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时发生地震。
身为班主任的妻子，却在第一时间组织救援队去救白月光和他儿子。
我和女儿被压在废墟下，用最后的电量打电话向她求救。
妻子竟满脸厌恶的将电话挂断：“你们明明知道小乐从小身体就不好，还用这种低劣的手段争宠，真是让我恶心！”
然而她忘了，多年前因为她的过失，女儿患上极严重的幽闭恐惧症。
最后我女儿窒息而死，她才哭着着说自己错了。
可我已经不再爱她了。
1.
还没等我说出下一句话，手机彻底关机了，陈雨言的话在我脑子里炸开。
借着外面薄弱的光线，我看到锁在怀里发抖的女儿。
“桃桃，爸爸马上就带你出去。”
“听爸爸的话，千万不要睡着，等会给你买最爱吃的披萨。”
在我怀里的桃桃大口喘着气，她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我的衣角。
因为呼吸困难她整张小脸都皱到了一块。
“爸爸，妈妈是不是不会来了。”
我看着奄奄一息的女儿忍住泪水摇头，另一只手拼命地想要扒开废墟上面的石块，挖得手上全都是血，可是却依然没办法逃出去。
每当我挖开一块，外面就会有更多的石头堆积着滚下来。
感受到怀里的女儿断了气，随着桃桃手的垂落，我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绝望地抱着桃桃还热乎的身体大哭。
或许是其他人都已经被救出来了，又或许是我的哭声终于吸引来了救援队。
外面的阳光猛的照射进来，所有人都看到了我狰狞的面容和怀里的孩子。
我环视周围一圈，期待着能看到陈雨言的身影。
果不其然，没有。
麻木的我被救援队送到了避难所，手机终于能充上电。
看着我身边被盖上白布的桃桃，我止不住地颤抖，愤怒更是涌上心头。
我很快按下熟记于心的手机号码，但是电话却迟迟没有被接起。
机械的女生一遍又一遍地传来，就在我的耐心即将被磨光的时候。
电话被接起，背景音很嘈杂，救护车的声音，人们的哭喊声。
看样子，陈雨言也在避难所。
我站起来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下一秒，只听到那边一男一女清晰的声音传来。
正是陈雨言和她的初恋于邱的声音。
“你要不要去看看方世文和桃桃，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受伤。”
听到于邱提起我们父女俩，她冷哼一声：“他们命这么大能有什么事，方世文都还有精力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救他。”
“和他结婚这么多年了，他这些小伎俩我还不知道吗？就是和你争风吃醋而已！”
我对陈雨言最后的期待全都消失殆尽。
我知道这个电话肯定是于邱在陈雨言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起来的，他是故意想让我听到陈雨言说的话。
就算是于邱在挑拨我们的关系，可是陈雨言说的话却是发自内心的。
十年的夫妻，却抵不到初恋回国的十个月。
我的本职工作就是一名律师。
不到一个小时，我就拟好了一份离婚协议。
我握住桃桃露在白布外面的手：“你一定会支持爸爸的对吧。”
脑海里闪烁过无数桃桃和我一起时的画面，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
可能是桃桃依然在我身边，我坚定地按下发送键，把离婚协议发给了陈雨言。
2.
