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选片段:
初夏的午后,微风送来淡淡清香,南康长公主叶蓁抱着书在梧桐树下小憩。
“参见王爷。”鸣鸾殿的宫人小声问候临川郡王叶鸿谦。
叶鸿谦看着宫人们小心翼翼的样子,就知道殿中主人又睡着了,悄声询问:“睡了多久了?”
临川郡王是除了皇上之外来的最多的人,宫人们都熟悉,知道这位郡王殿下是最随和不过的了,也不怕他,低声笑道:“睡了大半个时辰,应该快醒了,王爷不如在花厅稍坐。”
叶鸿谦看了看手中的册子,只能摇摇头无声叹口气:“嗯,也好,给我来杯好茶。”
宫人轻笑:“今年蜀中贡上的春茶,殿下都给王爷留着呢,王爷这边请。”
叶鸿谦品着茶,吹着小风,倒也不是很着急。
“八哥,怎么不让宫人叫醒我。”叶蓁脸被晒得红扑扑的,眼里还带着一点刚醒过来的迷离。
叶鸿谦笑笑:“又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索性在这里讨碗茶喝。”
“皇兄昨日才派人送来的,我想着你这几日也该来了,就没有再派人走一趟,一会儿你走的时候都带走。”
“我正是知道你这里有好茶,所以才特意今日来的。”叶鸿谦得了茶心情极好,每年蜀中贡上来的茶就那么一点,皇上赏这个一点赐那个一些,到他那的少的他都舍不得喝。好在鸣鸾殿的两位公主都不喜欢茶的苦味,每次都能让他顺走。
叶鸿谦将放在桌上的册子朝叶蓁那里推了推,挤眉弄眼道:“喏,按照你的意思弄得,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叶蓁拿起册子,翻开一看,一个翩翩儒雅的男子跃然纸上,一旁还写着名讳出身,甚至还有生平,不可谓不详尽。
“八哥费心了。”叶蓁粲然一笑,吩咐宫人:“请七姐过来,就说有好东西给她看。”
宫人领命去找在侧殿练武的七公主。
叶蓁低头看着册子中的画,不由感叹:“八哥,你手下人的画功当真不错。”
叶鸿谦听叶蓁夸他的人,觉得那就是在夸他,心情很是愉悦。
两人就画功聊了起来。
须臾,七公主叶柒柒进来了,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手里还拎着一条细长的鞭子。
叶蓁将册子放在桌上,倒了碗茶水递给叶柒柒。
叶柒柒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然后觑了一眼册子:“你自己选吧,反正他们也看不上我。等你将来成亲了,我就去你的公主府住,你选一个不嫌弃我借住的就行。”
叶蓁无可奈何的瞥她一眼:“我的七姐是因为太好招了天上仙女妒忌,才添了这点瑕疵。若有人不懂,只是因为他的浅薄,对吧,八哥?”
“当然,以貌取人实非……”叶鸿谦点头,说一半又想起最喜欢以貌取人的父皇,硬生生地把后面的“君子所为”咽了下去:“非我同类,无须在意。”
叶柒柒低头笑笑,如今她已经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的容貌了,但是手足这样宽慰她,心中很是熨帖。
叶蓁拿起册子随手翻开一页,蓦地瞪大了眼睛。
叶蓁的举动吓了旁边两人一跳,难道画册里掺杂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二人探头去看画册,画中的男子玉树临风、俊美无俦,即便只是画中,倜傥风流之意也很引人注目,赫然是镇国公卫霖。
叶蓁看向叶鸿谦:“他……他为什么在里面?”
叶鸿谦摸了摸鼻子,卫霖会在其中,自然是皇上的吩咐。
“卫国公是京中俊杰翘楚,而且他也未婚……他……”在叶蓁的注视下,叶鸿谦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叶鸿谦的生母出身太后娘家杨氏族中,是杨家送进宫来帮皇后的,他们母子在宫中艰难过了十数年。好在最后是今上登基,他得了敕封成了郡王,母妃成了太妃。
这整个皇宫都让人厌恶,但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妹妹,叶蓁的眼神始终干净清澈,于这世间太过难得。
对于皇上非要把叶蓁和卫霖凑在一起的做法他并不是很理解,虽然卫霖样样都好,只是身体不好,可这一条太过紧要,这样的人如何能够陪叶蓁到老。
但皇命难违,他只好把人随便加在其中,没想到熙熙随手一翻恰好翻到,这会儿他也有些犹豫了。
“熙熙啊,你有没有想过……”叶鸿谦瞄了一眼叶蓁没有多少变化的面色,略有不安地试探着问道:“你们真的是……?”
叶蓁心中暗恨,左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让你瞎翻,翻出来这么可怕的人,怎么办?
