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逃避追查,贪腐分子往往会玩“灯下黑”的那套把戏。就比如曾经的山西省委巡视组长刘向东,表面上通过巡视去发现腐败线索和问题,可实际上他是披着巡视的外衣,为自己过去的贪腐罪责灭火去了。
这个藏身于纪检监督队伍中的内鬼,实际上贪腐涉及的金额超过亿元,家里堆放的现金因为常年不用都长毛了!
刘向东的主要问题,出现在他此前担任环保部门一把手期间。更早的时候,刘向东一直在供销社系统担任一把手。这个计划经济时代的部门没什么油水可捞,刘向东在这个位置上一呆就是6年。
彼时的刘向东已经51岁,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这辈子他的仕途也就算到头了。但让刘向东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51岁的时候,组织上突然把他从供销社调入了环保厅。虽然是平级调动,但后者却是实打实的“高热衙门”。
山西的环保部门之所以高热,是和当地恶劣的大气和水文环境有关。因为煤的问题,山西的环境污染不但在全国属于倒数位置,放在全世界也是污染最严重的区域之一。
正因为问题突出,所以谁当环保厅的一把手,往往都会引起外界强烈的关注。而组织上之所以调刘向东担任一把手,主要是看中了他不怕得罪人的个性,而且遇事敢想敢做。换言之,就是要让刘向东来打破不温不火的局面的。
刘向东也不负众望,上任伊始就公开表示,自己不是外行领导内行,对山西的经济产业还有环保情况了如指掌。除此之外,他刚刚主持工作,立刻就提出了85个环保方面的问题。
与此同时,在刘向东的授意下,电视台还拍摄了一部环保纪录片,一方面披露和展示污染的实际情况,一方面要着手推动环境的具体整改。
刘向东是玩真的。所有的污染企业和污染区域,对所有的工业项目施行区域限批,污染末位淘汰制度也建立了起来。在干部工作考核方面,环保问题也被提上了举重若轻的位置。
有了这一系列实际的举措,山西的环境污染问题得到遏制。两年以后,刘向东推出的环保经验和做法,还在全国得到了推广。他在环保工作领域成了名人,2008年,还获得了中华环境奖。
另一方面,因为重拳治理污染,很多企业老板的生意就此做不成了。为了打通刘向东这个关节,众多的老板各显神通,想尽一切办法来求情,但最初都被刘向东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如果刘向东能一直保持这个局面,这将会是一个正能量的结局。可现实的情况,正在一点点发生变化。
2009年初,刘向东要去北京开会。飞机上,他乘坐的是头等舱。刚刚坐下来,刘向东就被身边的一位美女吸引住了。只见那位美女正在翻看着手上的杂志,气质和神态都很优雅。
刘向东看着对方,美女也察觉到了,她随即主动向刘向东做了自我介绍。美女叫丁雅丽(化名),刚刚从国外回来,正在国内四处考察,看看有什么合适的项目。就这样,两个人越聊越投机,下飞机之前还互换了联系方式。
到北京后,刘向东住进了某家酒店。当天晚饭后,闲来无事的刘向东,准备出去散散步。谁知刚走到楼下大厅,他竟然又遇到了丁雅丽,一问才知道,丁雅丽也住在这家酒店。
如果说飞机上的偶遇还算是巧合,那一天时间里还能第二次相遇,可就没有那么多偶然了。丁雅丽其实是带着目的来的,飞机上的相遇也不是偶然。但此时的刘向东并不知情,只是一味沉浸在和美女邂逅的欢悦中。
丁雅丽随即提出去喝一杯,刘向东随即忘记了散步,两个人在酒店附近的酒吧一直坐到了夜半更深。几杯酒下肚,丁雅丽顺势说出了一些情况。她在山西开了一家冶炼厂,因为环保不达标早已停产。
不过在北京的时候,丁雅丽并没有提帮忙的事情。刘向东开完会后先返回了太原,丁雅丽在北京也没有长住,很快也回去了。不久,她主动联系刘向东,这一次则是直接开口要求帮忙。她的冶炼厂再不开工,自己和工人都得喝西北风了。
刘向东本能的回绝了,干了厅长三年,前来求情的商人老板多如牛毛,他都没有通融。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短时间内做出一些成绩来。如今,他要是真的给丁雅丽开了后门,就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
可惜,刘向东不是好汉,并没有逃脱“真相定律”,丁雅丽都没有上色诱的手段,直接甩出一沓钞票,刘向东就举手投降了。想来此前的很多老板也都送了钱,但刘向东唯独收了丁雅丽的钱,这其中的微妙,其实还是跟色相有关啊。
几天后,刘向东安排了几个可靠的下属,重新评估丁雅丽的冶炼厂。下属按照刘向东的授意,各项评估都顺利过关。就这样,丁雅丽的工厂又重新开工了。
她的厂子复工,是一个风向标,其他的老板都明白,丁雅丽是找对了门路,而且和环保部门的关系绝对不一般。为此,各个企业老板都来找丁雅丽帮忙。只要能复工,花多少钱都没问题。
丁雅丽没有拒绝,答应帮忙从中斡旋。她几次三番约见刘向东,除了吃饭搞暧昧,还不断给他洗脑。就这样,刘向东再次服软,只要是丁雅丽介绍来的企业,他统统同意签字复工。
丁雅丽为了套牢刘向东,第一笔介绍的好处费100万她自己分文没动,全都送给了刘向东。就这样,在官场上打拼了大半辈子的刘向东,到了五十多岁的时候彻底“腐蚀”了。
丁雅丽则成了刘向东与其他老板对接的中间人,所有的业务都是丁雅丽在外承揽的,她先收取介绍费,然后再把人引荐给刘向东。刘向东什么都不问,只管开绿灯办事。过后,丁雅丽再把另外收取的费用送给刘向东。
