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你对这场婚姻不满意，即便是你死了，亦是我顾言行的妻，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是。”

我嘴角微勾，露出阴森的笑。

“那如果，是你死了呢？”

我的手染上了血，温热粘稠。

—

凌晨一点半我醒来的时候，身旁依旧是空空的。

等我再合上眼感觉到门被轻轻推开，我知道是顾言行回来了。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

“对不起，今晚回来的晚了。”顾言行在我耳边轻语。

我装作没听到。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起身去了洗手间，很快里面传来流水的声音。

等他再次在我身边躺下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我忍不住开口拒绝他，“我太困了。”

“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我睁开眼，昏暗的小夜灯下，我看着顾言行，“那又如何？”

我和他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而这场交易的设计者便是他顾言行。

我们程家公司出事，急需大量资金注入，顾言行找到我，说只要我嫁给他他就会让顾氏注资。

他明明知道我爱的人是许少南，他也并不爱我，他不过是在报复我曾经取笑过他罢了。

可我没想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因为紧接着许少南的公司也出了事。

顾言行跟我说：“如今你们两家都出了事，你还妄想许少南能帮你一把？记住了，我才是你最后也是最好的选择。”

原来程氏和许少南公司出事都是顾言行背后一手策划。

爷爷为此突发脑淤血昏迷不醒，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这一切都是顾言行害的。

妈妈和爸爸求我为了程氏嫁给顾言行，若是程氏没了，爷爷即便醒来也会再次无法承受打击。

爷爷病危通知书下来后我找到顾言行答应嫁给他，我的条件是让他放过程氏和许少南。

“好，我答应你。”顾言行答应的很爽快。

婚后，他对我也算好，就连我每月什么时候来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也会时常给我买各种礼物，会在每一个清晨亲吻我的额头。

可这一切并不能抹去他是用卑劣的手段得到我，他还害了我的爷爷。

“乖，听话。”我的拒绝并没有让顾言行收敛。

我特别讨厌他说让我乖一点，这让我觉得我就是他养的宠物，可一想，谁说不是呢？

-

顾言行带我去参加他朋友的婚礼。

路上的时候我一直望着窗外，天空遥遥无际，大抵是我向往的自由吧。

“我希望你到了婚礼现场会有一个笑脸。”顾言行说得时候声音清冷隐忍。

我微微点头，依旧淡漠的望着窗外。

突然，顾言行将我拉进他的怀里，随着车内挡板缓缓升起，顾言行的动作越发的放肆。

“不行，会被听到的。”

“那又如何？”

顾言行就是个疯子，我们的新婚夜就是这样，人家的洞房花烛温存浪漫，我们的新婚夜如战场一般。

而他这个混蛋还在事后得意的对我说：“这可不就是战场。”

可眼下是在车里，不是我们的卧室，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奋力反抗，我还在他的手背上咬了一口，可这一口并没有让他收手，我抬脚就要对着他的要/害踢过去。

他按着我的腿，对我说：“你可想好了，这可是你以后的幸福。”

“这份幸福我不稀罕。”

“你不稀罕我稀罕。”

我全然听不进去任何话，顾言行稍稍用点力气我便无法动弹。

我觉得力气这事上对于女人实在是不公平。

最后还是新郎的电话救了我，顾言行按下接听键的时候居然还拍拍我的头，对我说：“乖，别闹了。”

我愤然整理衣服端坐好，这件事明明就是他在胡闹。

婚礼现场虽然喜庆热闹，可对于我来说实在是没意思。

就在我无聊的时候，我看到了李依娜，她可是顾言行的白月光。

李依娜走过来跟我打招呼，她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温柔，长相也是柔柔弱弱的温婉模样。

“言哥哥昨晚走的时候把这个落我那里了，你帮我还给他。”

我打开李依娜给我的盒子，里面是个领带夹，看来昨晚顾言行在她那里也没闲着。

说实话我是真恶心，从别的女人那里出来接着又和我温存，恶心至极。

“好的。”我将盒子收起来。

因为李依娜这件事，我看顾言行更不顺眼，所以在回去的路上我是将盒子直接扔给他的。

他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眉头微皱，问我：“李依娜找过你？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今天我重感冒，顾言行照顾我没去公司。

“来，把药吃了。”

