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离陆雪衣咽喉三寸时,星砂突然凝成冰棱。戴着青铜傩面的少年从地脉裂缝跃出,腰间九连环与燕家剑阁禁地门锁形制相同。他指尖银丝缠住燕无期手腕,声如碎玉:"师姐,你当真要弑师?"
燕无期瞳孔骤缩——这分明是七岁时溺亡在剑池的胞弟燕无垢的声音。少年揭下面具,露出与她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右眼嵌着星砂琉璃,转动时折射出陆雪衣雕刻傀儡的场景。

"星骸容器本该是我!"西域巫女阿史那从青铜镜中浮出,手中转经筒刻满朱雀纹。她挥袖放出三百赤练蛇,蛇群却在靠近燕无期时化作星砂符咒,"三百年前我族圣女与星官定契,你们中原人倒惯会鸠占鹊巢。"
陆雪衣突然捏碎手中木偶,地宫四壁应声探出百具机关臂。其中三具赫然是当年被燕大侠"斩杀"的修罗门长老,他们机械眼中流转的,正是拍卖场上盲眼琴师的记忆光影。
"有趣。"紫袍道人踏着蛇尸走来,手中拂尘银丝与燕无期腕间青铜纹同源。他轻弹剑穗,燕无期手中星砂剑突然显出"镇岳"二字——这正是华山派失踪百年的掌门佩剑,"贫道凌虚子,来取三百年前典当给星官的华山剑胆。"

燕无垢突然割破掌心,血珠悬浮成燕家祖宅地图。某处密室标记旁,竟有陆雪衣批注的朱砂小楷:"容器七号,承影三年立冬封存。"阿史那的转经筒开始逆向旋转,筒中飘出的经幡上,绘着燕无期母亲手持镇岳剑舞动《霓裳羽衣曲》的场景。
"师姐可知?"燕无垢的琉璃眼映出地宫顶壁,那里浮现三百青铜棺椁,"你我皆是师父用星砂捏造的人偶,所谓燕家血仇,不过是他编排的皮影戏。"
凌虚子突然剑指陆雪衣:"阁下既是星官残魂,可还记得与吕祖的赌约?"他震碎道袍,露出心口处跳动的青铜剑胆,"今日要么归还镇岳剑魄,要么..."话音未落,阿史那的转经筒已穿透他胸膛,带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半截刻着燕无期生辰的青铜钥匙。
星砂剑突然发出凤鸣。燕无期在剑身反光中看见陌生记忆:陆雪衣跪在雪山之巅,将镇岳剑刺入胸口,取出的剑魄化作女婴啼哭。背景里凌虚子正抱着拂尘冷笑,道袍下摆沾着未干的血——正是燕家剑阁被灭那晚的大雪颜色。

"好热闹啊。"卖花娘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她推着冰棺破土而出,棺中竟是完好无损的燕无期母亲,"诸位可知?这丫头每杀一人,星骸就苏醒一分。"她突然掀开冰棺,燕无期腕间青铜纹如活蛇般游向棺中尸身。
燕无垢的九连环突然锁住燕无期咽喉,阿史那的转经筒卷走星砂剑,凌虚子的剑胆发出悲鸣。陆雪衣在混乱中拾起燕无期一滴血珠,轻轻吹向地宫顶壁的三百青铜棺:
"看,这才是真正的《伽蓝经》。"血珠所到之处,棺盖纷纷开启,每个棺中都坐着个正在雕刻燕无期木偶的陆雪衣。三百个声音同时响起:"你猜哪个才是最初教你剑法的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