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宁珏讨伐楼兰时。
将附身在公主身上的我。
从死人堆里捞了起来。
世人都以为他会娶我为妻。
可我却被丢进了春楼。
1
带着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痛恨。
我成为了上京城里的头牌名妓。
所有达官显贵、皇亲贵胄都想与我共度春宵。
宁珏登上皇位后,圣旨连夜送到了九皇子宁淮安手中。
进宫当夜,宁珏狠戾的将我按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你明知我会来赎你,为何要跟他走,为何?”
“因为我爱他。”我嗔笑着看向宁珏,字字珠玑的回答道。
“爱?你为何会爱他?将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的人,可是我!”
“将我丢进妓院,受尽折辱的人也是你。”
“嘶。”
见我咬破他的唇舌,宁珏暴戾的吻瞬间侵袭了我的全身。
他的一夜温宠,是我精心设计,却也予我肝肠寸断的蚀骨之痛。
再次见到宁淮安,是在我的封妃大典上。
多日不见,他的身子更加的单薄了,苍白的唇上愣是看不到一丝血色。
“臣弟拜见兰妃娘娘。”宁淮安寒傲的跪在我的脚下,面上看不出半分表情。
“礼王请起。”我按捺住想要搀扶他的双手,僵直的坐到了宁珏的身旁。
史上从未有过亲王参加封妃大典的礼节。
宁珏却刻意将宁淮安召进了宫。
元帝去后,他赐给宁淮安一个礼字。
一是让他恪守为人臣子的本分,二是警醒我们铭记叔嫂之间的礼节。
宁珏如今的一举一动,全都遂了我的愿。
我就是要让他忌惮宁淮安,就是要让他们反目成仇、互相残杀。
我就是要大元覆灭,让整个宁氏皇族都为我死去的宗族亲人陪葬。
2
新皇继位,朝野动荡。
宁珏将国师嫡女姜临雪迎入椒房殿,封为了皇后。
我被丢进春日阁时,常常听人提起她的芳名。
坊间都说姜临雪是整个大元最美的女子。
直到我的出现。
坊间还说,她明明是未来皇后的宿命。
却偏偏爱上了最不得宠的九皇子宁淮安。
“你就是青儿?”我倚靠在窗边,痴痴地望着窗外,晃着青梅酒的手倏然停了下来。
早知姜临雪会因宁淮安来找我的麻烦,没曾想竟来的如此之快。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姜临雪面色狠戾的朝着我一步步逼近,嚣张的捏起我的下巴:“爹爹曾说楼兰王室女子可驱蛇卵入人心,可惜了,可惜你只是陛下捡回来的贱坯子而已。”
我嗤笑一声:“臣妾有罪,让娘娘您失望了!”
“你!”姜临雪气急败坏,扬起手臂就要打我。
我没有躲闪,任她鲜红的指甲,深深的划过我的脸颊。
姜临雪似乎很意外我为何会任她宰割。
我跪在她的身前:“皇后娘娘,求您饶过臣妾,给臣妾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姜临雪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脸得意的问道:“你认为本宫凭什么要答应你?”
我拿出宁淮安的贴身玉佩:“娘娘,这是礼王差人转赠您的,他约您今夜子时冷宫会面。”
姜临雪一把从我手中拽过玉佩,悲喜交加的说道:“淮安哥哥,他终于明白我的心了。”
或许是太过爱慕,接过玉佩的姜临雪,完全没意识到这其中有什么不对。
沾着我鲜血的蛇卵,早已从她的指尖渗入骨血。
这也是我之所以不躲她巴掌的原因。
楼兰春蛇最是护主,但凡有人沾上我的鲜血。
春蛇便会用其穿金入骨的本领,毫无知觉的钻入你的骨血。
那可是比世间最烈的春药还要猛的东西。
果然,还没等宁淮安准时赴约,躺在帐里的姜临雪已经把持不住了。
冷宫里的寒气渗人,姜临雪的身上却满是炙热的汗水。
她的身体犹如一条娇娆的蛇,肆意的蠕动着、吟叫着。
宁淮安疯了似的扑进冷宫,不顾一切的上前将身无寸缕的姜临雪搂进怀里。
他紧紧的拥抱着姜临雪,一边替她穿着衣物,一边心疼的安慰她不要怕。
可我的蛇子,也不是吃闲饭的。
瞧见心上人的姜临雪越发的放浪了,她那炽热的唇深深的覆上了宁淮安。
鲜红的指甲慢慢开始挑动宁淮安的衣带,燥热的身子不断的往宁淮安的身上蹭去。
“放肆。”随着宁珏的一声震怒,漆黑的冷宫里瞬间灯火通明。
情欲缠身的姜临雪不顾一切的往宁淮安身上攀附着,宁淮安的脸上却布满了铁青的颜色。
宁珏下令将姜临雪禁足冷宫,非死不得出。
宁淮安也被下令禁足于元隐寺中,为先帝服丧祈福。
3
宁淮安被罚入寺为僧的第十日,我被太医诊出已有身孕。
作为国喜,宁珏亲允我来到宁淮安所在的元隐寺祈福还愿。
宁淮安的身子更加的单薄了,瘦骨嶙峋的手指捏着一支枯黄的扫把。
“九爷。”我站在原地,脚下仿佛灌了铅,竭尽全力都无法向前挪动一步。
听见我声音的宁淮安转过头来看向我:“青儿,你还好吗?”
我强忍着眶中的泪水,朝着他点了点头。
宁淮安看向我的目光里,浸满了一如既往的暖意,可他的面目越是温润,我的心便越是痛。
“青儿,你那日为何要骗我?”
他的声音很是平淡,一点儿都不像是质问。
“我.....”我愧疚的低下头,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那日听到你在宫里出了事......”