从环境检测到环评审批,一系列的事情丁雅丽都代理,而且她对外收取的介绍费用也越来越高。即便如此,找她引荐的人也排起了长龙。短短几年的时间,她和刘向东捞取的钱财就超过了亿元。
由于每次收取的都是现金,以至于从刘向东的家里到办公室,再到开的汽车里,到处都放着一沓沓的钞票。钱多得用不完,家里堆放的钞票最后都发霉了。
此时的刘向东,已经快退休了,每每看到家里堆放的钱,他就愁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尤其是2013年之后,反腐的声势越来越大,刘向东知道再不采取补救措施,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彼时,从中央到省里,各级政府都建立起了巡视制度,很多贪腐问题就是在巡视过程中被查出来的。刘向东觉得,如果自己也能进入巡视组工作,反腐的动向就能随时掌控,而且还能利用巡视的便利查漏补缺,将自己过去的一些问题给处理掉。
当年3月,刘向东主动向省委提出卸任,希望能进巡视组工作。他的理由是,自己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先卸任工作繁重的环保厅长,在退休之前还能在巡视组做点事。
省里觉得刘向东铁面无私不会徇私枉法,就同意了他的请求。当年7月,山西省委组成了六个巡视组,刘向东还担任了巡视组一组的组长。
11月,六个巡视组开启了对太原、大同、忻州、朔州、吕梁、阳泉六个地区部分县市的第一轮巡视。让刘向东暗自高兴的是,他带领的一组去了吕梁。吕梁既是污染重灾区,又是腐败重灾区,这几年他开绿灯的不少企业,都集中在吕梁。
经过巡视,刘向东吓坏了。他此前留下的很多罪证,在巡视中都能看出来。为此,他一边巡视,一边消除罪证。有的时候,他还会秘密约谈相关的当事人,叮嘱对方一定要闭嘴。
两个多月的巡视,看起来是在工作,实际上是在给自己灭火。2014年初,刘向东带队回到太原向省委汇报,表示第一轮巡视中没有大问题,都是一些苍蝇式的腐败。
但让刘向东没有想到的是,中央巡视组很快就来了。此后三个月的时间,省内6名省部级官员被查,其中有几位官员都和吕梁有瓜葛。这就意味着,刘向东此前所谓的巡视并不过关。
2014年9月,山西省一把手更换,一把手对第一轮巡视很不满,并着重批评了刘向东,而且第二轮巡视随即开始。这一次,依旧是刘向东带队前往吕梁。
一把手以及省委的批评,其实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可刘向东并没有引起重视,甚至还彻底错估了形势。他认为自己依然是巡视组长,那就表明自己的问题没有被察觉。至于省委要求的巡视,刘向东决定还是走过场。
于是从2014年下半年开始,刘向东再次开启了装模做样的巡视。他对吕梁下面的几个县进行了巡视,除了掩盖自己过去的问题,还对其他人的一些违法乱纪问题进行包庇。
12月,刘向东的巡视工作还在进行,他本以为这次依旧能糊弄省委,可还没有等他返回太原,他就接连听到了吕梁本地干部,被纪委接连查处的消息。其中,一共涉及了7名干部。
刘向东感到奇怪,他是巡视组长,本身就在吕梁,有官员被查,他怎么一点也不知情呢?再者,这半年的时间,他没有向纪委提供任何线索,那么纪委又是通过什么渠道来调查的呢?
刘向东觉得很蹊跷,接着就感到了脊背发凉,这件事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在他的巡视之外,肯定还有其他人也在调查。随着2015年3月,刘向东从吕梁被省纪委带走,他此前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原来,此前的第一轮巡视,省委就已经察觉出了问题,甚至感觉巡视组内部人员也有问题。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能尽快揪出这个内鬼,省委在安排第二轮巡视的时候,依旧是让刘向东带队,所有的成员还是此前的人马。
表面上是这样安排的,私下里省委后来又派出了一名巡视专员,暗中进行巡视调查。而后来发现的一系列问题,都是秘密巡视的结果。
那7名被查处的干部,原本和刘向东没有直接关联。但有人牵出了丁雅丽。办案人员随即将目光聚焦到了丁雅丽身上,在被调查的第三天,为了能够立功减刑,丁雅丽就把刘向东卖了。她不但把此前的那点事全部说了出来,而且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刘向东的头上。
刘向东做梦也没有想到,带着自己一起赚钱一起嗨的女人,居然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他被纪委带走后,办案人员很快就从他的家里和办公室搜出了大量的现金和银行卡。
现金放的到处都是,此外还有大量的黄金和名人字画,光是这部分,就超过了1.5亿元。此后,办案人员又查出了刘向东的多套房产和一些古玩玉器,加起来超过了2亿元。
值得一提的是,在刘向东任职环保厅一把手期间,有些饭局上,他就直接收钱替人办事,有的送5万,有的拿10万,真的是一手交钱,一手弄权,绝不含糊。
刘向东以为进了巡视组,就能确保安全,可他低估了国家反腐的决心,更错估了形势。新老问题一并被结算,最终,刘向东要为此前所犯下的罪责付出应有的代价。
文|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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