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张源新的北京情缘

绿拂晓 2024-02-15 07:00:57
编发:拂晓哨位,张源新供稿

张源新

作者张源新,1970年,入伍21军62师181团7连,1972年,7连随营去了青铜峽的万粮滩生产基地,年底选派去山东苍山接新兵。1973年,任181团3营七连二班副班长,1974年,当班长。1975年退伍。

北京是我们的首都,每一个人对北京都有共同的情感,我的经历让我对北京有特殊的情感!

第一次去北京是作为革命师生代表,66年9.15这一天接受伟大领的检阅,在难忘9.15一文中我已和朋友们共享:【拂晓纪实】张源新:难忘那年九月十五。

第二次去北京是在退伍回家路上。接部队规定,回去的路线可以选择兰京线北京往常州和陇海线从西安徐州回常州。我当然选择从北京中转。有两个理由,我们一起入伍的一个公社的二连战友他们排长家在北京,能把他排长的关爱和宁夏的土特产捎给他父母,我同乡和排长关系特好,他排长的父母是军队高干,住的地方也大,我就和老乡一起出发!

那是一次也许永远没有再见的离别!离开的人和送行的完全是在纷纷的泪雨中,难舍国防绿,难舍军营,相处四年多的战友,亲如兄弟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火车有节奏的开动,站台上战友们的手直到看不见!回到车厢,第一件事又把舍不得的领章帽徽戴上了,这是我一直的梦想,穿了军装,戴了领章帽徽在天安门前,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人大会堂,历史博馆留个影。

66年9.15的经历太遗憾了!原谅我们这些舍不摘下领章帽徽的兵,铁打营盘流水兵,千里长宴总有散,为人生留下难忘的记忆!

记得到北京已很晚了,在排长家我们六七个人睡一铺大炕通铺。排长老妈一早就去买元宵,她自己是南方人,知道儿子的战友是南方人爱吃元宵,真感到了家的温暖和父母的爱。

吃过早饭,我们赶到天安门广场,实现了梦寐已久的梦想,把行李中转,托运,去王府井买了好几条八达岭烟,(北京不要凭卷烟券供应),买了几斤水果糖,准备回溧阳自己的大队,生产队招待乡亲们!人虽在北京,心早已飞回了阔别四年(不,加上插队二年,已经六年)的家乡。完成要做的事,无心再在北京旅游,签票告别了同行的战友,也不管他们的行程,我要回家了。

二十四小时的火车,我回到了久别的故乡。第一印象听到了那久别,熟悉的乡音,又觉得那样亲切和陌生,五年没讲乡音,我的周围都是一起入伍的溧阳战友,还有五湖四海的战友,团队以陕西话为主,我们部队百分之六十是老陕,常州乡音已有些结巴了,自己感到有些好笑!

中午时分,我背着略显沉重背包(用被子打成的)戴领章帽徽回到家中。家中一切如旧,只多了一个大衣柜,邻居们围了一大堆,我和他们打着招呼!上班的父母亲请假赶回来,和儿子重逢的喜悦挂他们的脸上,一家人经历了分别的五年终于又团圆了!

母亲告诉了一个我最想听到的消息,江苏省革委会有文件,插队知青入伍服役退伍户囗可以回到父母的身边由退伍安置办留常州巿安排工作!天大的好事,邻居发小谈乃成在天水六十一师当兵,他也是插队武进漕桥入伍的,我们和邻居发小一直聊到深夜,张小银也从银川宁夏独立师退伍回来,三人行第二天立马去安置办,那种迫切的心情,能在市里分配工作是二年知青生活渴望和梦想,终于成现实了!

安置办的人员要我去溧阳取档䅁,这是惯例,那来的档䅁送那里送。根椐省里规定我取到了档䅁,回到了分别五年的茶亭我的生产队,感谢乡亲的关怀和帮助,要离开这里还有点舍不得。再见了,第二故乡,再见了乡亲们!

