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将门虎女,侯府主母,天之骄女,本该一生顺遂。
直到那个孤女出现,一切都变了。
青梅竹马的夫君抬她为平妻,皇帝舅舅封她为县主。
世人说她是天仙下凡,骂我是妒妇疯子。
她风光嫁入侯府那日,我沉尸湖底,死不瞑目。
恍然间,听见有人在说:这都是命中注定,谁让你只是个工具人。
可我不信命,就算是工具人,也能扭转乾坤。
1
我与薛长辞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我是长弓在手,箭无虚发的将门虎女,他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少年将军。
世人曾说我们是天赐良缘,直到她的出现,一切都变了。
丫鬟过来寻我的时候,我正跪在祠堂里念经诵佛。我想不通,那般爱我的夫君怎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大娘子,老夫人唤您过去。”
“好。”
许是跪的久了,起来的瞬间,我恍惚了下,混乱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赶到前厅的时候,族里的长辈都在了。
薛长辞长身直立,站在老夫人身边。
他身侧是一位温柔貌美的女子。
我走过去朝着老夫人行礼,还没等开口说话,就听她怒道:“林泱,你可知错!”
我要跪下的动作猛然顿住,不卑不亢的与老夫人对视,“孙儿何错之有。”
老夫人冷哼一声,“清儿姑娘是辞儿的救命恩人,你为何命人去传播她是罪奴出身的谣言?身为侯府主母,如此没有容人之量,不该罚吗?”
我愕然的看着高堂上端坐着的老夫人。
昨日她还亲切的拉着我的手,说定要为我作主。
再者说,我根本没有命人传播谣言。
“慕容清儿本就是罪奴出身,这本就是事实,还需要传播?”
啪——
薛长辞猛地冲上来甩了我一巴掌,我毫无防范,重重摔在地上,脑子嗡嗡作响。
方才脑海中曾浮现的混乱画面再度出现,只不过这次清晰了许多。
画面里,我穿着破乱的衣袍被扔在了菜市口,百姓们喊打喊骂,对我恶意凌辱……
而慕容清儿看着我面带微笑。
我捂着发疼的头,对上薛长辞的视线,我看到他眼底闪过一抹痛苦的挣扎,但转瞬即逝。
他握紧拳头,跪在老夫人面前。
“祖母,孙儿与清儿两情相悦,已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至于林泱,她身为臣妻,三年无所出,孙儿要休了她!”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三年无所出?我为何无法生育,他忘了吗?
三年前的寒冬,他被困玉门关粮草告急,那时我揣着孕肚,冒着危险,率军前去。
虽成功救下,却遭了敌军埋伏。失了孩子且落下病根,无法生育。
薛长辞跪在我的床边泣不成声,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女子生育本就是大难,不能生,甚好……
慕容清儿走出来,跪在老夫人面前,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怜。
“祖母,不管怎么说,姐姐也陪了阿辞十数年,若贸然休妻,姐姐哪还有脸面待在定京城?”
她顿了顿,回头看向我,“就贬妻为妾吧。”
我明显的看到她眼底的得意。
贬妻为妾,在我朝是对于女子最大的羞辱。
我拔了头上的发簪,发疯似的冲向慕容清儿。
只是还未等靠近她,就被一支破空而来的箭隼,刺穿了胸膛。
鲜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我费力转过身,却发现是我的太子表哥。
那个曾经带我吟诗作乐,为我撑腰的表哥,却亲手向我射箭。
表哥大步走进来,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清儿已被封为永安县主,你若伤了她,便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永安县主?那不是我的名号吗?
2
我被治了伤,关进了侯府后院的柴房里苟延残喘。
可奇怪的是,我身上的伤并不疼。
我的脑海中时常浮现我被殴打虐待的场景,那些场景里,慕容清儿永远都是面带微笑的看着我。
我想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爱我的夫君,疼我的祖母,宠我的表哥,一时之间都变得好陌生。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柴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慕容清儿裹挟着风雪走了进来。
“林泱,镇国大将军府嫡女,当朝皇帝亲外甥女。自幼享尽一切荣华富贵,受长辈疼爱,是之无愧的天之骄女。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你可有什么想说的?可恨过我?”
