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振甲一路奔波,将靳辅送入了京师,本以为自己已经简在帝心,可能会被召见,却不曾想刑部收了人,扔给他一份递解文书,直接就让他回去了,甚至刑部的官差连马都没下。
朝堂就是这样,从金銮殿的龙椅上往下看,众生皆是蝼蚁,块头大一点的是奴才,忠臣也好贪官也罢,一切都是无足轻重,只要是为了大局,没有人是不可以牺牲的。
明珠对靳辅的安排,其实都是皇帝暗中授意。将人带入了京城,却是不审也不议罪,更是没有一个说法,就那样放在了养蜂夹道,皇帝究竟是一个什么态度?
其实答案很简单,皇帝对靳辅没有态度,因为他从来没有太注意过这个人。黄龙过境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靳辅却亲自在河堤上守了十七天,所以王光裕说他贪腐河工银两,皇帝是不相信的。
这就是一个简单的逻辑判断而已,作为一地巡抚的靳辅,如果想捞钱有更多更好的办法,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这不合理。
从始至终,皇帝不认为靳辅是元凶,也没有认为他就是元凶,皇帝只是觉得靳辅是个模糊点,而这个模糊点或许可以利用。
朕不愿在京城杀他,等科考一完,把靳辅押到黄河边,六部官员随朕同去,一起查清楚黄河决口的原因,让他死得心服口服,不必再议
这是皇帝面对朝堂之上来势汹汹的,要求将靳辅菜市口斩首的声音后,做出的决断,听起来好像煞有介事,要非常严肃的治罪靳辅,实际上传递的却是另外一个意思,这件事情先不着急,往后放一放,先把科举的事情解决了。
今年科举比较特别,因为皇帝早前就说了,要在这次科举中加入河务策论,寻找真正的治河大才,寻找大清的李冰和潘季驯,好好整顿荒废多年的河务。
科举为朝廷选拔人才,听起来理所当然,其实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往年的科举,学子们基本上就是两条路,要么拜入明珠的门下,要么拜入索额图的门下,能不能高中,全看这两位的心情。
至于才学。能够走到这一步的学子,都差不到哪里去,无非就是八十分和九十分的区别,而当个县太爷,八十分还是九十分重要吗?不重要。
这般风气皇帝一直知道,但已经形成了庞大顽固的利益集团,暂时也没有解决办法。皇帝要选拔治河大才,就需要明珠和索额图松松手,明珠非常识趣,今年学子是一个不见。
索额图却是狡猾得很,该见该收一个不落下,但谁才是他真正的人,谁和他其实并不熟,明珠都没办法查清楚,更不用说深宫里的皇帝。
所以,这事情只能靠索额图自觉识趣,而皇帝能做的就是再多加一道“威胁”,靳辅就是那个威胁。人落在了皇帝手里,皇帝又交给了明珠,那么最后河道的案子查成什么样子,会不会牵扯出什么人,那就全看皇帝意思。
说白了,以前王光裕的事情,皇帝可以不追究,但以后的河道衙门,皇帝要安排自己的人,要握在自己手里。索额图如果识趣,这次科举不再插手,那事后靳辅杀就杀了,反之那就要好好审一审。
时见时不见,那就还是见了
显然索额图还是选择了不识趣,不但不识趣,他还要更进一步,借着绕过刑部,私自囚禁靳辅的罪名,把明珠一块拉下来,野心和胃口都太大,皇帝很生气。
河道衙门上的江北河务,涉及黄河、淮河、运河,是朝廷的根基所在,河道泛滥十天,南粮运不上去北方,军队粮草供不上,朝廷就要认真考虑迁都回关外的事情。
过去的河道衙门,一直把持在索额图一党手里,不但每年有几百万两的银子,而且还控制了大清军队的后勤保障。这样的财富,这样的权柄在手,才是索额图荣华富贵的保障,皇帝都要有所顾忌。
索额图一直瞧不起明珠,因为明珠虽然也是旗人,却是破落户,靠着科举考上来的,抱紧皇帝大腿才进入南书房,在朝堂上没有根基。而索额图的根基之一就是河道衙门,所有人因为河道衙门的利益,聚集在他的身后,形成巨大的朝堂力量。所以,河道衙门他轻易不会让出来。
奴才听说,已经有很多人盯着总河这个位置,这个人选皇上要朝纲独断,好歹做出个气色来……皇上是不是想去养蜂夹道一趟
明珠体察圣意,在时机成熟的时候,立刻提出让皇帝见靳辅。皇帝一开始不见,是因为念旧情,想要给彼此都留条后路。
如今还在打仗,还要仰仗索额图,只是想拿靳辅做做文章,没有真想要把索额图怎么样,等总河的人选定下来了,皇帝满意了,就把靳辅杀了,安抚索额图和八旗勋贵的心
不曾想索额图一点都不怕,所以皇帝决定见一见靳辅,听一听他的说法,看看有没有可以做文章的地方,结果却意外发现靳辅就是他想找的,适合出任总河的人,而靳辅也侥幸逃过一劫。
(影视剧内容不等同于真实历史,以上剧情解读和人物分析,仅供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