终于等到分配工作的通知,我初派到常州发动机厂,谈乃成派到柴油机厂,激动的我们手上高举通知,从安置办冲到大街上,高喊范进中举的"中了,中了″兴奋不己!

从下乡插队,参军入伍,到退伍进厂这条充满坎坷,艰辛,汗水泪水的路终于有了梦想一样结局!要知道,还有百分之九十的知青在边疆,农村,和贫穷,落后在奋战,在生活路上跋涉!

从北京退伍回家乡的路是我人生道路转折,想起初中毕业时社会上流行顺囗溜,当工人是朝阳花,参军入伍是光荣花,上大学是幸福花,上山下乡苦菜花!那时升学停了,后来才有推荐的工农兵大学生。从苦菜花到光荣花再到朝阳花一路走来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我们还算是时代的幸运儿!生命翻开了新的一页!

第三次去北京是开着我们厂的卡车去的。人生就是这么不可思议。接到录用通知,我和邻居发小一起去了我们单位革委会副主任葛文杰的家,他是我们同住工人新村的邻居,他大儿子葛卫法是我们小学同班。我的要求只想当一个钳工或者机床操作工,好好学习技术,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现在看来,真是太纯正无邪了!果正如愿以偿,当上了车工,还是普通618型车床。退伍时已经二十六岁了,赶紧得刻苦学习,就像当兵练投弹刺杀一样,谁知刚能独立操作,厂领导又把我派去车队学开车当司机,因为车队没有党员,运输是工厂的重要岗位,许多重要的运输任务完成得好坏,决定工厂的声誉,甚至工厂的命运都跟运输有关系,货物的早晚,质量好坏都代表工厂的信誉。

通过八个月的培训我成了一名职业司机。我们厂是生产小型卡车的柴油机,靠厂里技术设计工程师和吉林工大的教授们合作,仿造德奔驰的单缸机也成功,通过联系,北京有个工厂有台报废已拆开的六缸奔驰柴油机,厂里立即派我和另一个司机上北京把发动机拉回耒。当年,由于工厂不景气,整个国产车受到进囗车特别日本车的技术优势和价格冲击,必须寻找新出路!

第一次出长途,又是去北京,既兴奋,又感觉压力,七十年代未,中国还没有高速公路,我们起早贪黑,二天之后来到北京,由于业务员还没完成相关手续,我们在北京可以多住两三天。记得住在和平里的招待所,有了时间,我们去了北海、天壇、颐和园徜徉在昆明湖的十里长廊,万寿山,佛香阁,十七孔桥,尽情玩个遍。北京啊,终于亲近了您,看到秀美的首都母亲的脸厐,领略了千年古都的风彩!

三天之后,载着全厂四百多职工的企昐,我们把拆散的奔驰柴油机拉回来了,大家已热盼我们回来,尽早仿出先进的柴油机,为想一心能产卡车的常州尽点力。可是由于工业布局的调整,常州市的货车生产线下马了,工厂陷入了半停产,我们北京之行变得毫无意义!

随着国企改革的大潮我们四百多人的国企小厂,被大浪几乎掀翻。随着工业布局的调整,没了主产品,怎样生存,整个金工车间都去常州柴油机厂打工,成了他们流水线的操作工,常柴是全国一流的国企。

八O年当得到电力部计划来苏南地区收购企业创办电力职工大学时,协商收购我厂,我厂成为电力部机械制造局下属的常州电力机械厂,企业开创了新的篇章!

趁着国家电力事业的大发展,工厂引进了大型火电厂锅炉汽水分析取样装置,研制改进了汽动式执行机构,开发了火电厂管道的支撑和固定防震系统,企业像安上了腾飞的翅膀,一派欣欣向荣,蒸蒸日上。

产品需要的化工仪表硅表需要由瑞士进囗,每年都需二十台左右,因为价值高,每台拾万美元,厂领导出于对我这个退伍军人共产党的信仼都进会派我去北京,每年都必须去,还要平安完好无损运到厂,因为这是厂里的主产品之一,不能有半点马虎!