旁边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木棍,我想也没想的抓起木棍朝慕容清儿砸下。
慕容清儿被我砸的摔倒在地上,可她眼里没有丝毫的恐惧,反倒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砰一声——
柴房门被人大力撞开,薛长辞闯了进来。
慕容清儿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小腹,“阿辞,我们的孩子……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薛长辞红了眼睛,冲上来恶狠狠的掐住我的脖子。
“清儿心地善良想要放你离开,你居然要杀她!你这个毒妇当真该死!”
我被掐的几乎要窒息了。
手里的木棍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后,逐渐消失。
“阿辞,不要伤害姐姐……”
慕容清儿爬起来含泪握住薛长辞的手,“我们的孩子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这样也好,不会遭受冷眼……”
薛长辞重重的将我甩开,我撞在破旧的窗子上,落在了窗外荆棘遍生的花丛,本就残破的身体更是遍体鳞伤。
薛长辞抱着慕容清儿走到我面前,威胁道:
“你若再敢对清儿下手,我决不会像清儿一样轻易放过你!”
我皱眉看着他。
他不是薛长辞,纵然有着相似的皮囊。
薛长辞与慕容清儿成亲的头天夜里,慕容清儿来找我。
她手里拿着火光微弱的蜡烛,蹲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明日便是我和阿辞的大婚之日,届时祖母会将侯府的管家权交给我,皇帝会正式向天下昭告我是永安县主。而你,被贬妻为妾,被世人唾弃,一辈子无法堂堂正正的活着。”
我淡漠的盯着被风吹着轻轻摇晃的烛火。
“可你并不想要这些,对吗?”
慕容清儿冷笑一声,“我当然不稀罕这些。”
“那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你知道,你的存在就是失败,你的母亲为生你难产而死,你的父亲为救你和薛长辞惨死沙场,你的哥哥恨你克死双亲,你的夫君更是怨你无法生育,你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不是这样的。
不是!
我的脑海中逐渐涌入一些陌生的记忆,那些痛苦的悲伤的本不该属于我,却偏偏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痛苦的蜷缩着,头痛欲裂。
慕容清儿的声音如魔咒般在我耳边环绕。
“只要你杀了薛长辞,这一切都可以结束了,杀了他,杀了那个负心汉,你就还是天之骄女林泱……”
3
第二日,我被外面锣鼓喧天的声音吵醒。
我不受控制的踉跄着往外跑,脑海中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催促着我,快去杀了那个负心汉,快去!
但是,不。
薛长辞不是负心汉,那个人不是薛长辞。
我的手里突然出现一把菜刀,冬日暖阳下,菜刀锋利的刀刃泛着寒光。
侯府的下人与来做客的达官贵人,看见我疯魔的模样被吓得四处逃窜,他们都说我疯了。
我脑海中不断涌现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
是一群女子,一群被束缚着手脚喊着冤屈的女子。
她们之中有精忠报国的女将,文韬武略的女官,也有一心一意供心上人读书的娼女……
慕容清儿和薛长辞赶来的时候,我正痛苦的跪在湖边,双目赤红。
“姐姐,你不要想不开啊,就算阿辞不爱你了,你也不能伤害他啊!”
慕容清儿的话一出口,我的身体更加不受控制。
就在快要忍不住去杀薛长辞的时候,我咬了咬牙,纵身一跃跳进了冰冷的湖水里,寒冰刺骨,凉及肺腑。
恍惚间,我听见有人感慨:
【这都是命中注定,谁让你只是个工具人。】
意识混沌之际,我隐约看到了一本泛着金光的书。
上面写着:
快穿之庶女逆天改命。
书页翻飞间,我看到了我的名字。
原来我竟是书中人物吗?
3
我没有死成,反而被慕容清儿救了下来。
世人骂我毒妇,她哭着抹眼泪说我是有苦衷的。
所以世人说她是菩萨心肠的天仙。
无人记得我曾在灾民进京时,连续施粥数月,还为他们请了郎中义诊。
慕容清儿发了疯似的掐着我的脖子质问我,“你为什么不恨我呢?”
“我恨你有用吗?眼下这个处境,我的恨意又能做得了什么?”
慕容清儿猖狂的大笑,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有了你的恨,我就满级了,我就可以彻底掌握所有人的命运了!”
