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渡江了!渡江了!青年学生一起去参军!

明月清泉流 2025-01-04 15:35:03

解放前,在湖北省东部长江北岸的广济县(今武穴市)武穴镇,有个湖北省立广济师范学校。校长姓姚,是20世纪20年代北京某大学的毕业生。他文才口才都不错,讲话口气很大,毫不隐讳自己的政治立场和观点。

1949年春,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都以国民党军队的彻底失败而告终。解放军下一步要打过长江,江北各地更是朝不保夕,这是谁都能看出的必然趋势。3月份,南京国民党政府一厢情愿地想划江而治,他们还极力宣传长江天险难以逾越等等。

姚校长对国民党人的意图和宣传很赞成、很相信。他特地从武穴跑到武昌,找国民党湖北省政府教育厅,要求把学校从长江北岸搬到长江南岸。省政府指定该校迁到黄石港镇,广济师范学校迁来后,借住在该镇东部江边一座天主教堂的大院内。

大约是4月下旬某一天传来消息,北平国共谈判已告破裂,人民解放军已于4月21日从江苏、安徽一举打过了长江,很快占领了南京。黄石港地处江岸,战火会不会烧到这里?学校是不是安全?大家议论纷纷。

姚校长为稳定人心,特地请驻扎在黄石港的国民党第126军305师915团团长郭坚到学校“训话”。这位团长操着安徽口音大言不惭地说:大家尽可放心!我们湖北各地的国军,都是华中军政长官白崇禧指挥的。白长官外号“小诸葛”,是中国数一数二的军事家,从来没打过败仗,比蒋总统强多了!共产党为什么在江苏安徽渡江,不在湖北渡江?就是怕白长官指挥的国军。他们要在湖北过江,没那么容易!现在湖北长江两岸都在国军手里。我可以大胆向各位声明,黄石港固若金汤,万无一失!大家都可以安心读书………他讲了一大篇,姚校长带头鼓掌,并向他表示感谢!

果然,从4月下旬到5月中旬,黄石港一直很平静,不见有什么异常。5月15日清晨,一位买菜的工友从街里回来。他面带惊奇和神秘,告诉大家:

“过来了!过来啦!”

“什么过来了?过来什么啦?”学生们问。

“共产党过来啦!”

“你说什么?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过来的?怎么没听到枪响?”学生们七嘴八舌地问。

“人家半夜就过来啦!这里的国军投降啦!把共军从江北接过来啦!你们不相信,就到街里去看嘛!”

学生们都要到街里去看。姚校长劝阻说:“共军刚过来,兵荒马乱,你们别忙去看。”他特别关照那些女学生:“你们更不要去看。此时此刻,女孩子少抛头露面为好!”女学生不听,都跟男学生跑出去。

姚校长在后面喊:“见了共军,千万不要嘻嘻哈哈的。”事情来得这么突然,一觉醒来就改朝换代了。姚校长尴尬地说:“难怪那个郭团长大吹大擂,讲黄石港安全可靠,叫大家放心。原来他早和共军勾搭上了,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姚校长很有些啼笑皆非,但郭团长使黄石港避免了战火,学校师生的安全得到保障,他也感到相当欣慰。

学生们跑到黄石港街里一看,果然有大批刚渡江过来的解放军,正在同老百姓交谈。军人和老百姓挤满了街道。特别是十多位女兵,受到女同胞的包围。妇女们抚摸着女兵的军衣,拉着她们的手问长问短。

有一位女兵面带微笑,落落大方地回答人们的问题。受到大家的瞩目。她说:“我们是从东北来的第四野战军嫩江部队二支队,先头部队已经打到石灰窑和大冶县城去了,我们是二支队宣传队,天亮后才渡江。”

她名叫白玉芝,是黑龙江人,她说她们是步行数千里,跨过长城黄河来到江南的。女同胞们都很惊讶,连声赞叹!女学生们更是喷喷称羡,竖起大拇指说:“了不起!好样的!”有的男学生悄悄说:“这个姑娘很漂亮,健康美!”有的说:“和女学生一比,这些女兵真是雄姿英发,超凡脱俗,称得上巾帼英雄!”

此后,每天都有大队解放军在黄石港上岸,从学校门口向东开去。学生们冲解放军鼓掌,解放军都笑着招手。

5月25日,又有三名解放军来到学校。他们原是武汉的大专学生,年初进入大别山解放区。第四野战军开进湖北后,他们便参加了嫩江部队政治部宣传队。他们的来意,是要动员学生参加解放军。

他说,当代青年要投身到革命洪流中去,经受革命战火的锻炼,为解放全中国作贡献,使自己的青春焕发灿烂的光辉,做时代的好青年。他讲完话之后,三个人便分头找男女学生交谈。三位解放军都是湖北人,虽离开校门不久,却都颇有口才,讲亲身经历和体会,很有煽动力。学生们听了,感到很亲切,很动心。当天下午,就有十多名同学报名参军。

这十多名同学言行一致,说到做到。那三位解放军说:嫩江部队宣传队已经到了江西省九江市。参军的同志今天就要离开学校去石灰窑,明天从那里上船去九江。不知大家能不能马上走?同学们表示,自己离家在外求学,身边没有多少东西,说走就走,毫无问题!姚校长见此光景,马上告诉伙房晚饭加菜,给参军的同学送行。饭后还举行了一个简短的欢送会,姚校长代表学校,赠送每个参军的同学两枚银元。

当天黄昏,参军的同学就随三位解放军到石灰窑,在一家银行的楼上住宿。5月26日清晨,他们会同在石灰窑参军的学生,在一位东北籍同志的带领下,登上一艘小轮船向九江进发。这时,长江两岸各县都已解放。

船过武穴时,同学们都笑起来。说两个月前,为躲避战火,躲避解放军,我们随同学校迁到上游长江南岸的黄石港,而今天我们却参加了解放军!从武穴到黄石,完全是多此一举。

学生们到达嫩江部队政治部宣传队,受到热烈欢迎。他们来时都穿着自己的衣服,男的是学生装,女的是蓝布长衫,这时都换上了军装。不过那时第四野战军进军很快,后勤供应不及时,没有新军装可领。大家穿的都是老同志让出来的旧军衣。看到自己同老同志的穿戴一模一样,同学们都十分兴奋。

裴达、宋文艺等广济师范学校的男女同学,从九江开始随军南下,参加了解放江西、广东和广西诸战役,跋涉数千里,1949年底到达雷州半岛,1950年又参加了解放海南岛之战。

令人痛惜的是,原籍湖北松滋的裴达同志,于1950年秋不幸溺水牺牲,遗体安葬在湛江市郊外的临时烈士墓地,终年不到二十岁。其他同志在经历了半个世纪的沧桑之后,分散到祖国各地,相互之间大都失去了联系。但笔者相信,不管怎样,这些如今已年过七旬的老人,一定不会忘记自己在黄石港参军——那一改变自己命运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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