自从加入了电力行业,又是电力部的直属企业,原材料,配件的采购,产品的销售和北京电力部机棫制造局连在了一起,进京的机会多了,每年都要去北京把硅表运回厂,每次进京厂领导千叮咛万嘱托一定不能出问题,近两千万人民币的货压在一个退伍军人身上,压力山大啊!

最让我难忘的是九四年那一次开车进京经历。九一年,儿子查出患脊椎侧弯,九二年去上海中山医院想做手术矫正时才三十多度,但当时国内这样手术刚从德国引进,不是很成熟,风险很大,犹豫再三,在手术前夜还是退回来。二三年后已发展到130多度,右肩膀已穿不上衣服,矫正治疗刻不容缓!那时候网络不发达,但是我请同事查到了北京积水潭医院小儿骨科主任、医科大学客座教授梁栋用自己创造的利用石膏和两头镙杆的伸缩方法矫正,风险小,但时间长,住院要半年之久,我通过写信和他联系上了,并书面告知孩子病情,梁教授同意并答应可以带孩子来京面诊。

正好厂里订的那批从瑞士进囗的仪表也已到京,我也向厂领导汇报了儿子准备去京的情况,厂长考虑了一个两全的方案,我开车去北京把孩子带去,去见梁主任门诊后住院,立即让妻子玉华去京办好手续陪住在医院,我把仪表提好装车运回常州。

床位已信中商定好,住在通县的潞河医院,梁主任收住的全国各地的同类病人都住这里,这也是一个百年医院,在北京郊外通州区,生活水平和住院费用比北京市区积水潭低很多,这也是梁主任这样的专家为我们这样有病孩的家庭而考虑的!

出发前,张友君厂长找我谈话,厂里的任务一定要保质保量完成,儿子的住院治疗也要办好,厂里我妻子张玉华(我们同在一个厂)的假期厂里会考虑照顾,你们俩要衔接好!对于家庭来说,孩子是天大的事,厂里领导理解你们!

听了厂长的话的心里暖暖的,又感到责任的重大,我感谢厂领导的关心,一定完成任务!

两天后到京,先带孩子去通州潞河医院见梁教授,5月23日住进医院,立刻给妻子打电话,让她23日晚上火车来京,我详细了解了矫正治疗的过程,共需要做二次大手术,先切断侧弯处的肋骨,牵引消除引力,然后用三个月时间利用固定在上身的石膏前开囗用伸缩镙练后顶的办法慢慢矫正,过程时间长,但风险小,效果也不错。我们最看重的是风险小。

24日傍晚,经过26个小时的火车奔波,我去北京站接到了妻子,赶往医院,十四岁的儿子我托同行的同事照看,在医院对面的饺子馆我们吃了一顿团聚餐,匆匆赶往医院骨科病房,那里已经住了另外也是由山东淄博、湖南湘潭、湖南彬州、河北三河的四个孩子,看着那个上半身打满了石膏固定象兵马俑似的孩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我把要交代的事一一交给了妻子,这是一个离家太远,举目无亲的环境,一切的压力,劳累,担忧,治疗中的困难,护理孩子的种种艰辛和不易都将落到她纤弱的身上,真想陪在他们身边!但厂里交给的任务也令我压力山大。二十五台仪表,价值二百五十万美元,全厂四百职工差不多半年的利润,一千三百公里的路程,不能有一丝一毫差错,行车的安全、防盗,晚上住宿地点的安全和防火,还不能疲劳驾驶,这一切都得想到!

一边是住在北京医院治疗结果未卜的儿子和人生地不熟的妻子,一边是厂领导和职工重托,唯一的选择先公后私,因为我是党员,退伍军人!我不能在医院哪怕多呆一天,第二天尽快去首都机扬提货装车往常州厂里赶,把牵挂和思念留在了北京!

