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以应届生的身份考上了异地公务员，
他说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要住配得上他的房子。
找了一个装修豪华的“串串房”。
上一世，
我知道他选了“串串房”之后，强硬给他租了一套老小区里温馨舒适、采用实木家具和环保墙漆的房子。
可后来，弟弟在醉酒回家的路上没看清楼梯，摔了一跤，磕破了脸，
原本对他有几分意思的白富美变得爱答不理。
家里人将所有的怨气撒在了我头上，
认为都是我不让弟弟租住带电梯的精装修房子才导致弟弟破了相，
失去了和领导女儿结婚的大好机会。
他们在网上大肆造谣，说我无情无义不忠不孝，因为弟弟考取公务员而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我因此丢了工作，被人人喊打，在一片骂声中了结余生。
再睁眼，
我回到了弟弟要租“串串房”的那天。
01
弟弟考上了魔都的公务员，
前脚刚参加完毕业典礼拿到毕业证书，后脚就要去岗位上报道。
他说自己是有身份的人了，要住好房子。
找了很久，最终找了一个合心意的房子。
奶奶笑弯了眼，摸着弟弟的头连连夸赞她的宝贝孙子聪慧又有能力。
爸爸更是拍案叫绝，还说为了奖励弟弟，
第一年的房租就由家里人出了。
“陈平，你弟弟考上了公务员，以后就是人上人了，你这个做姐姐的当然要表示一下。”爸爸灌了一大口茶，冷声命令我，“都说送礼要送到实处，不如弟弟第一年的房租就由你承担。”
我坐在角落，没有吭声。
妈妈紧接着补充道：“陈平，咱们也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家，从小到大，你弟弟有的，你这个姐姐只会比他更多。你想想，家里朝阳的大房间是不是给你住着的？”
在外人眼里，我们家是村里远近闻名的重女轻男家庭。
一套小两居的房子只有一间主卧，不仅朝阳还带一个大阳台。
妈妈在装修好的第一时间就把这间房给了我，迫不及待让我搬了进去，
而弟弟则搬进了厕所旁由储藏室改造的小房间。
我以为妈妈是真心疼爱我，为此还高兴了好一会儿。
可知道临死前，我才听到妈妈和爸爸的窃窃私语：“看我说的对吧，当初让她住大房间，不仅吸收了甲醛，还用一点小恩小惠换了她的死心塌地。”
可怜我被欺骗了一辈子，
死到临头才知道竟我被他们当做了“人体净化器”！
想到这，前世的愤怒似乎又翻涌了上来，充斥了我每一个毛孔。
看着满眼写着算计的一家人，
我深吸一口气，
然后强挤出笑：“我看看弟弟挑的什么房子。”
弟弟挑选的房子位于魔都市中心，还在地铁口边上，是一套套内面积足足九十平的精装房子。
可与之不相符的，是及其便宜的房租。
一个月只要两千元！
这在寸土寸金的魔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我假装迟疑。
“这房子的房租便宜的有些不正常啊，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奶奶闻言，脸色一变，狠狠瞪我：“你什么态度？我宝贝孙子挑了这么经济实惠的房子，你不夸他反而怀疑他？”
妈妈看完房子也有些犹豫。
“小望，这房子要是真的这么好，早就被租完了，还能轮得到我们吗？要不咱再看看吧。”
弟弟立刻不开心了，大声道：“你们是不是就是想让我过苦日子？”
爸爸重重放下茶杯，一锤定音：“小望是大人了，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把钱给他就行，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但妈妈还是有些担忧，一直将目光投向我，想让我再劝劝。
然而这一次，我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02
上一世，我看到如此便宜的房子就觉得事有蹊跷，
所以仔仔细细将租房信息看了一遍又一遍，
在看到房东实拍图中还没有拆封的床垫和桌椅时极力劝阻：“弟弟，你找的这个房子去年的价格还是一万二一个月，两个月前装修过后就变成了两千，这极有可能是串串房啊！”
“新闻里都说了，串串房甲醛超标，住了会得白血病的！咱们还是看看老房子吧！”
然而弟弟根本不领情：“姐姐，老房子又破又旧，你也忍心让我去住？你实话说，你是不是舍不得这两千块？”
在弟弟的撺掇下，爸爸重重放下了茶杯，脸色阴沉的可怕。
奶奶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问我为什么要诅咒她的宝贝孙子。
妈妈抬手就将手里烧的滚烫的茶壶狠狠砸向我，眼里全是仇视。
“这些年，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让你住好的房间，给你吃香喝辣，就盼着你工作之后能帮衬你弟弟！结果现在你不仅不帮他，反而诅咒他！”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当初就应该听你爷爷的，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把你掐死！”
妈妈的话如同一把利剑刺向我。
我不明白，之前一直最疼爱我的妈妈为何会变成这样。
但我为了防止弟弟真的得白血病，我还是决定不计前嫌。