看吧,疯的人并不是我。
我逐渐梦到更多有关书里的内容,有定远侯府的女将军,有城南豆腐坊出身的女官,也有身入浮沉的娼女。
她们本都是清醒独立的女子,有自己的熊熊野心,可结局却惨绝人寰。
如今我是第四个了,我们唯一的共同点是嫡女,有青梅竹马少年郎的嫡女。
根据书里所写,我会疯魔,受世人唾弃侯府驱逐,从而成为下一个怀有满腔恨意的疯女人。
可凭什么,我们的人生要被一本破书改写?
4
我被侯府驱逐出府,扔在了菜市口的街头。
有路过的百姓们拿着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往我身上砸,嘴里面骂着毒妇疯子。
其中几人甚至曾受过我的救济。
我冲到他们面前,抢过她们手里的菜篮子种种摔在地上,大声质问:
“去岁的时候,你抱着年幼突发急病的孙子跪在侯府面前,是我救得你,你忘了吗?”
“还有你!从沧州逃荒来到定京,是我亲自为你施粥,找郎中给你看诊,你也忘了吗!”
周遭围着的几个人在我的大声质问下,如梦初醒。
“怎会是姑娘您啊!我这是在做什么?”
“姑娘,我打的应该是一个通敌叛国的女将军啊……”
鸡蛋清液沿着我的脸颊往下流,我余光里注意到有人在盯着我。
抬头望去,穿着一身洁白长裙的慕容清儿正好整以暇的对我笑,她的眼里满是得意与不屑。
在她看来,我是将死的废物,翻不起什么波澜。
可若我不掀起波澜,就意味着后续还有无数个我要遭殃。
我根据书中所写,来到了城南的豆腐坊。
破败的招牌下,穿着粗布麻衣老爷爷正吆喝着卖豆腐,在他身后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神色恍惚的女子。
我轻声喊她,“上官迎。”
那女子抬头看我,我这才看清,她的脸上被印了奴章。
她哑着嗓子问我,“你是谁?”
“我是来救你的。”
书中安给每个人的结局都是痴傻疯癫,但其实疯的从来不是我们。
上官迎口齿清晰,思绪活络,她曾是大梁朝的女官。
她同我说,慕容清儿是执笔人,我们斗不过她的。
执笔人?
“我们所在的世界,是她创造出来的,所以无论我们做什么,只要她提笔改正,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我握着上官迎的手,神色认真,“我能来找你,就意味着我已经跳脱了她的控制,你也跳出来了不是吗?只是苦于复仇无门?”
上官迎嘴唇颤抖,“我们还有机会吗?”
“有。”
况且刚才在菜市口扔我的那些人,不是也可以清醒吗?
事虽难,做则必成。
5
慕容清儿说我哥怨恨我克死双亲。
可事实上,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惜我的人。
只是不知,他是否也会跟太子表哥一样,被控制住。
我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我院子里的狗洞,悄悄钻了回去。
却不料刚钻进去,就被逮住了正着。
是我哥的副将,连城。
他动作仔细的将我扶起,又为我掸掉身上的尘土。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关切,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情。
“姑娘,下次别爬狗洞了,翻墙吧。”
我敷衍的应了两声,便催着他带我去找我哥。
“今日永安县主携夫婿上门拜访,将军正在会客,姑娘还是不要过去了。”
慕容清儿来了。
“快带我去!”
正愁不知道怎么找她呢,她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连城犹豫了片刻,还是带我去了。
还未走近,我就听到正堂内传来愉快的谈笑声。
我怒气冲冲的闯门进去,“哥,你不知道我险些被这个妖女害死吗?为何还要宴请她?”
高位上坐着的男人,林泽,也就是我哥,啪的一下将手里的茶盏摔碎,
“放肆!你一个被逐出家门的毒妇,竟敢对县主不敬!来人啊!把她给我拖出去!”
慕容清儿朝我笑着,“哥哥,姐姐或许是伤心过度才失了分寸,若是将她赶出将军府,她就彻底无处可去了。”
“那清儿想让我如何安置这个毒妇?”
“姐姐恶贯满盈,就留在府里倒夜香吧,夫君觉得如何?”
薛长辞温柔的看着慕容清儿,“娘子所说,甚好。”
我咬了咬牙,猛地挣开了侍卫的束缚,朝着慕容清儿冲过去将她扑倒,凶狠的咬上了她脖子的嫩肉。
我嘴里瞬间弥漫上血腥味。
薛长辞过来拽开我的时候,我嘴里已经咬下了一块慕容清儿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