夜深了,我久久不愿离开病房,把所有想到的困难和应做的都给妻儿一一交代,望着她们泪目,我选择了无奈的离去,待儿子接受第一次手术再来陪您们,我对他们说出了我最想说的,不怨天地,命运就是这样!我只能自己宽慰自己!这样的离别,比起下乡插队,退伍回家,增加了难以言明的不舍,当过兵的我就得咬牙坚持住,因为我是家中的男人!北京啊,为了儿子的将来,我把儿子和妻子留在了这里,带走了牵挂和思念!

两天的起早贪黑,平安回到厂里,厂领导和同事们第一时间了解了我儿的住院情况,并为我们提供了长话的通讯便利。当妻子车间的工会领导了解到我们的经济状况,立即发动妻子全车间工人捐助我们,以致后来扩展到厂工会发动全厂捐助,共计5886元,九四年时,可以买到一套房了,当厂工会举行捐赠仪式,把沉甸甸的捐款放到我手里时,我已感动的泣不成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处!

那晚我把全厂捐款的消传到北京时,电话那头传来了妻子的抽泣声,我也抑制不住自己感情破防,泪如泉涌,北京啊,我怎能如何不牵挂您啊!

从那天开始,除了厂里领导助力的长话连线,封封的快信也带去我对儿子的鼓励和对妻子的慰籍,从精神作好后援,都向着理想的治疗效果去努力!我知道,做好手里的本职工作,厂里的生产,销售情况越好,对我鹏儿的治疗越有利,努力地工作,间接为儿子的治疗争取到双赢,也是我们全家报答厂领导的关爱,一举二得啊!

但对我来说,真是心挂两地,身在厂里心在京,做好本职工作,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我必须对得起关心我的工厂的领导和全厂职工,上班时间必须全神贯注,牵挂和思留在下班之后对着月亮去诉说,月亮照着北京的妻儿也照着家中的我!

6月20号终于要做第一次手术了,是把脊椎侧弯部分的肋骨切断,解除脊椎的引力,再用头套吊上砝码牵引,把畸形向右凸135度的脊椎尽量减少侧弯程度,为用石膏筒矫正创造条件。我们约定鹏儿手术时我也得到京去医院,那么大的手术,一个人无论如何也难以承担这么大的压力。这一次去京,是要我去分担手术的压力,尽父亲责任之行,北京,为了孩子,为了家庭,我又来了!

来到儿子的病房,一家人在病房重聚,已是晚上九点多,医院梁栋教授已通知后天做第一次手术。梁栋教授专门研究小儿脊椎侧弯的矫正和治疗。他没有用国外传进的哈慈棒矫正的方法(把长成梯形的每块脊椎修正成长方形后用不锈钢棒固定一段时间后待恢复正常后再手术棒取出,手术风险极大,在手术过程中若碰伤脊椎管或神经,后果就是瘫痪一辈子)。而梁教授研究出来的方法在脊椎侧凸位置装铰链,在对应面将固定石膏打开后用双头镙综每天逐步撑开,让石膏筒撑力将脊椎慢慢顶直,然后取自身胯⻣修补顶直后脊椎的空缺处填进,为了保证矫正后不反弹,需石膏固定八个月,后再穿固定金属支架三年,全过程时间虽长,但风险很小,不用做很长时间的手术,效果也不错。

梁教授为了减轻病人家庭的负担,在医院设置了专门矫正过程的病房,病人在此住院,他来这边给病人做手术,查房,指导矫正。虽然他自己辛苦一点,但梁教授他觉得这样能减轻病人的经济负担,这是一个医术医德俱佳的专家,一接触到梁教授我们就非常感动,十分感谢!