我接过水杯和药，将药乖乖吃掉。

我刚咽下去，顾言行迅速在我嘴里塞下一颗糖，酸酸甜甜的是我最爱的口味。

“为什么你从来就不能对我笑一下？”顾言行突然问我。

我觉得这个问题真是可笑，我冷笑一声，抬眼看着他，“你看，我笑了。”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样，我要的是你发自内心的笑。”

“你做梦！”

他娶我就是在报复我。

我们两家因为生意上有来往，许多圈里的宴会都会一同参加。

我们两个认识就是在某个宴会上。

我站在泳池边上，看着对面一位少年矜贵疏离，端着酒杯漠然的独自喝着，他的长相是那种一眼难忘的俊美。

后来，许少南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把看得出神的我拉回来，跟我介绍说那人叫顾言行，别看年纪小，在商界却已名声大噪，还是顾氏唯一的接班人。

许少南还说我花痴，见到美男子腿脚发软。

我虽心属许少南，但不得不承认顾言行就是漫画中走出来的绝色少年。

而这个少年在不久后深深的让我意识到，长相和心肠并不能成正比。

那是另一场宴会，我与他在大厅相撞，我的酒洒在了他昂贵的西装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诚心向他道歉。

他并没有理我，径自走了出去。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却没想到……

我的酒里被下了药，几个面目猥琐的男人把我带到楼上的包间。

我大声呼救，拼命反抗。

然后顾言行进来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救我，救我，求求你救我。”我哭求着，希望顾言行大发慈悲。

“打扰了，你们继续。”顾言行从沙发上拿了件东西毫不犹豫的走了。

我以为我完了，还好最后有人进来说让他们别闹了，我才侥幸逃过这一劫。

我当时吓坏了，所以并未想太多，直到事后我才反应过来，那些人应该就是顾言行找来的。

就因为我不小心洒到身上一杯酒，他便想要毁了我。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而我的想法很快得到证实，我在楼下走廊拐角听到那几个男人说，我被吓得不轻，顾言行肯定很满意。

出了这事后，以后商界宴会能不去我就不去，就怕再撞上顾言行。

可我越躲着便越是遇见，不管是咖啡厅还是画廊，亦或是逛街我都能碰到他。

直到有一日，他挡在我面前，问我：“你叫程颜？”

“是。”

“真巧，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言字。”

“那又如何？”

“也许这就是缘分。”他突然严肃起来，“程颜，我们交往吧？”

想到那次宴会他差点毁了我，我后背发凉，“你这样的人我就算是一生孤独也不可能选择你。”

我还取笑他空有一副好皮囊，实则內里已经烂透了。

后来的半年时间，顾言行问过我很多次，我每次的回答都一样。

他应该是不耐烦了，他对我说：“程颜，你会后悔的。”

他说过这话没多久，程氏和许少南的公司便都出事了。

我的感冒好了一点后，我发现我怀孕了。

我不敢告诉顾言行，因为我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于是我偷偷买了药，确定顾言行有重要的会议会很晚才回家就把药吃了。

一直到晚上我的肚子才开始感觉到疼痛。

我在卫生间不敢喊出来，咬着牙忍着，生怕楼下的佣人听到。

因为有反应的晚，我好害怕顾言行回来了我还没结束。

我越是害怕，偏偏楼下传来了顾言行的声音。

我听不清他和佣人说了什么，但似乎是在生气。

渐渐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知道我完了。

“程颜，程颜。”

我忍着疼痛，强装镇定的回他，“我在卫生间，来了例假肚子疼。”

“要不要看医生？”

“不……不用。”

“那你一会儿喝点红糖姜水，我来是拿个文件，我还要赶去公司处理点事情。”

我悬着的心顿时松懈下来，这可真是幸运。

顾言行走了没多久，我的肚子开始剧烈的疼痛。

我感觉浑身的骨头每一根神经都是痛的。

在我以为要掉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

血，很多的血。

我害怕及了，虽然这血量很多但我大概也知道不是大出血，可还是吓得有些腿软。

我的额头开始冒汗，胳膊也没了力气，眼前的物体渐渐开始模糊。

恍惚间，我听到门被一脚踹开，然后一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走过来将我抱起。

我昏死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病房里。

顾言行掐住我的脖子想要掐死我。

他的眸子猩红，眼里有一团火想要将我烧成灰。

“程颜，你杀了我们的孩子，你杀了我们的孩子。”

我几近虚脱无力反抗，任由顾言行掐着我。

等我整个人已经快要再次昏死过去的时候，我挤出一句话：“因为我恨你，你伤害了我爷爷。”