虽然地震灾情没有很重，但余震不断。
迫于无奈，我只能一直待在避难所。
而桃桃在昨天夜里，已经被带去处理好了后事。
我发信息让陈雨言来送桃桃的最后一沉。
短信就像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
我打开手机，翻阅起自己的相册，里面很少会出现陈雨言的身影。
更多的只有我和桃桃两个人。
照片里桃桃灿烂的笑容我再也看不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抬头一看，正是桃桃生前最渴望能见到的妈妈。
看到我狼狈的样子，陈雨言却是一副高高在上，把手机页面放在我面前展示。
“方世文，你竟然敢跟我提离婚！当初可是你求我才同意和你结婚的。”
“桃桃呢？让她来和小乐道歉！”
我怎么也没想到灾后第一次从陈雨言嘴里提到女儿的名字会是这样的情形。
“桃桃凭什么给小乐道歉！”
“桃桃已经死了！”
陈雨言浑身一顿，她捋了捋眼前的头发，眼里还藏着几丝嘲意。
“方世文，你还真是可笑！为了和于邱争宠，还能咒你的亲生女儿去死，看来你平时对桃桃的爱都是装出来的！”
我发了疯似的扑倒陈雨言，用手掐住她的脖子：“桃桃被你害死了！你一个当妈的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桃桃死前最想见到的就是妈妈！”
周围的灾民见状纷纷都被吓到，但也都前仆后继上前把我拉开。
陈雨言捂着脖子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你发什么疯！”
“你女儿昨天在学校抢走了小乐的一支笔，你赶紧让桃桃道歉！”
说完，陈雨言狠狠地白了我一眼，就转身离去。
跟随着她的背影不远处，我看到了于邱和他儿子小乐的身影。
他们三个站在门口，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
我不由得握紧拳头。
桃桃今年是上小学三年级。
起初，陈雨言还会日日辅导桃桃的功课，生怕她跟不上班级的进度。
对于桃桃，陈雨言一直都有极强的控制欲，以至于在班级上，桃桃比任何同学都要更害怕身为班主任的陈雨言。
尽管桃桃经常拿班级第一，可陈雨言非但没有夸赞，反而是更加苛刻。
一直到于邱的儿子小乐转学到陈雨言的班级上，陈雨言对桃桃更加变本加厉。
她托辞说自己是班主任，要在家长面前做好样子，不能让其他学生的家长觉得她偏心自己的女儿。
所以哪怕每天上下班顺路，陈雨言也拒绝和桃桃一起。
只要有空我的都会亲自去接，可实在忙不开的时候我只好拜托我的邻居去接桃桃。
还记得有一次我接桃桃放学，桃桃的手臂上满是伤痕。
那伤痕一看就知道是陈雨言用教棍抽的。
我想冲进学校质问陈雨言时，却看到她牵着小乐的手蹦蹦跳跳走出来。
3.
就像是真正的母子。
陈雨言看到我站在门口，她先把小乐送上了在不远处等着的车上。
转身就满脸不耐烦地看着我。
“谁让你们俩站在校门口的！不是说了吗，不要让其他家长觉得我偏心自己的女儿！”
我没有理会这个，指着桃桃手臂上的伤疤：“这是你干的？”
陈雨言抿抿嘴，闪过片刻的心虚，眼神躲闪：“只有打自己的孩子，家长才会觉得我公平，你别在校门口给我无理取闹。”
就在我还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不远处的汽车按了几下喇叭，驾驶座的人摇下窗户。
于邱朝这边招了招手，陈雨言随便应付了我几句，就把我们父女俩丢在路边上了于邱的车。
我到现在都忘不掉桃桃用那双通红的双眼抬头看着我。
“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我的妈妈是不是变成了小乐的妈妈。”
我深吸一口气，尽力安抚自己的情绪。
我手上的伤口已经化脓，没过多久我就被工作人员安排到附近的医院处理伤口。
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无论医生怎么缝针，我都已经麻木到没有任何痛觉。
在去领取药物的路上，我却看到陈雨言手上正提着几份盒饭匆匆忙忙地往一个病房奔去。
陈雨言急的甚至都直接略过了站在一边的我。
我跟了上去，看到她正拿着盒饭在伺候于邱和小乐。
看到这一幕，我真想冲进去毁了所有人。
我才是和她相处十年的夫妻。
桃桃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眼看着陈雨言要拿起勺子把饭菜喂到小乐口中，我直接开门闯了进去。
门重重地撞在墙上，小乐连嘴里的饭都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直接哇哇大哭。
只见于邱啧了一声，眉头紧锁，不满地看着陈雨言。
在家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陈雨言察觉到于邱变化的脸色竟有几分害怕。
陈雨言放下手中的碗筷，站到我的面前，想要把我推搡出去。
我直直地定在原地，没有后退半步。
“方世文，这里是医院，再闹我就报警抓你！”
“小乐都被你吓哭了，你赶紧给我滚！”
我不由地露出苦笑，指着病房里的两个人。
“你在这里没日没夜地照顾情人，地震之后你有来问过我和桃桃一句吗？”
“陈雨言，你到底有没有心！桃桃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我的声音吸引来大批路人的驻足。
所有人都开始打量起陈雨言。
陈雨言开始变得不自在，她提高声音：“小乐是我的学生，虽然我是一位母亲，但我更是所有学生的班主任！我只是要完成作为一个老师该做的而已。”
刚刚还给陈雨言打上出轨标签的路人，此刻又纷纷转变了看法。
陈雨言的形象在他们面前瞬间变得伟大起来。
甚至还有一个人站出来对我劝慰道：“你的妻子是一个负责任的教师，感谢你们家为我们做出的牺牲。”
这一句话引发了蝴蝶效应，众人都上前来安慰我。
如果我再闹，反倒是我不识大体。
直到看戏的人都散开，陈雨言才露出得瑟的笑容。
面前的女人让我不寒而栗。
“陈雨言，我们离婚吧。”
“求你放过我吧。”
陈雨言噗嗤一笑，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知道这十年来，我的世界里只有她和桃桃，我现在的行为无非就是像以前那样博得她的关注而已。
“行了，你不就是觉得我这几天都在照顾小乐，冷落了你和桃桃吗？”
“你等会把桃桃送到医院来，我给她辅导一下这几天落下的功课。”
4.
