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为自己好好活一次

有爱评论区 2023-06-23 19:10:48

怎么都没有想到,今年让我最感动的电影,竟然会是一部平日里很少会看的爱情片《我爱你!》。

早在正式上映前,该片就已进行了多轮点映,如此有底气的做法也换来了大量好评…如今看来,它确实做到了不负众望。

在“黄昏恋”的爱情标签下,《我爱你!》还是一部关于老年人群体、关于自我价值认同的电影,它在展示我们社会痛点的同时,更清晰地传递出了价值取向的转变,而这种能提升生活质量的转变,应该被更多人看到。

个人认为,这是导演韩延目前为止最棒的作品,题材实在太好了,再加上几位优秀演员的出色演技,令其成为了不容错过的佳片。

【友情提示:下文会有剧透。】

《我爱你!》与韩延过去的两部电影《滚蛋吧!肿瘤君》、《送你一朵小红花》,在立意、模式等方面很大程度上是一脉相承的,连手法都多有相似。

但就题材的社会性与普适性来说,《我爱你!》无疑更显突出——毕竟,我们已经处在一个老龄化社会里了。

影片的许多笑点、泪点和剧情推进节点,也都建立在“老人”这个关键词上。

像是常为戒和李慧如的相识,就源于两人在广场上的“同性相吸”:李慧如堆积废品侵占广场空间,与管理员推诿拖延,常为戒则仗着所谓“公理”强出头,出言不逊还甩鞭子…他们身上都带着给别人添麻烦的“老害”属性。

但这些不讨喜的特质,又会在它们的善良本性和幼稚言行中被泡软、柔化,变为不伤人的钝器,比如两人互相举报的戏码,放到年富力强的中青年人身上,那就是睚眦必报的仇怨,而李慧如和常为戒则把其软化为了缺乏杀伤力的找麻烦。

因为他们是精神空虚又精力有限的老人。

两人关系的转折也源于此——当常为戒意识到自己玩过头产生愧疚感后,便主动帮李慧如把废品绑到代步车上,并提出送她回家。

李慧如当然不愿接受眼前这个讨厌鬼的帮助,但她是一个孤苦无依又缺乏手段的老人,她没法拒绝常为戒的好意和歉意,她没得选。

几位主演在《我爱你!》中的人设绝不是噱头,而是与整个故事主题息息相关。

影片对老年人生活的刻画以及对边缘人群的悲悯只是第一层,其对老人心理状态与自我认知的展现,才是最重要的叙事核心。

影片中几位老人的内心世界,全是由“遗憾”与“歉疚”构成的。

常为戒因忽略了妻子生前的病痛而悔恨,他觉得自己难辞其咎;李慧如抱憾与丈夫相守时光的短暂,铭记自己私奔行为对家人的辜负,总觉亏欠仇老师收留自己的恩情;谢定山和赵欢欣一直认为是自己没尽责,才让小女儿落下隐疾,事后偏心补偿女儿令两个儿子心寒,同样是他们没做好……

我们总是更强调一个人的社会家庭属性而非自我属性,你是父亲、母亲,是丈夫、妻子,是儿子、女儿——70后往前数的几代人,也就是老年人群体,几乎都是如此——社会关联身份先于自我身份,换言之,老人们似乎总是为了别人而活。

《我爱你!》便是把这份无私与相应的窘迫摆出来,然后让几位老人开始学着为自己好好活着。

影片中最轻松愉快的一部分,就是常为戒和李慧如确立关系后的岁月静好了。

常为戒带着李慧如一起去捡废品,闲时还能跑去游乐场和动物园玩耍,赵欢欣的情况也比较稳定,山哥在放松之余,受到了那对“新人”的感染,四个老人难得度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然而,对于山哥夫妇俩来说,这种尝试为自己活着的过程,同时也是从“有想死念头”到付诸行动的过程。

这同样是由老年人爱情的某种特质决定:即便他们可以轰轰烈烈、风风火火,也阻挡不了岁月带来的自然衰老和病痛折磨,年轻人的分手只是生离,而他们的分手更有可能是死别。

心酸的是,哪怕都“自我”到准备自杀了,山哥仍然放不下身上的社会属性——他害怕自己子女被人说闲话,所以要伪装成意外身亡,让老常来帮他善后。

之后常为戒大闹葬礼是很有嚼头的一场戏:乍看上去,给父母大操大办“喜丧”的儿子不是个东西,老常看不过眼破口大骂,挥舞麒麟鞭痛打不孝子,那叫一个畅快,因为我们设身处地站在老人立场上共情。

可若是换个叙事角度,也许味道又变了……山哥的儿子们条件不差,他却坚持卖废品带着妻子在外生活,他的独立和要强,在孩子眼里或许就是食古不化——最终他们能向常为戒下跪,说明也有了懊悔和愧疚,它们只是缺心眼、不耐烦的受气孩子,并非什么大不孝的恶人。

许多观众看到了解气和过瘾,也有人看到了可怕和尴尬,这很正常,因为有些代沟注定无法抚平,有些情感注定无法共通,这更反衬出“老人应该首先为自己活着”的必要性。

随之而来的问题,是李慧如的怯懦,山哥模仿大象的举动,把她打回了原型,“我怕有一天,我们中的一个人,会再经历这样的痛苦。”她提出分离,让两人学陈校长,带着点美好回忆,守个“木头人”活下去。

许多老人都像李慧如,习惯了利他和痛苦,以至于惧怕自私和幸福。

可老常毕竟不是常人,他虽然也有过害怕脱单而伤人的时候,但每次明白事理都先人一步,别人不敢说的话他敢说,不敢做的事他敢做。

这儿就不得不提仇老师和陈校长这一对耽误大半辈子的情人了,一个靠养鸟和假窗户疗伤,一个守着木头人共舞,但再多的代偿都是治标不治本,遗憾就是遗憾,只有“破镜重圆”才能斩断源源不断的痛苦。

《我爱你!》最后所要说的,便是老年人为自己而活的态度与决心:不仅要曾经拥有,更要天长地久,即便是多一天的快乐,也会有多一天的满足和幸福。

就像老常对慧如的表白那样:我们是老了,但只要没蹬腿,那就得继续躁,直到把这口气咽了,我都不会和你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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