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袁术是个具有一定能力的人物。
他出身于显赫的世族高门汝南袁氏,本人属于游侠之士中的 “气侠” 类别。在京都洛阳,袁术积极参与反宦官斗争,之后在关东军事力量的相互争斗中割据一方。
他的“气侠”性格究竟带来了那些危害呢?
——·二袁相争·——
袁术与他的堂兄袁绍齐名,当时被并称为 “二袁”,值得注意的是,袁术 “以气高人”,这与季布的 “为气任侠”、王涣的 “尚气力” 以及戴遵的尚 “侠气” 完全一致,与之前《何进传》《袁术传》中提到的袁术 “尚气侠”“以侠气闻” 也完全相符。
至于 “路中捍鬼袁长水” 这句话,就像后世所说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一样,与之前赞誉季布的 “楚人谚曰”、戴遵的 “时人为之语曰” 相同,这是人们从袁术的游侠行为中提炼出来的,也就是 “气侠” 的 “尚气力”,这是袁术的一个方面。
作为 “以气高人” 的袁术,还有另外一面。东汉末年是游侠横行的时代,“以救时难而济同类” 是当时游侠之士的最高准则。
当时,东汉王朝危机重重,封建地主阶级面临着空前严重的灾难,宦官横行无忌,迫害忠良,被认为是灾难的根源。反对宦官就是 “救时难”,而 “济同类” 则是拯救那些因参加反宦官斗争而受到迫害的人。
“以救时难而济同类” 正是上述 “气侠” 的 “振危急,赴险厄”。当彻底消灭宦官的计划泄露,何进被害,反宦官斗争面临严峻考验时,袁术挺身而出,配合何进的部曲将吴匡、张璋,“想要带兵入宫,但宫门紧闭。
袁术与吴匡一起砍门进攻,中黄门拿着兵器守在宫门内。到了傍晚,袁术便放火烧了南宫九龙门以及东西宫,想要以此逼迫张让等人出来。” 尽管当时宦官从暗道逃走了,但在这次战斗中,袁术表现出了 “振危急,赴险厄” 的 “气侠” 性格。此时,“气侠” 之士袁术不仅崭露头角,还从此开启了他人生的新篇章。
在袁术新的生涯中,与他关系最为密切的人是孙坚,如果没有孙坚,袁术想要割据南阳,进而占据豫州,并窥视荆州,将难以实现。
当董卓控制朝政时,“袁术也畏惧董卓的迫害,逃到了南阳。” 南阳郡属于荆州,“有户口数百万”,十分富裕。
不言而喻,袁术的目的首先是夺取南阳,其次是企图占据整个荆州。不能排除历史的偶然因素,幸运降临到了袁术身上。一个向来被人们看不起的 “轻侠” 之士孙坚,率领一支劲旅来到了南阳。
孙坚以长沙太守的名义加入了反董卓盟军的行列,但他的矛头没有指向敌人,反而进攻同一阵营的荆州刺史王睿,迫使王睿自杀,进而又诱杀了南阳太守张咨。
孙坚虽然手握重兵,但既缺乏高层次的社会地位,又因进攻王睿、诱杀张咨而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对袁术来说,这正是占据南阳的大好时机。
他联络东汉政府新任命的荆州刺史刘表,再由刘表推荐,袁术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南阳太守的职位。那么袁术是如何对待孙坚的呢?袁术既联合刘表迫使孙坚离开荆州,反过来又利用孙坚去夺取在董卓控制下的豫州。
袁术推荐孙坚为豫州刺史,从此两人建立了长期 “同盟结好” 的关系。孙坚进军时,得到了豫州各郡的响应,一直打到洛阳近郊,而袁术则拥有了南阳的全部兵力。袁、孙联盟成为了这一地区的重要割据势力。
在反宦官斗争中,以袁绍为首组成了一个政治集团,袁术也相应地组建了一个同样的集团。由于 “二袁” 之间存在对立和敌视,在京师洛阳就不断展开争斗。《三国志?魏志?曹真传》注引《魏略》曾提到 “袁术部党”,所谓 “部党”,《后汉书?党锢传》中说:“张俭的乡人朱并,迎合中常侍侯览的旨意,上书告发张俭与同乡二十四人互相署名标号,共同组成部党,企图危害国家。”
显然,“部党” 就是政治集团。对于以袁术为首的这个集团,史籍中留下的资料太少,上引《魏略》的全文是:“曹真本姓秦,被曹氏收养。有人说他的父亲伯南向来与太祖曹操关系很好。兴平末年,袁术的部党与太祖相互攻击抢劫,太祖出逃,被贼寇追赶,逃到秦氏家中,伯南开门接纳了他。贼寇问太祖在哪里,伯南回答说:‘我就是。’于是贼寇杀害了他。因此太祖感激他的功绩,所以改变了他的姓氏。”
这说明,袁术不仅组建了 “部党”,还与敌对集团中地位仅次于袁绍的主要人物曹操兵戎相见。
无疑,袁术的政治集团中有大量的游侠之士。袁、孙联盟建立后,作为 “轻侠” 之士的孙坚,自然也是这个集团中仅次于袁术的主要成员。