她虽然不知道当年觉远跟父皇说了什么,但看父皇的表现,她猜测应是福星、祥瑞之类的。只是父皇恨不得将她捧在掌心那般宠爱,也不过才短短七年,父皇就驾崩了。
即便她真是有福之人,父皇是受命于天的真龙天子,她尚且无法将福运分出去,更遑论是别人。
她不知道能不能成为别人的福星,反倒是她身边的麻烦显而易见。
叶蓁笑笑,没有回答叶鸿谦的问题,继续翻着册子,突然停了下来。
“咦?”叶蓁面色深沉。
叶鸿谦和叶柒柒再次把目光挪到画册上,一个书生意气十足的谦谦公子。两人看了看画册,又看向叶蓁,异口同声问道:“他有问题?”
“没问题,就是……这位刘三公子为什么也一把年纪了还没有定亲?”
叶鸿谦不由抚额,叶蓁口中“一把年纪”的刘三公子,名叫刘绰,出身安远侯府,今年不过才二十有一,怎么就一把年纪了,那他这个都二十二还没有成亲的怎么办?
叶柒柒汗颜:“才二十一,也不算年纪大吧?”
叶蓁微微摇头:“勋贵人家的子弟很少有及冠了还没定亲的啊,而且看册子上的描述,是个非常出色的人,所以觉得有些奇怪。”
叶柒柒补刀:“八哥不也没定亲吗?”
“我是要等表妹守孝,我有人要了!”叶鸿谦嚷道,生怕这两人把他归到奇怪的组类中。
“那……也许是太优秀了,挑花眼了。”叶柒柒猜测。
“可能吧。”叶蓁不甚在意,继续翻阅画册。一旁的叶鸿谦时不时补充点什么,叶柒柒时不时点评几句。
半个多时辰,将近五十余人的画册终于看完了。
叶鸿谦问道:“怎么样,有挑中的吗?”
叶蓁手指轻点着画册:“不如……就刘绰吧,他是嫡幼子,不需要承袭爵位,才华能力尚可,我总要找一个和卫霖相差不多的人,才能让皇兄满意吧。”
叶鸿谦点点头,确实,这里面的人,论才华长相,除了卫霖,就是刘绰最为出色:“那我再去详细查查他。”
叶蓁在鸣鸾殿看画册的时候,卫霖那里也收到了皇上身边的内侍送来的一本小册子。
册子上事无巨细的记录着叶蓁的喜好和习惯。
卫霖想到内侍将册子交给他时叮嘱的那句“务必将其中内容牢记”,就忍不住额角轻跳。
南康长公主喜欢甜食,不喜欢苦味,因此喜爱蜜水,不爱喝茶。
喜欢琴棋书画,不过是听别人弹琴看别人下棋写字画画,不喜欢自己动手。
喜欢看书,市面上的话本她基本上都看过,不喜欢四书五经,所以不要掉书袋。
……
卫霖还记得当年先皇病危的那两个月,皇上开始监国,前朝后宫暗害的手段此起彼伏,他们难免中招,他曾替皇上挡过一箭,好在伤在胳膊,不是很严重。
等他休养七日回去以后,就看到了陪在皇上身边的南康长公主。自那之后,一直到先皇病逝,皇上登基,都没有再发生过任何意外。
南康长公主和皇上形影不离,而他作为皇上伴读,也有幸和南康长公主朝夕相处过一段时日。
那会儿皇上监国,要处理的政事很多,自己帮忙整理公文,小公主常常在一旁抱着《论语》小鸡啄米一般打着盹。
宫中曾有传言说南康长公主是天生福命,所以太后将这个小福星放在皇上身边,果然起到了作用。
他开始也以为是这样,毕竟命数之说玄之又玄。
直到几年之后,他才知道,当年真正起到作用的是先皇派去保护南康长公主的暗卫。
也是那时候,卫霖才知道先皇病逝之前,并没有将宫中暗卫悉数交给皇上,留给叶蓁的暗卫有多少,在哪里,别人一概不知。
皇上沉默许久之后跟他说,既然南康没有提过,那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吧。
卫霖看着手中的册子,陷入沉思。他浸淫官场这几年,已经习惯遇事用最坏的方面来揣度别人的用心。
皇上这样劳神地将自己带到南康长公主身边,真的没有其他心思吗?
南康长公主在京城之中的不堪名声,固然是小人作祟,但是皇上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良久之后,卫霖微微摇了摇头,轻轻吐气,此事多思无用,既然皇上给他划好了道,那他现在只能照此走下去。
叶鸿谦派人又仔细调查了刘绰一番,确实如叶柒柒猜测的那般,刘绰是因为太过优秀,所以刘家才会挑三拣四,以至于刘绰及冠,亲事还未定下。
也许就是上天特意给叶蓁留下的呢?