通县当年是京东的门户,北京卫星城,物价比北京低得多,住院费只要一天十元左右,物资供应非常丰富,医院设施也不错,医务人员非常尽职,负责协助梁教授是医院骨科主住余震山,典型的北方大汉,负责病房的小张大夫是刚从医科大学分配来的齐齐哈尔人,对病人特别耐心细致,儿子和他妈半个多月的时间,和医生护士,同病房的病友都很熟悉了,在梁栋教授指导下做着手术前的准备,主要是练肺的呼吸量。梁教授特别强调,呼吸量不符合要求,手术中切断胁⻣和脊椎分离后过不了呼吸关,会有生命危险!

我们由于经济原因,妻子一直在病房陪着孩子,晚上睡觉找到一块六七十公分长,五十公分宽的木板,用病房的椅搁在床边睡觉,真的太辛苦了!我来京后劝她去医院对面的浴室住几天恢复体力,待儿子手术后就更没睡眠时间和机会,但她怎么也不肯,就是订好了床位她也不去!

我来医院第二天梁教授和余震山主任找我手术前的谈话,那时我俩已作了思想准备,既来了,已了解了治疗矫正的方案过程,把孩子的一切托付给了梁栋教授和医生,为了孩子,家庭的将来,最大的压力我也得去承担!

手术前的那晚,既要安撫好妻儿,又要让自己镇静下耒,不抽烟的我也尝试用抽烟来缓解巨大的心理压力。

我来京前,我们一起退伍进厂在销售科工作的同事陈胜金去北京出差因为和华北电力设计院洽谈业务时间较长去医院探望并带我儿子痛快洗了个澡,一切都在准备的第一次手术。

当手术室的护士用推车接走了儿子,我俩和许多同病相怜孩子的家长只能送手术室的电梯门囗,虽然许多人好言相慰,但我们的心已经和儿子一起进了手术室。这些和儿子一样脊椎侧弯等待矫正的父母们,孩子的病痛将我们的心紧紧地联在一起,我们有乐一起乐,有愁有难一起担当,互相安慰,又互相帮助!特别是家住北京东城区干面胡同的小女孩赵爽,住在通县医县后面西顺成街的王伟(后改名王换生,他们和他们的父母都成了我们的至亲,直到现在还保持联系!王换生的母亲甚至把家门钥匙交给了我们,好随时去他家给儿子做喜欢吃的营养餐。

儿子每次来京复查,做固定支架都住在干面胡同赵爽家。房子不大,她父母让上北工大的儿子住校,按排我们住宿,北京人的好客,对人的真诚,乐于助人让我们三十年后还念念不忘,北京啊,给我们留下了太多值得感恩的情缘!

在手术室外等候是最难煎熬的时侯,我只有抽烟来缓解我的焦虑,时近中午,三个小吋过去了,手术室护士通知我们病人已送重症监护室,我们赶到那儿,无法进去,透过玻璃,儿子戴着呼吸机的面罩,麻醉未醒。我俩默默礽祷,但愿平安无事!当梁教授来监护室时,儿子醒了,也许是伤囗疼痛,插在喉咙囗的呼吸管难受,他用手趁护士不备拔去了呼吸管,让医生护士们大为惊恐,这样会有生命危险的,医生立即又把呼吸管插好!

那晚,我俩守在ICU病房门囗,睡意全无,渴了喝矿泉水,饿了,啃块馒头,心随着医生护士的脚步注视着手术后的儿子,三天后终于能自主呼吸,撤去了呼吸机,拔去各类管子,可以回病房了,我轻轻地舒了口气!老伴的脸上写满了疲倦。同一病房的病友都是当地通县人,他们热情让我们一家人感动!给我们送来了最好的吃的水果。儿子需要吃什么,他们会让家人给我们买,护士长也破例让我们买了电暖锅,到人少时给儿子熬排骨,鸡汤,补充营养。

记得同病房有个病友张振河在通县酒厂工作,他给我留了电话和家庭住址,还有个做水产冷冻生意病友送来了甲鱼、黑魚,硬是不肯收钱。也许是我们执着,千里迢迢,不畏难辛给儿子治病感动了他们,不过北京人这种乐于助人,好客,大度真让人感动,感激!终身不忘!!