为了给弟弟租一套合他心意的房子，我跑前跑后，实地考察，最终给他挑选了一套老小区里装修精致的房子。
那套房子虽然不是网上流行的极简风，但胜在温馨整洁，刷的墙漆都是环保漆，家具也都是实木家具。
但后来，弟弟在醉酒回家的路上没看清楼梯，摔了一跤，磕破了脸。
因为脸上缝了五针有些破相的弟弟没能和白富美结婚，
家里人就将所有的怨气撒在了我头上，认为是我不让弟弟租住带电梯的精装修房子才导致弟弟破了相。
他们在网上大肆造谣，说我无情无义不忠不孝，因为弟弟考取公务员而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我因此丢了工作，被人人喊打，在一片骂声中了结余生。
想到这里，
我不仅无视妈妈的眼神，还更加殷勤地说：“这套房源看上去不是很新啊，我看这个房东名下还有另一套出租，虽然贵了一千块，但家具都是新的，连油漆都是新刷的，要不就那套吧。新房肯定会更加干净！”
妈妈皱眉，小声反驳：“新装修的房子是不是都有甲醛啊？”
我扬起眉毛，惊讶地看着她：“妈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不想让弟弟住好房子？”
听了我的话，奶奶抬手就将滚烫的茶壶砸向了妈妈。
妈妈躲闪不及，碎裂的陶瓷渣渣和滚烫的茶水一同溅在了她的身上，
痛得她不断嚎叫。
而之前一直和她站在统一战线的我只是冷眼旁观，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回了房。
03
弟弟很快搬进了魔都的房子。
人生前二十几年都生活在小镇的弟弟哪里见过魔都的纸醉金迷，很快就通过网络认识了一堆狐朋狗友。
每天晚上，他不是在酒吧喝得不知今夕何夕，就是在KTV和一帮纨绔子弟吹牛。
他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有钱人出来体验生活的人设，说自己跟家里的富豪爸爸闹了矛盾，因为一时赌气才考上了魔都的公务员。
为了维持这个人设，他去车行斥巨资租了一辆豪车，出入的场所都是高端商场，身上穿的也全是奢侈品。
在连续半个月的高消费后，他的钱包很快便见了底。
于是他开始频繁的问家里要钱。
然而我这一家人，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好的。
爸爸自命不凡，整天不是抱怨这个厂的领导没有慧眼，让他这颗明珠蒙尘，就是造那个厂的女主管黄谣，说人家为了升职不择手段。
规定的工时和任务他总是达不到，被开除了一次又一次，在我工作后就开启了摆烂模式，再也不出去上班，整日在家充大爷。
我妈爱说闲话，天天在背后嚼雇主的舌根子，不是劝决心丁克的女主人生小孩，就是劝在外打拼的女主人辞职回家当全职太太照顾家庭，
恶名远扬之后，也没有人再敢雇佣她，只能回家安心做家庭主妇。
可以说，他们一家子全靠我每个月给的钱过日子。
又一次给弟弟转去五万块后，妈妈终于忍不住了，特意来我这哭诉：“魔都消费高，小望钱又不够花，隔三差五问家里要钱。你爸已经摔了好几个碗了……可妈手里也没钱啊。这些年攒的钱全给出去了，你弟弟还是不够……”
看着脸上坑坑洼洼的妈妈，我没有做声。
这一世，妈妈没有上辈子的我那么幸运，即使躲开了奶奶的茶壶。
滚烫的热水和细小的碎片全都扎进了她的脸里。
而奶奶看着满脸鲜血的她，也只是淡淡说了句晦气。
妈妈求弟弟带他去医院，
弟弟却冷淡地说：“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奶奶家暴你吗？这要传了出去，我还怎么升官？妈，你是要毁了我的仕途之路吗？”
就这样，妈妈只能偷偷摸摸去药店买了烫伤药膏和碘酒，
因为脸上的伤没有得到专业处理，所以留下了许多疤痕，看上去格外渗人。
但我的心中没有一丝波动。
我与她的母女情分，早在上一世就消散殆尽。
如今站在这里的，只是从地域爬出来的恶魔。
我用手指了指一堆杂物中唯一空出来的一张凳子。
“妈，我住的地方你也看见了，我也实在是没什么钱……”
上辈子，我给弟弟选的房子虽然是老破小，但是住的都是老一辈退休下来的教师和公务员，整个小区的氛围非常不错，
加上我实在害怕房子残留甲醛，所以硬生生扣着弟弟不让他提前搬过去，
给房子散了一个月的味之后才让弟弟搬过去。
弟弟搬过去之后没几天就去报道了，很快就认识了同在体制内工作的朋友，根本没机会认识这些狐朋狗友。
但尽管如此，妈妈还是隔三差五就来暗示我家里没钱，在得知我买了房之后更是直接把房子卖了搬进了我家里。
而我为了养活这一大家子更是连续直播十五个小时，
妈妈用省钱的名义接替了我的商务对接，选品不看质量只看价格，谁给的钱多她就接谁的广告。
所以没多久，我的名声便彻底臭了。
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他们有鸠占鹊巢的机会，所以早早租下了一个城中村的房子。
妈妈环顾四周，看着脏乱差的环境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奶奶却冲了进来，对着我道：“我宝贝孙子可是跟我说，你们这种当网红的，只要勾勾手就有不少富豪凑上门来，发条视频就能赚个几百万。你怎么可能没钱？”
“我之前是赚了些钱，但那些钱不是每个月都打到家里去了吗？”我不甘示弱，“妈，当初你说我每个月打给家里的钱都帮我存了起来，那现在为什么不拿出来应急？”
在我的质问下，我妈心虚低下头，不敢吭声。
我再接再厉，继续道：“我赚的钱一半给了家里，剩下的都给陈望付了房租，我哪里还有多的钱？”
