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酱面与烟火（小说）

李四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招聘广告，不知道是第几次吹气了。 “科学家？”他扯了扯皱巴巴的格子衬衫领口，像是要把这两个字从记忆里拽出来，“连实验室试管都买不起的人，配谈什么理想。”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房东刚发来催租短信，他顺手把手机倒扣在泡面碗旁——碗里浮着几根蔫掉的青菜，和去年生日时同事送的那盆多肉长得挺像，都半死不活的。 “叮！”微信弹出一条语音，发小大张伟的破锣嗓子震得手机直颤：“周末迪士尼年卡最后一天，去不去？我请炸酱面！”李四的手指在“要加班”三个字上悬了半天，最终删掉，回了句：“行，带两瓶北冰洋。” 过山车冲上最高点时，李四死死攥住扶手。前排小孩的米奇耳朵被风吹得狂抖，他突然想起大学导师的话：“搞科研就得像抛物线，跌到底才能触底反弹。” 现在他确实在抛物线底端——在垂直俯冲的轨道上尖叫得像个傻子。 夜里回到家，老旧的游戏机闪着蓝光。他盘腿坐在二手沙发上，手柄按键被磨得发亮。 屏幕上超级玛丽正在努力的攀爬着箱子，上窜下跳的动作就像他每天挤地铁时扭曲的姿势。冰箱里还剩半碗炸酱面，他叼着筷子含糊不清地嘟囔：“米其林三星也就这味儿吧。” 凌晨两点，雨停了。李四把迪士尼拍的烟花视频设成手机壁纸。 爆米花味的晚风、大张伟笑出褶子的脸、过山车上失控的肾上腺素——这些碎片在黑暗里微微发亮，刺痛的像针一点一点的扎进心脏。 他给房东转账时瞥见童年照片：穿着白大褂cos科学家的自己，手里塑料烧杯装着从家里厨房偷来的酱油。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原来有些梦不会死，它们只是溶进了生活这碗炸酱面里，咸得发苦。