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去年,名叫曹建国的法官,因贪腐落马。
本来是正常的反腐行动,但这位法官的落马却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而这个法官正是张扣扣案和汪秀萍(张母)案的主审法官。
4年前,也就是2019年,张扣扣案终审,宣判死刑后,网络上有一大批网友评论,“一路走好”“唯愿安息”等等之类的话。
那么,当年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案子未能得到公平判决,又是否和曹建国这位法官贪污有关?
一切都还需从二十多年前的一桩惨案说起。
汪秀萍案
1996年8月27日,这天天气炎热,大家都不敢出门,然而就在陕西汉中的王坪村里,发生了一起冲突。
而导致两家起冲突的导火索是城堡稻米加工厂,本来约好王家人承包2年,不论收益,后续都要交给张家经营。
没想到,2年过去,王家人并没有转交,而是自己续租了下一年。
再加上,王家大儿子是当地干部,张家自觉惹不起,就憋在心里,不了了之。
但这种事怎么可能忍得下去呢,张家的汪秀萍一直对王家人有意见,时不时就明里暗里骂他们,由此发生了口角和肢体冲突。
而双方对案件发生现场的全过程,描述不同,有不小的争议。
首先是当事人王富军回忆,他记得当年是张母先挑起的事端的。
那时,他站在外边,而张母(汪秀萍)打从身边路过,朝他吐了口水。
第一次没吐上,他就骂了一句脏话,但也没往心里去,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但他也没回屋,继续站在门口,没想到的是,张母竟折返回来,朝他脸上吐了口水。
王富军一下就生气了,伸手扇了对面一耳光,张母便破口大骂起来。
而对面听到动静,张母的丈夫张福如,拉着女儿从家里出来,还带了跟扁铁。
他们家女儿把扁铁交给了张母,紧接着,她就用那农具在他兄弟(王正军)头上来了一下,然后又给人脸上来了下。
冲突之中,他的三弟王正军,拿着木棒,也往张母的头部打了一下,张母随即倒在了地上。
几分钟后,有一辆车过来,打着车灯照前路,示意让开。
张母便自己爬起来,而张福如也扶着她回了屋。
后来,村主任闻讯赶来,叫他们家把张母送到医院去看看,王家人就说:“她把我们老三打得上哪儿去看?”
而在调解之下,他们终于同意送往乡医院抢救。
然而为时已晚,汪秀萍抢救无效死亡,见状,村干部立即向警方报案。
王家三兄弟就被带去警局审理,经过调查,警方确认汪秀萍的伤是王正军打的。
以上叙述,与那时判决书上提供的证词一致,对此,张家并不认同他们的说法。
而张扣扣的姐姐更是直接说:“人家儿子当官的。”
那么,在张家人眼中,这桩案子又是什么模样呢?
张扣扣的姐姐,张丽波,在回忆母亲的案子时,说:“那是很多人出来做的假证。”
她说,在农村,谁当官,大家就向着谁说话。而她所说的这个“当官的”,意有所指,正是王家的大儿子王校军。
而案发后两年,王家大儿子被提拔为了当地副乡长。
她回忆案发现场,说王家老二就站在门口,是那个小子先开口骂人的。
一个小伙子骂女人,那女人肯定是要还口的,要是没有骂她,哪里会有这些事?
她说:“我妈骂他,把他给骂急了,他就来抓我妈的头发,两人打了起来。”
后面,他从屋里拿了木棒,不是在马路上捡的。
张福如作为汪秀萍的妻子,他那时看到的场景是,王家老二拿着木棍,从后面一下子打在妻子头上。
他打完就走了,而汪秀萍倒在地上,昏迷了几分钟。
而这起案子最后的审判结果是,判处王家老三王正军7年有期徒刑,并支付9639.3经济损失费。
张家人最不能接受的是,当年打张母的是王家老二,最后却算在了老三身上。
老三那时没成年,获得了减刑,并且他们要求的25万赔偿也被驳回。
并且,王家此前支付了8千多元的丧葬费,因此张家最后只拿到了1千多的赔偿金。
在这之后,他们也没有选择上诉,人们逐渐遗忘了这桩案子。
但张家人的伤痛并未被抚平,尤其是张母的死,给那时年仅13岁的张扣扣带来了极大的冲击,仇恨的种子在他心里悄然种下。
为母报仇
2001年,张扣扣已经成年,而他早就初中辍学,帮着家里做了好几年的农活。
他主动提出要去当兵,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这让张父很高兴,觉着儿子长大了。
接着他成功应征入伍,两年兵役生涯结束后,2003年他退伍返回了家乡。
这次回家后,他并未停留,而是决定外出打工。
在外漂泊的这几年很辛苦,他还曾被骗进传销过,和家人失去了联系。
一直到2017年,张扣扣从阿根廷回来后,便没再外出务工,而是在家陪着父亲张福如。
张父很高兴,毕竟自孩子成年以来,就聚少离多,如今能有这么长一段相处时间,也能更了解孩子。
这段时间里面,他没有发现张扣扣有什么古怪之处,相反这孩子还特别听话。
就像小时候那样,帮着自己做农活,打扫卫生,张父也就没有多留意别的地方,继续把日子过着走。
一直到2018年新年伊始,2月15日这天,按照张家人的习惯,这天要去给家里去世的亲人上坟。
张扣扣在家的时候,以往上坟他从不落下,每回都去看看母亲。
但这一年不一样,他说他不想去,要在家里洗衣服。
而张福如也没细想,就同意让孩子待家里,他还记得那天孩子特意叮嘱他跟女儿早点回来吃饭。
父亲跟姐姐离开后,张扣扣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往对门王家开始观察。
很快,他就发现王家的大儿子和小儿子,还有他们的父母都回到家里,准备去上坟。
他觉着这个时候机会来了,便将准备好的帽子、口罩全部戴好,拿上准备许久的单刃刀,尾随他们,伺机动手。