顾言行眸光突然一暗，松开了手。

呼吸突然顺畅，我开始剧烈咳嗽，眼里不停地流泪。

顾言行对我说：“看着我，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了我们的孩子？”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李依娜来了。

我和她不熟，她的到来让我有种被挑衅的感觉。

李依娜将花束放到病床的柜子上，关心的问我：“听说你把孩子/拿/掉了，我特意过来看看，真是心疼你，一定很疼吧？”

我没说话，眼睛看向顾言行。

顾言行沉默，那就是承认是他把这件事告诉李依娜的。

想来，除了他也没别人了，毕竟李依娜才是他真正的枕边人。

李依娜走到顾言行身边，两个人站在那里，倒真是郎才女貌。

我说：“李小姐大可以不用这么麻烦跑来看我。”

李依娜又是一番对我的嘘寒问暖。

“你是言哥哥的妻子，怀的又是言哥哥的孩子，我当然应该过来看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言哥哥，所以才要把这个孩子/打/掉，同为女人，我感同身受，毕竟母子连心，你心里一定也不好受。”

“对了，你昏迷的时候有没有梦到过这个孩子？听说这样的孩子会来梦里向你哭诉呢！”

我的心一点点的痛起来，李依娜不停地提起这个孩子，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

李依娜见我眼里含泪，拿来纸巾递给我擦泪。

“你刚没了孩子可不能哭，这样对身体不好。”

“你要是这会儿都绷不住，那要是知道你爷爷已经去世你岂不是更承受不了。”

什么？我爷爷……去世了。

不，一定是李依娜骗我的，她喜欢顾言行，她就是想让我伤心。

我转头看着顾言行，祈求他告诉我这是假的。

结果，顾言行对我说：“你好好休息，爷爷那边的后事我会帮助操办。”

“啊——”我大喊出来，整个人都崩溃了。

李依娜在我耳边提醒我，爷爷是在我昨晚来医院的时候去世的，去世前还不停地喊我的名字，说舍不得我。

我明明知道她是故意说这些话激我，可我还是痛恨自己的不孝。

爷爷特别疼我，就连我发烧他都心疼的抹泪，有一次我被车撞到腿骨折，爷爷难受的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而我亲爱的爷爷，却因为我的原因一手创建的程氏差点毁于一旦，还被气到住院，又在我不在身边的时候遗憾离开。

我拔掉输液的针头下床要去看爷爷。

“你现在还很虚弱，你休息下我带你去。”顾言行拦住我，将我抱起来放到床上，

他牵制住我，让我不能动弹。

我在他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你别在这里装好心，李依娜出现在这里是你安排的，她说那些伤我的话也是你授意的。”

“顾言行，你在用一场婚姻报复我，你现在赢了。”

顾言行听后放开了我，对我说：“即便你对这场婚姻不满意，即便是你死了，亦是我顾言行的妻，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是。”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想要了。

我冷笑一声，淡漠如斯。

下一瞬，我拿起旁边柜子上的水果刀，不受控制的刺向顾言行。

我嘴角微勾，露出阴森的笑。

“那如果，是你死了呢？”

我的手染上了血，温热粘稠。

顾言行露出痛苦而震惊的表情看着我，然后低头拿开我的手。

他捂住伤口转身将门关上，叮嘱李依娜，“记住你什么都没看到，不然我杀了你。”

李依娜在我刺伤顾言行的那一瞬已经吓得面色惨白，整个人呆在那里，连喊叫都没有。

对于顾言行的交代她猛地点头。

我坐在病床上不停地流泪，整个人已经神经错乱。

顾言行走过来对我说：“是不是吓到你了？别害怕，我马上就走。”

说完，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院长的电话。

很快有医生和护士进来。

顾言行吩咐他们这件事情不能传出去。

这家医院是顾氏旗下的私人医院，顾言行的话他们都会照做。

我看到顾言行的脸色开始一点点失去血色，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会不会死？我竟开始害怕了。

顾言行在即将出去的时候扭头看了我一眼，对身边的护士说道：“你们留下一个照顾她。”

听到他这句话，原本拿着刀刺伤他的我突然心底一疼，情绪崩溃，大声哭起来。

他忍着疼痛推开医生和护士向我跑过来，将我抱在怀里。

他的声音很温柔，“对不起，我以为我会让你幸福，可……”

他哽咽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乖，别哭了，以后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