——·诸侯纷争·——
讨伐董卓的战争结束后,矛盾转化为割据势力之间的相互争斗,以袁术、孙坚为一方,袁绍、曹操为另一方,两个政治集团在中原展开了争夺地盘的战争。
袁术在封丘之战失败后,失去了南阳地盘,但仍能割据江淮,所依赖的主要还是孙坚遗留下来的军事力量。占据扬州之后,袁术曾自封为徐州伯,又企图夺取徐州。
徐州有户口百万,是一个富裕的大州。徐州牧陶谦死前,据说曾留有遗言,由屯驻在境内的刘备继承职位。
实际上,刘备是在徐州的权势人物糜竺、陈登等人的拥戴下占据徐州的。刘备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实力,尤其让他难以放心的就是邻州的袁术,他曾对陈登谦让说:“袁公路就在寿春,此人四世五公,天下人都归附他,您可以把徐州交给他。”
陈登认为,袁术 “骄横傲慢”,“不是能治理乱世的君主”,并派使者到袁绍那里说:“州将陶谦去世,百姓没有了主人,担心奸雄会趁机作乱,给盟主带来忧虑,所以我们共同推举原平原相刘备为宗主,永远让百姓有依靠。如今战乱频繁,我们不敢脱下铠甲,谨派下属前来向您报告。”
袁绍回答说:“刘玄德宽宏文雅,有信义,如今徐州人乐于拥戴他,确实符合我们的期望。” 很明显,所谓 “奸雄” 指的就是袁术,认为袁术可能会趁陶谦去世之机攻占徐州。在得到袁绍的支持后,刘备才得以占据徐州。
袁术写给吕布的信中说过:“我袁术有生以来,没听说过天下有刘备这个人。”
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把刘备放在眼里。在袁绍的支持下,刘备被拥戴为徐州牧这一举动,自然激怒了袁术,于是他派兵进攻徐州。
袁术正在与刘备争夺徐州时,任命吴景为广陵太守。” 广陵郡属于徐州,这说明袁术此时已经占据了徐州的一部分。
刘备留下张飞守下邳,自己带兵与袁术在淮阴石亭交战,双方互有胜负。陶谦的旧将曹豹在下邳,张飞想杀了他。
曹豹的部下坚守营寨,派人招来吕布。吕布攻下邳,张飞败走。刘备得知后,带兵返回,等他到达下邳时,军队已经溃败。他收集散兵,向东夺取广陵,又与袁术交战,再次失败。
——·败亡之路·——
当袁术与刘备交战时,徐州被寄居在此的吕布趁机袭取。从此,袁术与吕布的对峙提上了日程,双方时战时和,直到吕布被曹操消灭为止。有关史料,如《后汉书》《三国志》的《袁术传》都记载袁术在扬州寿春称帝,建号 “仲家” 或 “仲氏”。
袁术在九江僭越称帝,部下都称臣,把门命名为建号门,衣服被子都按照天子的规格制作,两个妇人还预先争着要当皇后。计划已经确定,有人劝袁术立即即位,通告天下,但袁术回答说:‘曹公还在,不可以。’后来我讨伐并擒获了他的四员大将,俘虏了他的众多士兵,致使袁术走投无路,沮丧绝望,发病而死。”
这说明袁术虽然 “僭号”,但始终不敢通告天下,正式即位,是因为惧怕曹操。这是曹操亲口所说,应该是可信的。但是,吕布、孙策都抓住 “僭号” 这一点,为了自己的利益,极力攻击袁术。
《三国志?吴志?孙策传》注引《江表传》中说:“定得使持节平东将军领徐州牧温侯吕布呈上袁术所制造的蛊惑人心的妖妄之事,知道袁术是枭鸟一样的性格,行事无道,修建王宫,设置公卿,祭祀天地,残害百姓,为祸深重。”
并将袁术所派的使者在许市斩首。孙策也以 “袁术僭号” 为由,“写信斥责并与他断绝关系”,从此独立,断绝了自孙坚以来与袁术 “同盟结好” 的关系。
曹操当然也抓住这一点,除了自己东征袁术外,还以 “诏敕” 的名义命令吕布、孙策夹攻袁术,上引《江表传》的记载就是这个 “诏敕” 中的话。“袁术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这是袁术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
在曹操的追击下,袁术走投无路,却仍没有自知之明,最终呕血而死。这个最后遗言,同样反映了他 “勇而无断” 的 “气侠” 性格,说明袁术只是有匹夫之勇,远不是深谋远虑的军事家和政治家。
在这个时代中,与袁术相似的人物,有与他 “同盟结好” 的孙坚,也有时友时敌的吕布。孙坚、吕布都是所谓的 “轻侠” 之士,应该说,在 “尚气力” 这方面,“气侠” 和 “轻侠” 是有共通之处的。
“勇而无断”,纵观袁术的一生,蒯越对他的这个评价是非常确切的,作为 “气侠” 之士,这使得袁术在事业上取得了一些成功,但另一方面,他的失败也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