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现任总统特朗普正式走马上任之前，1月16日，英国《金融时报》网站刊发了报道《美国国防工业准备迎接特朗普领导下的科技改革》。
文章中有这样一段话：“由科技亿万富翁彼得·蒂尔共同创立的帕兰提尔和无人机制造商安杜里尔等新兴防务技术集团，已经在积极争夺8500亿美元防务预算的‘大蛋糕’，这让传统防务制造商的投资者们感到不安。”“俄乌战争促进了无人机和其他无人系统的发展，这些系统都发挥了帕兰提尔和安杜里尔等公司的优势。”
风口上的帕兰提尔和“硅谷教父”
报道提到的帕兰提尔（Palantir）公司，2024年10月，市值已经突破了千亿美元，如今持续走高，市值已达2500亿美元乃至更多。
在它面前，美国的雷神技术、波音、洛克希德·马丁、通用动力、诺斯罗普·格鲁门、L3哈里斯这六大防务巨头的市值均望尘莫及，即便是坐在头把交椅的雷神技术RTX，其市值也尚未突破2千亿美元。
帕兰提尔作为一家AI政企服务巨头，成立于2003年，创始人彼得·蒂尔（Peter Thiel）选择了托尔金奇幻小说《魔戒》一书中“真知晶石”的名字“帕兰提尔”来为公司命名。在帕兰提尔发展的早期，主要投资者除了彼得·蒂尔本人和他领导成立的风险投资基金创始人基金（Founders Fund）外，还有美国中央情报局（CIA）风险投资部门In-Q-Tel——CIA正是这家新公司的首位政府客户。此后，帕兰提尔的政府客户名单越来越长，包含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国家安全局（NSA）、国土安全部（DHS）、国防部等。
关于帕兰提尔公司的报道中总是少不了CIA这个字眼，该公司的业务范畴也与《魔戒》中的“真知晶石”很契合。
对公司创始人彼得·蒂尔，单以“硅谷教父”来简介他显然不够。英国《金融时报》的报道中提到了另一些只言片语，比如“彼得·蒂尔与副总统詹姆斯·戴维·万斯关系密切”。但显然，事实不止于此——在特朗普初次参选美国总统时，彼得·蒂尔就已是特朗普的著名支持者，这与当时的美国互联网科技界、硅谷的主流想法称得上是背道而驰。
如今，美国政坛进入了“特朗普2.0时代”，彼得·蒂尔作为詹姆斯·戴维·万斯的“伯乐”，不仅促成了后者政治立场的巨大转变，还最终将万斯带进了海湖庄园，促使其成为特朗普的竞选搭档、副总统的候选人。
一些政治分析和评论将彼得·蒂尔和詹姆斯·戴维·万斯的这种关系描述为“提线木偶般”，而这一点，也在今天，成为了诸多媒体在论证“特朗普2.0时代”美国防务行业将迎来变革，风险投资基金和华尔街资本扶持起的新兴防务企业将迎来发展机遇等观点时的重要论据。
美国媒体的分析和评论都指向这样一个结论：没有彼得·蒂尔在幕后的操作，就不会有如今站在特朗普身边的詹姆斯·戴维·万斯。
钟意《魔界》且政治光谱相近的创始人们
彼得·蒂尔作为新生代的美国亿万富翁，其在新兴防务企业中的投资不只帕兰提尔这一家公司。《金融时报》文章中提到的另一家公司，安杜里尔（Anduril）也与彼得·蒂尔和帕兰提尔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最直观的一层关系，是彼得·蒂尔所领衔创立的创始人基金是安杜里尔公司的种子轮投资者，并参与了后续多轮融资（包括最近的F轮）。其他更深层的关系，则要从安杜里尔这家公司的创立说起……
2014年6月，帕尔默·勒基（Palmer Luckey）创立的Oculu VR公司已经被脸书（facebook）以20亿美元收购。刚刚发迹的勒基参加了在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索诺拉岛上举办的一场务虚会。这场会的主办方创始人基金，正是在上一年他那家公司的A轮投资者。这次会议上，他认识了创始人基金的合伙人特雷·斯蒂芬斯（Trae Stephens）。随后，二人因对国防军事技术的共同热爱而结下深厚的友谊，直至2016年，两人开始考虑联合创办一家公司。
帕尔默公司推出的Oculus Rift被视为标杆性的VR头戴式显示器产品，是VR行业的复兴之作。
也是在2016年，二人都各自迎来了他们的“政治时刻”。2016年9月，勒基因向一个名为Nimble America的右翼组织（美国媒体对该组织的介绍是“通过传播病毒式表情包来诋毁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克林顿”）捐赠1万美元，而成为硅谷、科技媒体嘲讽的对象，VR产品遭到了开发者抵制。斯蒂芬斯则是忙于在华盛顿特区游走：在特朗普当选总统后，他成为总统过渡团队的成员，也顺理成章地加入了国防部国防创新委员会。
特雷·斯蒂芬斯在成为创始人基金的合伙人之前，曾在美国政府情报机构工作。
“下一个伟大的防务公司”