我也常这样想,要是我碰到需要帮助的人,我也应义不容辞啊!为了减轻儿子在病床的寂寞,我上街去买个可以放盒带的随声听。通县县城不大,我印象中只有一条新华大街比较繁华,高层极少百货大楼有两家金顶和银地,我买了许多相声名家的盒带,儿子非常的开心!

熬过了半月,终于拆线了,接下来要开始牵引了,这是一项需要耐心承受的慢功也需要时间。矫正治疗开始,我该回厂上班了,这是事先商定好的,否则两人都不上班,经济上不是一般的压力。待到二月之后的二次脊椎修补手术时我再来北京。

第一次手术的成功让我们全家增强了信心,看到了矫正成功的憧景!有梁教受高超的医术,医院骨科于主任和认真负责医生护士的精心治疗,有这么北京热心病友的帮助,有孩子们家长的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我们会有理想的结果!再次告别北京,我看到了曙光!带着北京给我们温暖,带着抺不去的牵挂,再次离开北京,感谢您们,皇城根下的子民们!

回到常州,投入了厂里繁忙的运输工作中,1994年正当国企改革关键时节,许多国企经营不善经营破产改制了,工人下岗分流待岗,我们厂由于选中了方向进入了电力部,那年代的电力建设是国家大投入的重点,我们工厂投入国家的电力建设,国家到处新建电厂我们的生产是一片大好,几乎天天加班,上班开客车送完工人,到厂再驾货车去各地运送货。

1994年的夏天特别热,白天任务在身,只有到下班后睡到床上才敢想一想远在北京的妻儿。请销售科的同事把家中的电扇带到北京去,那时医院病房还无空调。除了可以去厂里一星期打一次长途电话,就是写快信,以了思念之苦。基本上一星期可以来回信一次,下班回家望着天上的月亮,就会哼着十五的月亮,用笔尖书写自己的思念!

厂里的领导和同事知道儿子去北京矫正脊椎侧弯经济压力很大,妻子所在的车间在车间工会主席董国芬,车间主任周福林的号召动员下首先发起捐助,然后厂领导和厂工会也发起捐助全厂共收到捐款6000元左右,在厂工会的捐助仪式上,我手捧全厂四百位干部职工的捐助款就像捧着四百颗赤诚的心,激动和感动地泣不成声!

由于顶脊椎弯头的绞链着肉部分没有防护好,绞链前端顶皮肉的部分把弯曲处顶破了一块形成溃疡,原定8月㡳的手术时间计划只能后推到9月下旬,我在家呆不住了,又不放心她们母子,考虑再三,还是休了事假去儿子那里,又放不下妻弱弱的身体,两个人总比单枪匹马要强,己经这样了,就不再考虑经济问题了!牵挂着北京的妻儿,我又踏上了北上的列车,身上装着全厂四百个干部工人的心意,怀着急切的心意,一路只盼火车跑快点,来到医院,见到了打了大半身固定石膏的儿子,跟兵马俑似的,满脸樵萃的妻子。没有小别的安慰,尽快了解儿子的最后一次脊椎修补手术的时间按排,椐医生分析,背上的那伤口起码20天才能全愈,手术按排在9月下旬我的心里就有了底。

我无法体验儿子在石膏筒里这一夏天是怎么过来的,这样的情景我很自责,也很心疼,但也没有办法,这样的窘景轮到了自己的头上,也只能而对。为了省钱,我没有住旅馆,连浴室都没敢住,晚上到处打游击,只要有长条椅子的地方,就是我的卧床,有时就在水泥地上铺点硬纸板,对付着睡,冷了,就把夏天衣服都套上。短袖套在外长袖穿在里。北京秋天昼夜温差大,晚上睡水泥常会冻醒,就找在长条椅子的妇产科,有一会保卫人员查身份证,一看是外地的以为盲流,经我仔细解释,他们也挺同情我。同住一病房家住通县的王伟的妈妈李荣从家里找来了闲置的衣服拿来给我们御初秋北京的初寒。

