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魄入腹的剧痛竟带着释然。燕无期在星砂翻涌中看见自己化作扑火的蛾,翅翼掠过三百世记忆的灯烛。陆雪衣试图抓住她消散的衣角,指尖星砂却如流沙逝于指缝。
"阿姐,看这里!"燕无垢炸裂的琉璃眼中浮出星图,那些裂纹恰是朱雀七宿的轨迹。他残破的身躯突然化作星桥,贯通所有冰棺中的"燕无期"——原来所谓破茧之法,是以傀儡之身为祭,重聚魂魄本源。

卖花娘发出凄厉哀鸣。她心口的青铜纹路寸寸崩裂,露出底下冰蚕啃噬的旧伤:"你竟敢...你竟与他一样..."冰蚕丝疯狂缠向星桥,却在中途被阿史那的转经筒截断。
"圣女,该醒了。"阿史那割开自己的朱雀纹,巫血浇在星桥上,"三百年前你用魂飞魄散换他轮回,如今该解脱了。

"
星桥骤亮。所有冰棺中的"燕无期"睁开双眼,三百道声音汇成洪流:"你问过三百次的问题,这次可有新答案?"她们腹中剑魄同时共鸣,震得地宫穹顶星砂如雨坠落。
陆雪衣的刻刀终于跌落。他望着逐渐透明的掌心,突然低笑出声:"当年你为我盗星骸时,也是这般决绝..."星砂凝聚的身影开始消散,露出深藏的真容——竟是眉间带疤的燕无垢模样。
燕无期在魂魄归一的刹那明悟:所谓星官,不过是恋人殒身后不肯散去的执念。她颤抖着触碰陆雪衣逐渐清晰的面容,三百世记忆里的剑阁春雨、大漠孤烟、还有冰棺里未出世孩儿的啼哭,皆化作一滴星泪坠入尘沙。

"这次...换我等你轮回..."陆雪衣最后的声音散入星砂。他心口浮出完整的镇岳剑魄,剑身映出敦煌壁画上最古老的预言——飞天怀抱星骸,眼角垂落的金粉恰是燕无期此刻的泪痕。
卖花娘突然抱住即将消散的星桥残片,冰蚕在她脸上织出温柔笑意:"我的期儿..."这是十二道分魂里唯一存着母爱的碎片。当星砂彻底吞没她时,燕无期听见婴儿的初啼

来自三百年前某个轮回的雪夜。
阿史那跪坐在星砂中,转经筒上浮现初代圣女的面容:"原来我们都困在自己的茧里..."她的巫袍化作星火,将地宫照得如同白昼。凌虚子的道血在火光中凝成卦象,指向西域更深处颤动着的星骸本体。
当第一缕晨光刺透敦煌时,燕无期握着温热的镇岳剑魄走出地宫。燕无垢残留的琉璃眼在她掌心闪烁,映出沙海上零星的冰蚕丝——像极了幼时母亲为她缝衣的银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