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美洲的心脏地带，危地马拉的干旱走廊是一片深受气候变化影响的土地。这里的居民世代依赖农业为生，但近年来，极端天气事件频发，尤其是厄尔尼诺现象带来的长期干旱，使得粮食安全问题日益严峻。幸运的是，一种名为K'uxu'rum的农林复合系统应运而生。这种系统结合了玛雅的传统智慧与现代耕种理念，不仅有助于改善土壤质量，还能在极端气候条件下保障农作物的产量，为当地农民带来了新的希望。
塞莉亚·拉米雷斯和她的家人每天迎着朝阳在危地马拉的干旱走廊辛勤耕作，栽种玉米和豆类作物。然而，2023年厄尔尼诺现象导致的干旱期比预期的要长得多，使得这一地区原本就严峻的粮食短缺问题雪上加霜。
作为干旱走廊700万居民中的一员，塞莉亚面临着巨大的挑战。这片地区占危地马拉国土面积的10%，极易受到气候变化的影响。降雨模式极其不稳定，经常是长时间的干旱之后突然迎来猛烈的暴雨，这给依赖农作物为生的家庭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尽管这些农民依赖的传统收割方式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抵御干旱的影响，但随着气候变化导致干旱程度不断加剧，这依然对他们的生活构成了严重威胁。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FAO）宣布，位于中美洲干旱走廊内的萨尔瓦多、危地马拉和洪都拉斯，有超过73%的家庭面临粮食不安全问题。
■ 康塞普西翁·苏奇特居住在干旱走廊地区，他已经在自己的土地上采用了K'uxu'rum农林复合系统 / Jorge Rodriguez
危地马拉营养学家豪尔赫·佩尔尼略表示，情况之所以没有进一步恶化，“要归功于一些联合国机构和非政府组织实施的紧急项目。”其中就包括2023年粮农组织在一系列预防性措施中推行的K'uxu'rum耕作技术（K'uxu'rum在玛雅楚尔蒂语中意为“我的湿润土地”）。
对抗气候变化
拉米雷斯是干旱走廊中采用K'uxu'rum农林复合系统的10,000名居民之一。这种系统基于玛雅楚尔蒂人的耕种原则：不在播种前进行控制性焚烧，保护树木的自然再生，注重修枝整形和土壤覆盖管理。同时，K'uxu'rum系统结合了玉米和豆类的种植以及毒鼠豆的栽培。
通过在作物间种植树木，可以改善土壤水分保持并促进养分循环。树木根系能够从深层提取养分，并固定大气中的氮素，从而有利于作物生长。增加的植被覆盖使玉米和豆类能够在长达45至55天的干旱条件下存活，即使在不利条件下也能维持一定的产量。
“这是一个容易推广的农林复合系统，它通过提供氮素、水分、有机质和干柴等资源，给农民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该系统已在洪都拉斯和危地马拉的部分地区取得了显著成效”，热带农业研究和高等教育中心（CATIE）的危地马拉主任胡里奥·洛佩斯·帕耶斯表示。
■ 64岁的玛丽亚·罗萨里奥·冈萨雷斯和54岁的玛丽亚·费利佩·埃斯帕塔科在危地马拉巴哈韦拉帕斯省的埃尔阿瓜卡特村合影留念 / REUTERS/Pilar Olivares
根据粮农组织应急与韧性管理部门负责人莱斯特·加西亚的说法，这种农林复合系统让家庭能够收获基础谷物和本地植物，同时自给干柴和木材，修复生态环境，并且最重要的是能够适应气候变化，尤其是干旱。“一个关键因素是它结合了土著人民的传统知识与现代农艺技术，”瑞典乌普萨拉大学的研究员蒂尔达·巴克斯柳斯解释道。
粮农组织表示，这一实践使基础谷物的产量提高了超过25%，并且平均将自给自足的时间延长了两个月。
近年来，由于降雨持续减少，K'uxu'rum系统显得尤为重要。“即便遇到干旱，我们仍能稳定收获玉米和豆类。通过种植树木取代田地焚烧，并保留作物残茬覆盖地面，土壤水分得以保持，作物才能持续产出，”拉米雷斯说。
另一位当地居民桑托斯·马丁内斯也从K'uxu'rum系统中获益，但他的生活条件同样十分艰难。马丁内斯的孩子曾经遭受过营养不良的困扰，而且长期受到干旱的影响。然而，采用K'uxu'rum系统后，他们看到了积极的变化。“随着树木的成长，我们现在受热浪的影响小多了。虽然作物收成略有减少，但情况远没有那些未使用K'uxu'rum的社区严峻。”
加西亚指出，从去年12月到2024年初，采用这一系统的农民比没有采用该系统的家庭多产出了30%到40%的粮食。“在2024年，由于K'uxu'rum系统的应用，我们看到家庭的食物储备比往年有了显著增加，”马丁内斯说。
持续的努力
据粮农组织和热带农业研究与高等教育中心的专家表示，鉴于K'uxu'rum技术的成功实践，有望将其推广到其他气候条件相似的地区。
虽然K'uxu'rum系统有效缓解了干旱走廊部分家庭遭受的旱灾影响，但仅凭这一技术还不足以解决该地区普遍存在的粮食安全和发展机遇缺乏等问题。
■ 厄尔尼诺现象加剧了危地马拉干旱走廊地区的粮食危机 / Jorge Rodriguez
目前，干旱走廊约有250万人因中度至重度粮食不安全而亟需食品援助。佩尔尼略指出：“这凸显了危地马拉政治和经济体制的失败。这本是一个周期性且可预见的问题，但政府却未能采取及时有效的应对措施。”
国际关怀组织（CARE International）2022年的一项研究报告揭示了当地家庭的困境：21%的家庭为购买食物而举债度日；38%的家庭不得不减少食物份量；22%的家庭牺牲自己的口粮来确保孩子能吃饱；31%的家庭每天至少会缺少一顿正常饭食。仅在危地马拉境内，就有约60.4万人（占总人口3%）面临粮食安全紧急状况，近360万人（占总人口21%）陷入粮食危机。
2023年5月，危地马拉共和国总统府食品安全与营养秘书处宣布投入6.073亿美元实施季节性饥饿应对计划。对此，佩尔尼略认为，这份计划不过是“将各个相关部委和秘书处的常规工作和既定计划简单汇总而已”。
佩尔尼略进一步指出，危地马拉政府对儿童营养不良危机的重视程度严重不足，这体现在农业部和公共卫生部的预算分配上——前者仅获得12%的预算，后者更是只有8%。在全国46.5%的五岁以下儿童都患有慢性营养不良的情况下，这两个关键部门却因资金短缺而无力有效应对。
本文译自ThinkGlobalHealth官网文章：A Mayan Farming Technique to Fight Guatemala's Food Insecurit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