阻止陈垣把玉佩给我。
陈康有些惊讶:「阿垣,这可是你出生那年,你母亲为你从白马寺求来的。」
陈垣转过头,对自己的父亲一笑,将那玉佩戴在了我的身上。
「这玉佩保护了我很多年,接下来,就让它来保护晚晚吧。」
我涩然一笑:「谢谢阿垣哥哥。」
他敢送,我便敢要。
要不是为了这玉佩,我才懒得跟他虚与委蛇。
陈康不曾想到,他都这么说了,我竟还能坦然接受这玉佩,脸瞬间黑了。
陈垣以为,那只是一个象征身份的再普通不过的玉佩,可他不知道,这玉佩其实是一枚兵符。
这些年,陈康在背地里豢养了不少暗卫和死士。
这枚玉佩,便是调遣这些私兵的兵符。
为了讨好我,他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只是,陈康该气得吐血了。
过去数年,他藏起来了自己的野心,在朝堂上扮演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角色,清风霁月,对权力毫无渴求。
他与父亲兄弟情深。
父亲中毒那日,陈康说要去请名医张鹤,思及近来城中出现了一伙流寇,兄长担心他的安全,便派了自己的心腹跟着,时时保护他。
陈康不知哥哥安排了人跟着他,调转方向,去了东山矿场。
哥哥明了一切,但他什么也没做。
陈康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一举得势的机会。
哥哥也在等。
7
次日一早,我正在睡梦中,雪柔急急忙忙唤醒我。
陈垣来找我了。他已然在花厅等我许久。
不知今日又有什么幺蛾子。
我打了个哈欠,令丫鬟为我梳洗打扮一番,才去花厅见他。
他正在花厅踱步,见我出现,立马露出一个笑容。
「阿垣哥哥,那么早来寻我,可是有要事?」
他舔了舔嘴唇,手指不自觉捏着衣袍下摆,像是有些紧张。
「晚晚,我心悦你多年,不知,你可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保护你,给你幸福?」
我笑了笑,直视他的眼睛:「我不愿。」
他的面容染上了几分震惊之色。
「怎么会?你此前不是……」
以前,我满脑子都是他,跟在他后面跑。
想到自己以前干的蠢事,我就恨不能扇死他。
我叹了口气:「年少不更事,阿垣哥哥,我只拿你当兄长,对你并无爱慕之意。」
陈垣甩了甩袖子,败兴而归。
那日之后,京中突然开始流传起我要同陈垣定亲的流言。
不消想,肯定是陈垣的手笔。
他以玉佩为引,抛出定亲流言,虚虚实实,让人无法分辨,以舆论来迫我与他成亲。
只是,他要失望了。
8
副将办事的效率很高,重阳节前日,我再次见到了我的表姐。
表姐身着华服,坐在马车里。
我到门口迎她,见到我的瞬间,她掉下了眼泪。
我扶她下马车时,看见了她藏在衣袖下的伤痕。
「好妹妹,如果不是你,我怕是要被他打死了。」
张副将抵达洛阳的那日,去罗府拜访,正碰上醉酒的罗令殴打表姐。
他花了两日去搜集罗府及罗令本人的罪证,带着这些收获和一箱珠宝,去了罗府,谈和离。
那罗令是个喜新厌旧的人,近日正巧觅得新欢,哪怕不和离,他也是要想法子休妻的。至于罗府的其他人,见和离还有珠宝相送,自是无有不允。
我拍了拍表姐的手以示安抚,随后将她带到了军营,为父亲治伤。
太医的药方只能延缓毒药的蔓延,并不能解毒。
父亲的身体日益虚弱,但在外人面前,他只能强撑着,装出一副很健康的模样。
恰逢称帝的关口,出了这档子事儿,背后之人的用意昭然若揭。
其实父亲的毒并没有想象般难解。
只是太医们都趋于保守,不敢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