“陈望的房租一个月三千，你们让我给他付了一年。光房租我就给陈望四万块。除此之外，奶奶你说水电也要我承担，让我多给点，我一次性给了他三万。你们自个算算多少钱！”
妈妈讪讪地闭了嘴，拉着奶奶离开了。
但我没有掉以轻心。
我知道，我的爸爸妈妈和奶奶一向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
这次他们在我手上吃了亏，肯定会找回场子。
04
这天，我刚健身完准备回家，
然而，刚走到小区门口，
我就看见平日里见到我总会给我打招呼的保安对我面露嘲讽，
而小区里，每个路过我的人都会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我心中疑窦丛生，更加快步地赶回家。
到家门口后，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我会被指指点点。
只见我精心挑选，重金购入的大门被用鲜红的油漆泼上了“欠债还钱”四个大字。
大门旁边的对联上也被用黑色的墨水写上了“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几个字。
我试图打开大门，却发现大门的锁眼早已被撬开，
入户门一拉就开。
家里，我的衣服、化妆品、护肤品等等被随意的丢弃在客厅的地上，
养的小狗被粗糙的麻绳死死拴在狭小的笼子里，嘴巴更是被抹布死死堵住。
我惊呼一声，冲上去就要把小狗放出来，
却被听到我声音后出来的奶奶一把扯住。
受到惊吓又被堵住了嘴无法呼吸的小狗已经开始抽搐，露在外面的牙龈也渐渐从粉色变成了白色。
我拼命挣扎，想要挣开奶奶。
可我常年作息颠倒，哪里是干惯了农活的奶奶的对手！
听到外面的动静后，
爸爸光着膀子从我房里出来，
看着他油的快要能炒菜的头发和黢黑的脖子，我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我卧室里的床上四件套可是我精心挑选，花大价钱买来的真丝床品！
爸爸叼着烟，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随手就将烟头在小狗身上按灭：
“陈平，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看着因为疼痛整个身体都在抽搐的小狗，我的心几乎要碎一地。
爸爸笑得一脸阴狠，又是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然后一口浓痰吐在脸上，
“陈平，不是说没钱吗？没钱还能住的起这么大的房子呢！要不是你叔看见你进了这个小区，老子还不知道你背着老子玩阴的呢！”
我被打的眼冒金星，嘴角也渗出了丝丝血迹。
“平平，你怎么能这么欺骗妈妈呢？”妈妈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我，“当初要不是我和你爸爸改了你的高考志愿，你哪有这样的好日子过。现在你不仅不感恩，反而欺骗家里人。”
我几乎要被这一家人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
当年填高考志愿的时候，
他们说女孩子在大城市涨了眼见后心就野了，以后就不会回家孝顺爹妈了。
于是，他们偷偷篡改了我的志愿，将我报的北上广江浙沪的学校全删掉了，只留下了家乡一所三流大学。
拿到录取通知书后，看着上面的学校，我只觉得天都塌了。
我哭喊着质问他们，可他们告诉我被人蒙蔽，听信了谗言。
直到后来我才偷听到他们的真实想法。
知道一切再无转圜余地的我只能在大一就开始尝试做自媒体，没课的时候就出去兼职，寒暑假就努力找实习。
然而因为我学校太差，大厂没一个要我的，我就只能去一些个人老板开的小公司，
被当成牛马一样死命压榨。
大学四年，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因为超负荷工作而被送进医院。
可以说，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
完全是我用命换来的。
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爸爸冷哼一声：“女娃娃大了，翅膀硬了，只怕是要把钱都给外面的野男人！老子今天把她打死也算干净！”
就在第二拳即将落下时，我扬起头，面无表情道：“你们把我打死了，陈望也完了！”
爸爸的拳头停下了，
奶奶松开了桎梏住我的手。
我挣脱开奶奶，冲到狗笼旁边解开了麻绳，将在窒息边缘的小狗给解救了回来。
看着痛苦的直作呕的小狗，
我突然改变了主意。
“爸，我想过了，我能有今天确实都是你们的功劳，我之前这么做也确实不厚道。”我拿出手机，给爸转去了一笔钱，“我手机里也就剩下八万了，全转给你们。”
紧接着，我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硬生生挤出几滴泪水。
“妈妈之前说，小时候对我好都是为了长大能让我心甘情愿供养弟弟，是真的吗？”
爸爸一把夺过我的手机，在检查了我所有的支付软件，确认我身上只剩几百块之后不耐烦道：“那不然呢？你以为我们钱多没地花啊，给你一个没什么用的赔钱货花。”
语罢，他扬长而去。
在他身后，闪烁了一片红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