宁淮安没有再说下去,只落寞的看了我一眼之后,默默的低喃道:“看到你安好,我便放心了。”
我再也抑制不住了,踉跄着上前扑进了他的怀里。
一股淡淡的青梅香气沁入了我的鼻腔:“九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断的重复着这三个字,仿佛只有这样,我心中对他的愧疚才能少些。
我再次放出春蛇,入了宁淮安的骨血。
他苍白的面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双眸通红的唤着我:“青儿,青儿。”
我被宁淮安俯身抱进了清冷的禅房里,案上放着一株精心养护的青梅。
他轻轻的将我放在榻上,从怀里掏出那枚被我用来陷害他跟姜临雪的玉佩:“青儿,以后可别再随意送人了。”
“你们在干什么!”宁珏的声音出现在耳畔。
宁淮安似乎并不意外,紧紧的牵着我的手说:“青儿,别怕。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走。”
我轻轻的挣脱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礼王请自重。”
“来人!”宁珏的脸上蕴满了嗜血的神情:“礼王宁淮安以下犯上,即日起逐出京城,此生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宁淮安走了,走到了我再也无法触及的地方。
亲手毁掉大元最得民心的王爷,本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可我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4
自那以后,宁珏每天变着法的折磨我。
我植入他骨血里的蛇卵,也随着腹中的胎儿渐渐成型了。
“青儿,为何朕一靠近你,胸口总会无比的疼痛?”
宁珏满脸疑惑的看向我,想要从我嘴里问出些答案。
我想,他应是知道我是楼兰公主的。
可他不知道,真正的公主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我,是楼兰皇室世代豢养的蛇女。
蛇女真身与楼兰王室公主共生共存。
公主死的那一刻我的真身便也死了。
我耗尽毕生的法力才得以附身在她的尸体上,重获生机。
可我离开生灵之地太久了,自身的灵力也很难维持得住这具早已死透的躯体了。
面对宁珏的质问,我强扯出一丝笑意回答他:“若是我跟孩子只能留一个,您会留谁?”
“你说什么?”宁珏不顾身体的痛楚,疯了般将我扯进怀里:“没有朕的允许,你和孩子一个都不许出事,你听到了吗?”
我嗤笑一声:“楼兰有一诅咒,若女子嫁作外族男子,必会被蛇女惩罚。”
“惩罚,什么惩罚?”宁珏的眼神中蕴满了嗜血与杀意:“蛇女在哪儿?她若敢诅咒青儿,朕必定要亲手砍了她!”
“陛下。”我紧紧的握住宁珏颤抖着的双手:“青儿怕是不能再陪您了。”
“不许妄言,告诉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告诉朕。”
宁珏额间的青筋一一暴起,如若不是他亲手屠了楼兰全族,如若不是他亲手将我丢进妓院里,我真的会误以为他是真的爱公主。
看着宁珏肝肠寸断的模样,我安心的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再次醒来时,他已经捧着国师的心头血递给了我。
“青儿,来,喝了这个就不难受了,你放心,朕一定会治好你的。”
刺鼻难耐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我的喉腔,我本是受香火供奉的楼兰蛇女,从不沾染杀戮。
可宁珏,却逼得我作出此等祸国殃民的恶事来。
我紧皱眉头看着碗里的红色液体问他:“这是何物?”
宁珏端着血碗的手顿了顿,一脸温情的看着我:“你昏迷后,朕昭告天下,寻求解救你和腹中麟儿的办法。
有一江湖术士告诉朕,若取七七四十九名阴年阴月阴日生之人的心头血,供养你七七四十九日,可保腹中麟儿安稳降生,也可保你性命无虞。”
“陛下,您用四十九条活生生的人命,换青儿安稳无虞,可是会遭天下人唾弃的啊!”
我抬手打翻宁珏手中的血碗,声泪俱下的控诉着他。
尽管这一切都是我的精心布局,可我却不打算让宁珏如愿。
“来人,再去取一碗来。”宁珏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杀意。
“够了,我不喝,我不喝。”
看着那一碗碗鲜红的心头血,我的胃部开始不受控制的翻腾起来。
江湖术士并非虚言,只是能救我的从来不是心头血。
从我附身公主尸体的那日起,我的生命便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5
端午越来越近,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守在我床前的宁珏也几近油尽灯枯。
他每日都会为我端来新鲜的心头血,见我不愿喝,便强行为我灌了起来。
“够了,宁珏,你疯了吗?”我再次打翻血碗,声嘶力竭的看向他:“你手上的杀孽还不够多吗?”
宁珏突然开始冷笑起来:“疯?自我将你从战场上救起来的那日起,我便已经疯了。”
“你别忘了,我的宗族亲人,是怎么死的。”
一想起他们尸横遍野的惨状,我便更加的疯魔了,心里的恨意也更加的深了。
“传言楼兰蛇女可覆我大元,亦可灭天下,我也是逼不得已。”
“可楼兰臣民,他们又有何错处呢?”
“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说起楼兰全族,宁珏的眸中蕴满了杀戾。
我嗤笑一声:“那如今呢?杀尽了吗?”
宁珏似是被我激怒了,抬手钳住我的下巴道:“你可知朕为何要将你丢进妓院?又为何费尽心力救你出来?”
我毫无气力的拗过头,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若不是我真身已毁,绝不会任宁珏活到今日。
宁珏见我不语,情绪更加的暴戾了:“青儿,你知道朕为了保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代价?”我轻笑一声,不想再与他多言。
以前的宁珏为了一句不切实际的预言,不惜屠了楼兰全族。
如今的他又为了一具早该化骨的躯壳,不惜杀掉三朝元老的国师。
宁珏所谓的代价,从来都是踩在他人的尸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