他看着王家人上完坟,正往回走,而王家大儿子和小儿子走在最后。
张扣扣便拿起刀,率先向王校军捅去。
事情发生得很快,他拿着刀就朝王家大儿子扎了数刀,根本就没想过让人活。
而王家小儿子见状,没有害怕,而是冲上去与其扭打起来,然而张扣扣拿着刀,对准颈部刺了下去。
这下张家大小两个儿子都一命呜呼了,但他仍不满足,似乎是杀红了眼。
随后他又拿着刀赶往王家,看见王自新正坐在堂屋门口,同样连捅数刀,王自新倒地,因没能及时抢救而死。
做完这一切后,他返回家中,换成菜刀,并拿上早就装好的汽油瓶,来到王校军的小轿车前。
他先用菜刀将轿车玻璃砍碎,接着又在车后座和车尾部洒上汽油,并点火焚烧。
随后,他丢下作案工具,逃离现场。
张扣扣犯下这一切罪行后没本就打算自首,但他内心仍有不舍,在外面逗留了两日。
第一天他先是在大桥下过了一夜,与此同时,警方满大街张贴告示,悬赏抓捕他这个杀人犯。
那天晚上,他还曾偷偷溜回家中,想要拿点钱走,不想巡逻民警以及武警发现了他的踪迹,准备逮捕他。
但他跑得很快,从墙上翻过后,逃脱了追捕,这次之后,警方再一次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2018年2月17日,他在派出所附近的一个餐馆吃完面后,早7点45分,自己走进新集派出所,投案自首。
而在2019年,这个案子正式公开审理。
张扣扣在法庭上,对自己杀人的事实供认不讳,但同时,他称自己的杀人动机是为母报仇。
本身导致三人死亡,这桩案子就已经相当震撼了,现在他给出的作案动机更在社会上引起了广泛讨论。
人们这才发现,张扣扣案与二十年前的汪秀萍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引发了大家对这起案件的猜想,罪犯所言是否真实?而之前的案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这个大好青年心理扭曲?
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张、王两家再度陷入舆论漩涡中,而张父也对当年的案件提出了申诉。
那么,这些案件最终的结果到底是什么呢?
罪与罚
2019年1月8日,张扣扣案公开审理,一审的结果很明确。
法院认为,张扣扣是特意选在除夕夜杀人,并且连杀三人,是故意杀人,情节相当恶劣,应当判处死刑。
并且,他还故意毁坏财物,焚烧死者的轿车,按照法律判处有期徒刑四年,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而在一审途中,张扣扣的辩护人表示,被告人在被关入看守所时,测量的心电图异常。
他认为,这种异常与心理疾病有关,而在张的供词中,也提到他看到王家老三时,还有作案前的种种怪异的状态,与之相似。
这种情况,应该请专业人士出庭,对被告进行精神疾病分析。
很快,就有专业人士站出来表示,张扣扣之所以心理扭曲,很有可能与小时候目睹母亲的死状有关。
并且,他早年在外务工,在生活上也不太如意,他们认为张可能患有精神障碍,应当进行精神鉴定。
而法院认为张扣扣在作案时,思路清晰,具有很强的目的性,不存在精神障碍,予以驳回。
张扣扣本人在一审法庭上说,也曾袒露了他从小到大有三个场景非常难忘。
也就是他母亲被殴打的全过程,还有母亲死后,进行了尸检后的惨状。
至于张父申诉的汪秀萍一案,也予以驳回。
负责辩护的律师邓学平说,这起案件,他认为如果法院能够从轻判决,可能会有一个更好的结果。
而法院同样驳回了这条意见,虽然张扣扣是初犯,可从三名死者的尸检报告上来看,伤口集中在颈部、背部,还有胸腹部各处。
伤口共计10处,而且都是要害部位,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下得死手,没有想让人活的意思。
到了二审阶段,法院维持原判,认为依法不足以从轻处罚,应当依法惩处。
2019年7月17日,法院复核该案,核准执行死刑,行刑前,按照法律,法院安排张扣扣与他的父亲和姐姐见了一面。
执行死刑后,法院通知张福如领取儿子的骨灰,张父对此表现出了抗拒。
他说,他领了骨灰,就代表自己的儿子犯了罪,只要他不领,他就认为儿子还活着。
张父这番话在旁人听来,充满了无奈与辛酸。
他是个农民,同土地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他当然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何会走上这条歪路。
而在张扣扣执行死刑的3年后,负责审理汪秀萍案,还有张扣扣案的法官落马。
这再度激起了网友们的广泛讨论,毕竟这个法官之所以落马,正是因为他在审理一桩案件时,收受罪犯贿赂,让一本该判处死刑的罪犯逃脱了制裁。
自然,网友们也怀疑张扣扣与汪秀萍案中,尤其是汪秀萍一案上,这位曹法官是否被人收买?
当然,张扣扣一案是不可能从轻发落的,因为如果减刑,那就是纵容了所谓的“民间私刑”,这种私下寻仇的行为并不好,对社会秩序有着严重的破坏。
冤冤相报何时了?
王家幸存的二儿子王富军,在张扣扣执行死刑后,也并未觉得大快人心,相反,他认为这就是一桩惨剧,案中没有一个赢家。
至于曹法官是否在20多年前的案件中有猫腻,这件事已经无从考证。
只可惜当年农村中的乱象,让张家人没有勇气上诉,从而错过了争取公道的最佳时间。
也因此,张扣扣没能得到正确的引导,在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最后酿成了这一场人间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