叶鸿谦提议办个宴会让叶蓁先亲眼见见刘绰。
叶蓁欣然同意。
只是办什么宴会,让叶鸿谦陷入了困境。
这不年不节的,而且刚入夏连赏个好点的花都没有,该用什么名头把人请过来见面才不显得突兀呢?
自己一个不爱念书的,也不合适让大家来切磋诗文。
最后还是小厮给出了个意见,就说得了一本绝版古籍,请大家一同来鉴赏鉴赏。至于书从哪里来,宫里会少吗?
叶鸿谦眼前一亮。
次日,天刚明,他就跑进宫,趁着皇上早朝之前去“借书”。
叶鸿谦的“赏书会”除了邀请了安远侯府三公子刘绰在内的十余名才俊前来参加。
接到请帖的人开始都很诧异,临川郡王一向不爱与官宦子弟打交道,怎么会办这种宴会?但联想到前几日在京城中流传的关于南康长公主要选驸马的事情,顿时心领神会。
本朝并没有如前朝那般有驸马不得当官的规定,反而驸马因为常见帝王,比起寻常官员得以更加快速的晋升,所以本朝的驸马是真的抢手。
因此心中有想法的人个个拼命想要表现自己,但奈何南康长公主实在是太低调,他们谁也不了解她的喜好,只好按照另一位嫡公主的偏好来拾掇自己,毕竟一母同胞,想来爱好就算不同也差不到哪里去。
襄阳长公主与南康长公主不和的事情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说穿了也是一道皇家丑闻,宫中知情的人个个都闭紧嘴巴。
至于当年先皇匆匆将襄阳长公主嫁出去一事,倒是没有人多想。
过去那些年,除了听说先皇盛宠南康长公主之外,并不曾听说他对哪一个孩子另眼相看。就是当年皇子中最被看重的简亲王,也不过是在李贵妃病危之际,才封了她的儿子做亲王表示安慰而已,又哪里比得上周岁便有封号和封地的南康长公主一丝一毫。
所以襄阳长公主虽然嫁的仓促单薄,大家只当是先皇不喜,并不清楚其中真正原因是她得罪了南康长公主。
襄阳长公主性喜奢华,于是有意去参选驸马的,个个打扮花哨,这个一身大红锦袍,那个从头到脚戴了七八件饰品。
叶蓁早早到了临川郡王府,在阁楼上的珠帘后远远看着。
只是越看头越痛,有气无力地同一旁低头看剑谱的叶柒柒说道:“七姐,我久不出宫,现在京城之中的男子还是这么浮夸啊?”
叶柒柒抬眼张望了一下远处:“我也不怎么出宫,并不了解……不过八哥平时的打扮也不是那样。”
叶蓁头疼:“看的眼疼,皇兄不是说父皇在位时过于铺张奢靡,以至于国库空虚,所以他都要缩减用度,怎么在这里我一点都感觉不到有什么变化啊?”
叶柒柒偏头认真想了想:“好好打扮一番,大概是去别人家做客的礼貌吧,哎,你看那个,不是挺好的吗?”
叶蓁顺着叶柒柒的视线看过去,来人一袭月白锦衣,浑身上下除了腰间的一块玉佩之外再无其他装饰,在那一群人中格外显眼。
叶蓁有些不确定地问随侍在旁的临川侯府侍女:“那是……刘绰?”
侍女答道:“正是安远侯府刘三公子。”
叶蓁和叶柒柒对视一眼,叶蓁眼中起了几分兴致。
只是好心情还没有保持一会,看到来人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去问问你家王爷,卫国公为什么也在?”