“你要我说几遍你才会信桃桃已经死了？”
我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怎么可能！别撒谎了，你当时就在桃桃身边，你一个当爸爸的怎么可能不救她！”
“我已经给你台阶下了，方世文，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双手用力地捏住陈雨言的肩膀，晃动着她的身体。
“陈雨言，你不是应该最清楚桃桃她一年前……”
就在我还想要继续辩解的时候，病房里的小乐哭得更加大声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一直没作声的于邱，我知道是他故意的。
陈雨言直接挣脱开我，把小乐抱起来在怀里哄着。
自从桃桃上了小幼儿园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抱过桃桃。
哪怕桃桃怎么哭着喊妈妈，陈雨言都会绝情地和一个只有四岁不到的孩子说要独立，要自己走路。
“方世文，反正我已经把话放在这了，我允许你把桃桃送到这里来和我待个半天。”
“你要是再吓到小乐，那桃桃就别想见到我。”
记忆回到一年前，于邱要回国，一直没有联系的他们，因为于邱在朋友圈里发了机票，陈雨言特地在那天违反师德，浓妆艳抹，穿着艳丽的去上班。
从她出门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是要去给于邱接机。
我求她看在桃桃大了的份上，就不要和于邱纠缠不清了。
可陈雨言却哭的梨花带雨，说我不信任她。
一向舍不得让陈雨言流泪的我哪受得了她这副模样，只好咬牙同意。
我和她强调那天我有一个案子要加班，要和委托方见面，让她一定要记得去接桃桃。
她满口答应。
可直到深夜我回到家，想要给爱踢被子的桃桃盖被子的时候，却发现桃桃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家里空无一人，陈雨言还没回到家。
我给陈雨言打电话，想问她桃桃是不是在她的身边。
接起手机的却是小乐：“叔叔，雨言阿姨在照顾我爸爸。”
情绪失控的我直接吼了出来：“把手机给陈雨言！”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小乐的哭声，下一秒陈雨言才才接起电话。
“世文，于邱他一下飞机就发高烧，可能是水土不服。”
“他在国内又没什么认识的人，我只能现在这边照顾着了。”
我还想追问桃桃的下落时，就听到于邱的咳嗽声，电话也在此时此刻被挂断了。
等到我驱车来到学校的时候，就看到桃桃一个人蜷缩在教室深手不见五指的角落里。
从那之后，桃桃就患上了幽闭恐惧症，只要一个人待在光线比较弱的空间里，整个人的呼吸都会开始急促，甚至窒息。
我曾经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让桃桃经历这样的痛苦。
可我还是食言了。
桃桃直接在我的眼前断气了。
看到陈雨言为了小乐出头的样子，我深吸一口气：“你放心，桃桃不会再想见你这个妈妈了，而你这辈子永远都见不到桃桃了。”
就在这时，陈雨言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接电话之前，她还轻声哄了几句小乐，这是我和桃桃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待遇。
“校长，您有什么事情吗？”
“好的，我现在就打开伤亡名单认领学生的信息。”
陈雨言放下小乐，打开刚刚传到她手机上的文件。
她拿了纸笔不停地记录着什么。
只见她突然瞪大了眼睛，右手不由自主地用力，笔尖直接划破了纸摔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
“三年级一班，方桃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