九四年的中秋节,又逢建国四十五週年,北京正准备天安门广场国庆联欢晚会,天安门广场白天也在排练。中秋隔夜的晚上,北京当地朝阳区服装厂厂长平素琴的爱人张井利和我儿子住一个病房,她特意买了月饼送给我儿子,宝贝,明天手术后就不能吃月饼,今天提前吃吧!北京人的深情在这个中秋的前夜让我们感动!

9月20日,天还没亮,军绿色的救护车拉着警报冲进潞河医院手术室,抬下来许多浑身是血的军人,手术台全部占领,血库告急!我们赶忙联系主刀梁栋主任,他的答复原定八时手术推迟至九时,而且要去北京市中心血库取血,妻子立即打车去北京市中心血库,司机了解情况后紧赶慢赶九时前把血取回来,九时儿子进了手术室,送他的除了我们俩还有同一病区的许多来北京治疗脊椎矫正孩子的父母,我们同病相怜,孩子的病把我们紧紧地连在了一起,大家互相关怀,互相鼓励,互相安慰,像一家人一样!

两包烟在不知不觉中燃成灰尽,焦燥的情绪在我心里升腾,一点刚过,儿子被担架送出了手术室,四个小时的手术终于成功结束,当儿子苍白的脸呈现在我眼前,听到他喊了一声爸爸妈妈,我的心碎了止不住热泪盈眶,我长叙了一口气。

可麻烦没完,从傍晚开始又发烧,那天正好周日,梁主任没在,另一位于震山主任也不在,值班医生毫无办法,一味让儿子喝水出汗降温。儿子身上打了大半身石膏,喝了大量的水,体温降了又升,升了又降,血压急速下降,我急得六神无主,因为我了解到,术后高烧会引起中枢神经损伤而瘫痪。

次日一早上梁主任来了,听了值班医生的汇报,他立马判断是出血性高热,把儿子翻过身一看垫在身下的枕头己被血染红,两个枕头之间留了个口,应该竖垫的枕头横垫了,刀口没压紧在不停的流血,立刻输血,梁主任指令,血止住了,血一输进,血压回升了,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十二天后,拆线,把固定石膏上手术开的窗封起来,八个月以后脱掉固定的石膏去掉,再穿三年的矫正铝合金背心,矫正就成功了!

国庆之夜在通县的体育场也有大型烟花施放表演,我们病房的楼窗可以清楚看到,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今天终于饱尝了火树银花不夜天的壮美场景。焰花晚会也让我们肩上的压力减轻了许多,看着其他孩子们成功的案例,我们带着美好的希望。

十月八日我们出院回常州,同住一个病房矫正脊椎的孩子爸妈来送我们,有北京的赵爽的父母,湘潭袁雪的父母,彬州赵娟的父母,廊坊赵子连的父母,通县王伟的父母,我们在给孩子的治疗中结下了深厚的友情,跟家人一样!

在医院的治疗结束了,回去的路上受到铁路部门和有关方面的优待,我们三人买了两张卧铺票一张硬坐,可以在一卧铺车厢里照顾孩子,北京站的电瓶车直接送到月台上,列车员帮助抬担架上车厢。这两张卧铺票是我排了一整夜的队买到的,北京西直门排队买卧铺票前一天天黑之前就开始排队了!

列车向南开动了,带着北京积水潭医院专家的精心治疗的结果,带着对孩子美好未来的憧景,也带着北京皇城根脚下子民们的好客,乐于帮助他人的几千年文明传统的传承,再见了北京,再见了我们的首都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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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拂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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