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时期,江州有一个叫陆展翔的书生,书生年轻俊朗,家有娇妻爱子,对妻儿都很宠爱,每每出门必为妻儿带礼物回家,江州很多妇人都十分羡慕他的妻子,既有疼爱自己的丈夫又有一个六岁能背诵全唐诗的聪慧儿子。
唯有吴娇雅知道,自己过得并不幸福,陆展翔在科考上郁郁不得志,在外风度翩翩,回到家里却什么事情都不干,只知道喝酒,喝醉了还对她非打即骂,儿子有时候看到出来阻拦陆展翔,也被一起打,母子两人都很惧怕陆展翔。
这日,陆展翔刚在外面参加完一场诗会回到家里,却没有照常让吴娇雅拿酒来给她喝,精神十分亢奋地询问吴娇雅儿子在哪里,吴娇雅战战兢兢地照实回答,跟在陆展翔身后一起去找儿子。
陆展翔却打发她赶紧干别的事情去。吴娇雅不敢反抗他,假装离开,等了一会儿又偷偷回来听陆展翔和儿子在房间里的动静,没听到儿子的哭声这才放下心来,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夜晚,吴娇雅好不容易能不带伤睡觉了,这一觉她却睡得十分不安稳,噩梦连连,惊醒却不记得都梦见了什么,只感受到巨大的恐慌。都说母子连心,吴娇雅害怕是儿子出事了,天还没亮,就披上衣服起来去找儿子。打开儿子卧房的门后,房间内却空无一人,吴娇雅连忙大喊儿子的名字,找遍全家都没找到儿子,丈夫也不在。
吴娇雅在院内台阶上呆坐到中午,陆展翔才回来,看到他,吴娇雅面露惊喜之色,赶紧询问:“儿子呢?”
陆展翔却反问她:“儿子?儿子不是好好地跟你一起呆在家里吗?问我干什么?”
吴娇雅告诉陆展翔儿子不见了,陆展翔只惊讶了一下,就冷漠地让她自己去找。吴娇雅报了官,又一个人在江州城内翻来覆去地找,找了一个多月都没有找到儿子的任何踪迹,好在陆展翔这些天却不喝酒了,也不打她了。
吴娇雅以为陆展翔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对儿子的失踪还是愧疚的,想找陆展翔再聊聊儿子的事情,推开陆展翔卧房的门,发现陆展翔人不在,房内有些混乱,想来是这一个多月她疏忽的结果,当场开始打扫起来。
扫着扫着,吴娇雅从陆展翔床下扫出一件带血的衣服,那衣服她十分熟悉,正是儿子失踪前一日穿的。衣服上沾了大片大片的血,吴娇雅看着,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儿子带血的衣服为什么会出现在丈夫房间里。正在此时,陆展翔从外面回来了,对她大喝一声:“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吴娇雅指着地上的血衣,满脸含泪地问他是怎么回事,陆展翔避而不答,吴娇雅和怀疑是他杀了儿子质问他,陆展翔竟然也不否认,吴娇雅顿时丧失理智,扑上去就要和陆展翔同归于尽,陆展翔制服她之后,将她锁在房间里,自己离开了。
晚上,陆展翔打开吴娇雅房间的门给她送饭,发现吴娇雅已经上吊自尽了,他面露惊骇之色,惊慌了一会儿后半夜偷偷将吴娇雅埋葬。
埋完回家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点烛火温书习字,第一个字写出来,他就大吃一惊,看向砚台,砚台里的墨明明是黑色,他用的也是普通毛笔,写出来的字竟然是血一般的鲜红。陆展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敢置信地又写了几个字,竟然还是血红色。他慌乱地撕掉写着血字的纸,向书房门口扑去,不管怎么用力却都打不开书房的门了。
第二日,约定好一起参加诗会的朋友看他久久不到,前来找他,发现他全身是血地倒在书房里,眼睛圆瞪着,眼神里充满恐惧,仿佛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书生吓得连忙报案,官府却连查数日什么也没查出来。
半年后,一个云游道士路经陆家宅子,踏入其中,只见院内已经荒草丛生,道士小心翼翼地探查一番,见宅内人影鬼影都丝毫不见后,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幸好我当初跑得快,否则死的可就不止陆展翔一个了啊!”
这话刚说完,院内顿时阴风大作,白天变成黑夜,一道全身血红面目模糊的鬼影朝道士扑袭而来,道士连忙画符抵挡,奈何实力不济,一边逃窜一边大喊:“别杀我!你儿子还没死!那血衣是我撒了鸡血骗陆展翔的!”
鬼影闻言停下,面目逐渐清晰起来,正是吴娇雅。原来,吴娇雅那日上吊自杀,并非是甘心自己就这么死了,而是知道人死后怨气不散极有可能化为厉鬼,想着她活着不是陆展翔的对手,不如干脆死了赌一把。
她赌成功了,化成厉鬼以后第一个杀的就是陆展翔,为死在陆展翔手上的儿子报仇。她实在想不通,虎毒还不食子,陆展翔怎么能对儿子下死手的,陆展翔死到临头,跪地求饶,说都是一个云游道士骗他,说儿子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所以年少早慧,他屡试不第都是因为儿子抢了他的文运,只有把儿子交给道士杀掉他的文运才能回来。
吴娇雅不相信陆展翔这么荒谬的理由,但也不愿放过任何一个造成儿子死亡的凶手,于是守在陆宅,等着可能存在的道士也许有再来的一天。没想到她真的等到了道士,道士却说她儿子还没死。
原来,道士虽然有点三脚猫的玄学功夫,却并不靠此为生,而是专职拐带孩童,卖给富人,骗陆展翔的理由只是他随便编造的,没想到陆展翔轻易就相信了,把孩子给了他,孩子已经被他卖到了惠州一户人家。
吴娇雅跟随假道士到惠州确认过儿子还活着以后,人鬼殊途,没有和儿子相认。假道士战战兢兢想走,吴娇雅思考后断其双腿为代价,没取其性命,假道士后半生成乞丐,凄惨度日。吴娇雅执念了却,消散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