在捐款风波后，尽管勒基道了歉，但依然在2017年的3月离开了脸书——他称因政治观点“支持特朗普”被解雇，不过脸书首席执行官扎克伯格在2018年4月举行的国会听证会上对此做了否认。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根据美国科技媒体《连线》杂志网站在2018年6月的报道，勒基在离开脸书的第一天就联系了斯蒂芬斯，准备开始创立他们讨论过的那家公司。一周后，勒基就在美国加州奥兰治县家中向创始团队表示：“安杜里尔将成为下一个伟大的防务公司。”
在以自由派为主的硅谷，勒基的政治观点并不受欢迎，这也就促成了他的出走。
接下来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勒基从奥克卢斯、帕兰提尔公司找来前同事和老朋友加入其新的公司，联系了创始人基金并顺利收到1750万美元种子轮投资，随后迅速推出了“爆款”产品“自主监视塔”（Autonomous Surveillance Tower，AST）。
值得一提的是，与彼得·蒂尔的帕兰提尔公司一样，勒基对公司的命名灵感也来自《魔戒》，用小说中意为“西方之焰”的魔法之剑安杜里尔的名字来命名公司。勒基对《连线》记者这样解释公司创始成员的共同点：“我们都是《魔戒》的粉丝”。但显然他们之间的共同点不止于此，最明显的还包括彼此相近的政治光谱。
2020年，詹姆斯·戴维·万斯在老家俄亥俄辛辛那提市也成立了一家风险投资公司，名字里的“纳雅”（Narya）同样来自《魔戒》。媒体称此举是向其“导师”彼得·蒂尔致敬。更“巧合”的是，和“导师”一样，万斯也投资了安杜里尔公司。
“小公司”击败巨头，小有所成
根据美国政治新闻网（Politico）网站2021年10月的报道，美国得州的一名众议员最先注意到了安杜里尔这家初创公司推出的“自主监视塔”，他联合其他议员提出了《利用所有资源和技术保障边境安全法案》。《法案》的目的，是通过“自主监视塔”这样的数字化智能化技术手段，以每英里仅花费50万美元的成本来保护美国南部边境——与之相对的，特朗普的隔离墙提案，每英里花费要达2000万美元。尽管该法案最终未能落地，但安杜里尔公司最终还是抓住了这波特朗普政府边境政策的红利。
特朗普力推的实体边境隔离墙与这位得州议员提议的“技术墙”“电子墙”，二者存在着巨大的理念差别。类似这番因理念之别而划分派系的情况在特朗普阵营中比比皆是，并由此在阵营内形成了不同派系，比如“技术右翼”。
根据《连线》杂志网站的报道，2017年6月，即公司刚成立不久，安杜里尔公司的高管就开始与美国国土安全部（DHS）科学技术局硅谷创新计划的董事总经理梅丽莎·Ho接洽，“他们说可以以更低的成本提供更广泛的边境安全，我们对此很感兴趣”，梅丽莎表示，她随后将安杜里尔公司介绍给该部下属的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CBP）。接下来就有了圣迭戈地区的海关和边境保护局（CBP）选择“自主监视塔”来在加州边境进行试点评估工作。
在获得这块“敲门砖”后，安杜里尔公司成功地推开了更大份额的市场的大门，而这里也有一个更强劲的竞争对手等着它。
虽然在过去相当长一段时期里硅谷科技公司多选择“不参军”，但美国国防部、国土安全部等美国政府机构一直都在着力加强与硅谷的联系，这也成为近些年来一批具有“硅谷基因”的防务公司得以迅速发展的基础。
自2014年以来，以色列知名防务企业埃尔比特系统（Elbit Systems）在美国的子公司已经成功击败了波音、通用动力、洛马、诺格和雷神公司等一众巨头，成为CBP边境监视塔的主要供应商，与CBP签订了一系列“综合固定塔”（Integrated Fixed Tower）订单。但到了2020年，安杜里尔公司开始上桌“分蛋糕”：获得了CBP的一份为期五年、建设140座“自主监视塔”（AST）的合同。
时间到了2024年9月，安杜里尔公司宣布完成了第300座AST的部署，已覆盖美国南部陆地边境约30%的区域。
埃尔比特可以说是“踩着”波音上位的。21世纪初美国国土安全部曾启动一个预计耗资76亿美元的安全边界倡议网络（SBI）建设，彼时波音在一众老牌防务巨头的竞标中胜出，只是该公司的产品在部署后表现不佳（上图）。于是在新一次竞标中埃尔比特公司胜出（下图）。
所以，就在“自主监视塔”在这一细分市场中的表现，安杜里尔公司可以说是击败了一众老牌防务企业，赢得了CBP的青睐。这份成功，既源于该公司作为初创小型企业的优势，包括运营成本低、行动迅速（不到一年就推出原型机并展开测试部署）等，也离不开公司董事长特雷·斯蒂芬斯在采访中所披露的“在开发上独辟蹊径，有着自成一体的产品方法论”。
当然，安杜里尔公司在防务市场上的小有所成，也少不了美式防务企业发展壮大的经典配方：关系网络。这部分内容我们将在下期早读中继续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