侍女并未离开,而是直接回话:“王爷为了办宴会,去找皇上借了一本古籍,卫国公是……皇上的意思。”
叶蓁无奈,只是看着卫霖今日的打扮竟然十分合群,一身朱紫宽袍,端的是雍容华贵,风雅潇洒。
和前些日子看到的卫霖恍若两人,总觉得有些刻意了。
跟在卫霖身后的侍卫轻舟若是知道叶蓁所想,就会说确实刻意了。
前几日太夫人听说了今日的宴会,特意吩咐人准备好几身,结果卫霖直接从中选了最华丽的一套,太夫人还很高兴卫霖能够如此重视。
但他可记得,当日皇上送来的小册子上,分明写着南康长公主不喜浮华,偏爱简约。
只是看着太夫人高兴的样子和国公若有似无的眼神,他也不敢说什么。
轻舟跟在卫霖身侧,走的缓慢,他突然停下脚步,抬头往阁楼方向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在卫霖耳边说了句话。
卫霖的目光落在阁楼这边,好像只是随意的一眼,就继续前行。但是叶蓁却知道,他看到自己了。
“赏书会”上卫霖来的最晚,但无人胆敢置喙。
镇国公府地位超然,卫霖又简在帝心,即使叶鸿谦面对卫霖也十分客气。
他对卫霖做驸马很有意见,但抛开这个,他是极为佩服卫霖能力的,他们年龄相当,自己只管着少府的一点事就手忙脚乱,卫霖却已经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但叶鸿谦再敬重卫霖的为人,对于宴会上卫霖的诸多做法。他也被气得跳脚。
席间,卫霖称自己吃药有许多避讳,所以一口点心没吃一口酒没喝,旁边还有一个黑煞神一样的侍卫跟着,但凡有人靠近,那人就死死盯着对方,好像每一个都会对他们家主子意图不轨一般。
因此宴会开始后不久,卫霖方圆一丈地内除了他们主仆,再无旁人。
其余人都很好奇为什么卫霖也在受邀之列,有卫霖在,他们还争什么,总不能让临川郡王弄个比武场,显示他们比卫霖身体好吧。
大家只好躲在一边,彼此凑近小声说话,再无往日高谈阔论那般肆意。
叶鸿谦原本想办个热热闹闹的宴会,但现在却安静的诡异,就连自己说话都莫名地压低了三分。
卫霖毫不在意,安心捧着古籍看的兴致盎然,俨然一副沉迷其中难以自拔的样子。
今日被邀请的都是读书人,他们确实是冲着驸马来的,可绝版的古籍他们也想看,只是瞧着卫国公的认真模样,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上前讨要。
最后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叶鸿谦:你是主人,你邀请我们来鉴赏古籍的,你去拿回来。
叶鸿谦看着怡然自得的卫国公,对众人的暗示假装看不到:谁想看,谁自己去找要。
最后还是刘绰走到了卫霖面前,拱手行礼之后,满面笑容地问道:“国公也喜欢古籍?”
谁料卫霖只淡淡道:“不喜欢这一本。”
众人瞠目结舌。
不喜欢你看了小半个时辰,不喜欢你抱着不撒手,不喜欢你还不放下!
刘绰与卫霖没有什么交情,或者说同龄人和卫霖大都没有什么交情。卫家出事的时候卫霖刚刚十五,守孝三年基本不曾出府,承袭爵位之后为皇上办差又不常在京城,如今和卫霖打交道都是他们父辈。
明明年纪相当,可是论实力地位,他们早都已经没有和卫霖相提并论的机会了。
卫霖脸上没有笑意,众人只觉心中一寒,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刘绰却仿佛没有察觉,不卑不亢道:“既然国公不喜欢,不知道可否给我等看看。”
卫霖将手中书卷合上,交给了后面站着的轻舟:“不方便,我在书中发现了一些不妥之处,需要带走。”
宴会上的人都呆了,“不妥之处”,难道这是本反书?
叶鸿谦也很是不解,要不是这本书是他亲自从宫里借出来的,他都要怀疑有人通过这本书来栽赃陷害自己。看着卫国公一本正经的样子,他也紧张起来:“不知有何不当之处?”
卫霖浅浅一笑:“此书内容大多为怪力乱神之说,心性不够坚定的人,容易被误导,并不适合在座各位。”
众人呆住,就这么瞧不起我们吗?
卫霖的视线扫过呆若木鸡的众人,起身告辞:“我出来很久了,今日还有许多公文需要处理,就先行告辞了。”
卫霖向叶鸿谦行礼之后径直离开。
他没有多给刘绰一个眼神,但他却没有错过刘绰平和笑容下,紧握在身侧的拳头。
阁楼和庭院有一段距离,卫霖和大家说了什么,阁楼上的叶蓁她们不得而知,但是看表情,就知道下面并不是很愉快。
卫霖走后,很快大家就散了。
叶鸿谦气呼呼地上了阁楼。
侍女按照叶鸿谦的吩咐奉上一碗飘着冰块的水,叶鸿谦一饮而尽。
才刚刚四月的天,昨日还下过一场大雨,今儿着实算不得热,叶鸿谦这个样子只能是心火起了。
看见两位妹妹好奇的眼神,叶鸿谦将刚才宴会的事情讲给他们,叶蓁失笑,叶柒柒觑了眼叶鸿谦的神色,小声说道:“我觉得卫国公讲的挺有道理的。”
叶鸿谦被冰水压下去的火又上来,“你”了半天也没有下文,最后丧气的甩了甩袖子,有些委屈:“我好不容易办个宴会。”
在园子里吹了几个时辰的风,一出临川郡王府,卫霖也不再强忍,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
中毒的日子久了,毒性即便被压制,却无时无刻不在损害他的身体,两年前他还能跟人跑马打猎,如今在园子吹风的时间长了都会觉得眩晕。
轻舟好几次想跟自家主子说话,最后又忍住了,只是马车中就他们两人,卫霖想要忽视他欲言又止的举动都做不到。
“行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主子刚才是不有点欺负小孩了,皇上那里会不会不好交代?”
卫霖觉得好笑:“什么小孩,我也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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